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术的大头都在雾隐村和木叶村,他们知道的也就漩涡夫人知道的一些,还有这几年交易到的一些浅薄的知识……怎么都靠不到能被宇智波斑夸奖的地步吧?
从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口中详细了解过宇智波斑其人的老紫满是不解。
宇智波斑冷笑一声,也不知道自己脑补了什么,带着一丝是个人都听得出来的蔑视说:“绝不过是我的意志产物,你们抓了也就抓了,也算是我宇智波斑展现的善意……算了,来谈正事吧,老紫。”
依旧一脸懵的老紫面上保持着肃然的模样,“正事指的是?”
“当然是这个世界的未来了,现在五大忍村和光组织虽然不算同气连枝,但显然五影都要重视光的决定——北极星已经死了,尸体都没留下,那也没办法。但是你们既然被她托付了遗志,那总该知道未来的计划吧?你们打算怎么保证战争的消失?”
忍者都学过《演员的自我修养》,当然及不及格就是另一个回事了,不过显然在场的人都能得个优良的评价,没人对“北极星已死”的事表现出任何异样,连我爱罗也不过是做出一副既然不是来打架的那就好的模样,极其自然地收回了时刻准备保护七夜萤的细沙。
老紫思索了两秒,开口:“恕我直言,但是无论是北极星先生还是我们,都不觉得战争能够彻底从人类史上消失。”
宇智波斑眉头一挑,“光只追求物质方面的富裕繁荣,却不追求和平?”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和平当然是我们要追求的,或者说,除了极少数恶人之外,每个人都渴望着和平。但是我们不会为了追求未来的和平而忽略了其他同样重要的东西。”
“说来听听。”
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却让老紫感觉到山岳倒悬一般的压力,老紫觉得这是因为体内的四尾孙悟空在宇智波斑出现后就开始恐惧愤怒地不断咆哮叫嚣的缘故。
若是以前,那面对能把九大尾兽都打服了,让九尾妖狐当通灵兽坐骑的忍界修罗,身为人柱力,老紫说不定还真会恐惧失措,但现在他已经当了三年的光组织首领,多少经过了历练,无论是心境和眼界都大有不同,如今也能在宇智波斑那双万花筒的压力下条理清晰地把能说的光组织的政策计划,以及他对和平和人类未来的理解都说出来。
宇智波斑听完,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声线低沉地说起了自己的月之眼计划,并提及宇智波一族密室下的石碑。
说到这里,宇智波斑给了宇智波鼬一个眼神,“开了万花筒之后,你也能看到一部分石碑的内容吧?但是,在万花筒之上还有永恒万花筒,永恒万花筒之上还有轮回眼——阴阳相合,森罗万象由此生。六道仙人说无限月读才是拯救世界的唯一方法,按你们那种零零碎碎磕磕绊绊的计划,还不如牺牲自己,直接让我召唤十尾,发动无限月读,为全世界的人带来彻底而完美的幸福和……”
“不行我受不了了让开!”
七夜萤瞪着眼睛就甩开宇智波鼬的手,把奈良鹿丸推到一边,打掉宇智波佐助抓向她的手,气势汹汹地停在了老紫和宇智波斑侧面的沙发前,一巴掌拍在了沙发靠背上。
“我也懒得问你干嘛相信块石头,你就说说你决定实行月之眼计划至今一甲子……就是六十年了对吧?其实你抓尾兽化十尾浪费那功夫做什么,如果你真的希望让所有人都能在梦境中度过幸福的一生,那最简单的数学题,这个世界上的人满打满算不超过一千五百万,哪怕算它两千万也行。两千万人,忍者连百分之一都没有,那这百分之一先不去管,剩下的人在你面前不过都是蝼蚁般的普通人,你早早秽土转生了,每天分出百八十个影分|身来个群体美好幻术然后杀掉他们。没区别吧?反正月之眼也打着让所有人做美梦活活饿死的主意。由点到面,看你的决心肯定也不会偷懒,至多不过五十年就能让所有普通人到达你梦想中的理想乡,剩下的忍者里对你有威胁的又有何人?不过麻烦一点耗时一点罢了,用上十年也差不多了——”
七夜萤怒气攻心,脸都涨红了,“宇智波斑,就让我们说你的计划超级棒好了,但是时隔六十年你干出什么来了?你除了弄出个宇智波带土那种本身就是绝望,也只会给人带来痛苦的家伙外你还干了什么?!”
宇智波斑看了眼站在七夜萤身后的人,以及在七夜萤说话时站到她身侧的老紫和我爱罗。
他问:“你是谁?”
七夜萤气急反笑,音调控制不住地拔高,竟有一种凄厉,“我是谁?面对我的问题,你的第一反应是我是谁?!怎么?我要是个无名之辈的话就不配问你问题了?那换别人来问也一样啊,你倒是回答一个试试啊!”
“你要是回答不出来,还敢说自己是为了拯救世界,你就给我从我家里滚出去!”
第77章
屋子里陷入了沉默, 只有七夜萤气急的喘息声撕裂一道道空气。
宇智波斑闭了闭眼,灰黑色的眸子显得平凡无比, 好像两块肮脏的石子。
他扫视过一触即发的众人, 以及被所有人重视着的银发绿眸的少女。
他认真地注视着七夜萤,并且轻而易举地注意到了在家里没戴丝巾的七夜萤颈侧那道伤口。
那条疤痕的走势对于身经百战的忍者而言非常显眼,仿佛什么都摆在了明面上。
这是自己持刀割开脖子才会留下的伤。
宇智波斑耳边犹然回荡着七夜萤怒不可遏的质问声。
“北极星。”宇智波斑缓缓吐出了这个名字。
七夜萤神色一变, 却在下一刻冷笑不已,“没错, 我确实有一个笔名叫北极星,我用这个笔名努力了十年去开启民智,未曾想今日却在自己家里听到了荒诞至极的论调,果然死了就该万事皆休, 何苦活过来一而再再而三被俗世反复羞辱?”
既然确定了对方就是北极星, 那么宇智波斑的态度也改变了……至少他不打算因为七夜萤的言行而发火。
“你以为我不是想拯救世界?”
“你怎么可能会想拯救世界?”
“你也以为宇智波是邪恶的一族?”
“世界上哪来的无缘无故的爱恨?”
“……”
七夜萤脸上的冷笑逐渐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包容。
她的姿态和气质无形中发生了转变,口中说的话也不再带有戾气与嘲讽。
“我了解过你的过去,从幼年开始便一直在失去,就算得到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也不过是为了失去之后愈发的痛苦。你的亲人都死了, 你的朋友和你分道扬镳,你的家族抛弃了你, 世界上所有人都称呼你为修罗夜叉——宇智波斑先生, 你希望我相信这样一个人爱着世界?你觉得这样一个人会爱世界吗?”
“……无论你怎么以为,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
“不, 不是无论我怎么以为,而是你怎么以为。在离开木叶前,你对初代目火影说你的道路才是正确的。这就是真相。”
“……”
“你对这个世界的爱恨不是让你行动的根源,你的骄傲才是。你受不了你仅剩的骄傲被木叶打碎,你从什么石碑上看到了无限月读,上面说那是能够拯救世界的招术,于是你就相信了——你不是为了拯救世界,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比千手柱间要更正确而已。”
“你之所以在知道这些年世间的变化后选择来和老紫先生交谈,也不是因为终于开始怀疑月之眼计划,而是因为你要打败的那个人已经被我打败了,我已经把千手柱间钉死在了错误的一方,并且在某种层面上站在了当初的你那一边,赞同数十年前的一统忍界计划。”
“你本该是一个像宇智波带土那样称这个世界为地狱的人,他显然就没想拯救世界,他只要毁掉现在的世界就好,至于月之眼到底好不好他根本不在乎。没有人会想要拯救地狱,大家都只想从地狱中逃离。”
“你没变成他那样子,是因为从小就天赋卓绝的你还有最后一样没失去的东西,那就是你的骄傲,你的自尊心不允许你承认自己的失败,所以你坚持千手柱间的梦想是错误的是不现实的,坚持你才是正确。”
“这就是真相。数十年来的阴谋,无数人的痛苦和鲜血,其背后真正的根源不过是一个强大的人在发脾气罢了。这就是这个扭曲的丑陋的世界的本质,月之眼是美梦,这个世界是噩梦。”
七夜萤弯起了嘴角,叹息般说道:“或许我们早已堕入迷梦,清醒的人此刻就在梦外笑我们贪嗔痴恨看不穿呢?”
或许此刻还有一个七夜萤拿着她都忘了要怎么用的智能手机,看着屏幕中的人在梦中想要做梦,笑得在床上打滚也说不定。
七夜萤突然间觉得很没意思。
她大概是老了。
秉着有头有尾的想法,七夜萤勉强打起精神,最后说了个结尾,“让所有人做个美梦然后去死的主意到底是不是好主意,看看现在大家都在为未来奋斗的样子就能明白了……就算你依旧觉得现世无药可救,可是你不得不承认,像你一样失去了那么多,被这个世界反复捶打的人也只是极少数,绝大多数人还是觉得这个世界很好的,那本来也是你看不上眼的人,让他们自生自灭罢,何苦浪费力气?”
七夜萤扭头转身,挤开我爱罗和风纹,“承认一些简单的事实不会浪费了你的智商,当然你要是硬不承认那别人也拿你没办法。从净土回到尘世,到底好还是不好,只有自己明白。”
七夜萤离开了屋子,去到了尚且一片狼藉光秃秃的庭院里。
半晌,宇智波鼬从前院转角处出现,目光落在坐在缘侧边的七夜萤身上。
他看不清七夜萤脸上的表情,也猜不出她现在会是什么表情。
他走过去,感觉到七夜萤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以为七夜萤会开口叫他,但是她没有。
七夜萤就那么沉默着,看着他,不说话。
宇智波鼬心里翻涌着他无数次压下的情绪,那在他看来早已无所谓的情绪,他神情温和地快步走过去,坐到七夜萤身边,声音也是一样的温和,“在做什么呢?”
就像很小的时候,他总是在结束了一些事后匆匆跑到约定地点,七夜萤早就等在了那里,有时候在发呆,有时候在看风景,无论在做什么,远远地看过去总是孤寂落寞,楚楚可怜,他就一点也冷静不了,能用跑的就绝对不用走的。
跑过去,七夜萤看到他就开心了起来,他问她在做什么呢,她就高高兴兴地说上一大通。
“在数星星啊,不过宇智波君现在估计也就能数数月亮了。”
今晚是新月夜,那么微弱的光,反衬得夜幕低垂,星光大盛。
宇智波鼬抬头,视野中一片浑浊的黑,他觉得月亮现在一定震得很厉害。
“这样啊,你数了几个了?”
“本来认真数了好多的,你一过来我就忘了……从头开始也没意思。”
确实没意思。
宇智波鼬无声认同了七夜萤的话。
身边的少女似乎轻轻地笑了一声,“拥有力量便会傲慢,拥有知识也会傲慢……结果不过是一团糟。”
确实如此。
宇智波鼬心里赞同着,脸上却没表现出来。
他学着七夜萤的样子仰望星空,脸上挂着笑,他最近总是止不住想要笑起来,仿佛要补上过去的人生中欠缺的所有笑容一般。
“我其实不想回来的,如果知道我没死的话,你也不会希望我回来,对吧?”
确实是这样。
宇智波鼬笑着点头,声音温柔而毫无阴霾,“我对七夜桑唯一的期望就是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只要能做到这点就够了,其实梦想是否实现,我并不是很在意,只觉得如果能永远奔跑在通往梦想终点的道路上,七夜桑也会很开心的,这样就够了。”
但是她没有做到。
他唯一一次的坦诚和诚恳,换来的是她唯一一次的欺瞒。
她说她去实现梦想了,结果却是放弃了健康的生命,放弃了自己的梦想,痴愚地一头栽进他的命运漩涡里。
他以为她在好好生活的时候,她承受着他根本不认为她能承受的痛苦。他以为一切终于迎来了转机,她终于能稍微放松下来的时候,她亲手杀死了自己。
……
所有的暗潮均被宇智波鼬与生俱来不断磨练的理智和冷静一次又一次地压下去,他面上波澜不惊,正如黑夜里的明月,谁也感受不到那万万里之遥,之下的震颤。
“对啊,只是那时候我还很幼稚,不明白宇智波君给了我多么珍贵的祝福。我以为人生在世,总要做点儿什么,而被浪漫给蛊惑的信徒终将被浪漫抛弃……我愿意为了创造一个不错的故事而用自己的性命作祭品,说穿了,我也确实不想生活在这里。”
他明白的。
宇智波鼬知道七夜萤的话没说完,也知道她要说什么。就像很小的时候,他知道七夜萤要说什么,却还是心情愉悦地听她说上大半天,一点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在很小的时候,他也曾幻想过就这样听着七夜萤的声音,直到天荒地老,或者生命的尽头。
“自我牺牲是一种不仅能感动别人,更能感动自己的东西,仿佛只要这么做了,那活着的时候挣扎姿态无比丑陋的自己的生命便能变得纯净而高尚起来……可若是这份牺牲的代价由别人来买单,其结果便只能说啼笑皆非了。”
宇智波鼬看不见七夜萤脸上的表情,但不知为何,他现在猜得出来她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了。
大概七夜萤也觉得暴露了自己,沉默了一会儿后声音重又恢复活力,身子斜了过来,搂上他的手臂,笑着,看着他,“宇智波君,你知道吗?有一个作者在书里写过这么一句话:曾经拥有的东西被夺走,并不代表就会回到原来没有那种东西的时候。我觉得这句话举一反三一下也可以嘛。”
曾经失去的东西再拥有,并不代表就能回到原来没有失去过的的时候。
「你可以不用笑着面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