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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判会仗势挺大,各路英雄济济一堂,先听教导林主任发言。林树望痛彻心扉地控诉这些少爷都干了什么好事。发誓是要让这些人模狗样的学生付出应有的代价,来祭奠他不久前还乌黑浓密的头发和已不再健康的小心脏。
管他们是什么总是什么长,都到这个份上了,先喷了在说!
卫诚已经算是个处境好的,其实也不算好。
卫彬刚才接受了他已经快二十年没听见过的控诉。他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卫诚,你爸是不是故意没空?”
卫诚:“......”
卫彬想到什么笑起来,“你翻墙就翻墙,打架就打架,你还能让人抓住?你干什么吃的?”
“......”
有人往这边看了一眼,卧槽,这位大叔真是个好爸爸好叔叔。
卫诚毫不示弱看回去,看个屁,这是卫惟她爹,他们家上一代的英雄人物!据他爸喝醉了酒说出来,他三叔翻过育津老校的每一片墙,从无败绩。还是坐在墙头看见了卫惟她妈,然后才发愤图强。
哦,还有,他爸妈确实是故意没空的。因为他爸妈只想抽他不想挨训。
另一边,正式家长会已经开始。四班的领导者叶珍老师带着和她的助理——卫惟同学走进教室。
卫惟把手里拿的成绩单整理好放在讲台上,目不斜视,受叶老师指示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然后听见叶老师开始夸人。
别人就不说了,反正她卫惟自己听着都心虚。
家长会解散,苏夏又去和人说话。卫惟有点不放心,还是悄悄去了卫诚和她说过的第五个教室旁边等着。
当然不是等卫诚,也不是等应仰,就是想看看他。
走廊里的大理石地砖刚擦过,双色地砖,黑色比白色更滑。
卫惟看见不远处有个漂亮阿姨踩着八公分细跟高跟鞋,心里不由得随着她的身影一晃。
身材窈窕,气质高雅。细高跟,丝绒裙,皮草外套,精心烫染的卷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卫惟也不能免俗。
卫惟终于在漂亮阿姨迈上黑色地砖的时候移开了眼。说来也巧,地确实挺滑,阿姨有点没太站稳。
她及时地救了美,扶住阿姨,卫惟都有点心悸,“阿姨,这里的地砖很滑,您小心点。”
“谢谢你,”漂亮阿姨扶着她站稳,拍了拍她的胳膊。
“没事,您没事就好。”
卫惟终于看见漂亮阿姨的正脸,不得不说,是真漂亮。
再看看,卫惟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
还没再说别的,漂亮阿姨已经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你叫卫惟吧?也是四班的?”
卫惟不明所以点点头,“我是。”
漂亮阿姨冲她笑,“我儿子和你一个班的,他叫应仰。”
“.......”
心虚吗?心虚啊!
卫惟反应过来乖巧地笑笑,“阿姨您好。”
“你好。”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不知不觉走到接近第五个会议室的窗台前,沈曼华拉着卫惟的手问她,“我刚才听你们老师夸你,阿姨和你打听一下情况好不好?你能不能和阿姨说说应仰啊,实话实说就行。”
沈曼华笑笑,“你把他干的坏事都和阿姨说说。阿姨不会告诉别人的。”
卫惟眨眨眼,“阿姨,他没干过什么坏事。”
沈曼华没有“就这完了”的想法,拉着她的手还没放开。
卫惟不留痕迹的往后靠靠,微微笑了一下公事公办开始说,“应仰成绩很好,尤其是理科。我们老师还经常和我说他很聪明,做题也做的好。”
卫惟说完这句话停下,沈曼华还是满面笑容准备继续听。
卫惟心里叹一口气,行吧阿姨,我满足您的一颗拳拳爱子之心。不就是夸应仰吗?夸谁我都夸不出来,我就会夸应仰。
卫惟把人夸得天花乱坠,连应仰心情好写了作业都要美化放大说出来。
沈曼华笑着点点头,“他脾气不好,是不是经常和你们同学起冲突?”
“没有,”卫惟摇摇头,“他是我们班副班长,维持纪律维持得特别好。他脾气挺好的,没太和同学发生冲突。”
“真的?”
“真的啊。”卫惟毫不犹豫地点头,“他还会帮助别人。”
卫惟一口血差点把自己呛死,越说越不靠谱。没事,反正应仰帮小孩和他朋友打架不就是帮助别人吗?
哪能怎么办?难不成要她和他妈妈说:对,应仰脾气不好,和人起冲突,欺负人?
那她还活不活了??
沈曼华快让这个小姑娘说笑了,她竟然听见有人夸应仰?正想着,小姑娘又斩钉截铁地加了一句,“真的阿姨,您别不信我。”
天底下哪个妈不愿意听见自己的孩子被人夸?
沈曼华亲昵地拍拍她的手,“好,阿姨信你。”
“那你再跟阿姨说说应仰平常的事吧?”沈曼华神神秘秘,“你悄悄告诉阿姨,他有没有找女朋友?”
!这个阿姨怎么什么都问?!
卫惟很为难地低下头,“阿姨,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卫惟把话给她推回去,“应仰其实很厉害的,您就放心吧。”
两个人靠着窗台说话,也没注意批判会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沈曼华听见声音看过去,不少人已经出来了。卫惟看见卫诚和卫彬往反方向走了,不由得松一口气。
一口气还没松完,迎面走过来一对父子。那应该是应仰的父亲,而应仰看着她似笑非笑。而且,漂亮阿姨拉着她的手还没松开。
“右为,这是应仰的同学,这个小姑娘刚刚扶了我一下。”
应先生打量她,卫惟盯着目光硬着头皮说了声“叔叔好”。
应右为点点头,“你好。”
沈曼华还没说下一句话,卫惟已经感觉应仰像是要把她看出个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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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路上,沈曼华和应右为说起她和卫惟说的话。
应右为冷哼一声,“他老师可不是和我这么说的。”
“管一帮学生的老师哪有朝夕相处的同学知道的多。那个小姑娘和儿子不熟,又不是故意给他说好话。”
一直没说话的应仰罕见地插了句嘴,“她和你怎么说的?”
沈曼华笑着搭儿子的话,“她和我说她其实和你不熟。儿子,你知道人家叫什么吗?你不能只在你的圈子里,你得和同学多交流。”
应仰在后排勾了勾嘴角,她和我不熟?我当然知道她叫什么。我不仅知道她叫什么,我还经常和她交流。
应右为:“小姑娘一看就干净,人家都不屑搭理他这种。她叫什么?”
沈曼华笑道,“叫卫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第35章 新年礼物
应仰和应右为并没有因沈曼华和女同学卫惟的交流插曲缓和关系, 而是像往常一样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甚至矛盾升级比往常更加剧烈。两个人差点掀了别墅的屋顶, 后院的泳池里好像都掀过一层气浪。
冲突以应仰摔门而去,应右为放话让他在外面自生自灭结束。
沈曼华精疲力尽,坐在堪称豪华奢侈的沙发里和同样豪华奢侈并不温馨的背景融为一体, 成了高昂画作里没有灵魂的贵妇人。
等到门口保安来问少爷开了车出去要不要拦下来时, 应右为还没发作,沈曼华头也不回上了楼,仿佛这父子俩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一家三口不欢而散。
这一年学生放假早一些, 元旦在假期后来临。元旦之后几天就是春节。
应右为再瞧不上应仰,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带他回老宅过年。应仰对此嗤之以鼻,他宁愿一个人在外面自生自灭。
沈曼华的疲惫过去,又成了父子之间的联络人。
老宅在两市交界的高度私密地带,回去总是车队随行。
“儿子,”沈曼华站在空荡荡的应仰家里给他打电话, “你在哪里?我让人去接你。”
“在家睡觉, 别管我。”
沈曼华走进他同样空荡荡冷冰冰的卧室,“我现在就你在家里,你根本就不在家。”
“儿子, 明天就是元旦,我们要回老宅。”沈曼华坐在他卧室的沙发上苦口婆心,“你还没成年怎么能开车出去,儿子你别和你爸计较。”
“不去。”
“你怎么能不回去?你是应家的长孙...儿子?应仰?”沈曼华话还没说完, 应仰直接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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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圈的山都是冰天雪地,中间的一块地方则是热气洋溢。四季都不受风雨雪影响的干净赛道上立着几辆重型摩托。赛道两旁的标志旗猎猎作响。
应仰靠着他的黑色猛兽坐骑把手机扔进衣兜里,他只穿一件单薄外套,嘴里咬着一支没点燃的烟。
井殷坐在自己坐骑上双腿踩地朝他伸手,“借个火。”
应仰咬咬嘴里的烟,“没火。”
柏霖屈尊来给他俩点上,打火机打着火送到应仰烟底下,应仰侧开了头。
井殷正等着人来给他点烟,笑道,“怎么着?还不愿意?点烟敬酒不折寿。要不让蒋弘来给你点,名正言顺再叫你声哥。”
柏霖转着手里的打火机应景地笑了一声。
应仰拿过柏霖手里的镀银都彭扔给井殷,“我戒了。”
井殷嘴里咬着烟含糊不清,“下次等你戒酒。”
风越来越大,井殷点着的小星火挣扎了几秒钟接着烟消火灭。众人从室外转移到室内休息室。应仰的手机在他衣兜里震了几下,应仰让它震得不耐烦了,拿出来想关个机,看见不是他妈也不是别人。
是傻兔子。
傻兔子卫惟:元旦快乐
就四个字。应仰觉得没意思,群发群发到他头上来了。放假好几天了,第一次找他就是群发。正要关机,接着又进来好几条消息。
傻兔子卫惟:不是群发!
傻兔子卫惟:真的不是群发!
应仰也不去管周围一圈人在聊什么,他开始和傻兔子聊天。
应仰:不信
傻兔子:你为什么不信??
有服务生进来给他们送水,应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慢条斯理地打字。
应仰:我为什么要信
傻兔子:因为我从来不给别人群发
傻兔子:你在干什么?
应仰看一圈周围的人,有两个人正在说分手费。应仰原封不动把话还给她。
应仰:你在干什么
卫惟拿着手机挨个展示柜转了一圈,指指那条新款丝巾,问黎曼,“这个怎么样?”
黎曼看一眼不是她的style,凑合着点点头,“还行吧,太素了。”
“我奶奶不喜欢太艳的,就这个吧。”
卫惟示意把这条包起来,接着又给应仰回消息。
卫惟:逛街
卫惟:买新年礼物
卫惟看看自己手里的购物袋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卫惟:你在哪里过年?我可以给你寄东西吗?
应仰:你要给我寄什么
卫惟深吸一口气,好像做出了重大决定。
卫惟:新年礼物
应仰推开凑过来的柏霖,往沙发另一边靠了靠,继续逗她。
应仰:不想收
卫惟正忙着付钱,看一眼新收到的消息就再也不想搭理他。接过包好的丝巾和黎曼往外走,终于还是没舍得冷落他。
卫惟:不可以
应仰:为什么
卫惟转头看看黎曼,黎曼不明所以但还是好心地接过了她手里的一部分东西,卫惟把头转回来,给自己加了个油。
卫惟:因为别人有的你也要有
卫惟打字按发送关了手机把手机塞进包里四个动作一气呵成,用尽了洪荒之力。
黎曼趁热打铁,“你是不是累了,正好我也累了,我们歇一会吧。”
黎曼不由分说把她拽进旁边一家甜品店,太难了,顾苓和卫惟都是扫货狂人,逛起街来生命永不停歇。
卫惟把甜品单推给她,开始推卸责任,“我一年就这一次,哪有顾苓疯狂。”
黎曼惊了,你一年一次就能耗去我半年的力量,剩下半年给了顾苓,我一直都在休养生息!
卫惟翻页指了指一个慕斯,“我要这个。”又安慰道,“顾苓去走秀了,要不她还可以分担点,没事,你今天吃两份。”
黎曼抬头看她,卫惟更加大方:“三份!”
黎曼想把三份甜点都摔她脸上。
卫惟把端上来的甜点拿开,先看了一眼手机。应仰还没回她。卫惟有点小沮丧,她叫叫正在大快朵颐的黎曼,“我这样说是不是不太好?”
黎曼借着她的手看看两个人的聊天记录,看见最后一句,她喝了口水才没被噎住,半天才一言难尽地说出一句话,“你这也太直白了吧。”
卫惟自己翻翻聊天记录,“没有吧,我觉得还好啊,我说的是实话。”
黎曼很嫌弃,“挺肉麻。”两秒钟又加了一句,“你比顾苓还肉麻。”
卫惟赶紧补课,虚心求教,“那我应该怎么说?”
黎曼又吃一口蛋糕,正儿八经地开口,“不知道。”
“......”
黎曼毫不客气白她一眼,“我又没有经验,我怎么知道。”
“......”
那你装什么高深莫测!
应仰刚挂了来自老宅的电话,靠着门口看见了刚才卫惟给他发的消息:
因为别人有的你也要有
应仰截了张图,继续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