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赫然是汪贵妃心尖尖上的宝贝,天家三皇子赵昶安,他旁边还跟着一位姑娘,若是钱镜诚在场一定认得出来,这位正值妙龄的丰腴姑娘赫然是卫侍郎的千金。
明日就是三皇子的生辰,卫雪霏是陪着娘娘说说话,然后替自家父亲给三皇子捎上生辰礼物,但是不知道三皇子怎么和汪贵妃说的,最后卫雪霏出宫的时候,带上了三皇子。
“娘娘让我给您捎个口信,明日就是三皇子的生辰,让您做舅舅的陪着三皇子逛一逛。”卫雪霏的任务就是送三皇子,等到把三皇子送入到了汪家,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等到离开了之后,卫雪霏松了一口气,她的后背已经是濡湿一片了,三皇子是汪贵妃的心尖尖,要是有一点损伤,她只怕命都没了。
卫雪霏叹了一口气,觉得三皇子实在是任性,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出宫,出宫也就罢了,为什么要跟着她?!害得她生生出了不少汗,感觉身上的汗臭味和香粉味道形成了一股奇异的味道。
卫雪霏因为身子发胖,夏天最不爱出门,今年本来以为可以嫁个如意郎君,结果钱镜诚跑得一无所踪,卫雪霏被气得少吃了不少饭,身子还算是消瘦了一些,和其他女孩子相比,只是略有些丰腴罢了。
卫雪霏把马车的帘子撩起,忽然之间见到了祁家女眷,连忙就放下帘子。
她父亲卫淞走的是汪家路子,曾经的元安公主的驸马祁赟之也走得是汪家路子。
按道理她们女眷也应该走得近一些,只是目前所有女眷都对祁家的女眷是敬而远之的态度,各家若是有些什么阴私的事可没有像是宋氏一样闹在明面上的,宋氏人品有问题,其二就是宋氏是通房丫鬟出身,和她相交降低格调。
其实所有人都觉得奇怪,祁赟之就算是和元安公主和离,也没有必要娶宋氏,毕竟宋氏的身份实在太低了。
近来父亲卫淞和祁赟之走得近了,以前他们家女眷是绝对不和祁家女眷交往,现在目前似乎也松动了,唯有卫雪霏还是不干,刷得一下拉下了帘子,当做没看到齐家女眷。
宋氏本想要和卫雪霏招呼,看到她拉帘子的动作心中一梗,而祁明萱握住了娘亲的手,“娘,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
宋氏深深呼出了一口气,确实不重要,女儿说的那些话应验了,难道等会真的会见到三皇子?
以前宋氏就觉得女儿聪慧,自从元安公主大闹之后,丈夫走了汪贵妃的路子和元安公主和离,就算是和离,宋氏知道祁赟之从来没有想过要娶自己,祁赟之拿出了一本厚厚的册子,似乎准备找到再娶的夫人。
是女儿祁明萱敲了书房的门,两人长长一下午的交谈,过了十天之后,祁赟之就把宋氏扶正了,那之后祁赟之告诉她,女儿祁明萱有些不凡之处,让她万不能委屈了祁明萱。
具体有什么不凡,祁赟之没有说,只是用沉郁的眼神凝视宋氏,宋氏忙不迭点头应了下来。
祁明萱只是个孩子,但是宋氏作为这个孩子的生母,从来不敢小觑了她,今天丈夫不在,女儿在午睡了之后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急急喊她出来,说是等会会遇到卫家小姐,她们要去的是汪家,三皇子就在汪家。
宋氏心里头有一肚子的疑惑,还是听女儿的话坐马车离开了家,路上遇到了卫家小姐,等会难道真的会遇到三皇子?
等到宋氏和祁明萱到了汪家门口,正好遇到了汪德全带着三皇子出来。
两人对着汪德全与三皇子行礼,祁明萱对着三皇子含笑说道,“我姓祁,名字叫做明萱,明天的明,萱草花的萱字。我应当怎么称呼您?”
第38章 京都府尹
祁明萱是重活一世之人,在重生以前,她很长一段时间里以为是祁赟之的养女,小时候因为八字和嫡女祁明昭不对付,于是被养在宋氏名下,宋氏对她还算是不错,等到了岁数,世家女都去女院读书,她因为只是养女,又记在姨娘名下,女院自然是和她无缘的。
祁明萱有些委屈,也可以理解,能被养在公主府里已经是全部的福运了,还怎能奢求去女院读书?
但是祁明萱心中还是觉得难过,在祁明昭去女院的那一日,她躲在宋姨娘的衣柜里哭了很久,哭得昏了过去,最后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有人在说话。
祁明萱永远记得那一日,宋氏带着哭腔说道,“能不能想想办法,萱儿也是你的女儿,我看到她那样闷闷不乐的模样,心都在滴血。现在只是个女院,就要委屈了萱儿,她成亲的时候又如何?能够选一个什么样的夫婿?”
父亲祁赟之安慰母亲宋氏,“明萱是我的头一个孩子,我怎么会不心疼她?我现在的官职尴尬,只能够做一些闲职,看之后会不会好一些,你且宽心,明昭有的,明萱都会有,从名字上来看,你就知道我一碗水是端平的,定然是为明萱找个好夫婿。”
祁明萱听到了宋氏和祁赟之的对话,她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并不是养女,而是祁赟之和宋氏的亲女。
知道了她是祁赟之的亲生女儿,原本那点小委屈在心中陡然扩大了起来。
明明都是祁赟之的孩子,为什么祁明昭可以去女院读书?而且父亲明明更疼爱她,为什么祁明昭拥有一切。
祁明昭今日里和都督府的嫡女相交,明日去参加御史家嫡女的赏花宴,祁明昭是公主之女,京都里的贵女都与她相交,她还得了高僧的批语,说她福如山岳,贵不可言。
至于说祁明萱,那位高僧不过是目光从她身上掠过,好像她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自从知道了身世,那些不平总是在心中发酵,原本祁明萱觉得元安公主性情温和,后来就觉得她是个伪君子。明明都已经答应了把自己记在她的名下,凭什么祁明昭一生病,就说她们八字不合,不愿意把她记在元安公主名下,而是改为记在宋氏的名下。
这样一个改变,就让她命运截然不同。
而且父亲那个时候说过,定然会为她找个好夫婿,结果呢?她被定了清贫的书生,还被说是烧了高香,而且姨娘也让她认命。
祁明萱回顾自己短暂的一生,觉得所有的悲剧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所以她在重生了之后,让宋氏下定了决心,使用计策把祁明昭弄丢了。
被人拐走,凭着祁明昭的模样,她就不信了,祁明昭在泥泞之中,还能有福如山岳,贵不可言的批语?
只可惜之后的事情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明明元安公主应当是与父亲白头到老的,为了祁明昭居然和离了,要不是父亲及时走了汪贵妃的路子,只怕直接被元安公主给斩了。
走汪贵妃的路子有一点不好,这是一条逆她所知的路线,需要扶持三皇子上位,需要改变很多事情。
不过也有一点好处,在她死之前,汪贵妃都是当今圣上心尖尖的人物,甚至因为遇刺病恹恹的三皇子,圣上还是动了心思想要废掉现有太子,立三皇子为太子,如果要是三皇子的身体康健,那么是不是三皇子就是未来的储君?
祁明萱想到了这里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她前世太过于关注祁明昭,视野多是局限于宅院之中,关于朝堂里的大事只有一些特别重要的记得住,其他的都已经忘了。
就如同三皇子的事,她只记得有这样一场危机,具体的日子已经不记得了,今天中午睡着,忽然灵光一闪,想到这是三皇子生辰前一日的事,连忙催促母亲宋氏过来,想要通过救下三皇子,彻底入贵妃娘娘的眼。
赵昶安刚说了假名,就看到了祁明萱叹了一口气,他的眉微皱起来。
祁明萱看着赵昶安的模样,连忙摒开了其他念头,含笑说道,“汪少爷一身贵气,只是您若是这般出去十分不妥当,您这长衫面料是从南边送来的,产量十分稀少,您身上的这块儿玉佩就更难得了,没有一丁点的杂质,还有您的靴子也是如此,侧边用了绿宝石,这是今年才从海外运来的。”
汪德全本来想要把祁明萱给赶走,结果这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嘴巴叭叭叭就说了这些门门道道来。
祁明萱继续说道:“您若是想要散散心,穿成这样是不成的,得穿一些寻常的衣裳。”
陌生的小姑娘这样一说,汪德全就觉得自己这样直接带三皇子去逛街不妥,开口说道:“你是哪家的?”
宋氏对着汪德全行了礼,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汪德全对祁赟之当然有印象,既然是自己这边的人,就直接说道,“那就一起到屋子里吧,祁小姐说话怪伶俐的。”搓了搓手,对着三皇子说道,“殿下,您看小姑娘都瞧见了不妥,咱们换一身衣裳好不好?”
赵昶安看向了祁明萱,后者对他甜甜一笑,他的眉头狠狠皱起,他只是想要散散心,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忽然觉得怪没意思的。
他只是看到了太子能够跟着小舅舅出宫,还给他带了糕点,结果母妃毫不犹豫地打掉他的糕点,不许他吃这些。他觉得皇宫里憋得喘不过气,马上要过生日了,才提出这个请求,没想到本来只是想要逛一逛,结果遇到了祁明萱,事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他需要换上没有浆洗过的成衣,只因为这成衣看不出来他的贵气;他喜欢的那枚玉佩被她小心翼翼收入到了绣囊里,美其名曰替他保管好,等到结束了之后,舅舅不记事,她也似乎浑然忘了她替他保存的玉佩。
穿着的这身衣服让他身上发痒,偏偏因为在外,他又不能伸手去挠。这次出宫,也什么都不能吃,似乎在祁明萱的眼中,这个有毒,那个也有风险,本来舅舅汪德全是无所谓,但是因为祁明萱慎重的态度,让汪德全也觉得小心一些为好。
赵昶安觉得,自己浑身发痒还有这个无趣的姑娘家陪着,实在糟心到极点,等到了回宫的时候,他竟是长舒一口气。
赵昶安要上马车的时候,看着祁明萱似乎忘了他的玉佩,语气不好对着祁明萱伸出手,“我的玉佩。”
祁明萱这才恍然,“抱歉。”她直接把绣囊取下来,直接一起递给了三皇子,“三殿下。”
赵昶安把自己的玉佩一拿,也不去看祁明萱,把空绣囊给丢掷在地上。
祁明萱如果要是个孩童,只怕要被三皇子的动作给气到爆炸,现在祁明萱心情很好,因为刚刚陪着赵昶安出去玩,让三皇子按照她的想法换上了低调的衣服,一路上什么事情都没有,而祁明萱给汪德全了建议,让找了男童穿着三皇子的衣服,在原定要去的地方转了一圈,结果那个孩子被捅了一刀。
曾经的三皇子被捅之后,那是有最好的药材替他保命,现在那个孩童哪儿有这么好的运气?不过是一会儿就直接去了,这件事把汪德全吓了一跳,坚持要送三皇子回宫,等会还要和姐姐说这件事。
祁明萱想到了这里,眼睛弯弯。就算是赵昶安不喜欢她,她就凭着刚刚的提议足以入汪贵妃的眼。
她把绣囊捡起来,毫不在意地对着三皇子挥挥手。
宋氏还以为祁明萱会发脾气,看到她回来松了一口气,含笑捋了捋她的头发。
汪德全小声说道,“三殿下,咱们走吧。”
赵昶安板着一张小脸,等到上了马车看不到旁人了,才挎着脸说道,“舅舅,这一身衣服我穿着难受。”
“我的小祖宗,你可不知道,这一身衣服是救了你的命!”汪德全在看到了那个男童的尸体,三魂七魄都要被吓得出了体,他当然感谢那个祁明萱,只是感谢的表情不能太流露出来,不然岂不是让那个小姑娘蹬鼻子上脸了?
幸好祁明萱还是笑盈盈的,汪德全对祁明萱的表现也是满意的,小姑娘被三皇子甩了脸色,也不生气,汪德全对自己的小侄子反而有些意见,小姑娘不过是忘了玉佩保存在她那里,至于这样甩脸色吗?她可是救了他的命!
于是汪德全认真地和三皇子说道:“祁姑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记住了,那块儿玉佩就算是给她了,你母妃也不会说什么。”
捏着玉佩,赵昶安没继续说话,他觉得那个祁明萱的心思并不纯正,刚刚其实是想把玉佩拿走的,只是这话没根据,他知道说了舅舅也不会相信。
马车很快就到了宫门口,宫里的侍卫看到是汪德全,一边让人去通传,一边让这位和三皇子在屋子里歇歇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侍卫总觉得三皇子的脸上有些红。
当太子赵翊林也回宫的时候,就正好看到了三皇兄发红的脸。
汪德全注意到太子殿下的视线,往前半步挡住了自家侄子,“太子殿下,这屋子里热,我是因为临时过来,需要让人通传一声,三殿下陪着我呢。”
赵翊林说道,“三皇兄不必在此陪着你,不如和我一起回去吧,我看他似乎是有些热。”
“不碍事不碍事。”汪德全阻挡着,一个劲儿表示不碍事,还让太子先走。
太子看了一眼自家三哥,虽说觉得不对,也只能够先回去了。
赵昶安抿了抿唇,他和太子的年岁相差不大,以前太后还在世的时候,他们两人都是在太后那里养着,感情颇为不错,太后崩后,四弟被立为太子,母妃升份位为贵妃,两人就渐行渐远。
赵昶安一直到现在也都并不讨厌这位四弟,偏偏无论是母妃还是舅舅,都防备着太子,他刚刚看出了四弟的关心,赵昶安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又没有四弟的天分,也从未想过那个位置,只是母妃……
心中难受,他更觉得勃颈处瘙痒,本来还忍得住,这会儿更难受了,直接用手挠,那种钻心的痒在挠过了之后就好了不少,只是挠了一会儿,痒意略略纾解,却有些疼了。
而等到侍卫见到三皇子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脖颈长长的血印,“三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平乐宫里兵荒马乱请了太医,这才知道是三皇子身上的衣料惹的祸,这种成衣售卖的时候为了让看起来笔挺,都会刷上一层浆糊,在薄薄的浆糊干后悬挂起来的衣裳不用费劲儿打理。
穿上这样的衣服,三皇子一开始就觉得不舒服,但是祁明萱看出了三皇子的不舒服,也不让他换,说普通人家的孩子就是这样穿的,三皇子生生忍耐了下来。
而在祁明萱离开之后,赵昶安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再次和汪德全开口要求换衣服,偏偏汪德全觉得这一身衣服救了侄子的命,又让他忍一忍回宫再换。
汪贵妃在看到了儿子脖颈的伤,操起杯子就往弟弟的脚旁边扔去,把汪德全给吓了一跳,直接扑在了姐姐面前,“娘娘,实在是没提前准备好,所以才会出了这样的篓子,这人到底是没事,我跟您说……”
汪贵妃的胸膛起伏不定,在听到了后面的话,细细眉头一搅,“此话当真?那孩子死了?是有人行刺?”
“倒也不是行刺。”汪德全挠挠脑袋,解释说道:“就是衣服太富贵了,觉得可以抢,然后又不想让人追,直接就冲着胸口就是一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