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和周维两人正为了这桩事头疼不已,得到了三弟的信笺,简直是久旱逢甘霖,雪中送炭火!
三弟的这封信直接解决了他们的心头大患,可以不得罪人就推辞了皇商这件事!
他们周家做错了事得赔钱啊,赔款的初步方案三弟已经签了,还按了手印,那契子不光是放在郧河,还被送到了建安府里,甚至送到了布政司那里。
既然周家要赔大笔的银子,那么发卖一些家业补漏洞也是常理之中不是吗?而且都已经开始卖产业筹银子了,还做什么皇商?他们周家没能力做皇商!
周家两兄弟痛快把弟弟的信通过茶楼等地散播出去,让人知道他们周家不做皇商是没钱了。
周家大兄把手里能用的钱全部带回郧河县,周家二兄处理其他的产业,打算直接把京都的产业弄得七七八八,脱离开京都这里的浑水。
临近了郧河县,周朝的心中就很是轻松,觉得这故乡果然是保佑自己的。
周朝踏入到了周家大门,周旗惴惴难安地跟着爹娘的身后,至于说周旗的媳妇,周旗不让媳妇出现,妻子有孕事,他怕大哥打得太用力,让媳妇操心。
周朝在进入到正厅的时候就看到了缩头缩脑的三弟,他笑着上前拍了拍周旗的肩膀。
周旗被一拍,几乎要跳起来,脸色比哭了还难看,“大哥。”
他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有些当家老爷的模样,在看到了大哥的时候,双腿颤颤,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
“朝哥儿啊。”老太太表情有些纠结,她递给了大儿子一根棍子,“你打轻一些,打累了就好好洗漱,三子现在懂事了不少,你就……先出出气吧。”
周朝哭笑不得地接过棍子,看到了三弟弟更是畏缩了一下。把棍子一丢,周朝把三弟弟一搂,大笑出声,“行了,怕什么,我不打你。”
周旗并没有觉得安心,反而脖子缩得更厉害了,低头去把棍子给捡起来,不住地把棍子塞给大哥,“大哥,你要不打我吧,你这样我怪害怕的。”
“行了行了,真不打你,我和二弟都说,你这件事不说办得好,但是解了咱们周家的局。”周朝笑着说道,“我这次回来也不准备走了,我等会洗漱之后去拜访林县令,商讨一下赔款的事,我这次回来带了十万两,剩下的等二弟回来,再给林县令。”
周旗一愣,“哥,您打算给多少?”
“郧河县的河堤全修还有桥全修了,最后算出来是多少,就给多少。”
周朝要解释个中原因,就让其他人出去了。
周家人本来还奇怪为什么要这样做,等到听到周朝说了汪贵妃的事,就明白了,难怪周朝并不生气,要赔银子反而是好事,彻底离开了汪贵妃的视线。
老太太有些高兴,三子的行为也算是阴差阳错了,还救了周家,免得上汪贵妃的大船。
周旗经过那个梦境之后成熟了不少,他还有些担心这样做会得罪人,“大哥,汪贵妃既然行事霸道,咱们家这样会不会得罪了她?”
“汪贵妃手里的人毕竟很少,”周朝说道,“还多是京官,这地方大吏汪贵妃发作不了。而且汪贵妃的行事太过于猖狂,朝中有人看不惯,咱们周家不想赔钱,御史也会盯着周家给补上这篓子,不让汪家有钱袋子。再说了,你二哥还在京都里,他留着就是去打点剩下的事,会让这件事干干净净的,汪家也没必要犯许多人的忌讳来动周家,咱们家银子只要真的给出去了,还上了地方的册子,就不会有事,你放心吧。”
只要给汪家一点小甜头,表示他们周家其实也不想这样,但是三弟惹了祸事,只能够挥泪和皇商告别,只要操作得当绝对不会得罪汪家。
周旗看着大哥一脸倦色,引着他去洗漱,在路上和大哥保证,今后行事会谨慎,还说了妻子有孕,他应当担起责任云云。
“行,看你现在懂事了不少,我就安心了。”周朝很在意家人,揉了揉三弟的脑袋,笑着说道,“其实就算是没汪贵妃的事,我也不会打断你的腿,银子没了可以再赚,家人更重要,毕竟掘河堤的又不是你,你最多是用人不察而已。”
周旗被感动得眼泪汪汪的,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问道:“哥,我是打比方,如果要是桐花村因为咱们家一时拿不出钱闹了起来,家里人出事了,你还会给银子吗?”
“那得看闹成什么样子。”
“如果……”周旗咬咬牙,直接说道,“倘若要是有人带着孩子人没了呢?”
周家大哥一愣,这可是指得三弟妹,于是说道,“那要看你是什么想法了。”
周旗想,如果要是真的他那天跑了,然后从建安府回来以后发现妻子孩子全没了,父母受了伤,他非得发疯不可,他会让哥哥上汪贵妃这条船。
想到了这里,咽了咽口水,周旗的心中狂跳,“如果我想报复,投靠汪贵妃……”他的后背起了一身凉汗,再看看大哥的脸,如果他执意为妻子报仇,确实是有可能发生。
周朝尚且不知道先前的事,哭笑不得说道,“行了,你脑子里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哥。”周旗握住了大哥的手,“咱们千万不能上汪贵妃那一派。”
周家大哥没好气地抽出了手,手指敲在了三弟的脑门正中心,“行了行了啊,刚刚只是个假设,朝中那些事本来就和咱们没关系。”
周朝回到了郧河的时候,就让人给县衙送了拜帖,洗漱完毕就立即去了县衙。
当昭昭在门口听到周朝来了,她的心才放到了肚子里。
当天晚上昭昭看到了爹爹红光满面,林鹤解释了缘由之后,林家人都很高兴,周家要把郧河修河堤的钱全部包揽下来!
昭昭是带着笑容进入到梦乡的,晚上沾枕之后,梦到了小池塘,而小红尾上次尾巴只有一条金线,现在有了三条。
小手摸了摸漂亮的金线,昭昭不管第几次看,都觉得这金线让人无法挪开眼睛,“真好看啊,小红尾会不会以后叫做小金尾?”
“多做功德之事,会变成小金尾的。”
那最近做了什么好事?
昭昭掰着指头和小红尾说了最近发生的事,找到了孙峥这位神医,在河堤边撒上了药粉,好像听爹爹的意思,确实蚊虫少了许多,桐湖村没有要生病的迹象。
“这算功德!”小红尾还没有说话,其他的小鱼就叽叽喳喳地说道,“水患多是和疫病连在一起,现在桐花村没有人生病,没有人死亡,是功德。”
昭昭笑了起来,面颊上的梨涡浮现出来,很是可爱,“那太好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很多,还有哦。我一个个告诉你们。”
小鱼儿们听着昭昭说起来孙峥制作好了胭脂,昭昭的姐姐可以遮住胎记,还有林晟彦的腿也恢复有望。
这件事不算功德,不过小鱼儿们知道林家人对昭昭的重要性,都恭喜昭昭,林昭面上的梨涡就没有消退过。
最后林昭说了今晚上的事,周家真正的当家人周朝回到了郧河县,要把整个郧河县的河堤都修筑一遍,还要给建造三座桥。
“这个就是第二件功德了。”
“这样郧河县的百姓们日子就会过得更好。”
“是的呢,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就是功德。”
昭昭抿唇笑着,一会儿戳戳这条小鱼,一会儿戳戳那条小鱼。
第37章 祁明萱
昭昭做了一个好梦,白日里念完书,傍晚的时候遇到了从神医谷回来的孙峥。
孙峥是在晚霞漫天时候出现在林家门口,昭昭当时看到了孙峥的时候,觉得他像是踏云而来的英雄。
“孙神医!”昭昭跳了起来。
孙峥笑着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我过来是说一声,药已经配备齐全,就定在明天上午。”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万里。这一天是晚霞,代表第二天是个好天气,而晴朗的日子光线好,是很适合动刀正骨的。
房间里的瓦片都被拆掉,换成了大块儿的琉璃瓦,屋子里的窗扉也是如此,是用大块的透明琉璃瓦,这样可以隔绝住风,有让屋里看得清清楚楚。
孙峥发现了琉璃片的各种作用,还用镜片把外面的光引入到了房间里,对着光放着大张雪白宣纸,外面的光引入到屋子里,床榻这一块儿照得亮堂堂又明晃晃的。
林家人都在房门外等着,林鹤都难得告了假,来回踱步,偶尔念念叨叨求神佛保佑,只需要透过琉璃窗就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但是谁也不敢去看。
到了夏日,天气是有些炎热的,昭昭主动握住了柳氏的手,柳氏亲眼见到巨石滚落,从头到尾都觉得小女儿命中带福,握住小女儿的手,心中也安定了下来。
屋子里,孙峥用麻沸散让林晟彦昏睡过去,用烈酒烧过的刀滑开了肉,断骨重新接上骨头,这一步就用了很久的时间。
等到一个时辰以后,再用细细的羊肠线缝合刀口,孙峥缝合的手法和绣娘学过,接口向内,等到愈合之后,不会留下明显的伤口。
孙峥敲了敲窗户,告诉他们已经好了。
他人并不出来,而是隔着窗户说道,“这几日不要太多的人进来,只让墨烟陪着就好。”
以前的孙峥很少用给人动刀的方法,在孙宝珠去世之后,他在军中做了军医一段时间,这个办法是和军医学得。
这个方法也有坏处,如果要是伤口发言,就很麻烦,他们用了不少办法,防止伤口发言,例如用烈酒消毒,少和人接触,保持室内的干净,两日之后要保持通风,这些手段都有助于伤口的愈合。
等到林晟彦醒来,双腿腿骨又是久违的疼痛,他的脸色苍白,脸上却露出了笑容,经历了不能站起来这种打击,有时候疼痛也是一种幸福。
孙峥坐在不远处,“你要是难受了让墨烟喊我,我就在旁边看书。”
整整一天一夜,伤口都没有积液和发言,等到三天之后,就可以开始用药了。
从这一天开始,林家的宅院里有浓郁的药香味挥之不散,甚至衙役也习惯了这股药味。
一个方子是给林晟彦的,另一个方子则是给林清薇。
想要根治林清薇脸上的胎记,还是需要动刀,但是夏天这个季节并不太适合在脸上动刀,于是孙峥要做的是每日给林清薇针灸,把脂粉里糅入了药粉,每日给林清薇早晚一次针灸。
这样下来,半个月的时间,她的肌肤红色胎记也褪色了一些。
在郧河的夏天远不如京都炎热,林清薇出汗不多,靠着孙峥的脂粉,基本把脸上的胎记遮得严严实实,从没有露出过一丁点的痕迹。
半个月的时间,林晟彦的腿也好了不少,他甚至也能够短暂站起来,而在他能够站起来的这一日,唐老夫人决定在家里热热闹闹吃火锅作为庆祝。
*
千里之外的京都,要比郧河热得多,按道理这样的时候不适合吃火锅,却也有人在雅间里摆了场,是周维做东宴请汪德全。
京都既然很热,想要吃火锅就有讲究了。房间里放着冰盆,屋子的四角都用窗扇,丫鬟们拉着绳子,窗扇一张一合,把丝丝缕缕的冰凉气息扑在人的身上,这样吃火锅来的痛快,又不至于身上太过于黏腻。
周维用公筷给汪德全夹了一筷子片得很薄的羊肉片。
汪德全享受别人给他的服务,评价说道:“够味道。”
“汪大人果然是个老饕,”周维笑着说道,“没想到跟着汪大人有福气了,能够在这里吃饭。”
这样吃火锅的主意当然是周维一点点启发汪德全的,只是最后功劳是要归功于汪德全身上。
汪德全十分得意,“我也就是根据你说的,有了一些想法,你也吃。要说起来,现在能够吃到这样的辣味,都是你大兄的功劳。”
吃火锅离不开极其重要的一种味道,那就是辣,周朝在西域行走带回来的种子就有辣椒,有了辣椒这火锅就有了不一样的风味。
周维说道:“大兄喜欢收集这些,也算是阴差阳错,能让火锅增味一点罢了。远不如汪大人的奇思妙想,竟然能够在炎炎夏日里也能够享受火锅的美味,还别说,这样吃起来还当真是畅快。”
汪德全被吹捧的高兴,大笑起来。
这一顿饭是周维最后一次宴请,汪德全心中十分可惜,好不容易看中了钱袋子,能够替姐姐做点事,结果周家的两个大一点的是好的,那个叫做周旗的人也太不成器了,眼皮子忒浅,就为了一点良田挖河堤的泥。挖了也就挖了,造成决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被一个小县令给拿捏住了,得赔钱修河堤还有石拱桥。
汪德全不知道郧河的河堤与石拱桥难修,只当这些银子是有些讹周家人。
但是周旗已经被哄住了,都已经送到了建安府,周朝和周维两个兄弟也只能够一个先回去,另一个继续把京都里的产业一抛,也回郧河县。
汪德全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可惜,那什么郧河县也太远了一些,倘若是近一点,直接打个招呼,让国库出银子,周家的这笔钱就名正言顺落入到他们汪家手里了。
汪德全长吁短叹,从长远来看,少了周家,就少了给三皇子源源不断的银子,从短处来看,少了周家,现在就少了一些进项,“若是少了你,这京都里可就没有什么好玩意了。”
周维是跟着海外行商,有什么好玩意都会往京都里买卖,汪德全是直接拿好东西,从周家的铺子里拿了不少好东西送入到姐姐那里,但随着周家兄弟的离开,今后就没有这样的好事了。
“汪大人您客气了。船队就停在港口,这什么时候出海返回,就什么时候会带回来好东西。”
汪德全有些气闷,但是现在船只是属于沈家的,现在沈家可动不得,谁知道这沈家不是读书人嘛?怎么忽然出了一支嫡系要经商,实在是让他想不通。
周维看出了汪德全的郁色,没有就这个话题说很久,最后一顿饭务必要把汪德全给伺候好了,等到汪德全离开之后,周维轻松了不少,因为沈家接手了一部分周家铺子,让他可以快速离开。
汪德全坐在马车上,他哼着小曲儿回到府中,只是进门之后看到了一个孩子,破魂几乎都给飞了出来,“我的小祖宗,您怎么来了?”
那孩子大约十岁年龄,身子比同龄人高挑,腰背挺直,眼神里带着丝丝缕缕的沉郁,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肖似极了汪德全的姐姐——汪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