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卿卿入我心——五点零九
时间:2020-10-28 09:54:51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昨天你肯定担心坏了,没怎么睡吧,快去休息,我想自己待一会。”
  文芯出去后,卫婵沅头脑越发清醒,睡意全无,在桌案上铺好纸张,写起字来。
  说来也好笑,自己在佛堂时不愿意抄写经文,现在脑中却全是经文。
  写了片刻,忆起前世她临摹过陈逾白的字迹,许久未写,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了,闭上眼睛想了想,落笔。
  嗯……不太像,她看着刚写的字,觉得很不满意,自己擅长拈花小篆,陈逾白的字却是行楷,两种字体不尽相同,自然较难模仿,但前世自己写了三载,也算是小有心得了,这半年多却是一次都未临摹,生疏了不少。
  将不满意的纸揉成一团,突然有点烦躁,摇摇头,熄了烛火,又重新躺上了床。
  这一次,她睡着了。
  自这日起,皇宫中关于她的流传那真是神乎其神,说什么太子带他外出之时,突然飞来一只神鸟原本是要飞向太子的马,谁料到被她身上的气味吸引,啄瞎了她骑的马的眼睛,这才导致她坠下马来。
  太子认为是太子妃让自己的马免于被啄瞎,心存感激,日夜照料,两人日久生情,她才获了这等恩宠。
  卫婵沅听着文芯说的这些,十分惊异,她也不知道这故事究竟是谁人编出来。
  “宫里的人都相信?”
  “相信,都说那鸟其实是凤凰找同类,误伤了娘子的马呢。”文芯说的很得意。
  离谱,真是离谱,编故事的人能编出这样的故事已经是离谱了,更离谱的是人们居然还都相信。
  “文芯,告诉清心殿的宫人,她们听一听就行了,切不可到处乱说,这等传言一定不能是从清心殿传出去的。”
  “是。”
  卫婵沅又拿起书看了起来,不自觉的想到,陈逾白都走了几日了?自佛堂回来后,有六日了吧。
  她放下手里的书,铺开纸张,又开始了临摹,这几天,她就像是和自己较劲一样,非要临摹出样子来才肯罢休,已经写了几十张了,但没有一张满意的。
  不知写了多久,桌案前的窗户突然开了,一阵寒风吹来,她不经打了个冷战,走过去把窗户关了,一回头,就见陈逾白站在了桌案前。
  她即刻意识到案上都是他的字迹临摹,就好像被发现了什么小秘密一般,很是紧张的问道:“殿下,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陈逾白一双桃花眼泛着笑意,“刚你关窗的时候,我开门进来的。”
  一低头,就看见了案上的纸张,拿起一张临摹的字迹,问道:“我记得阿沅你写的一手漂亮的拈花小篆,如何练起了行楷?”
  接着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字体……似乎……阿沅,你在临摹我的字迹?”
 
 
第48章 布局
  卫婵沅一把抢过纸张揉成一团扔在墙角的竹篓里, “没,没有。”
  陈逾白走过去,捡起纸张,重新铺展, “写的挺好的, 倒也不至于废了。”提笔按照纸张上的内容重新写了一张, 将两张放在一处,拉过卫婵沅, “阿沅, 你看,是不是很像?”
  果然,没想到她练习了六日,倒真的赶上前世的笔锋了。
  “还是很在意我的是不是?”陈逾白突然问道。
  “我……”卫婵沅一时语塞, 下意识想拒绝, 却发现如今的自己有些难开口了。
  “不说, 不说,阿沅不愿意讲就不讲,我今后都不问了。”陈逾白丢了笔, 将她拥住, 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缓缓说着:“不论你现在是否还倾心于我,都不重要。只要你别抗拒我对你的好,别将我关在门外,别不理我就好。”
  “殿……”何六安刚要进门禀报,就看见这场景,又安静的退了出来。
  陈逾白心中清楚何六安要说的是什么事,今日他是出远门前, 特意来给卫婵沅道别的。
  “阿沅,我要出趟远门。”
  “多久?”卫婵沅仰头问他。
  “短则半月,长则……”
  “什么事?”
  “南地突现一批草寇,父皇让我前去剿匪。”陈逾白撒谎了,并不是皇帝让他去剿匪,这样的事哪里需要储君亲自前去,是陈逾白自请而去,因为这批草寇并不是简单的草寇。
  “我留了一些护卫在宫中,也将常禄留下了,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若是皇后和容贵妃想对你不利,可以直接去找父皇,看在卫尚书的面子上,父皇绝对会护着你的。至于薛玲玉和娄汐月,我留给你的护卫只听你和常禄的,他们绝对忠心,惩治东宫的人应该够用了。阿沅……我,我还是不放心。”
  是的,虽然他认为自己安排好了一切但仍旧很不放心。薛玲玉和娄汐月他相信她们没那么大的胆子,而容贵妃忌惮着自己应该不会太过分,最让他担心的应该是皇后,不过此次事情,既然和三皇子有关,皇后应该也顾不上后宫之事。
  如此想来,阿沅应该能安静的度过这段日子,等着他回来。
  将常禄这样不离身的贴身亲信都留给了自己,卫婵沅真切的感受到了陈逾白的用心。
  “我会小心的。”
  之前黄粱寺那样的事,皇后明里惩罚,她是笃定了要用伤势做借口的,早就给自己想好了退路。但后宫暗中的龌龊事也不少,那是防不胜防,虽说如今的自己不同以往,不会再任由人欺负,就怕自己不惹事非,是非却找上门来,有嘴说不清。
  “我已让常禄对外称你染了风寒,这段时间就委屈你待在清心殿,不要随意走动,等我回来。”
  他看着她的眉眼,心中生出了千分万分的不舍,自重生以来,他的所有视线都没有离开过她,不论是卫府的盯梢,还是两次前往浔州,自己一直在她左右。
  上次只不过放她去了一趟黄粱寺就让皇后有机可趁,这次他要离开这么久,如何放心的下。
  但是他却不得不去,因为这件事从一开始就让段暄设了局,他没想到三皇子能这么快就上钩,现在到了要收网的时候,这场硬仗又是拿到关键证据的契机,他必须要去。
  希望到时候皇后忙于应对,根本无暇顾及阿沅。
  “阿沅,我好想把你藏起来,藏到只有我能找到的地方,让谁都没办法伤害你。”
  卫婵沅轻抚他的脸颊,“我在这里已经是最安全的了。”
  陈逾白歪头蹭一蹭她绵软的掌心,用炙热的眼神看着,“阿沅,我想吻你。”
  怀中的人却低头垂眸。
  他有些尴尬的抿嘴,缓缓的松了手,“我走了。”
  刚一转身,却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扯住了,他低头看见阿沅拽着他的衣袖,声如蚊蚋,“一路小心。”
  如此微弱的四个字,却犹如洪钟一样敲打在他的心头。这句话从阿沅的口中讲出,是比听到任何天籁之音都更让他高兴的事情了。
  转身,轻轻拖住她的后颈,温热的唇贴上她的额头,停留了很久。
  可是不论多么舍不得,他都要走了。
  松开手的一瞬间,大步走出了寝殿,不同于以往,此刻他的心里很满,满的那些情感随时都要流淌出来,侵染着全身,激励着他,这次必胜的决心。
  赶了五天五夜的路,陈逾白带领骑兵营终于赶到南地阳江镇。
  “六安,阳江镇和平水镇之间就是草寇的大本营,我们先在此地修整,明日有一场恶战等着我们。”
  等队伍都安顿好,夜深人静之时,陈逾白戴上斗笠悄悄赶到镇子里一处小酒馆。
  那里一男子已经等候多时,看到他进来,将盘中的花生扔进嘴里,喝上一口女儿红,等他坐下,说道:“明日殿下先佯装战败。”
  “哦?可是让他们放松警惕?”
  “不是,他们知道你要来,提前关闭了铁矿,我还有些账簿没有拿到手。”
  陈逾白语气重了起来:“没拿到账目怎么传信说事已成,让我自请剿匪呢?”
  “他们可能察觉到有了细作,我拿到的是假账目,还折了一个好兄弟。”
  “他们没发现你吧。”
  “当然没有,他们如何都怀疑不到我头上,谁让我爹丞相大人对皇后忠心不二呢?”
  “还需要多久?”他心里焦急。
  “至少要个五六天,这私自打造兵器可是大罪,陈逾行怎能不谨慎,再者我还是这件事的推波助澜者,这账目和证据拿到了我起码得把自己抹去吧。”
  陈逾白点点头,戴上斗笠出了酒馆。
  前世,三皇子陈逾行可没这档子事,老皇帝弥留之际,他在得知并没有丝毫要将皇位传给自己的意思后,这才露出了狐狸尾巴,一夜宫变,但姜还是老的辣,皇帝早有防范,陈逾行就地正法。
  但陈逾白实在没想通,陈逾行究竟是如何假死的。但现在都不重要了,他要赶在那场宫变之前就解决掉他。
  既然知道他有叛变的心思,就利用起来,前世他登基后,阳江镇和平水镇之间的地界被发现有大量铁矿,他将这一消息告诉了段暄,还时不时让他吹耳边风,说有兵马有武器,才是最大的保障,不怕坐不上皇位。
  果然没过多久陈逾行就将这个想法付诸了实践,但采矿,打造武器需要人力,又怕被发现,于是就纠集了这么一帮原本在此处的草寇,给够了好处,用他们打着幌子行事就好办多了。
  自从这铁矿开了,这些人专门在途中劫持,扣押男子为其打造兵器。
  原本这些草寇背后有皇家人撑腰,无人敢管。但躲在幕后的陈逾白,想方设法的让卫瑞阳知道了,卫瑞阳作为兵部尚书,私自打造兵器这样的事,本就是他管辖,一道折子上奏了皇帝,但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猜测,对外只称是剿匪。
  皇帝是想让卫家去查办的,谁料到陈逾白第一时间自请,卫瑞阳虽不知道他为何自请剿匪,但还是帮腔,“若太子前去,再好不过了,老臣这就将全部事情说与太子。”
  皇帝不疑有他,“逾白未带兵出过战,平匪倒是个好时机。”
  当卫瑞阳将整个事情说与他听时,他对铁矿之事故作惊讶,并表明一定会查出是谁私自采矿,铸造兵器。
  此次陈逾白并未带领全部的骑兵营剿匪,而是亲自点名秦善带大半军队前来,再加上六安手下训练有素的护卫,足以应对。
  从小酒馆回到营地,陈逾白将秦善喊来,先将卫瑞阳所知情况告知了秦善,又说已经安插好了线人,明日佯装战败即可,等线人消息。
  “军队今日刚到阳江镇,殿下是何时将线人安插进草寇中的?”秦善直接将疑问提了出来。
  他从来不做疑惑之事。
  “卫尚书那日说此次目的不在剿匪,而在于背后的铁矿时,我立刻安排了线人。”陈逾白拍拍秦善的肩膀,“我喜欢秦指挥使这份直爽。”
  陈逾白盯着秦善,“单说军事才能和品行,秦善,我很欣赏你,但我又很担心……”
  秦善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我喜欢阿沅,只想让她幸福,对她别无所求,仅此而已。”
  他被秦善所言惊住了,第一次听见有人如此说,喜欢一个人,别无所求。谁不希望感情有回应,谁不希望与所爱之人长相厮守,他反思自己,如果阿沅嫁给了别人,他当真恨不得杀了那个人。
  “许是从小到大,我已经习惯了站在兄长的位置上。希望小妹幸福,难道不是每个兄长的所盼吗?”
  陈逾白完全不能理解,但此刻看着秦善过于纯澈的眼神,他不自觉的愿意相信他说的话。
  “别忘了你今日说的话。明日依计划行事,出去吧。”
  南地飘着细雨,帝都飘着细雪。
  每日清晨,常禄都准时报到,送上一盅补药,卫婵沅捏着鼻子喝完,常禄再递上蜜饯。
  日日喝着补药,吃着蜜饯,还有常禄不停在身边唠叨一些陈逾白小时候或是调皮或是伤心的事,她这脑子里想想些别的,都没有时间。
  “常禄,你更适合去当说书先生。”那些小时候的事情,从常禄的嘴里说出来,有趣的很,卫婵沅时常被逗乐,但讲到伤心处时,她也觉得小时候的陈逾白很可怜。
  “太子妃喜欢听就好。”
  常禄最近也很开心,服侍卫婵沅比陈逾白好太多了,只需要每天午后来送药,送蜜饯,其余时候自己简直不要太悠闲了。
  但也不是日日都悠闲,就比如月末这日,常禄就会忙着给东宫上下宫人分月例银子,旁的给各殿管事就好,但正殿的太监宫女都是他亲自分发。
  却偏偏就是这日生了事。
 
 
第49章 找茬
  皇后突然带了太医来问诊, 说是特意探望染了风寒的太子妃。
  陈逾白一开始想的是没错,事情进展顺利皇后则没有心思顾忌后宫。但进展并不顺利,佯装战败,段暄找证据的这五六日, 皇后和三皇子以为事情没有败露, 自认为他们的计划很完美。
  所以消息传到坤宁宫, 让皇后心情十分好,好到了想找东宫茬的地步。
  她才不相信卫婵沅真的病了, 那日在黄粱寺脚跳的那么高骂菩萨, 能是重伤未愈?能一回来就染了风寒?依照陈逾白如今对她的宠爱,在沾染风寒时,还能自请去剿什么匪?想来不过是为了保护她想的主意罢了。
  围在清心殿周围的护卫将皇后拦了下来。
  “大胆!来人,把这些护卫全部拉出去仗行!”
  她咽不下这口气, 之前的惠妃, 现在的卫婵沅, 姑侄两人都是狐狸精,那就都该去当短命鬼。
  皇后带来的太监哪里是护卫的对手,很快就被打趴下了, 身后的太医战战兢兢看着这一幕, 他没想到只不过是来请脉, 如何就打了起来。
  这太子胆子也太大了,东宫的护卫竟敢和坤宁宫的人动手,皇后一个眼色,鹤云一招手,从身后立刻跳出几个练家子太监,与护卫缠斗起来。
  文芯急忙出现,跪地:“皇后娘娘恕罪, 这些护卫不过是忠于职守,没有过错,太子妃今日身体确实不适,还请皇后娘娘改日再来。我这就让护卫们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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