独占深情——荣槿
时间:2020-10-27 10:28:52

  在天平的两端,程怀恕成为未来里让她摇摆不定的选项。
  但她似乎只能无条件偏向有他的那一侧。
  棠宁目送着程怀恕下楼,又回到房间里擦干眼泪,将纸团揉皱后攥在掌心。
  她想,就凭程柏城和程怀恕的关系还在,只要她还在待在程家,就总有机会等到程怀恕的吧。
  暗恋的种子埋根下去,说不定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
  元旦节来临的前夕,江城主干道灯火明亮,霓虹璀璨,一派火树银花。
  每年的跨年,江城都有很多人到江滩等待零点钟声的敲响。
  张龄月邀请棠宁跟自己一起跨年,但棠宁还是没去。
  一来她们的元旦节也就这一天假期,二来,过几天就是舞蹈生统考的日子了,她一点儿都不能分心。
  接棠宁放学回来的时候,苏茴还在路上给她买了条新的围巾。
  “试试,看暖不暖和。”
  棠宁给围巾系了个款式,将巴掌大的小脸埋进去,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眸,水润又清澈。
  苏茴很是满意地笑了笑,又将话茬一转,一本正经地跟她交代:“明天就是元旦了,公历新年头一天,妈妈带你去归元寺拜一拜。”
  棠宁眉目一敛,撒娇道:“妈......”
  “必须得去。”
  苏茴拍着她的胳膊,开始了念经模式,“每年那么多人去拜,都是想讨一个好彩头,你大哥当年高考的时候,我也带他去拜了的,最后考试发挥的也相当好。”
  棠宁撇了下唇,搜刮出一个反例:“您也不带了程旭哥去拜吗?”
  苏茴没好气道:“我给他求的不是学业,只求岁岁平安就可以了。”
  于是明天去归元寺的计划就这么定下来了。
  正值新年,寺庙门口人山人海,人头攒动。
  棠宁跨过高高的门槛,眼见几尊佛像低眉闭目,威严庄重,蜡烛的火光交相辉映,长明于此。
  佛堂内,低梵的佛乐萦绕在耳侧,似是荡涤掉一切烦恼与焦虑。
  她来到寺庙内的功德箱前,往里投了一个硬币,接着便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许愿。
  第一,是希望她今年艺考高考顺利,能考入心仪的大学。
  第二,是希望程怀恕平安喜乐,百岁无忧。
  做人不能太贪心,所以只愿佛祖在上,能满足她这两个愿望就好。
  寺庙内香火气浓郁,少女背影笔直,偶然定格的一瞬,毫无违和地与身后的场景融为一体。
  返程的路上,棠宁又在寺庙门口看到了一个卖平安符的神棍。
  正好,苏茴去旁边打电话了。
  她心中一动,明知道可能被骗,还是主动开口问道:“您好,这个平安符管用吗?”
  神棍带着个墨镜,笑着说:“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又是那套话术。
  棠宁抿了下唇,淡淡道:“我用来送人的。”
  神棍神色不显地说:“送人比保自己平安更有用,不妨试试。”
  就算是被鬼迷心窍长个教训,她也豁出去了。
  棠宁询问好价格,拿出钱包,里面存着一些零钱,足够买下这个平安符了。
  她将平安符掂量在手心,受了寒气的影响,有点儿冰凉,可她攥久了,也开始变得温热。
  要是能亲手送到程怀恕手上就再好不过了。
  苏茴打了个电话就不见她的人影,找了半天才发现愣愣怔怔站在门口,便唤道:“宁宁,回家了。”
  棠宁吓了一跳,将平安符藏在外套口袋里,往苏茴的方向小跑了几步:“哦好,来了。”
  —
  舞蹈统考那天,江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花纷纷扬扬,簌簌落下,不一会儿就落满了枝头。
  整个城市被大雪笼罩,白茫茫一片,看不到边际。
  棠宁裹着棉服,规矩地等候在教室外。
  他们都需要等着自己的名字被念到,然后进去考核。
  由于今天气温很低,许多人舞蹈生都是外面一件棉服,里面是等会儿表演用的薄薄的舞裙。
  不一会儿,她就冻的鼻尖通红,手脚都有些僵硬,怎么捂热都不管用。
  终于念到她的名字,棠宁缓缓吐出口气,释放下紧张的心情后进去教室进行考核。
  舞蹈统考的标准很严格,形体、基本功、还有自备的一套舞蹈都要从各方面打分,参与评比。
  前面两项棠宁都属于佼佼者,不需要太担心。
  这回她选择的舞蹈曲目是《霓裳梦》,全程需要一个小镜子来配合面部表情,展示少女的相思之愁。
  谁料,表演过程中,镜子直接从框中脱落,砸在地方,瞬间变成四分五裂的景象。
  后面排队的考生也被这个不小的表演意外吓了一跳。
  但棠宁压下略有波澜的心跳,仍然面不改色地完成了整套表演。
  镜子脱落的那一段也被她临时改编成少女成少妇后相思不得,看着容颜逐渐衰老后的反应。
  由于考核老师没有叫停,所以棠宁只能虚虚实实往后撤了几步,尽量避开所有的碎片,免得扎伤了脚得不偿失。
  整曲跳完,考核室内一片静默,等候的考生见老师们没说话,也都大气没敢出一声。
  主考官的表情不算太差,仔细地打量完她的身段后,笑了下说:“镜子掉了,但处理的还算不错。”
  出来后,还有刚刚结识的考生过来安慰她:“老师既然没有中途叫停你的表演,又在最后说了你的情况,说明你的表演总分应该不会受太大影响。”
  棠宁笑叹道:“但愿如此。”
  她从小开始练舞蹈,尤其是古典舞,学习近十年,倘若今后真的没机会跳舞了,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放下的。
  统考放榜成绩那天,正好也是一模出成绩的时间。
  张龄月紧张自己的作文有没有跑题,棠宁则是祈祷着舞蹈考核能给个合格的分数,两人拜天拜地,就差没说信女愿一声吃素换取心愿遂成了。
  点开网站,棠宁闭着眸子,再次睁开时又惊又喜。
  舞蹈统考中她位次很高,一模的文化课成绩也较之从前也有了很大的提升,能排上年级中上游。
  为此,于红还专门点名表扬了她,又私下把她叫过去,苦口婆心道:“看来我上次跟你家长打电话,他们有听进去。”
  棠宁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程怀恕的消息,一提起,居然有鼻酸的感觉。
  她嘴唇动了动,轻声道:“我很感谢他。”
  于红总觉得棠宁这句话怪怪的,可又觉得她不用想那么多,孩子感谢辛苦的父母也是应该的。
  考完一模,他们还一直补课到了除夕前两天。
  虽然众人怨声载道,但还是在倒计时中为高三最后的冲刺做着准备。
  冬日的天空阴沉,像雾气朦胧的镜面,怎么都擦拭不干净。
  于红站在讲台上,让课代表把卷子分发下去,不忘叮嘱:“大家春节快乐,来了记得交作业,再来,你们距离高考就真的只剩下一百多天了。”
  终于,棠宁走出校门,拿出关机了很久的手机。
  里面安静地躺着几条语音消息,都保存在了录音机,一条也没发出去。
  分别是——
  [小叔叔,新年快乐,今天我跟妈妈一起去了归元寺祈福,但愿之后能有好运气。]
  [今天我舞蹈统考结束啦,除了临场的失误,感觉一切都还好。]
  [程叔叔,我很想你。]
  [......]
  空气里悉数是凛冽的寒意,仅仅拿出手机看了一会儿,棠宁就感觉手冷的跟生铁一样。
  她将双手揣回口袋,吐纳的气息全化作了白气。
  抬头去看,天上正好飞过几辆从江城军区那边来的歼击机,看样子是在做什么演习。
  很快到了除夕夜,程旭应老爷子要求,一下午就在旁边帮忙包饺子,程澈则是带着江家千金头一回来程家过年。
  别墅张灯结彩,布置着新年的新气象。
  八点,家里的电视台放着春晚,配合着讲话的声音,吵闹又温馨。
  外面的世界则完全是陷入了冬眠,雪落无声。
  雪厚厚一层,一踩就陷下去,松软的不行。
  棠宁穿着高领毛衣,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堪比雪白。
  她在院子里拿着烟花棒,静静地等着燃放。
  突然,门口缓缓停了一辆军牌车,车轮碾过雪地,留下车辙的痕迹。
  男人从后座下来,双腿笔直,军靴有力。
  程怀恕压低着帽檐,任由阴影投在眼底,甚至感知到身上浸润的雪花消没。
  他一身空军军装,身影挺拔,面部轮廓凌厉。
  即使风尘仆仆,比她想象中程怀恕穿军装的模样还要好看。
  她连手中的烟花棒都顾不得了,扔掉后任其自然熄灭。
  棠宁朝他笑了下,眼圈泛红:“程叔叔,新年快乐。”
  程怀恕摘下帽檐,一头短寸清爽利落,他放轻了嗓音:“宁宁,新年快乐。”
  棠宁虽然身形匀称,但也比他矮上不少,抬头去看时才发现他唇边笑意不减。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交付到她手上,补充说:“红包。”
  棠宁讶异了一瞬,垂眸问:“不是小孩儿才有吗?”
  程怀恕反问道:“你不就是?”
  红包里装着一沓很厚的钱,上面写着她的名字,还有“新年快乐”四个字。
  他的字偏锋利,一笔一划都很有力,像是刻在了红包封面上。
  她郑重地接过,表情认真道:“程叔叔,我也有新年礼物送给你......”
  程怀恕饶有兴趣地等着她的下文:“什么?”
  棠宁一直把那枚平安符带在身上,都捂热了,她将平安符从脖颈上解下来,还残留着些许温度。
  为了不让程怀恕起疑心,她一字一顿道:“这枚平安符是妈妈的朋友送的,希望程叔叔能岁岁平安。”
  程怀恕这次去军区总院就是接受最后一次治疗,顺利的话,今年下半年前,他的眼睛就能顺利恢复。
  他是上过维和战场连遗书都没写几个字的人,却意外的,听见她那句“岁岁平安”后莫名愣怔。
  程怀恕语气闲散道:“我们宁宁还真不是小白眼狼,知道疼叔叔了。”
  棠宁鼓着腮帮子,又想到几个月没见到程怀恕,心底的那一份委屈,和所有语音消息一封都没发出去的无人诉诸无限膨胀。
  她吸了吸鼻子,牙尖嘴利道:“叔叔年纪大了,需要被照顾是应该的。”
  从他加入部队的那一天起,程怀恕就明白平安符这东西他可以留着,但还真不一定用得上。
  保家卫国,也什么可以遗憾的。
  所以程怀恕针对她说自己需要被照顾这一点慢慢回味了下,轻哂着说:“叔叔年纪大了,但体力还不差,嗯?”
  作者有话要说:  老男人的体力不容小觑:)15章九月一号下午三点更。
  p.s字数比较多,来晚鸟!!!这章20个红包嗷!
 
 
第15章 
  苏茴正好带着亲戚家小孩儿出来出来堆雪人,见到他还很吃惊:“怀恕,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跟老爷子说一声?”
  程怀恕的嗓音含着疲惫:“临时决定的。”
  部队纪律严明,所有批假期限都不长,还得提前打报告。
  苏茴连忙招待说:“宁宁、怀恕,外边儿冷,先进屋吧。”
  屋内暖气很足,棠宁穿着高领毛衣都能汗涔涔的,又不经意地多瞥了程怀恕几眼。
  男人身上的军装熨帖平整,很惹眼。
  老爷子正跟晚辈下着围棋,唯有这个时候才能放下架子,笑得和蔼几分。
  不过听到苏茴说程怀恕回来了之后,老爷子的脸色直接变沉,扔下棋子就扭过头问:“你还知道回来?我差点以为你都忘了我这个爸。”
  程怀恕对这种斥责置若罔闻,平静道:“我带了您爱喝的龙井。”
  这次回来,车的后备箱里装了不少年货,负责送他回来的司机也就一并搬下来了。
  刚刚还欢声笑语祥和一片的别墅在老爷子发怒后如至冰窟。
  这中间只有苏茴来打圆场:“爸,您别气,今天除夕,团团圆圆的好日子,大家和和气气的最好不过。”
  老爷子到底嘴上苛刻,气的吹胡子瞪眼,年夜饭上也没少旁及侧击问起程怀恕的近况。
  一直到快十二点,江城的夜空中烟花绽放,转瞬即逝。
  苏茴为了缓和家里的氛围,提议说:“好不容易团聚一次,不如照张全家福吧。”
  灯光暖融,不知道谁给她扶正了,旁边站的就是高她一截的程怀恕。
  距离太近,让两人之间的仪态看起来很是亲昵。
  棠宁让程旭把那张照片传给自己,然后保存在私人相册里,上了个密码。
  程怀恕休假时间有限,只在家里待了一天就打了个招呼离开。
  那之后,棠宁很少收到他的消息,却悄悄地把打印的那张照片单独剪下来有她跟程怀恕的,一直都放在钱包里。
  下学期开始后,江城也步入初春。
  惊蛰时节,天气潮湿又寒冷。
  而高考前的倒计时在进入三月后消逝的愈发迅速,像是流沙逝于掌心,感觉什么还没握住,就到了真正奔赴“战场”的那一刻。
  百日誓师大会上,棠宁收到了自己高三开学时交上去的那封信。
  于红当初让他们写下自己的目标,现在返回回来,是看看自己完成了多少,能不能在最后时刻不留遗憾。
  她没有启封,而是再次放在了抽屉的锁柜里。
  后来五月份照毕业照,棠宁也是莫名其妙被推到站在了最中间,不经意间,她想起来跟程怀恕的那张合照。
  恰巧摄影师高喊道:“同学们不要闭眼,三二一——”
  照片定格,十七岁的棠宁在这张毕业照里笑得最是明媚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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