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女友——素光同
时间:2020-10-27 10:41:12

  她歪过头,开始思考“意识”。
  “你走神了。”江逾白提醒她。
  林知夏点头:“是的,我正在走神。”
  江逾白立刻问她:“你又在想什么?”
  林知夏趴在桌子上,提议道:“你闭上眼睛,我就告诉你。”
  她年纪很小,嗓音稚嫩,双目水汪汪像只小兔子,睫毛浓密已在眼中落下阴影。她的提议没有任何威慑力,江逾白竟然选择了顺从。
  他在这一节英语课的课堂上闭眼,还听见林知夏慢慢悠悠地说:“你思考过自己从哪里来吗?当你闭上双眼,能不能感受到自己的本体?我经常在想,我是我,那我究竟是谁?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呀,我不懂。”
  江逾白被她绕晕了。他只能结结巴巴地说:“你……就是你,不一样的你。”
  他和林知夏讲了这么多话,果然引起了郑老师的注意。
  郑老师用一条毛巾擦拭双手。她十指的指甲都涂成了靓丽的粉红色。她伸出一根手指,朝向了江逾白:“哦?这位同学,你是我们班新来的转校生吧。正好,你和你同桌都上来,给我们大家演示怎么在公园里问路。我看到你刚才有点困了,是吧?”
  没有。
  江逾白没有犯困。
  此刻的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清醒。
  因为,他的主场来了。
  他稳稳当当站起身,走在前方,接受全班同学的注目礼。
  林知夏跟在江逾白的背后,敏锐地察觉到江逾白来意不善。因为他回头看了她两次,比战场上的士兵盯梢还紧张,生怕她临阵脱逃一样。
  林知夏搞不清楚状况,还以为江逾白不太会说英语,盼着她能为他救场。
  哦,原来是这样!林知夏自认为找到了症结所在。
  林知夏没等江逾白开口,上来就问:“Excuse me?Sorry,I am a little turned around and could you tell me if there is an underground station nearby?”
  郑老师为大家翻译道:“哎?不错啊,我们的林知夏同学讲出了一个短语,I am a little turned around意思是我迷路了。林知夏说她迷路了,让江逾白告诉她附近有没有地铁站。”
  江逾白回答:“Sure.Now you can see we are basically on the corner of the road.Continue going down until you reach the traffic lights and then make a right,you will know where your destination is.”
  林知夏笑说:“Many thanks.A few minutes ago I walked across the park but I could not find anyone to help me......”
  “行了行了,”郑老师打断道,“你们俩个怎么还像演戏一样,搁这儿演上了?不过呀,林知夏同学用了一个短语,大家要注意,walk across the park和walk through the park都代表了一个人从公园里走过。那么,across和through这两个介词,分别用在公园的语境里,有什么区别呢?哪位同学知道?”
  江逾白原地举手。
  郑老师同意道:“江逾白,你说。”
  江逾白认真作答:“我们用across做介词,说明了林知夏直接穿过公园,没有看公园的景色,一般through更常用。”
  “对,”郑老师频频点头,“好了,你们回座位上去吧。”
  *
  四岁起,江逾白就有了一对一的英语外教。他的第一个老师是英国人。后来他妈妈又聘用了三位美国人。四名外教组成一个英语教研小组,专门给江逾白教学。
  那么,江逾白的英语学得怎么样?他自己觉得一般,也就那样。美国和英国老师的联合教育让他偶尔会混淆美式英语和英式英语的表达方式。
  他觉得林知夏的口音不错。算不上完美,但还可以。
  他向林知夏请教:“你的发音,怎么学的?”
  林知夏理所当然地回答:“我吗?我跟着录音机学啊。”
  “录音机?”江逾白很惊讶。
  他忍了忍,但又忍无可忍:“不可能。你别骗我。”
  林知夏挠了挠头:“真的,我骗你干嘛?我学外语,就从书店买书,回家听磁带,上网看视频。凡是我看过的东西,只要我想记住,我一直不会忘,永远不会忘。”
  一直不会忘,永远不会忘。
  江逾白感叹道:“你是天才吗?”
  林知夏一只手托住脸,悄悄向他透露:“我七岁的时候,妈妈带我去测智商,在市中心医院免费测试。他们当时在做活动,所以是免费。那一年我的智商是174……医生说,这个数字还会继续往上涨。你的智商是多少,我比你聪明吗?”
  江逾白抄起一沓草稿纸,猛地一把盖上自己的脸。
  前后左右的同学全都转过来,呆呆看着江逾白的所作所为。
  江逾白淡淡地回应道:“我没事。”
 
 
第3章 孕育出天才的家庭
  林知夏和江逾白已经做了一周的同桌。
  在这一周里,他们对双方都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想当初,江逾白在新加坡读小学的时候,全年级没有人比得过他。现在,他回国了,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他了。每天早晨,他甚至有点不想起床,恐惧上学。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为了重塑自尊心,江逾白正式把林知夏当做了竞争对手。他还向爸爸妈妈提出一个要求:“我要学物理。”
  此时,他们一家人正在吃晚餐。
  餐厅被六扇巨大的落地窗环绕。窗外,浩瀚的夜色浸染了整片草坪,室内的枝形吊灯大放光彩,江逾白端起一只玻璃杯,杯中的凉水都在璀璨灯光的照耀中熠熠生辉。
  江逾白饮下一口凉水,又说一遍:“我想学物理。”
  妈妈放下筷子,问他:“你怎么突然起了这个念头?”
  江逾白的妈妈年近四十岁,保养得极好。她的脸上没有半点细纹,清艳水俏,顾盼生姿,让人猜不出她的年龄。她的长相非常美,说话的语气也相当温柔:“你才多大一点儿啊,江逾白,要上那么多门课,学得太辛苦了。”
  “不辛苦,”江逾白捧起饭碗,信誓旦旦地自称,“我喜欢物理。”
  “是吗?”爸爸云淡风轻地反问。
  江逾白点头:“是的。”
  爸爸问他:“你每周除了去学校,还要在家里上武术课、钢琴课、学英语和法语,你能学得过来?”
  这个问题,难住了江逾白。
  爸爸又说:“我和你妈妈都想让你有一个轻松快乐的童年。你要是对物理很感兴趣,我们当然愿意培养。但你以前都没提过,也没跟我们谈过物理,今天突然转了性,非要去学物理,这是怎么回事?”
  爸爸刚从公司回来,还穿着一身衬衫和西服。他和江逾白说话时,表情毫无改变,但他打量儿子的目光里充满了探究。
  江逾白察觉了父亲的深意。父母似乎并不想让他走向一条研究物理的科学之路。
  他说:“我再想想。”
  爸爸抬手,轻轻拍了江逾白的肩膀:“数学是对物理现实的概念表达。你想学物理,不如去学数学。爸爸只有你一个儿子,等你将来长大了,你肯定要来继承我的……”
  妈妈咳嗽一声,爸爸改口道:“当然,我不想让你有压力。”
  江逾白埋头扒饭。
  他不禁暗想:林知夏的爸爸妈妈对她是什么态度?无论她做什么、学什么,她的父母都会支持她吗?
  为了解决这个疑惑,第二天下午,学校放学之后,江逾白给司机发了一条短信:我和同学去文具店买文具,请你在学校门口等我半个小时。
  司机回答:好的,小江总。
  *
  开学一周,江逾白交到了一个朋友。这位朋友名叫丁岩。
  丁岩从小学习跆拳道,而江逾白经常练习武术。他们两人因为争论“中国武术和韩国跆拳道”哪个更强,而在学校操场上打了一架——男孩子的友情很奇怪。这一架打完,他们互相欣赏,谈及练武的种种辛苦,彼此谅解,也就成为了好朋友。
  江逾白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丁岩:“我要跟踪林知夏。”
  丁岩一怔:“什么?”
  江逾白详细解释:“林知夏说过,她家离学校很近。我们一起跟踪她,十五分钟能走到她家。”
  “她……她不好惹。你没转来的时候,没人愿意和她做同桌。”丁岩提醒道。
  下午五点,日影西斜。临近黄昏时分,暗红色的霞辉铺满了天空,教室内只剩下当天的值日生。斜阳的暖光穿透一扇窗户,在桌椅板凳之间刻出金粉般的痕迹。林知夏排好桌椅,扫完地板,又和劳动委员打过招呼,背起书包走出了教室。
  她没有回头。
  江逾白拽住丁岩,严格地执行着“跟踪计划”。
  “被她发现,”丁岩警告道,“你就死定了。”
  江逾白却说:“她打死我,她就没同桌了。”
  丁岩摇头:“不,你错了,她不打人。但是,得罪她的人……”
  江逾白小声问:“得罪林知夏,会怎么样?”
  丁岩不知道如何开口。
  踌躇片刻,丁岩才说:“得罪林知夏的人,都会变得特别倒霉。比如,坐在你前面的那个周步峰,他特别喜欢偷别人的东西。他偷钢笔、偷钱。周步峰也偷过林知夏……然后他上体育课,总是有一群蚂蜂蛰他。周步峰跟我们说,林知夏是个怪胎。”
  江逾白冷声嘲笑道:“小偷的话,你也信?”
  丁岩马上说:“我、我不信。”
  江逾白毫不客气地讥讽道:“你是不是害怕林知夏?你一个男的,怕女孩子……”
  丁岩双手拽紧书包带子:“谁怕她啊?我才不怕!”
  江逾白快步跑向前方:“跟上我!”
  丁岩十分无奈。他只能跟紧江逾白的脚步,共同探寻林知夏的家庭环境。他还告诉江逾白,之前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他见过林知夏的妈妈。他说:“林知夏的妈妈挺漂亮的。”
  江逾白随口说:“林知夏也很漂亮。”
  这话说完,他脸色爆红。
  他简直不能原谅自己在同学面前犯下这等大错。
  林知夏是他的竞争对手,他怎么能关注竞争对手的外表和长相?他追寻的,难道不是远远超过林知夏的智商,让她清楚地明白“一山更比一山高”的道理吗?
  江逾白定了定神,重新瞄准林知夏的背影。
  林知夏脚步一顿,扭头向后一望。她看见江逾白和丁岩飞快地躲进了电线杆后方,不太明白他们两个在做什么。
  他们在跟踪我吗?林知夏猜测道。
  随即,她又想:为什么要跟踪我?
  她一边思考,一边走路。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了家门口。
  这里是一片老式小区。
  小区的正门仅能容纳一辆车通过,门外立着两根高约三米的柱子,四根铁丝链接着柱子顶部,弯曲成一道拱形,形似一座拱桥。铁丝上挂着牌子,写有“安城小区”四个大字。
  安城小区内共有27栋居民楼。楼房的外部瓷砖泛黄,水泥长杆拉扯着杂乱无章的电线,还有几户人家在自家楼下私拉了两条线路,偷偷用电。
  楼与楼之间堆放着些许杂物。骑着三轮车的中年男子手拿拨浪鼓,正在附近收破烂。他把三轮车停在那一堆杂物旁边,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纸壳箱。
  不远处有一条路,路面像是被挖坏了,落下一个大坑。坑中积聚着浑水,汇成一条沟渠。林知夏一脚跨过水沟,飞快奔向一家小型超市,喊道:“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妈妈坐在收银台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账本。她用圆珠笔算了两回,骂道:“老林!老林!你给我过来!”
  爸爸立刻走了过来。
  林知夏的爸爸今年才三十三岁。他还年轻,妻子就爱叫他“老林”,他也没办法。他和妻子同龄,当年两人刚满二十岁,就在老家摆了酒席,借了些钱,奔赴省城打工,做些小本生意。
  他和妻子共有两个孩子。老大叫林泽秋,是个男孩,今年刚上初一。林泽秋出生时心脏有点毛病,做过两次心脏手术,现在没事了。借由林泽秋的“心脏问题”,他和妻子成功得到了二胎许可,于是又生出了林知夏。
  林知夏这个孩子……
  怎么说呢?
  她非常特殊。
  比如现在,她扒在收银台旁边,撒娇道:“妈妈,妈妈,把账本给我……我帮你看。”
  所谓“收银台”,就是一个玻璃柜子。柜子里摆满了10元以上的烟酒。台面上,放置着一桶大大卷,还有数百只棒棒糖,插满了一块半球形的软体塑料。
  林知夏伸手去抓棒棒糖。她继续对着妈妈撒娇:“妈妈,妈妈,我帮你看账本,你给我一只棒棒糖好不好?我想吃草莓味的棒棒糖。”
  妈妈严肃地回答:“不行!”
  林知夏默不作声,两汪泪水蕴在她的眼睛里。她的肤色很白,白得像雪,眼珠又很黑,长长的睫毛沾着泪珠,要多可爱有多可爱,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她妈妈根本招架不住,很快就心软了。
  妈妈温声对女儿说:“夏夏,妈妈跟你讲了多少次,你不能老是吃糖。我每次进货,一共就进了这么多,全都给你吃了,我们卖什么东西?”
  爸爸还在一旁调解:“一块糖,不碍事吧?”
  “要你管?”妈妈不舍得对女儿发火,怒气全部转移到了老公身上,“你昨天的账,记到了哪儿去?我对不上账,还差七十块钱的烟酒……”
  爸爸妈妈说话时,外面忽然来了几个人。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