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雾——罪加罪
时间:2020-10-30 09:09:13

  她不是不惊讶,而是早已习惯在危急时刻掩藏情绪:“毕竟见过一次。”
  叶雾白食指点了点头,像是在回忆:“什么时候,我视力不太好,记忆也一般。不过这都不重要,现在可以认识一下,我也姓叶,你可以叫我,叶砚炀。”
  夏葵不由嗤笑,对着这个自称叶砚炀的男人边笑边摇头,下一秒倏然沉下脸,冷淡道:“叶雾白在哪?”
  叶砚炀为难道:“我也不知道,我们不是很熟,没见过面。”
  同样的眉眼,但眼前这个人言行举止丝毫没有叶雾白的影子,他说话的表情冷静自信,身上的锋芒不加掩饰地冲她袭来,夏葵感受不到一丁点温润的气息,倒是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邪劲。
  那是夏葵熟悉的气味,曾经她在自己身上和许多亡命之徒身上闻到过。
  夏葵想起叶雾白那帮大学同学提到过叶雾白曾经有一段时间个性大变,而何子忧更是言辞凿凿她根本不了解叶雾白,以及叶雾白时常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始终无法完全理解他的自卑感与孤独感,现在终于有了解释。
  夏葵眼皮一直在跳,手脚发麻,神经末梢失了控制,指尖开始发抖。
  就在几个小时前,叶遂说,他是来阻止叶雾白毁了自己。
  何子忧对叶雾白不可理喻的纠缠,不断暗示她叶雾白并不是真正的叶雾白。
  叶雾白说他自己记不清案发现场的事。
  穆木甚至给出了极为负面的评价。
  章有为说她招惹不起叶雾白。
  胡炎对叶雾白有种说不明的畏惧。
  叶雾白对自己的不自信与一再否认。
  所有人都在阻止叶雾白调查真相。
  她脑中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是你吗?”
  即使问出这一句,夏葵还是没有真实感,仿佛这个声音不是自己的。
  叶砚炀没多大反应,神态轻松:“时间不早了,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聊?”
  “呵。”夏葵冷笑一声,“里面没有其他人了,所以,从始至终,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在此之前,她已经发现身边出现了些异样,有人鬼鬼祟祟地在跟踪她。就在今晚,她突然收到王玦暗线的消息,胡炎今晚约了人,只带了贴身的亲信,很可能幕后之人要露脸了。
  所以,夏葵想尽办法站在了这里。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在这里等到的是眼前这个人。
  谁又能想到会是眼前这个人。
  夏葵面色沉冷,脑中大乱,太多的疑问开始一一浮现,一开始只是一个,紧接着又是一个,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犹如苏打水气泡,接二连三冒出来,开始蒸腾,逐渐让她难以冷静。
  叶雾白在哪,她怎么才能见到他?他知道叶砚炀的存在?如果幕后之人是叶砚炀,那么是不是等同于是叶雾白?还有谁知道叶砚炀的存在,他父亲、章有为、胡炎、何子忧、贾疏?
  “葵哥,你没头没脑说的什么呢?”胡炎忍不住出来搅浑水。
  然而,夏葵并没有理会他,依然死死盯着叶砚炀道:“你的目标是我?”
  但是,他是怎么做到的,就算他的存在是真实的,他的目标是自己,可他又是怎么知道她身上的秘密?
  叶砚炀扬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相较于胡炎的遮遮掩掩,他大方许多,只是这故弄玄虚的样子着实令人厌恶,就好像认定了夏葵没法拿他怎么样。
  “这里眼线杂。”胡炎提醒了句。
  叶砚炀顺着胡炎的话说:“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问题要问我……”
  夏葵打断他:“我对你没兴趣,我有很多问题问叶雾白,你如果能换他出来,倒是可以。”
  叶砚炀玩味地看了她一会,接着不紧不慢地垂眼,从口袋里摸了摸,片刻后回头问胡炎:“有烟吗……算了。”
  他从口袋摸出了一根棒棒糖,指尖捏着糖棒子转了两圈,慢条斯理地撕开玻璃糖纸,缓缓放入口中。
  不知为何,夏葵眼皮跳了下,莫名觉得这个的场景有些眼熟。
  叶砚炀咬着糖,瞥见夏葵沉着脸看他,一副恍然的样子:“哦,我还有可乐味,香草味,巧克力味,你要哪种?”
  夏葵觉得很可笑,似笑非笑地回他:“不要。”
  叶砚炀却像是没听到一般,上前一步:“没有烟的时候,吃这个可以缓解下。”
  “听不懂人话吗……”
  夏葵刚准备好的冷嘲热讽,突然卡住,重新看向叶砚炀。
  叶砚炀手里捏着两根棒棒糖,挑了一根递给她:“这是我喜欢的巧克力,你先拿着。”
  像是被什么掐住了咽喉,夏葵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人,脑中一片空白。
  她已经很久没有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然而,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握紧拳头,才不至于暴露自己指尖的颤抖。
  叶砚炀歪着头,露出从未在叶雾白脸上有过的痞笑。
  夏葵脑中蒸腾到顶点的气泡,瞬间炸了。
  作者有话要说:葵哥:哔哔哔哔哔(全是消音)感谢在2020-06-23 23:42:40~2020-06-25 11:35: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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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你不应该出现的。”
  夏葵睫毛微颤, 循声看去,只有一个模糊的黑影。
  这个人说话的声音明明和叶雾白如出一辙,却寻不见一丝低沉温和。
  她不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小时前,她被这帮人强行带走,关在一个四面是墙, 没有一丝光线的房间。
  现在, 屋里除了她, 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坐在她面前,正悠哉悠哉说着话的叶砚炀。
  还有一个隐在暗处,刚才替她绑了绳子。
  夏葵动了动手腕, 这人技术不错。
  她的心跳有点不正常, 过速了,这间屋子里的黑暗如海浪掀过她的头顶, 冰冷笼罩着她的全身,她必须很努力地大口呼吸, 才能让空气进入心肺。
  “你的呼吸变快了。”叶砚炀觉察到夏葵的异样,“哦, 这里是不是太黑了,火哥安排的, 说是你会喜欢。”
  夏葵对于黑暗的恐惧,没几个人知道,哪怕是胡炎。
  她只跟叶雾白说过。
  夏葵屏住气,盯着叶砚炀所处的位置:“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是觉得, 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中了,我也是你掌中的玩物。”
  他今天敢出现在她面前,就表示已无需掩藏。
  叶砚炀的身影晃了晃,伴随着一阵闷笑:“其实,今天是个意外。我还没想这么快暴露。”
  “那晚是你,你看到我了。”她终于可以肯定,“你竟然能赶在我之前到家,还伪装得那么好。”
  可能是这里没有刚才那么多外人,叶砚炀也没再装腔作势:“啧,那晚也是个意外,只不过比较幸运罢了。”
  夏葵算是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的人,对于男女之情看得也不是很重,可是……她倏然闭上眼,那一晚一幕幕发生的情景不受控制地从记忆里浮现,她平生第一次的告白,打破了自己的原则,给出了最不可能的承诺,单纯得不像夏葵,将满心藏不住的紧张和期待捧在手里,送给了将所有温柔倾心于她的男人。
  也不知从何时起,她慢慢将与叶雾白有关的记忆单独存放在一处净地,哪怕日后分手,这些回忆大概足以藉慰。
  现在,这个人告诉她,那一晚都是假的。
  她的告白也是错付。
  在那个时候,这个人甚至可能在心里头嘲笑她游戏人间前半辈子,还是栽在了最嗤之以鼻的爱情里。
  “怎么不说话,啊,是接受不了吗,可惜那晚的人不是叶雾白?不过,我的表现还不错吧,你还蛮享受的,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有时候,言语的凌迟胜过体肤之痛。
  夏葵忽然庆幸这片黑暗,至少她可以放任自己的表情。
  但现在不是悲天悯人的时候,她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这一切理出一个头绪。
  如果胡炎一直暗中勾结的就是叶砚炀,那么一切的源头就变成了一个死循环。当年,没有什么
  不对,说不通。
  夏葵很快否定了这个推测。叶雾白明确说过有人证,这总不可能是他的臆想。章有为和康琼不为人知的关系,贾舟和方剑名之间暗藏的交易,背后都有隐秘。更有力的证明,叶雾白确实遭到了生命威胁,胡炎两面三刀,假借王玦的手想要做掉叶雾白,如果是叶砚炀指使,要么是他故意隐藏身份联系的胡炎,想要混肴视听,要么是胡炎和叶砚炀两个人,各怀鬼胎。
  还有那份去向不明的名单,胡炎从监狱里费了大劲捞出来的催命符,她永远不会忘记了梵因此丧了命。这份名单,现在是不是就在叶砚炀手中?叶砚炀,他在这场沉沦十二年的案件中,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还是,这个凶手,就是叶砚炀。
  在现场的,不是叶雾白,而是叶砚炀?
  所以,他才会放走穆木?
  夏葵今晚一次又一次因为这个人感到害怕。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出自他的手笔,那这个人,她甚至不确定能否用人来形容他。
  他不该存在于世。
  许久,夏葵终于开口,冷静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阻止叶雾白。为什么?”
  叶砚炀连续低声轻笑了好一会,道:“人不为己,后半句就是理由。我比他更适合这个世界,他太善良,太温柔,换句话说,他太弱了,连父母的爱都争夺不到,眼看着哥哥要死了,分明恨不得他赶紧死,却不敢承认,一边拿着冠冕堂皇的理由,阻止自己母亲救人,一边开始模仿叶悟北的样子,想要取而代之。可等叶悟北一死,他又受不了了,把痛苦丢给我,自己躲起来,等到我被大家所接受,又开始不甘心,想要把我弄死,这样的人,不配活着。”
  从叶砚炀的话里,夏葵听出了一身冷汗,叶雾白和叶砚炀是相互知道的关系,甚至,叶砚炀的出现,是叶雾白为了逃避现实,活生生制造出来的。
  而当叶砚炀逐渐强大后,开始反噬叶雾白。
  “他做对了什么?害死了自己的哥哥,逼死了自己的母亲,跟父亲决裂,成天神经质地要查凶手。哪里来的凶手,都是无稽之谈,他分明就是不敢承认,害怕回想起一切,当年就是他没能阻止章美心自杀,让亲身母亲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他才是真正的凶手!”
  “你闭嘴!”她吼道,差点破音。
  他们两个的声音在这间黑屋里回荡,紧接着一阵寂静,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
  叶砚炀站定在她面前,双臂撑着扶手,缓缓俯下身,他们的视线在黑暗中相逢:“我的存在就是证据。”
  夏葵紧紧靠着椅背,像是被他逼到了死角,却不愿服输,冷笑道:“你把一切都推到叶雾白身上,想要激怒我,你差点成功了。但是,如果真像你说的,全部是叶雾白无中生有,那么,你为何还要找名单,威胁人,现在把我绑在这。”
  “哦,你这么聪明,你来说说为什么?”
  夏葵压低了声音:“大概,你就是凶手。”
  两个人都在玩心理。
  叶砚炀默了两秒,狡黠地反问:“就算是我,你打算怎么办呢,我和叶雾白是一体的。”
  好算计,夏葵就算想动手,也不得不顾虑叶雾白。
  夏葵怒极反笑:“你就这么有恃无恐?”
  “我没什么可怕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你装作叶雾白的样子。”
  叶砚炀得意,吊着尾音:“有那么一次?两次?几次来着,我也记不清了。”他说起话来的调调无疑在挑衅,“你了解叶雾白的话,应该不难发现。”
  是哪一次?夏葵额上的神经一跳一跳,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她对叶雾白的了解只是浮于表面。何子忧怕是也知道他的这个情况,甚至她和叶砚炀的关系很有可能不同寻常。
  怪不得,叶雾白总是否认他和何子忧有过恋情,但又没法很好的解释何子忧对他的异常热情,以及别人对他们关系的过度解读。现在回想起来,叶雾白曾经说过,也没多少人真的想见他。
  那么他们想见的又是谁?
  在章有为家的时候,何子忧冲叶雾白发火,斥责他心虚,怕“她”知道,怕“她”听见,当时她以为这个“她”是指自己,可现在看来,这个他,大概是指叶砚炀,何子忧的意思很可能是叶雾白害怕叶砚炀被唤醒?
  所以,叶雾白一定知道叶砚炀的存在。
  她不清楚叶砚炀所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但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第二人格,不论如何,一个人曾经在哥哥的阴影下成长,为了讨家人的喜欢,怎么想都觉得过于卑微可怜。
  这个第二人格,现在甚至有喧宾夺主的势头。
  “你想霸占叶雾白的一切。”
  叶砚炀略带不满地嗤了一声:“凭什么说是我霸占了他的一切,而不是他霸占了我的一切?”叶砚炀抬起夏葵的下巴,“就连你,也是我的。”
  他这个鬼才逻辑,夏葵有被恶心到,用力想要别开脸,却被他捏得死死的。
  “睡都睡过了,没必要摆出一张臭脸吧。”
  “这你都看得到,我分明是笑脸。”
  叶砚炀的呼吸近在咫尺,夏葵不由蹙眉,他身上有着叶雾白的熟悉感,可叶雾白绝不会捏着她的下巴威胁她。
  夏葵在黑暗中隐隐对上他的眼睛,她感觉此时此刻这双眼睛的琥珀色已被黑色浸染,他的目光一寸寸地包裹住她的皮肤和五官,配合上他的手指,下移一寸便是脖颈处的大动脉。
  然而,夏葵视若无睹:“你心虚什么。”
  叶雾白意外道:“我心虚?”
  夏葵急中生智,在各种可能性中抓住了一条:“把我控制在这里,是因为我身上有什么你需要的吧,如果不是我突然出现,打乱了你的计划,你可以继续角色扮演,直到拿到你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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