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满则溢,灵气满了……
她要突破了!
白秋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感觉到了一股极强的冲力,等到体内翻腾的气息平复下来时,丹田内的灵气还是没有停下的架势,眼看又要满了……
卧槽!怎么停不下来了啊!
白秋简直傻了。
“稳住心神。”捏在她后颈的那只手微微用力。
是青烨。
他在帮她修炼。
白秋暗暗咬牙,强行稳住心神,紧接着便又是一层突破,还没喘口气,然后又是一层,一层层的,嗖嗖嗖地蹿了上去,何止是突破了第五阶,六七八阶又一口气突破,她简直惊呆了。
最终在炼气期巅峰停了下来。
翻滚的强势灵气缓慢撤走她的身体,如同风卷残云后的满地残骸,她累得两眼发晕。
“突破筑基期需历雷劫,今日先停下。”
青烨垂目看着浑身冷汗的白秋,小姑娘像是有些脱力,身子软软地往后倒,他松开摁在她后颈的手,将她的肩扶住,又奖励般拍了拍她的发顶,“表现尚可。”
他说了什么,白秋都有些听不到了。
太震撼了,太累了。
这是做梦吗?玩云霄飞车呢?
她耳朵嗡嗡地响,瞬间修为大增让她的身体吃不消,体内的气息虽平缓了不少,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醇厚之力,可身体却沉重异常,连抬起一根手指都难。
她眼皮动了动,便再也坐不稳,顺势倒了下去,似乎撞到了什么人。
她闻到一丝熟悉的冷香。
再也抗拒不住汹涌困意,白秋沉沉睡了过去。
-
白秋已经好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
自从来到魔域,她看似冷静,实则每日都提心吊胆,唯恐一步错,从此便再也无法从这里逃离。
她只想要正常安谧的生活,为此计划多年,她没什么大志向,也不想和这样强大莫测的人相处,即使衡暝君强大如斯,即使他不杀她,她一想到自己的命运被掌握在别人手中,也仍旧寝食难安。
再加上这么多天坐着睡……
白秋浑身上下腰酸背痛,疲倦至极,意识跌入一片茫茫的黑暗之中,感觉身下软软的,没了坚硬的王座硌着腰,恨不得拼命舒展四肢……
想打滚,想翻身,想趴着睡侧着睡。
白秋无意识地滚一圈,又滚了一圈,紧接着再滚一圈……
“砰!”
一声巨响骤然打破宁静。
她摔下床了。
这床比她往日睡的床还要高上许多,白秋这一回摔得够疼,在地上躺着两眼放空,仿佛是摔懵了,直到视线中出现一缕熟悉的黑色袍角。
青烨原本坐在王座上打盹,昏昏欲睡,听到这声巨响之后,身形便瞬息出现在她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底透着好奇和探究。
从前通过玉简,他时常听到她从床上滚下去的声音,但亲眼见到还是头一回。
嗯……表情看着有些蠢。
“真笨。”他淡淡点评。
白秋:“……”
被损了一句之后,她才慢慢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此刻四仰八叉的,魔头背着手弯着腰,整个人罩下一大片阴影,几乎盖住了她的全部视线,眸子里是赤.裸裸的嘲笑。
好吧,白秋承认,她这回被损得不冤。
她睡觉没别的毛病,就是喜欢乱动,就算给她一张再大的床来,她都能三百六十度旋转外加回旋踢,成功把自己折腾到床底下。
白秋笨拙地爬起来,因为后脑勺摔疼了,她的眼角不自觉沾了些水光,郁闷地垂着头不吭声,青烨瞧了她一会儿,又问:“嗯?不睡了?”
白秋闷闷道:“……不睡了。”
说完,她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打到一半连忙捂住嘴,发现自己暴露了。
青烨果然语调一沉:“你明明很困。”
白秋心里一紧张,以为他是因为被她欺骗而生气了,连忙说:“其实我是怕……睡着了又滚下床,真的好疼!”
她忍不住抬头,又想学着之前要床的动作,牵牵他的衣角——大魔头似乎对这个动作不太有免疫力。
果然,这魔头的神色缓和了许多。
他眯起眸子,“啧”了一声,一脸勉为其难道:“罢了,便依你。”
白秋:“?”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便看到无数的藤蔓慢慢地爬上了床,缠上了她的手臂和腰肢,缠得不紧,却将她裹得严实。
又是这种熟悉的感觉!
白秋被藤蔓一寸一寸往后拖,瞪大了眼睛,简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给惊呆了。
在她震惊而不甘的眼神之中,青烨抚着下巴,极为满意道:“这样,就不会滚下床了。”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
为什么小白一直到现在,还装傻充楞什么都不说,只是因为她看起来比较随遇而安,但性格却比较理智冷静,她可以即兴和别人网恋,但不会因为一个男人对自己还不错就全身心信任,把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交给他,一旦真的确定要留在男主身边了,她今后的命运都要掌握在男主手里,赌的是对方会不会变心。
她当然不愿意啦。
但是小甜文,肯定还是为甜服务的~
第20章 小白
空旷黑暗的宫殿里,冰冷的地砖倒映着一地寒霜,寒气漫过衣袖,随着摇曳的人影移动。
青烨懒懒侧卧着,半倚在床榻之上,一只手撑着脸颊,漆黑的长发顺着肩背,和黑袍一起微微滑落。
他另一只手,正把玩着白秋的头发。
小姑娘被藤蔓缠得不能乱滚了,此刻背对着他侧卧着,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连呼吸声都这么的……不平稳。
真睡假睡,一目了然。
青烨倒是不管她睡不睡得着,谁知道这么年纪的小姑娘,到底藏着什么心思,连睡个觉都这样紧张,他略微动一下,都能清晰地听到她加重的呼吸声。
怕他么?
青烨舒服地靠在床头,闭了闭眸子,此刻头也不疼,整个人都特别放松,盯着虚空发呆。
脑子放空了一会儿,蓦地自言自语道:“……好无聊。”
白秋身子一僵。
无聊?他是在说她吗?他该不会是对她腻味了吧!
“吃饭没意思,睡觉没意思,发呆没意思,一天到晚坐着也没意思。”青烨的手指穿过她细软的头发,幽幽道:“活着真无聊。”
白秋:???活着明明这么有意思!
不过他的确看起来很无聊。
“活着还疼,睡不着,那条笨蛇还劝我活着,说是自杀也有点疼。”青烨轻哼道:“其实他就是怕我死之后,魔族被那群正道围剿。”
白秋:您活得还真通透。
“想报仇,结果不知不觉躺了一千年,老家伙们都死了,剩下那群自以为是的小屁孩,懒得找他们玩,杀了也不痛快。”
白秋:您管掌门他们叫小屁孩???
“什么灵云宗,一千年前听都没听过,哪里来的菜鸡的门派,小屁孩也敢称老祖。”
白秋:自己师门中了一枪。
“当年我被那些人围剿时,好歹个个都有化神期修为,如今化神都没几个,正道是越发没出息了。”
白秋:这好像是个问题。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魔头微微坐直了,那只冰凉的手,搁在了她的发顶,来回摩挲着,似乎有点儿上瘾。
“还好现在多了个人陪我。”魔头幽幽叹息道:“看玄狰看了一千年,看腻了。”
白秋:讲真,她不想陪他。
她只是被强行掳来的。
不过白秋有些意外,她以为像他这种强到无人可敌的魔,世人尊敬畏惧,理应活得十分肆意潇洒才对。原来活这么久真的会无聊啊,她一直以为修真.世界的人都不会无聊,只知道修炼呢。
白秋看似装睡,其实背对着他转着眼珠子,心思活跃得很,他说一句她便在心里吐槽一句,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
头顶那只手,慢悠悠地舒展开手指,插进她蓬松的发间,将她梳好的发髻弄得一团乱。
白秋浑身紧绷,继续假装没被他折腾醒,这魔弄乱了她的头发,像是觉得好玩,又把她的头发握在掌心来回摩挲着。
青烨看着她僵硬的背影,缓慢地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来。
他轻唤:“小白……”
她的呼吸一滞。
就在她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的时候,又听到他慢悠悠地补了一个字。
“……秋。”
白秋:“……”
嗯?小白秋?
说完这魔头自己都没忍住,“噗”地笑了一声,歪倒在一边捂着额头笑。
“……”白秋继续装睡。
她很倔强,她没听到。
-
如今的局面,大概就是,他们互相知道对方的身份,但是他装作他不知道,她装作不知道他不知道,他装作不知道她知道他已经知道了,大家心照不宣,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诡异的相处模式。
白秋全程都很懵,尤其是每天被他故意这样逗一遍。
不过好歹有床了,吃和睡的问题能解决,虽然解决的方式有些奇葩,但对白秋来说,人生中便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了,于是后来几天,她都很乖很配合,从早到晚不是练功就是睡觉,偶尔大魔头看她的眼神还掺着些许欣慰与无奈。
白秋:???您到底无奈什么呢?
她发现自己和他的脑回路可能不太一样,但她也不强求,她这种小垃圾一点都不想了解大佬的精神世界,她只是想早点回归正常的生活,做自己快乐的咸鱼,每天练练丹晒晒太阳。
如果不算强行喂食和捆着睡觉的话,大佬对她还算不错,对得起他在她心目中小哥哥的形象。
除了偶尔会喜怒无常,杀人虐蛇之类的暴力事件就不说了,光是氪白秋炼的止疼药,他就已经养成了习惯,没事就要当成糖一样吃几口,白秋的家底都快被他吃空了。
白秋这段时间,在着手准备筑基丹。
本来她真的没这么快的,她简直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痛,就是因为这个大佬亲自帮了她一把……白秋简直欲哭无泪,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她虽平白有了修为,但是对怎样渡劫根本一无所知,她都还没来得及学关于筑基的常识呢,就被抓到这儿来了。
只知道必备筑基丹,筑基丹可以帮助她撑过雷劫。
然后,问题出来了。
——筑基丹要从哪里弄呢?
白秋不敢问青烨,虽然小哥哥从前对她都是有问必答,但她一看到他就犯怵,于是私底下问了伺候青烨的女魔修,甚至问了玄狰。
所有人的反应都一样,都是那种“这种事情太久远了我不记得了”的态度,仿佛白秋问的不是如何筑基,而是他们三岁时有没有尿床。
筑基期……距离他们真的很遥远吗?
实名菜鸟白秋陷入沉思。
白秋开始苦恼,白天有点走神,结果有一次,她醒来之后还没清醒,就爬下床穿好鞋,发现自己的玉简睡觉时掉了出来,便看也没看,直接拿了玉简就走。
完全没注意到这玉简长得不太对。
等她跑到无人的地方之后,试着打开,结果打不开。
白秋:“???!!!”
玉简其实是认主的灵器,一般来说,一只玉简只有一人可以打开,只是白秋的玉简比较特殊,当初那玉简被青烨无意丢弃之后,他便换了新的玉简,同时切断了与旧玉简的联系,那玉简没了主人,才会误打误撞被白秋打开。
所以他们的玉简,也只有自己可以打开,当然,白秋不知道青烨有没有办法打开她的。
总之,她大概是错拿了青烨的玉简。
白秋:“……”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傻了,又想着说不定青烨现在还没醒,还没发现不对,便赶紧悄悄溜回去。
青烨此刻还坐在床边打盹。
她摸出袖中藏的玉简,悄悄凑到青烨身边。
青烨清隽的侧脸隐在黑暗中,卷翘的睫毛投落一片阴影,他的脸色比往日还要苍白许多,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下,居然白得熠熠生光,如同冷白的玉石。
白秋记得他近日旧疾又发作了一遍,他疼的时候总是习惯性蹙眉,到现在眉心也是轻微地蹙起。
一定很疼吧。
白秋听人说过,他身上的伤深入魂魄,一千年前元气大伤,至此修养千年,没想到都这么久了,居然还没好。
白秋一直以来,对他的心态都很复杂。
理智让她远离这样危险的人,回到正常生活做个普通就好,但主观上,她又清晰地记得与他分享过的所有委屈与兴奋,她被人欺负时、深陷困境时、甚至是夜里失眠时,都是他在陪她。
但她不想赌啊,赌一个人是否真心,日后等他腻味之时,就是她走投无路之时。
许是穿书之前的生活环境影响,以及白秋这些年来,都是一个人过日子的原因,她最信任的人,永远都只有她自己。
靠谁都没用,父母朋友看不到她的委屈,炮灰养父只会把她卖到青楼里去,青楼里不听话就得挨打,好不容易逃了出去,师姐们待她和颜悦色,却是盘算着要陷害她,连一向德高望重的掌门,突然开始重视她,却只是为了用她讨好魔头。
因她出众的相貌,从前也有过很多同门师兄弟看上过她。
因她年纪小,有些师兄们百岁有余,自觉可以征服这些小师妹的芳心,白秋见过威逼利诱的,也见过英雄救美的,甚至连狗血的三角恋都见过,不过这些男人们一般都分两种。
一种,是长时间得不到回应,逐渐觉得腻味,转而追求其他女修。
一种,是爱而不得,恼羞成怒,选择直接动粗,或是反过来诋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