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看论文的速度,可能比江逾白快十倍。
江逾白觉得,他在林知夏的面前完全可以扮演一个体育特长生的角色。他默默地写着自己的经济学作业,列出一长串的数学表达式,林知夏就凑了过来,瞥一眼他的手稿,赞叹道:“你的基本功好扎实!”
说完,她还在他脸上“叭”地亲了一口。
江逾白写作业的效率变得更高。
整个周六白天,林知夏和江逾白都待在书房学习。哪怕窗外就是好山好水好风景,他们二人也心如止水。
林知夏的审稿工作接近尾声。她发现了很多问题——韩广的实验数据不够充分,计算模型也不够准确。换句话说,韩广必须补做实验,再换一个计算模型。
林知夏打开LaTex(论文排版系统),详细地写出自己的审稿意见。她把这份文档上传为附件,通过学校邮箱发给了韩广,做完这些事,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江逾白刚好也写完了他的作业。
彼时,夕阳的余光影影绰绰,晚霞如彩缎一般铺展在浩瀚的湖面上。林知夏遥望远方,那壮阔瑰丽的景象让她的心境更加平和。她提议道:“我们去泡温泉吧。”
江逾白还没做声,林知夏就说:“我带了泳衣,你呢?”
江逾白当然也带了泳衣。
林知夏曾经讲过,她想看江逾白穿泳装的样子。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眼见江逾白没有推辞,林知夏的心情既兴奋又庄严,仿佛要和江逾白交换什么重要的东西。她飞快地跑进卧室,找出她的泳衣,没有丝毫迟疑地换上这套衣服,朝着一面镜子照了一会儿。
那是一套浅珊瑚粉色的泳衣,领子开得非常低,可见她胸前发育极好,背后的细绳被系成了一朵蝴蝶结——只要拽开绳子,泳衣就会松开,不过林知夏相信江逾白肯定不会乱扯她的蝴蝶结。
林知夏穿着这件泳衣,略带一丝腼腆,缓步走向了温泉浴池。
温热的水汽蒸腾,如烟似雾,弥漫不止,江逾白坐在水波荡漾的泉池里,听见林知夏甜甜绵绵的声音:“我来啦。”
他微微抬头,与她对视。
他的喉结接连滚动两下,朝她伸出一只手:“夏夏,过来。”
*
泉水漫过了台阶,林知夏搭着扶手,一步一步往下走,勾起一圈又一圈的清澈涟漪。
水位线沿着她的双腿缓慢上升,最终与她的腰部平齐,她赤足踩着大理石砌成的池底,如履薄冰般小心谨慎地来到江逾白的身边。
她紧紧地抓住江逾白的手。
水池比她想象中更深一些,她要找一个稳固的支撑点——江逾白就是她的首选。
江逾白轻轻揽上她的后背,沾着水珠的肌肤相亲,触感与往日不同。她倚进他的怀里,饱满的胸口紧贴着他,激得江逾白侧过头又做了一次深呼吸。
眼前这一幕,从未在他的梦里出现过。
换句话说,他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水池的内圈有一座长椅,江逾白坐在椅子上,右手紧紧搂着林知夏,温热的水流冲刷着他的潜意识,他越来越心浮气躁,指尖又勾到了一条细绳。
林知夏似有所感。
她提醒他:“我背后有一个蝴蝶结,你不要拽那条绳子,我的泳衣会掉下来。”
江逾白嗓音低哑地“嗯”了一声。
林知夏全身放松,懒洋洋地依偎着他。
热气飘荡的泉水让她的疲惫和劳累一扫而光。
江逾白的怀抱一如既往地为她提供了充足的安全感,她感到舒适又惬意,四肢百骸都在享受着慰藉。原来传说中的“泡温泉”是这么令人舒服愉快的一件事,难怪全世界都有各式各样的温泉浴场。
林知夏侧坐在石椅上,伸直她的一双长腿,雪白的手臂缠着江逾白的脖子,又盯着他的锁骨细瞧,她用食指仔细描摹他的骨形,就像在对一件陌生的宝物做研究。
江逾白仰头靠着池壁,浑身血液都在灼热地燃烧。
他快疯了,真的就差那么一点。他残存的理智强迫自己用严肃的声调警告她:“你坐好……”
他说:“你再继续,我可能会拽你的蝴蝶结。”
林知夏眸色纯净,没有一丁点邪念。
她刚才的所作所为,仿佛是一场天真无邪的恶作剧,也是在惩罚他难以排解的叵测之心。
她的委屈若有似无:“我不能碰你吗?”
江逾白连忙哄她:“你可以随便碰……”
“不可以,”林知夏眉间微蹙,“你威胁我,你会解开我的蝴蝶结。”
江逾白撒谎道:“不会的,我没那么想过。”
林知夏审视着他,莞尔一笑:“真的吗?”
江逾白怀疑她什么都懂,什么都能猜到,她只是在不断地挑战他的定力和忍耐力。这个假设让他的心火烧得熊熊烈烈,他坦诚道:“在我的想象里,那条绳子被我扯烂了几百次。”
林知夏眨了眨水润的眼睛。
江逾白完全堕入肮脏不堪的沼泽。他一句一顿地向她描述那些污浊的念头:“绳子扯烂了,衣带还挂在你的肩上……”
他的目光从她的肩膀和胸部一扫而过:“在说‘对不起’之前,你猜,我会对你做什么?”
江逾白以为,他已经吓到了林知夏。
怎料林知夏拍击水面,溅出水花:“你什么都不会做,我觉得你的胆子没有那么大。”
话音未落,江逾白拉住那条细绳。
他没有猛然拽开绳结,而是一寸一寸地缓慢抽动。
林知夏懵了一秒,赶紧捂住上衣:“你……”她的脸颊红霞飞染:“你说过,你这一趟带我出来玩,没有别的打算,只是想让我放松。”
是的。
江逾白确实说过这句话。
他重新搂住她,亲了亲她的脸。
林知夏转过去,背对着他。
江逾白终于能顺遂心意,亲手拆了那朵蝴蝶结——却是为了帮她系得更紧。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为女生系蝴蝶结,他指尖收拢绳子,林知夏又说:“有点勒。”
他的手绕到前头,替她松了一下,问她:“舒服了吗?”
“嗯嗯。”林知夏点头。
江逾白如获大赦。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和林知夏讨论起数学,这对林知夏而言也是一种放松。露台外的天色越来越黑,夕阳沉落在山脉最深处,他们从数学讲到天文地理,轻浅的谈话声也落进今夜的最后一抹晚霞里。
第122章 探索之旅
数学话题引发了林知夏的强烈兴趣。
林知夏在温泉池里泡了一个多小时,意犹未尽。晚餐的餐桌上,林知夏又和江逾白聊起了“波尔查诺-维尔斯特拉斯定理”,这个定理在《经济数学》中也是常见的。她给江逾白出了几道题,江逾白答得很快,林知夏就很高兴。
饭后,江逾白从行李箱里找出一本《经济数学》。
卧室里静悄悄毫无声息,江逾白坐到了柔软的大床上,背靠着床头,在灯下看书。凉爽的夜风吹进室内,他的思维逐渐沉浸于数学世界。
江逾白翻页时,林知夏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纸页之间。
“你想玩游戏吗?”林知夏问他。
江逾白忽然变得很矜持、很贞烈。他原本挽起了衣袖。听见林知夏的话,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起袖子。他竟然把袖口放了下来,严严实实地遮住手腕。他保守正直不近女色,沉心静气地拒绝她:“明天一早,我们要去爬雪山,今晚早点休息吧。”
林知夏指了一下墙上的挂钟:“晚上八点,你就要休息了吗?”
江逾白合上书本,反问她:“你想玩什么游戏?”
林知夏端端正正地跪坐着:“真心话和大冒险。”
江逾白清楚地记得他在温泉池里的煎熬和挣扎。他心里明白,前方可能有万丈深渊等着他,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冲锋陷阵了。他顺从了林知夏,还问她:“怎么玩?”
林知夏拿出一副扑克牌:“概率与排列组合游戏。”
江逾白自言自语道:“我有没有可能赢过你?”
林知夏勾唇一笑,坦诚道:“没有。”
整整八年来,在林知夏的面前,江逾白的胜负欲被她压制到了最低点。然而,这一刻,江逾白的竞争意识再度被林知夏激发。他云淡风轻地笑了:“你制定规则,我们多玩几局。”
林知夏立刻答应。
她介绍了一种名叫“Pontoon”的赌场纸牌游戏——这种游戏是“21点”的进阶版。据说,“Pontoon”会让玩家无法算牌,输赢仅凭运气。
江逾白和林知夏玩了三盘。
他三盘全输。
林知夏骄傲地挺直了腰杆。
江逾白面不改色,仿佛输的人不是他:“真心话和大冒险……我选大冒险。”
林知夏原本以为,江逾白会选真心话——这样一来,她就能好好盘问他在温泉池内的心理活动。他的心路历程应该被写进《人类观察日记》。他真的长大了,不知不觉中,他是个成年人了。
但他没选“真心话”,林知夏退而求其次,就和他玩起“大冒险”。
首先,她征求了他的意见:“今天在温泉里泡了一个多小时,我对你越来越好奇了。明天晚上我们就回学校了,趁着现在还有机会,你能让我研究一下吗?”
江逾白知道,他不能言而无信。
打从游戏开始,他就无法抽身离开。
他关掉了卧室的灯,沉默地盖好被子。说实话,他宁愿林知夏是看中了他的外表,而不仅仅是受到了好奇心的驱使,千方百计地想要把他研究透彻。
今天泡温泉的时候,林知夏的眼睛里光芒闪动,几年前,她和江逾白一起做“林江”机器人时,她的脸上也有类似的表情——江逾白忽然觉得,这种思路并不正确。林知夏和他聊天时的笑容总是很甜,她总是对他说“我真的好喜欢你”,还要给他写四万首情诗。她费尽心机地想研究他,完全是出于真挚的感情。
他应该尽量配合才对。
江逾白心甘情愿、毫无怨言地解开衣扣。
借着黑暗的掩护,林知夏开心地钻进被子里。
她猜想江逾白已经知道了她要做什么。因为她隐隐听到他加重的呼吸声,这样就很好玩,她其实挺喜欢看他揭开冷静表象的样子。
被子里闷热不通风,林知夏往前挪了一段距离。
她的异性探索之旅,就从他的锁骨开始。
她悄悄地亲了他一下,随后发出了极其细微、青涩的裹吮声。
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江逾白一手抓住床头。他的手使尽全力,骨节都要捏碎,好在这种状态只维持了几秒钟,他大约适应了林知夏带来的刺激。他松开手,下巴稍微往上抬,说话的声音却压得很低:“夏夏。”他叫她的小名:“我们开灯吧。”
林知夏含糊不清地撒娇:“不要嘛。”
江逾白企图说服她:“没有商量的余地?”
林知夏硬气起来:“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江逾白的手伸进被子,摸到她的肩膀:“我想看。”他的语气似乎有诱哄的意思:“让我看看你。”
林知夏钻进被子更深处:“那我就不玩了。”
江逾白只能作罢。在这个没有一丝光亮的漆黑夜晚,他嗓音沙哑道:“我不开灯,夏夏,过来……别把我晾在这里。”
他还想再说两句话,林知夏又开始了,随之而来的感触就像一剂亢奋的强效药注入他的血液,使他比往常任何时候都更加清醒。起初他还看着被子,后来他不得不移开目光,尽其所能地侧耳细听,捕捉一切细微声响,在脑海中想象她的表情和动作。
这一条探索路程,终止于他的腰腹。
林知夏不敢继续了。
她胆子再大也怂了。
她扑进江逾白的怀里,被他的左手紧搂着。她终于良心发现,慰问了他一句:“你很难受吗?”
“没关系,我不难受,”江逾白声称,“这很正常,过一会儿就好了。”
林知夏拱了拱他:“你真的好温柔。”她喃喃自语:“我好喜欢你……”
林知夏一句话还没讲完,江逾白箍紧她的腰肢,热烈而迫切地吻她,吻得她意乱情迷喘不上来气。她神思混沌,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她只知道,这一夜他们相拥而眠,她又做了一整晚的美梦。
*
次日一早,朝阳普照,致使万物一新。
林知夏和江逾白结伴去爬雪山。
他们在山脚下见到一个广阔的牧场,羊群分散在苍茫翠绿的草野上。林知夏沿着栅栏,快步往前走,竟然有一只小羊跟紧她的脚步,在围栏的另一侧疯跑起来。
林知夏“哈哈哈哈”地笑了。
她拉着江逾白的手,和他走了一段山路,气温越来越低,冷风呼啸而过,宛似刺骨钢刀。林知夏打起寒颤,江逾白脱下外套罩住了她。她不敢久留,拽起江逾白就往山下跑。
这一趟瑞士旅游,匆匆地宣告结束。
当天下午,江逾白和林知夏乘坐返程的飞机回到了他们的大学所在地。江逾白还把林知夏送回了她的寝室。她关门之后,江逾白在她的门口站了一会儿,方才转身离去。
忙碌的校园生活再度拉开帷幕。
林知夏坐在她的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检查邮箱,她收到了韩广的回信——韩广正在修改论文。他想把林知夏添加到作者列表里,他下个月就要把论文投递出去。
林知夏又给韩广写了一封邮件。她告诉韩广:“你别急,实验和模型都不是大问题,你可以把我放进论文的‘致谢部分’。时间来得及,你加油,祝你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