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执意和他相爱,就愧对于我们纪家列祖列宗。”
原来相爱,终究抵不过现实。
沈姑娘同谢公子一刀两断,但谁曾想多年之后行走江湖,再次重逢。
但两人明明相爱,却碍于兄长的缘故,不可言说,只能装作是普通朋友。但一次次疏离而又礼貌的微笑,像刀子一样割在心里。
直到那天,沈姑娘重伤,谢公子情急之下再难遏制自己的感情,他眸色阴郁,双手不断地颤抖,眼眶通红目眦欲裂,整个人如同修罗一般散发着可怕的气场。
纪公子想要靠近,却被他一把推开,谢公子揪着他的衣领,说:“如果她死了,我要你们所有人给他陪葬。”
[未完待续]
这本书的扉页,是由徐子殷小公子亲笔留下的推荐:“该书感情真挚,文笔细腻,让人读了之后不断回味,深深为两位之前的爱恨纠葛感到揪心。作为一个前·爱慕该书女主角的在场人士,却仍然为两人的爱情感动。顺带奉劝纪公子,包办婚姻是落后思想!我坚决予以鄙视!”
读完这一章的纪飞臣想去掐死江淑君,结果想起自己是光明磊落的男主角不能崩人设,于是自己抱着自己的腰把自己给拦了下来。
第四十章
何方士的额角暴起青筋, 气息微弱,但还是一字一句地艰难道:“天道宫…寻、寻了孤光剑数百年,派出无数弟子去打探线索。你…知道的, 如果让他们先找到, 你会重新回到那个地方, 一千年一万年都不得超生。”
“的确是值得让人考虑的提议。”
谢无衍看上去似乎是考虑了下,但下一秒,扣住何方士脖颈的手骤然收紧:“所以呢?”
几近窒息的压迫感, 让何方士再也发不出一个声音, 他抬起手抠着谢无衍的手, 几乎是攒劲所有的力气,才模模糊糊地发出几个字的音节:“到那个时候,沈挽情她也会死。”
“砰”
谢无衍松开了手。
何方士摔在地上, 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抬起头, 死死地盯着谢无衍的眼睛, 声音沙哑:“您比我还清楚, 天道宫是绝对不会放过沈姑娘这样特殊的体质。”
“如若他们拿到孤光剑,那天下就再也没有人阻碍他们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何方士问, “我一死, 血鹤就会回到天道宫, 倒时候他们一定很想见见沈姑娘。您说对吗?”
谢无衍蹲下身, 伸出手扯住何方士的头发,拽起他的脑袋,看着他的眼睛:“你在威胁我?”
“是,”何方士扯起唇角,笑了声, “我在拿她威胁您。”
一句很没有道理,但出乎意料有底气的话。
这不是谢无衍第一次感到这么烦躁。
按照以前的他,从来都是懒得听人这么一通长篇大论的废话。
他连自己的死活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别人的要挟。
然而此刻,他就这么盯着何方士看了许久,然后松开手,站起身,声音冷到极致:“你想要什么?”
“我需要足够强大的力量,需要足够合适的魂魄来祭祀,还需要一个体质合适的躯体,来容纳绣娘的魂魄。”
何方士深吸一口气,“诚然,沈姑娘是最合适的。但谢公子,想必你也清楚,同行的那群人中,体质合适的不止她一个。”
从蚀梦妖被谢无衍除掉的那一刻起,何方士就已经放弃了沈挽情。
他故意诱导让所有人以为,他是为了沈挽情而来,转移纪飞臣他们的注意力。
然而他真正想要的,是体质同样合适的,风谣情。
打从一开始何方士就知道自己会暴露。
但他不在乎这些,他的目的很明确,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拿什么来换都可以。
“然后——”
何方士唇角浮起笑意,他撑起身子,靠着墙,目光望向那烛火摆出的阵,轻轻开口:“我要一个已经死掉的人活着。”
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
何向生被绣娘捡到的那天,是个雪夜。
他原本没想过活着。
天道宫他回不去了,一身修为也废了大半,身上没半点值钱的东西,就连家人也早在几十年前被妖怪报复,全都死了。
原本想着眼睛一闭见阎王,下辈子再过。
但没想到一睁眼,自己没死成。
旁边还坐着个女人,点着一盏灯,眼眶通红地在绣着帕子,一针扎下去,见了血,但却没哼一声。
这是何向生看见绣娘的第一眼。
同最后一眼一样,写满了温柔的一个女人。
“你说这绣娘真是傻,自家爹的尸骨都不管,捡回来个没半点关系的道士。这孤男寡女的成天呆在一个屋子里,传出去名声多不好听。”
“你们还没听说啊?她那丈夫在京城可混得风生水起,那富甲天下的郑家还要招他做女婿呢,八成不会回来了。”
街坊邻居往往嘴碎。
最喜欢三五个凑成一堆,村子不大,就这么几件事,翻来覆去来回说。
绣娘好像从不在意。
何向生问过:“那天你选择带我走,现在后悔了吗?”
那时,绣娘正坐在儿子床边,笑眯眯地拿拨浪鼓逗着他玩。
漆黑的长发随手盘了一个发髻,柔顺地搭在肩上,眉眼都是柔和干净的。
她头也没抬,语气温温柔柔的:“我爹说过,人呐,做了一件事情不要总去想后不后悔,值得不值得。”
说到这,她转头看着何向生,然后笑了:“而要想自己得到了什么。”
何向生愣了下。
“至少我救了一个人,他还活着,”绣娘轻声道,“我是开心的。”
屋子隔音不好。
何向生每个晚上,都能听见绣娘哼着歌,哄孩子睡觉。让他想起自己在天道宫时,总喜欢去的山泉底。
水声流过,四周依稀听见飞鸟离枝,和布谷低鸣。
没有那么多的阴谋和猜忌,所有的东西都是简单的。
绣娘总会提起她的丈夫。
提他冒着大雨去,为嘴馋的自己去买宽窄巷的桂花糕,揣在胸口一路跑回来,身上被淋了个透湿,但桂花糕还是热的。
“万一他真的同那郑家的女儿在一起了呢?”
“我当然会埋怨他。”
绣娘垂下眼,绣着帕子,停顿了许久,然后摇着头笑了,她抬起眼看着前方,突然开口道:“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他,一想到或许不久之后就能见到他,就突然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
说到这,她转头看着何向生。
她分明笑着,可是眼梢眉尾却让人感到那么难过。
何向生:“这不公平。”
“嗯,有时候喜欢上一个人,总会心甘情愿地为他做一些不公平的事儿,想想的确很难过。”
绣娘说:“但我还是很想见他。”
后来,何向生离开了。
绣娘身上担子太重,他身无分文,总不能一直看着她操劳,再把原本就不太好的眼睛给熬瞎。
但他走以后,绣娘总会好心的留一盏灯。
说兴许哪天路过,他总想进来喝一杯热茶。
后来何向生恢复大半,捉了些妖,赚了点钱。
再回来时,却听人说起绣娘不知所踪。
她那衣锦还乡的相公拒绝了郑家的婚事,将容城上下都翻遍,也没找到她的人。
最后在皇上几番催促下,才带着儿子回了京城。
何向生找得到。
他用了些法术,找到了已经彻底没了气的绣娘。
从满月楼丢出来的姑娘都会在这儿。
她看上去同其它人也没什么区别。
但原本那么干净的一个人,就这样被一卷草席卷着,就这么赤条条地随随便便丢在了荒野上,身体被野兽啃噬,身旁围绕着臭虫。
何向生将绣娘放进了锁魂玉,然后开始寻找那能让死人复生的秘术。
后来从一邪道那得知,想要人死而复生,得拿无数生人的魂魄去养这一个死魂,一直得等到一个合适的躯体,能够承载这个魂魄的躯体。
他在天道宫门前跪拜,被收入正清师尊门下时,曾许诺过的证道誓言再不存在。
会为了不重要的人去心甘情愿的做一些不公平的事情。
他总算拥有了同样的心情。
*
沈挽情在前往何方士住宅的路上,一直觉得右眼皮突突直跳。
小分队出动之前,纪飞臣没有找到谢无衍,于是只能留下了口信,让人转达给他。
其实风谣情他们倒并没有开口让自己当这个卧底。
人心都是肉长的,再加上沈挽情她不久前才受过伤,两人自然不愿意让她再入险境。
风谣情想到的是,自己用易容术变化成沈挽情的模样,然后去何方士的住处同他交谈,引他出手。
沈挽情原本是欣然接受的。
但是系统不接受。
沈挽情觉得要和它讲道理:“不带这样的,就算是现代社会都还有工伤假期呢,奖金我都没和你算,你这怎么还让带伤上班?”
[女配系统:这不重要。]
“……”
沈挽情算是明白了。
这个系统压根不是什么穿书女配的金手指,而是完完全全为主角服务的。
如果她死了,系统会抽取下一位穿书者来完成任务。
它们的目标只有达成最终的结局,至于过程和会付出怎么样的牺牲,全都不在乎。
沈挽情骂归骂,但还是得老老实实上班。
于是她从床上翻下来,非常真诚地捧着风谣情的手,用连自己都嫌弃的语气说:“不,让我来吧,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我也想为那些枉死的人出一份力。而且我相信,风姐姐和纪大哥一定会保护好我的。”
演白莲花真的是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
风谣情看着沈挽情的眼睛,似乎被她触动了。
“我明白了。”风谣情一字一句,非常坚定道,“放心,这次,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于是就这样,工具人沈挽情被迫上岗。
按照计划,纪飞臣和风谣情在她身上搁了传声符和转移符,风谣情把自己保命用的千金锁交给了她。
沈挽情看了眼面前破破烂烂的茅草屋,不禁感叹了下当今捉妖人的收入真的是太让人泪目,然后才抬手扣了扣门。
还没听到回应,门便“吱呀”一声打开。
里头一片昏暗,虽然地上摆着烛火阵,但光线很弱,只照亮一个角。
沈挽情走了进去。
很冷。
四周都弥漫着一股很深的阴气,让人不寒而栗。
虽然是在一片昏暗之中,但还是能隐约看见一个漆黑的影子。
下一秒,那个影子瞬间逼近,扣住自己的脖颈,她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往后一推,身体腾空而起,整个人就要撞在墙上。
沈挽情:“!!!”
何方士那个垃圾道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而且现在的反派都这么高级吗?
居然不发表一翻获奖感言再动手?这不是个合格的反派!
但是,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在即将撞上墙的那一刻,沈挽情的后背被一只大掌扣住,随即整个身子往前一贴,撞入那袭击自己的人的怀中。
天旋地转,自己整个人好像被掉了一个方向。
那人的后背撞在墙上,挺重一声。
就连扣在自己脖颈上的那只手,也完全没有用力,转而握住自己的后脑。
透过一点薄薄的月光,她抬眼。
“谢、谢无衍?”
谢无衍:“嗯。”
“你为什么……”
“别呆在这。”他说,“这里会伤到你。”
下一秒,屋内的的烛火在一瞬间燃起蓝光,中心的玉佩抖了抖,紧接着在一瞬间弥漫开一道道黑色的迷雾,十分有攻击性地,向着一个方向袭去。
那好像是——
风谣情他们所在的方向?
第四十一章
那瘴气来势汹汹, 瞬间撕裂成无数道利爪的形状,将风谣情死死地包裹住。
纪飞臣撑着飞灵剑几进几出,抽身挡在了她面前。剑气汇聚成一道金灿灿的光, 硬生生劈开了这黑色的浓雾。
然而这股力量像是斩不断的触手一样, 以极快的速度生长着, 目标明确地朝着风谣情的方向袭击去。
“阿谣!”
纪飞臣皱眉,转身将风谣情紧紧护在身前,那几道瘴气穿过他的身躯, 他瞬间喷出一口鲜血, 以剑驻地, 撑开一道屏障。
“叮铃铃——”
随着一道铃声,那些瘴气逐渐汇聚成人形。
“这是…生魂?”风谣情怔住,“那些在满月楼死去的人被抽取的魂魄, 怎么都在这里?”
她仔细一看,发现这些魂魄下都连着一根红色的线, 所有的线汇聚成在一起, 一直蔓延到那黑雾的中心。
黑雾散开。
何方士站在那头, 手里提着一串铃铛,稍微发出些声响, 那些魂魄便如同恶鬼一般嘶吼起来。
红线的中点, 聚集在他腰间的玉佩上。
“锁魂玉。”纪飞臣艰难地撑起身, 认出那玉佩的名字, “所以,你一直将这些魂魄困在锁魂玉中吗?”
“还差一个。”
何方士还是那副衣冠不整的样子,但看上去再没半点吊儿郎当的痞气。他盯着风谣情,向前一步,晃起手中的铃铛。
那些魂魄瞬间扭曲成一团。
何方士:“风谣情姑娘, 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