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第一玛丽苏——坐拥
时间:2020-10-28 09:53:40

  寂遥已在有意无意的教导,白惜月却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盯着地上闪耀的荧光,只叹这天帝寂遥真是暴殄天物,豪奢无度。
  正感叹着,淡金色的地毯从御座下铺开,沿着玉阶,穿过中殿,一直铺展至他们跟前。这金毯名为锦云毯,乃是织仙挽了上万朵金云,费了数千工时,将才纺锤而成。行走于此毯之上,仿若行走于云间,柔软无比,只有相当重要的宴席,才堪得一用。
  “随我来。”
  那声音又轻又远,听得白惜月顿然恍惚,然而天帝寂遥明明就在她身边,正微带笑意地探出了手来。
  白惜月有些迟疑地,轻轻将手递于他手上,凭他牵着,踩过地上的金色辉芒,跨过一尺高的皓玉门阶,踏上了那...直直通往尊贵御座的金毯。
  千百道视线如枪林弹雨,毫不遮掩地向她扫射而来,她不免有些害怕,试图停下脚步。然而握住她的那只手,温热且坚定,那高傲却略显单薄的天帝,一定要带领她——穿过这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质疑与审视,去往那权利的至高处。
  整个九重天的...至至冷处。
  此次昊天帝归位,六界四海的首领皆有出席,直至这漫长的金毯快临到尽头,白惜月终是见着了眼熟的人。
  原来,除了哥哥嫂嫂,夜筝姑姑也来了,得见此状,白惜月突突的心终是静了下来。夜筝姑姑可是涂山妖王,妖界之主,惯是个睚眦必报,偏私护短的泼辣角色。如此,前有哥嫂周旋,后有姑姑做盾,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果然,那一袭绛紫纱衣的美艳妖王,向她递来一个安心的眼神,由此,她惧意去了大半,跟随寂遥继续前行。
  突然,一袭玄衣的少年映入她眼帘。
  那少年身形修硕,穿着与仙人们迥然不同,一身黑色劲装,袖口和裤管皆被扎紧,显得人精神又利落。腰间系了一条茜色的腰带,无玉石宝珠镶嵌,朴素至极。但那腰上却别了一把短刀,刀鞘上倒是镶满了五颜六色的宝石,且镂刻了重重繁复的花纹,如此费心思,想来这少年,定是极喜爱这柄短刀的。
  乍见之下,只记得这少年的面目极其俊朗,待她还欲细看时,天帝已牵着她登上了玉阶。
  她匆匆回头一望,只看到他挺拔的鼻梁,将整个侧脸的轮廓都推向了极致的优越,只看到他用一根红丝绦简单束起的马尾,将整个人都拔向了遥远的天边。
  察觉不出一丝半毫的仙气,难道...那少年,便是传说中的...魔界中人吗?
  但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候,她脚踩柔软云毯,逐步登上那高耸的玉阶,随着步步登高,心也跟着悬浮起来。如今的情形,就是她再如何懵懂无知,也深感忐忑与蹊跷。
  只缘这玉阶之上,独有御座一张,放眼四周,根本无她容身的桌案。
  难不成...要跟天帝陛下坐在一起??
  不是吧?就是天帝再如何心喜于她...这,这同坐一张御座,也太不合规矩了吧?
  寂遥一拂衣袂,就势落座羊脂白玉所制的御座之上,眼见白惜月立着不动,面露犹豫之色。不免于心下暗叹,不愧是婉露一手教导出来的孩子,同她一般的规矩知礼。
  “惜月是不愿...同我坐一处吗?”寂遥故作可怜,低声如是问。
  “不是,”白惜月不忍他伤心,可是...“可是我与你非亲非故的,这样不太好吧...”
  青丘九尾狐族内部亦时有宴会,白宣哥哥总是坐在最高位,偶尔白晟宇也会挨着他,两人同坐一处。犹记当时,白宣哥哥案上的桂花糕还有余的,白晟宇一口一个吃的不亦乐乎,她瞧得眼馋,也想凑上去,却被母亲阻拦。
  白宣哥哥对她疼爱有加,哪里会不舍一碟桂花糕,她对母亲此举甚为不解。但是母亲告诉她,那是青丘狐帝的位子,不是谁都能上去坐的。她很不服气,按辈分,这白晟宇还得叫她一声姑姑呢!但母亲只是摇了摇头,说晟儿乃是青丘九尾狐族的少主,日后是要继任狐帝之位的,他自然是不同的...
  大概是小孩子的攀比心理作祟,越是阻拦,她便越是想去。争取的已不是那碟所谓的桂花糕了,争执的...是更加虚无缥缈,哪怕是现在的她亦说不上来的,某种空洞至极的东西。
  反正,那是记忆中,母亲唯一一次对她发火,嫌她不听话不懂事。
  懂...事?
  听话她懂,可是,什么叫做...“懂事”呢?
  “你宽心,有我在,没事的。”寂遥安抚她,将她拉至他身侧坐下,语气悠扬,“从这里看众生万相,才能瞧得更清楚仔细,更别致有趣。”
  会吗?白惜月将信将疑地,将视线从御座上投落开去,众人皆安静默立。只有最远处偎在义父怀里的孟怀枝,似是感受到她的视线,兴奋地冲她挥舞手臂,手里还紧紧握着那串桐花。
  她顿感头疼。
  目光向近处挪移,想再去寻那魔族子弟,却听寂遥温声道:“大家客气了,都请入座吧。”
  于是,在此起彼伏的一片“谢陛下”的声浪中,她眼睁睁看着那少年坐下了身,慢慢消失于她眼际。
  哼,天帝根本是唬她的,哪里能瞧得更清楚仔细啊?她个头有限,别人一坐下,她压根就看不见几颗人头了!倒是那最远处的孟怀枝,一直明晃晃地霸在她视线内,时不时地冲她笑...她也是无奈了,似乎每次遇上这条粘人的小奶龙,都很难甩掉。
  所幸小孩子的注意力总是分散的,当裙带飘逸的仙女鱼贯入场,舞姿翩翩顾盼生辉,很快便将白惜月的专注悉数夺了去。仙音渺渺轻歌曼舞间,众人逐渐放松,纷纷执杯,于席案间辗转往来,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好不热闹。
  只见一袭紫纱的女妖提酒起身,她眼角眉梢皆描画了张扬欲飞的紫色光影,更显得媚眼如丝,惑人惑心。她唇瓣丰厚,炽红如烈焰,此刻嘴角正微微勾着,一步一摇,曳曳生姿地行向了某位仙人的酒案前。
  那仙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挡道的洛启上神。
 
 
第8章 上神惧,禁言咒
  其实,自紫衣女妖起身的那刻起,便牵动了不少视线。
  那些交杂的视线,状若波澜不惊地掠过重重笙歌舞影,有意无意地落在招摇的女妖身上,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皆默不作声罢了。
  天帝寂遥招来随侍一侧的女官,淡淡道:“宁笙,添一份榆钱杏酥,一盏银仙露。”
  等吃食上案,白惜月姑且收回了观看歌舞的目光,盯着那碟杏酥,又觑了觑身旁的天帝,似乎在等一个应允。
  寂遥一笑,颔首道:“吃吧,我知你那小荷包里,偷摸藏了一个...”
  啊?...
  女娃白皙的面上浮起一抹薄红,原来自己那点小秘密早已被人窥破,偏生还浑然无觉...
  眼见小仙子有些难为情了,寂遥也不逗她,只是问:“不知是哪个人,值当惜月这般珍重,舍得将这份喜欢与之分享?”
  “是我娘亲。”惜月脆声答道。
  寂遥一怔,有片刻的失神,但一切有关情绪的东西,最终都消失无迹。风卷残云之后,只余一声叹息:“是啊,她惯是爱这一口的。”
  说着,他抬眸去瞧那殿中正假借敬酒之命题,实则舌枪唇战的二人,不禁微蹙眉头。
  怎得...竟还没较完劲儿?
  且说那妖妖娆娆的妖王夜筝,施施然落座于洛启的对案时,年深月久的上神,竟也有须臾的怔愣。
  半晌,才一捋胡须,眯着眼说道:“我道是谁,这妖气冲天的...想来,定是妖界的当家,涂山的夜筝妖王了。”
  “洛启上神果真好眼力,夜筝得敬你一杯。”女妖抿唇一笑,端的是风情万种。
  洛启却不接招,挑眉说道:“美人敬酒,定是有所求,我洛某无甚本事,怕是应付不来...”
  “怎会?上神你太过谦了~不过夜筝,确有一事相求...”她将被拒的酒杯放下,纤细的手腕皓白如玉,支撑着艳若桃李的面颊,其姿态慵懒,悠悠道来,“方才于南天门,听闻上神有意讨伐那魔头白钰...夜筝听了,很是激动,特地来请上神出山,为我涂山讨回一个公道。”
  “为你涂山讨公道?”
  这话倒是出他意料,然那妖丽艳绝的夜筝,却也认认真真楚楚可怜地轻点了点头。
  他笑了:“不知妖王...何出此言?”
  “上神有所不知,那白钰堕仙入魔,闹的天地难宁,这本是青丘的错处...”美人期期艾艾的,竟莫名劝他下了一杯酒,将又婉转说道,“谁知世人不明真相,竟悉数怪在我妖界头上,说我涂山出了大妖,搅得天翻地覆竟也不作为,你说本君冤不冤呐?”
  洛启只是“哦”了一声,不置可否,他倒要看看,眼前这妖精...到底唱的哪一出。
  “是以,夜筝便想着要去青丘找那白钰说道说道,可惜我妖界势单力薄,断不是那魔头的对手...今日得闻上神亦有此意,如获至宝,若有上神领夜筝前去青丘说理,那我也不虚他了。”说着,便又斟了一杯,状似恭敬地双手奉上。
  洛启盯着眼底的酒杯,嗤笑一声,冷蔑道:“哼,妖言惑众。自那场大战之后,这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同那白钰关系匪浅...劝你好生念念你们的师父,我便不在人前说破了。”
  好端端,却提及她的师父...这真教夜筝动了怒。
  哼?凭你,也配威胁我?
  夜筝心下计较,但面不着色,只见她嫣然一笑,霎时间花枝乱颤。幽幽拈起兰花指,掩袖自饮了一杯,随后缓缓放下手腕,自紫色飘飘的衣袖后露出一双亮得灼人的狐媚眼睛,直勾勾盯住对面的仙人。
  一向沉稳自若的上神却大惊失色,他一个激灵,突地起身向后方退去,直直撞向了他背后其他仙人的桌案。
  他方才没看错,绝没看错,睁着一双血红眼瞳,两颊长满猩红妖纹,满口利齿的白狐正龇牙舞爪的怒瞪着他。
  其状赫然,好似下一瞬就要扑上来撕咬。
  白钰,是他!是当年堕仙的白钰所幻化的巨狐!
  碗碟落地,碎玉之声清脆又醒耳,靡靡氛围为这尖锐的声响所惊破,歌舞礼乐暂停,众人皆望向这方,就连御座上的白惜月亦是抬目寻来。
  “夜筝姑姑?”她不禁诧异,方才只顾着吃点心,都未曾留意过姑姑的动向,她究竟何时挪了位子?
  待她准备细究姑姑对面,那跌坐在地一脸仓皇的煞是眼熟的仙人时,却只听头顶传来天帝温温润润的声音。
  “尝尝这银仙露,为天界特有的甘露所制,十分恰口。”寂遥舀了一勺,搁在她玉碗之中。
  天帝陛下亲自布菜,她也不好拒绝,只好收了看热闹的心思,乖乖吃起了甘露。但不得不说,这银仙露真真是好吃~皆言天界物产丰富,网罗天下奇珍,果真是名不虚传。
  她这厢吃的高兴,寂遥却忍不住叹气,从心底里讲,他并不愿意白惜月看太多铢锱必较的场面。
  这里是九重天,天阶九万层,天规九万条,本就是最睚眦必究的地方,若事事都去计较,永永远远都计较不完。而她将会是这里的主人,会是泱泱天界的至尊,自困于天地之间,自然不比妖精过的恣意快活。
  他不想她,为人所教坏。
  无奈之余,他向引起这场纷争的紫衣女妖传去密音:到底我天界地界,妖王请自重。
  夜筝好整以暇地,看向那吓得满脸是汗的所谓上神,细细弯弯的柳眉微微一挑,眼角眉梢的紫色光影几乎飞扬入鬓...但到底听了天帝的劝,复又摇风摆柳,施施然地离去了。
  只听那灰头土脸的洛启在后边叫嚣:“你们九尾狐族就没一个好东西!堕仙的堕仙,为妖的为妖,还...还在我煌煌天庭,施你们狐族那下作的魅惑之术,真是厚颜无...无!...”
  这最后一个字死活吐不出来,显然是被人施了禁言咒,环顾这济济满殿的神仙,能封住堂堂上神之口的人,倒也寥寥无几,好猜得很。
  就在大家纷纷暗自揣测,此作此为,究竟是天帝陛下还是孟阙阁主时,却听见一稚嫩幼儿的声音于角落响起。
  “那位仙伯说的话,怀枝不喜欢。”小娃娃倚在他父君的怀里,眉头紧皱,想来是十分不悦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龙族少主不过三百余岁,牙都没长几颗,怎么可能通识此等高妙法术?难道,难道身为神尊的孩子,他亦是同他母神一般,只靠意念便能操纵一切?
  要知道,他对付的非是什么花虫鸟兽,他封的...封的可是上神之口啊!!没个几万年的修为,是断断做不到的。若真是如此,那这小娃娃将后究竟会有怎样的造化,简直不敢深思,不敢细想...
  殿中之人皆各怀心思,竟都默契的噤了声,一时间整个大殿静的,几乎落针可闻。
  “小儿顽劣,让各位见笑了。”这时,孟阙将才讪讪笑着出来赔礼。
  笑容可掬得很,却也没打算解了这洛启的禁言咒。
  “洛启上神吃醉了,将他扶去偏殿歇息吧。”
  天帝无甚表情地吩咐,宁笙得令,派了两个天兵将“吚吚呜呜”始终说不出话来的仙人给架了出去。
  白惜月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听见那个讨厌的仙人,说什么九尾狐族没有一个好东西...这教她气不打一处来,本想好好与他理论一番。不知怎的,那仙人就莫名说不出话了,紧接着,就被人架出了殿去。
  她这满腔怒火虽没来得及发泄,有点憋屈,但眼见讨厌的人被赶走,也是十分解气的。白惜月气哼哼的,又多吃了两口仙露,嗯,真好吃~
  “今日昊天玉皇归位,乃是天地同庆的大日子,感谢各位拨冗前来,寂遥敬大家一杯。”
  “谢陛下!”
  就在这举杯放杯之间,方才的插曲便被悉数揭过,如同从未发生过一般,众人复又言笑晏晏吃吃喝喝,好不快活。
  都说仙人长寿,活个千年万年的不在话下,但记忆力着实不敢恭维,比上金鱼,亦好不到哪里去。
  天界的人惯是爱装傻充楞的,但夜筝同白宣一家到底下界来的,也不讲这多规矩,方才洛启那番贬损惹得他们心头不快,立刻便要告辞离去。
  妖王夜筝爱去哪去哪,寂遥无甚在意,倒是睇着玉阶下请辞的白宣一家,犯起了难。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身侧的白惜月,那小姑娘亦是牢牢盯着她的堂哥哥,似乎只要狐帝一个召唤,她便会欢欢喜喜的随他离去。他知道小孩子最是无心无情的,对她再好,他始终只是个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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