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沉迷——川澜
时间:2020-10-27 10:36:16

  里面暗,外面亮,许肆月条件反射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太阳,余光竟恍惚间捕捉到一抹身影。
  那道身影离得远,细细瘦瘦的,轮廓有些熟悉, 像在张望她,又像只是碰巧路过,许肆月顿了一下,然而来不及细看,在怔愣的这个短暂空档里,就被林鹿带进了别墅。
  厚重门板渐渐关上,隔绝了日光,明明面前的环境看起来很安全,林鹿也热情讨喜,但许肆月莫名就涌出某种不自在,伸手想把门拽住让它开着。
  眨眼的瞬间,许肆月又想起外面那个人来,该不会是林鹿的私生粉或者记者?
  她以前自我中心,遇到什么事很难在第一时间考虑到别人,可近来她学会了很多温柔,尽可能对身边人都好些,用一切小细节给雪沉积福积德。
  许肆月顾虑着怕林鹿被拍到,手就松开了,门紧接着“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噪音,别墅里一时间极静,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就是在这一刻,许肆月跳动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用力掐住。
  ……两个……人?
  许肆月看着站在她前面的林鹿,双眼蓦的睁大,神经陡然之间被抽紧,为什么……会有一道呼吸是从她斜后方传来,而且在快速逼近,在她来不及转身的功夫里,就几乎贴到了她的耳边?!
  林鹿没去开灯,扭头来看她,笑容没了,抱歉地说:“对不起啊肆月姐,我让你来这儿不光是为了包,还有件事要麻烦你,你别担心,没有危险的,不会让你错过晚上的航班。”
  她目光飘向许肆月旁边:“哥,你让我做的我做到了,你也说话算话。”
  一个“哥”字出来,许肆月顿时毛骨悚然,犹如掉进极寒的冰窖,她飞快按亮手机,拨出通讯录最上面的号码,同时扭过头,一眼看见门边的昏暗阴影里立着一个人,跟她只隔着半臂的距离。
  这人身量很高,瘦,头发有些长地挡住眉眼,脸颊微微凹陷,即便这么狼狈,也能看出底子里的一副绝好相貌。
  许肆月的叫声硬生生卡在嗓子里,惊惧地跟他对视。
  沈明野?!
  她只愣了一瞬,立刻被滔天的危险感淹没。
  沈明野不是被通缉吗?不是说已经快抓到了?!他专程把她骗来这儿,怕是积怨到骨头里,抱着鱼死网破的心!
  许肆月往后退了几步,猛地冲到门口去拧把手,沈明野抓起额发,转动布满血丝的茶色眼睛,盯着许肆月:“姐姐,别试了,我刚才开了安全锁,没有钥匙打不开。”
  “你跑什么,”他声音没了从前的清亮,粗粝问她,“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就一点也没想我吗?完全不关心我的死活?是不是每天都在等着我伏法归案的消息。”
  许肆月猝然回眸,厉声喊林鹿:“给我开门!你敢这么做想没想过后果?!我是谁的妻子你很清楚,沈家那么深的根基都能倒,你一个小明星算得了什么!”
  林鹿脸色发白,急得摆手:“不是,我没想伤害你!我哥他决定去自首了,自首前想看你一眼跟你当面说几句话告别,让他了了执念,就这么简单,肆月姐你别慌,我保证——”
  她激动的解释被沈明野的怪异低笑声打断。
  许肆月全身僵硬,恐惧感愈发强烈,她忽然意识到不对,低头去看手机,电话根本就没有拨出去,之前那条微信也明晃晃的发送失败,屏幕右上角显示信号的位置是个叉号。
  没信号了,她被困在这里。
  林鹿说的全是假的,沈明野没打算放她出去,已经切断了她跟外界的所有联系!
  许肆月当机立断地抄起门边一个花架,三两步赶到窗户边,撕开窗帘就砸上去,然而金属相碰发出刺了刺耳的嗡鸣声。
  每一片窗帘后面都是密密的防盗网,装在了室内,玻璃上还有一层厚重贴膜,外面根本看不见屋里。
  许肆月双手发抖,刺骨的冷意从脚底漫至头顶,眼前一刹那晃过顾雪沉的脸,临别前他来机场送她,那双黑瞳安静深远,直到她走进安检口,他还目不转睛。
  她手里的花架掉在地上,同一时间,林鹿声音变了调:“哥你什么意思!你说你要去自首,我才暂时把你收留在这儿,我才想办法把肆月姐带过来的!”
  “别叫哥,你不配,”沈明野慢慢走出那片阴影,随手拾起门口备用的一把长伞掂量着,“林鹿,你只是老头子在外面的私生女之一,没资格姓沈,连认祖归宗都排不上号,不然怎么沈家的家底都被翻起来,还没波及到你?”
  “沈家没人认你,只有我逗逗你玩儿,没想到还不亏,随便带着你拍个戏拿个奖,就对我有求必应,说什么信什么,”沈明野呵笑,“不让你暴露关系,你在镜头前面眼神儿都不敢瞟我,倒敢窝藏通缉犯,敢去顾雪沉身边抢人过来。”
  “跟我比演技吗?”他表情狰狞,“你太蠢了。”
  林鹿目瞪口呆,忽然尖叫起来,歇斯底里扑向大门的方向,许肆月追着过去,然而下一秒,她眼睁睁看见一把长伞凶狠敲在林鹿的后颈上,林鹿痛呼一声摔倒,沈明野还不罢休,拎起一个高大的陶瓷花瓶就往林鹿头上砸。
  许肆月窒息,嘶声叫:“沈明野!你要杀人?!”
  沈明野一停,定定望着她:“姐姐怕死人吗?那好,不弄死她,我最听姐姐的话了。”
  他手中的花瓶照常砸下去,偏了点角度,把林鹿敲晕,伤口的血润湿一片。
  沈明野拍拍手站直,朝许肆月弯起干裂的嘴唇,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语气格外温柔:“姐,你是不是还不知道顾雪沉追着你来了?他不能坐飞机,开车也要跟着你,看得真紧,你说,他什么时候会发现你失踪了?”
  “发现的时候……”他把脸凑近许肆月,“他会疯吗?”
  许肆月眼角充血,这一句问话足以让她心脏疼得暴跳,她胡乱抓起旁边的物件扔向沈明野,跌撞着往后退开:“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会动你,别怕,”沈明野舔了舔嘴唇,笑得古怪难言,“我不恨姐姐,我恨的是那个……改造了你,让我一无所有的人,你猜猜,我会对他做什么?”
  明城开往凤山的高速上,行程已经过半,顾雪沉握着方向盘的十指微微收紧,手机就放在旁边不远,却有一段时间没响过肆月专用的铃声。
  微信不再回复,电话也没有打过来。
  他为了不影响肆月工作,一直克制着没有去找她。
  顾雪沉的忍耐将要耗尽,手机屏骤然亮起,响起的铃声并不是肆月的,车里的智能系统得到首肯后,自动接听,连接音响。
  程熙急促的嗓音传出来:“顾总,对不起我忙得焦头烂额,刚想起给你打电话,我家里出了意外,到凤山就转头回明城了,肆月一个人留在那边,她现在应该——”
  话音未落,乔御的电话插进来,“嘟嘟”的提示音一下一下敲击耳膜。
  顾雪沉直视着前方无尽的公路,漆黑眸底覆上一层阴霾,转接到乔御的通话上,乔御喘着气,肃声道:“您让我深查林鹿,我这边刚得到确切消息,林鹿那套做成套装的粉钻原石,是两年前哥伦比亚某拍卖会上的,幕后买主是……沈明野。”
  乔御后面还有话,顾雪沉直接挂断去打许肆月的手机,不管多少次,回应他的只有无法接通的冰冷提示音。
  无法喘息的狭小车厢中,方向盘的皮革被攥出褶皱,发出扭曲的异响。
  利刃捅进胸腔,把那些还活着的脏器搅成一滩血肉。
  顾雪沉把油门踩到底,指尖白成霜,又渐渐沁出刺眼的鲜红色,像要从指甲中溢出。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不用上班,会多更~
  你猜,SMY要做什么
 
 
第66章 
  别墅里一丝阳光也透不进, 只有昏暗的灯照亮小片范围,偌大客厅冰冷凝固,犹如死气沉沉的墓穴。
  不久前林鹿醒过来了,没有吭声, 小心翼翼地朝门口爬, 手刚摸到门板就被沈明野察觉到, 他这次下手更狠,除了留下一条命外, 丝毫没有顾念。
  林鹿蜷在地上, 瑟缩地叫着“哥”,声息越来越弱,沈明野全无感觉,甚至笑了一声。
  眼看着重物一下一下击打在林鹿身上, 许肆月眼里通红, 想朝他大叫, 但嘴里被堵了大团东西,根本说不出话,随着挣动, 她手腕的皮肤也被磨破。
  十几分钟前, 许肆月被沈明野用早准备好的尼龙绳捆在墙边装饰的罗马柱上, 双腿也曲着绑紧,两只脚腕固定在一起,一动也不能动。
  林鹿彻底昏死过去,沈明野终于扔下武器,走回许肆月面前,蹲下来直勾勾看着她的脸,伸手去拨她散落的长发。
  许肆月极力躲避, 沈明野茶色的眼睛闪着锐光,粗哑说:“姐姐放心,我不杀她,她还有用处,要是现在就死了,等下就不新鲜了。”
  他越是说这样的话,越让许肆月惊恐,他的目标是雪沉!距离她失联已经有段时间了,雪沉现在正在来的路上,她却不知道沈明野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给雪沉制造车祸?用她来威胁雪沉自伤?还是他要雪沉的命?!
  许肆月不敢想,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随便拿什么了结掉沈明野,付出任何代价都无所谓,只要他别伤害顾雪沉!
  她拼力挣扎,绳子却愈发勒紧,她被困在这个角落里,连一点移动的余地也不存在。
  “别乱动,不疼吗?”
  沈明野蹲跪着,坚持去撩她头发,许肆月扭头狠狠躲开,几根长发硬是被他扯断。
  盯着断发,沈明野脸上露出狰狞:“这么厌恶我?我那么小就跟着你跑先跑后,你不是对我很好吗?不是宠我吗?我爸外面一堆私生子,我受了委屈气不过找你哭的时候,你不是也抱过我吗?!”
  他漂亮的五官被微微扭曲:“姐姐,你明明跟我才是一个世界的人,为什么要被改变?我上学的时候就喜欢你,可你撩了那么多人就是不肯多看看我,刚一回国就结婚,对我视而不见,我只是想跟你谈个恋爱!”
  “谈个恋爱而已啊,我们这个圈子里,婚外情不是太正常了吗?哪个男人女人在外头没偷吃?”他露出痛苦的表情,“你都有过那么多人了,差我一个吗?凭什么轮到我,你就要为了顾雪沉着魔?你难道不知道你越拒绝,我越放不下?!”
  沈明野抓住她的肩膀:“要不然我怎么会一步步走到今天……我明年能拿国际大奖的,事业被他毁了,从影帝到滚出娱乐圈只用了几天!我回家继承公司,又被他明里暗里打压,我报复他,他命都保不住了,居然还能把我们沈家从上到下置于死地!”
  许肆月憎恶地死死瞪着他。
  他惨笑:“谁家的产业能保证完全合法?沈家有黑幕不是太正常了吗?为什么他顾雪沉的深蓝科技就无错可寻!我教唆人自杀,我家里那么大的产业被警方封锁,他把我变成通缉犯,我什么都没了!连命都要搭进去!”
  “姐姐,你只关心顾雪沉,我也病了啊,”沈明野哀哀看着她,目露绝望,“你来之前,我还咳血了,我偷着找沈家以前的医生看过,他说我要是早点发现治疗,很有希望治好的,就是因为连续出事耽误了时间,现在来不及了,凭什么顾雪沉的绝症竟然能治好,我却要死了?!你让我怎么甘心进监狱,乖乖地服刑等死吗!”
  沈明野看到许肆月神色激动,脸颊闷出了血红色,嘶声问:“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我是沈家的公子,从小到大应有尽有,顾雪沉只是个杀人犯的儿子!你当初为什么要管他?你那年要是不去明水镇,他早就跟他父母一样,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了!”
  他挤出一丝阴诡的笑意,语气变得温柔:“肆月,你何必改变顾雪沉本来该有的人生?他从小遭人唾弃,就是阴沟里的垃圾,两个变态生下来的杂种,血液里天生就带着暴虐,你以为他温文尔雅,是不是没见过他发疯的样子?”
  许肆月头痛欲裂,发出破碎的闷哼。
  沈明野慢慢说:“可我亲眼见过——你记得段吏吗?那个中学时候对你死缠烂打的段家少爷,你婚后,他还在酒吧里醉醺醺骚扰你,被顾雪沉给打了?是不是?”
  “那不是段吏第一次落到顾雪沉手里了,中学那年,段吏缠着你不放,有一个晚上,是顾雪沉套住他的头,差点把他活活打死。”
  许肆月涨到极点的胸口像在这一刻炸裂开。
  她当然记得,段吏被打到休学了好几个月,她书桌里还出现过一张打印的纸条和柚子糖:“他不会再缠着你了,别害怕。”
  是雪沉……
  从始至终,每一个保护她笼罩她的身影,全部是藏在阴影里,从不吭声的顾雪沉。
  他觉得这样的自己扭曲肮脏,连那些厚厚的日记本里都只字未提,害怕玷污了他的小月亮。
  许肆月一直没有哭,此刻眼泪忽然涌出来,沈明野说:“我碰巧看到了全程,那时候我就在想,他可真是个天生的杀人犯,以至后来很久,我都没敢把当初那个人和顾雪沉对上号,肆月,我就发发善心,帮他回到他本来该走的路上好不好?”
  沈明野扭过许肆月的脸,逼她跟他对视,一字一字道:“如果我告诉他,你被我弄死了,那他所有的界限都会崩塌,他会不惜一切让我死,在他以为手术成功,得到幸福的时候,走回最开始的老路上!”
  “而很快——”他笑起来,“你就会被人救出来,等顾雪沉再看见你的那一刻,他已经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杀人犯,就算不是死刑无期,也要判上几十年!以你的性格,爱上他也就这几个月的事而已,来得快去得快,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淡忘他,他只能在监狱里渡过余生,听你在外面又找了多少个男人!”
  沈明野站起身,居高临下盯着许肆月:“让顾雪沉死算什么折磨,这样才算,他不怕死,他怕失去你。”
  许肆月肝胆俱裂,被绳子捆住的衣料磨坏,里面的皮肉渗出血痕,她嗓子里发出刺耳的气音,眼眶几乎睁破,沈明野俯身说:“姐姐,知道为什么我刚才说,林鹿死了就不新鲜了么?因为她的手很美,看起来很像你,我要砍下来,把你的雪花戒指戴上去,当做给顾总的证明。”
  许肆月瞳孔紧缩,口中堵着的东西几乎要顶出,下一秒,她后颈剧痛,堕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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