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吞童子其实并不是很想搭理这种自来熟的家伙, 毕竟这么多年他真是被茨木童子缠怕了, 但是他依靠着自己比茨木童子还要敏锐的嗅觉, 敏感的分辨出了缠绕在栖川白歌身上那个就算他脸盲也能够分辨出来的气味。
“晴明……”
栖川白歌看着酒吞童子突然脸色复杂的念叨着个名字, 就知道恐怕是晴明大人的老熟人了。
这么一想, 晴明大人可真是能【删除】沾花惹草【删除】广交朋友呢, 怎么现在见到的一个两个妖怪都和他看起来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尤其是这位大江山鬼王, 这个表情复杂的好像晴明抢了他女朋友一样。
其实从某种方面来说, 栖川白歌也没有猜错就是了。
“哦?”
装着酒吞雷达的茨木童子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自己挚友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听到酒吞童子像是呓语一样细微的呢喃之后也跟着仔细打量了一下栖川白歌, 这才发现她身上那一点微弱的属于安倍晴明的气息。
“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没有晴明那个家伙的气息, 看来你现在也已经接触到了他吧?”
茨木童子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做到这种事情的, 但是想到阴阳师们的手段, 却也了然了。
在他们的时间线上, 晴明已经去世许多年了。
虽然是那样强大狡诈的家伙, 但是人类到底只是人类,生前经历了再多的惊心动魄,在老去之后, 终归是要魂归地府的。
晴明也不例外。
他的强大也没有阻止衰老和死亡的到来,他们之间的联系,除了最后在他的葬礼上洒下的一杯清酒之外,也早就已经归于尘土了。
栖川白歌看茨木童子没有继续动手的架势,也就顺势收回了髭切——哪怕髭切在面对茨木童子的时候比平时面对其他妖怪的时候更加的不愿意收回去,但还是被她硬生生怼进刀鞘里面了。
“你这把刀怎么这么让我厌恶。”
但是茨木对斩下了自己一条手臂的宝刀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尽管那个人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但是还是本能的对髭切产生了浓重的厌恶——哪怕这把髭切斩下的并不是这个酒吞童子的手臂。
“髭切、鬼切,你习惯哪个名字就用哪个名字吧,传说中砍下了你一条手臂的刀,你也是会感到讨厌就是了。”
栖川白歌对这件事情没有一点遮掩,看样子一点都不担心茨木童子会把自己的刀像旺旺碎碎冰一样对半折了。
果不其然,茨木听见这个名字之后就厌恶的皱起了眉,就好像栖川白歌身上沾了脏东西一样本能的远离了她,看样子好像还想把他挚友给拦住不让他过来一样。
……虽然知道你会反应过激,但是这个反应未免有点伤人吧?
自作自受的栖川白歌假装在捂了一下心口,很快就若无其事旁若无人的死死按着髭切开口问:“你们也是为了羽衣狐的事情过来的吗?”
“什么羽衣狐?”
茨木皱着眉,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是说京都这里的这个大妖怪?”
栖川白歌还有些诧异:“你们不知道这里是羽衣狐的地盘?我还以为你们是知道了才会过来的呢。”
“我们只是发现这个地方妖气在最重所以才过来看一下的而已,你说的羽衣狐又是什么事情?”
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从未听说过还有这么一号大妖怪的茨木童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看起来已经是对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羽衣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要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看起来已经非常想要和她交手了。
不,要是被他知道羽衣狐在哪里,就算搞不清楚状况他恐怕也要去找羽衣狐交手了。
栖川白歌和酒吞童子对视一眼,尽管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是还是在这个时候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无与伦比的默契。
“你们这次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栖川白歌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虽然上次不知道茨木童子是怎么出现在那个特异点之中的,但是酒吞童子毫无疑问是被人召唤了才会出现在那个世界里面的,这次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什么情况,要是是意外也就算了,如果是人召唤出来的,那恐怕还有的折腾。
“吾与挚友在去大江山的路上就出现在这里了,原本以为到了大江山,但是看地方和妖怪和大江山还有不少区别,才起了疑心。”
那你们两个可真是心大,到了大江山之后才意识到不对劲吗?
栖川白歌不知道是要吐槽他们两个大妖怪的大胆还是该吐槽他们的心大,居然连自己走的什么路都不熟悉,一直到了自己的老巢之后才意识到不对劲。
“……等等。”
她意识到了一件事情,表情凝重的问:“你们该不会是又从大江山跑到京都来了吧?”
茨木童子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还真是啊?!
栖川白歌简直为他们的天然和迟钝叹为观止了。
“不过现在从立场上来看的话,我们之间应该是没有什么冲突的。”
栖川白歌还是很熟悉妖怪的秉性的:“反正他们也不是你们的部下,我们应该也没有交手的必要吧?”
周围的小妖怪们早就在酒吞童子释放出自己的气势之后就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一动都不敢动了,现在听到栖川白歌这么说忍不住悲从中来,也想到了她其实是想把他们一窝炖了,还不让鬼王出手。
这什么人啊!太残忍了吧!小妖怪没有妖权吗!
但是茨木童子显然是不会理解这些小妖怪们悲愤的心情的。
毕竟在他的世界之中就是强者为尊,弱小的妖怪死了也是自找的,因此他对栖川白歌的提议没有任何意见,只是没有搞懂为什么她会特意花费心思去收拾这些小妖怪。
费时费力不讨好,他到现在都搞不懂人类到底是怎么想的。
“最近京都比较乱,我是站在阴阳师那边的,总不能看着羽衣狐到处让自己的部下抓人吃。”
栖川白歌简单的阐述了一下自己的立场之后才问:“你们呢?是打算去找羽衣狐干一架还是先去花开院家休息一下?”
“你在邀请我们去阴阳师的大本营?”
酒吞童子转了下视线朝着栖川白歌看过去,语气说不出是在嘲讽还是在惊讶。
“看你们的语气,生前应该没有少去晴明大人家里面吧?”栖川白歌眨了眨眼睛,露出了计划通的笑容:“既然这样的话,反正去一个也是去,两个也是去,秀元那里也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再说了,现在的大江山也不是你们自己的大江山,有个落脚地总是好的。”
“大不了抢过来就是了,”茨木童子非常洒脱【?】的一摆手,语气中的霸道自信像极了抢大雄玩具的胖虎,“反正不管是那个大江山都是吾友的大江山,不管现在属于谁,最后都谁属于我的挚友。”
栖川白歌看着茨木童子意气风发的样子,决定还是先不要告诉他这个世界之中的茨木童子把酒吞童子干掉了这件事情比较好。
不然绝对会原地爆炸的,绝对。
“而且我的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现在也在花开院家,你们要是过去的话应该是可以找到可以一起喝酒的人的,”栖川白歌主要是在说服酒吞童子,“而且晴明大人也在,你们也可以叙叙旧——说起来,之前玉藻前也找上来了,也不知道你们的世界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出现在这里了,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有别的大妖怪们接二连三的出现。”
栖川白歌说到这里还有些脑壳疼,完全不想去想象这些妖怪们出现的场景。
玉藻前还可以说是跟着晴明大人来的,茨木童子和酒吞童子也可以说是因为她的存在所以被吸引进这个世界的,但是7要是还有其他的妖怪们进入这个世界之中,那问题就有点大了。
酒吞童子虽然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兴致缺缺的样子,但是见到同一时代的妖怪以及有酒友这件事情对他还是有一定的诱惑力的。
因此在栖川白歌努力的游说之下,他还是屈尊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她的说法。
“你还打算在这里继续折腾这些小妖怪?”
茨木童子的指向不言而喻。
“毕竟我现在也还是寄宿在人家的屋檐底下的,”栖川白歌说,“自然还是要交一点房租出一点力的。”
于是他们两个人要了花开院家的地址之后就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希望秀元不会怪她一直在给他找房客……
栖川白歌后知后觉才感觉到一点心虚,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之后,决定放过自己。
第104章
“我还以为她会更晚一点才遇见羽衣狐呢。”
黑发的女人盘着腿坐在毁了容的, 只能依靠着呼吸机才能活下去的男人身边,眉眼弯弯的勾出一泓清澈的秋水,伸出手主动捧住他的手掌,将自己的脸颊贴了上去。
虽然上一次被控制的妖怪几乎全军覆没了, 但是这不代表着她没有别的手段监控到那个世界。
现在这个时间节点, 就是最好的窥探时间。
“我们的命运在这一次终于出现了分歧……”
翠色的眼瞳弯起的时候眼波明媚的动人心弦, 但是在场的两人不管是哪一个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只有显示屏还幽幽的放着光,将她想要看见的一切呈现在她的眼底。
AFO只是伸手落在了她的脸颊上,紧接着顺着漆黑的长发朝着发顶摸索了过去, 在她的头顶上如同抚摸着宠物一样轻轻摩挲。
但是女人却一点都没有自己被这样轻慢对待的不满, 只是将自己的脑袋送到了他的手掌底下温驯的弯起眼睛, 一直到AFO开口了, 才把自己的视线从屏幕上转移到她的身上。
“你很期待她和你走上不同的道路?”
AFO的语气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平淡的就像死水一样朝着女人问。
“期待啊……”女人眨了眨眼睛, 明明看起来是精致多情的面孔, 但是却因为这样的动作多了几分孩童一般的天真, “期待倒是算不上,只不过因为这是你的愿望而已, 我自然也是乐意看见它达成的。”
“就算那是平行世界的你自己?”
AFO的声音逐渐低沉, 甚至能从中听出几分引诱的味道, 潺潺的就像是激荡在深渊之中的冥河。
女人微笑的样子分外的温驯, 抬眼专注看着AFO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全世界。
可惜AFO早就已经失去了双眼, 就算女人看的再专注也不会引起他心中的丝毫波澜——更何况他本身就对“栖川白歌”不够信任。
虽然这个人是自己亲自召唤出来的, 但是毫无疑问的,AFO不信任她。
可她就算是知道这一点也没有一点不满,简直比欧尔麦特都还要像是个圣人。
AFO本能的讨厌她的这种性格,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利用她,尤其是她这样的性格还是对自己有利的时候,心中的那一点厌恶和本能的排斥就无关紧要了。
“虽然是平行世界的我,但是我们也并不是同一个人,”“栖川白歌”看着显示屏中的另一个自己,语气温柔,但是却也冷酷,“人永远不可能跨过两条同样的河,这一点在平行世界的自我上面也是成立的。”
“不管有多少的平行世界,又有多少的我,本质上来说,我们是根本不一样的人。这一点从我们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她看着另外一个自己,翠绿的眼瞳比翡翠个更加灿烂,春水更加柔软:“我们注定是要成为不同的人的。”
*
栖川白歌只觉得身后传来了一种被什么东西盯住了一样的毛骨悚然,以至于她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又一层,让她差点都拿不住手中的髭切。
?
髭切询问的意思从刀柄上传了过来,栖川白歌一脚踢开遮挡住了自己实现的庞大的妖怪尸体之后仔细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疑惑的确认了周围并没有什么正在窥探自己的视线之后才低声安抚了一下髭切,望着妖气冲天的羽衣狐的宫殿,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现在就杀进去。
……不行。
她是不能够自己再去亲自扰乱历史的。
她不能做这种明知故犯的事情。
栖川白歌垂下眼,尽量让自己不再去想羽衣狐的事情,但是一想到这段时间之中有不知道多少无辜的百姓成为了羽衣狐的腹中餐,她就恨不得现在就去把羽衣狐的肚子给剖开,让她所想的愿景全都达不成。
可是这不是她可以随意更改的历史。如今她这样的行为就已经是在底线上翩翩起舞了,要是再贸贸然的对羽衣狐动手,恐怕接下来首先要面对的就是时之政府的制裁了。
当初就是因为看在她经历了这么多的特异点能够维护历史的份上才让她成为审神者的,她可不能让自己这一个资质失格——那样未免太辜负时之政府对自己的期待了。
栖川白歌忍了忍,最后还是按捺下了这一点冲动,垂着眼感觉有些索然无味了。
左右也是单方面的屠杀,今晚的行为也足够震慑其他现在还没有行动的妖怪们了,还是回去算了。
只要不解决根源问题,不管她杀多少的妖怪都制止不住羽衣狐的疯狂。
想到这里,她顿时就感觉今晚一开始的兴奋都所剩无几了。
结束了?
髭切能够感觉到她的一点情绪,自然也是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心态转变。不过他现在也维持着刀剑的身体,对这一点倒是没有什么所谓,反正他今晚也已经杀痛快了,对于栖川白歌想要做什么一点意见都没有。
“最想杀的那个杀不了,光欺负这些家伙们也没什么意思。”
栖川白歌终于察觉到了自己现在在做什么蠢事情了。
也难怪茨木离开的时候还特意这么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估计是觉得自己在这里欺负小妖怪们实在是太没有档次了吧。
栖川白歌这么琢磨。
“回去吗?”
她干脆让髭切变回自己付丧神的模样询问。
髭切雪白的衣角都没有染上一点血迹,优雅的收回了自己的本体,在一堆尸体和流淌的鲜血之中简直就像是一朵绽放的白莲一样格外的显眼并且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