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认识这个人。
我目不斜视地和医师们擦肩而过, 病床上的小队长似有所感,向着我的方向发出了声音:“————千穗理………”
被医师们的视线所集中,我装作没听见, 继续向前走去。
————不认识不认识,丢人。
*
第二天早上在教室里看到我的时候,二阶堂显得很吃惊。他的视线明显到就算我背对着他也依然感觉得出来。
———没想到吧?
我保持着若无其事的表情,在午休时他又一次看过来的同时对上了他的视线,微微侧头表示疑惑。
我能感觉天宫和柏木的视线有点奇怪地在我们两个之间巡回。
“—————”
他像是喃喃自语说了什么,我想大概是【这不可能】、【难道我搞错了】之类的话吧。这个反应反向为我提供了新的情报——英雄组织并没有【分辨善恶树】的高超技术力,能做到这种夸张的医疗效果,或者组织本身根本就没有告诉他们这个事实。
———也对,没人会关心杂兵的去向吧。
所以,为什么邪恶组织还没有掌控这个城市,还非得在明面上和英雄们杠呢?
我陷入沉思。
那边的二阶堂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他暂停了和柏木的对话,直接朝着我的座位走了过来,而我适当地表现出了一丝茫然,看向了他。
“———有什么事吗,二阶堂同学?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看着我。”装作好像想起了什么的样子,我压低了声音,“那天在房间里的事我没有告诉别人哦。”
“………不,不是那件事。”他把手臂撑在我的课桌上,营造出迫人的气势,投下一片阴影,“可以告诉我,你昨天晚上去哪了吗?”
过来责备我的二阶堂可能自己没有感觉,但如果从柏木那个角度看过来,就十分的引人误会。我用余光看到柏木已经无意识地站立起来,焦急地看着这边了。
在回答这种问题上回答的太快,就实在太可疑了。于是我用微妙地【我们很熟吗】的眼神看着他,小心地往后座缩了一点,反问:“为什么要问我这个?”
“———没什么,”他笑道,“昨天晚上见到了一个和你很像的人,想来问问你。”
“……………”我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他,看得他有点心里发毛,一般的JK遇到这种类似的骚扰就会用这种眼神,很明显现充死宅二阶堂从来没接受过这种【四斋蒸鹅心】的洗礼,不由得有点退缩了。
柏木偷偷摸摸地在缩短和我们的距离,听到【昨晚】的名词时,像是接受了太多信息量一样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感觉他们友情好像出现了一丝裂痕。
“………你确定你昨晚见到了我?”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昨晚在搏击俱乐部&咖啡馆打工。那个时段会去那里的只有基佬。”
毕竟是十几个壮汉,都挤在咖啡馆当服务员实在有点那个,所以对外宣称的咖啡馆晚上会变成搏击俱乐部。
“————如果想锻炼身体的话,还是不要去那里,先从操场开始吧,漆黑炎龙使?”
我向他提议道,然后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我还有事,请容我先离开了。啊,还有———”
我用柏木也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我不会把那件事和别人说的,你不必这么不放心我。”
我绕过柏木,离开了教室。
———果然早上把信送到了鞋柜里是对的。二阶堂对我产生怀疑的同时,如果带动另外几个人监视我,很容易被抓到把柄吧。但是,如果真的使用了组织提供的记忆消除———
———身为英雄的各位会怎么样,我并不能想象。
差不多该断了。
我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拧开了天台的门。迎面照来的阳光让我眯了眯眼睛,环顾了一圈,我站在开阔的天台中心,耐心地等了起来。
我并不担心二阶堂会跟着我,不如说这样更好。
当凌濑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仿佛听见了有人拉拉扯扯说着什么“不要去”、“那个女人居心叵测”这样的话,但她完全没听,哐地关上门,冲我露出了和善的微笑,走了过来。
“给我塞信说有话要说的,是你吗?”
我点了点头,眼角瞄到天台的门开了一点。
———终于要结束了。
和那几个英雄在一起,总感觉精神都要分裂了。然后,马上我就能重新回归一个人的生活。
———别再和我这个杂兵扯上关系了。
选择凌濑作为告白对象,是因为只有她和我是同性。所以哪怕被其他哪个人拒绝,她也可能基于同性的友谊继续接近我。
“……凌濑,”我上前一步,靠近了她,郑重地看着她的眼睛,“谢谢你之前的照顾,我从来没有过女性朋友,我……很感谢。”
“没那种事,你太客气了。”
我深吸一口气,握住了她的双手,她的手上还捏着粉红的信封,有些愣愣地看着我。
———粉红色的信封?等等,我的信封是这个颜色的吗?
来不及深想,我鼓起勇气,闭上眼睛大声告白:“———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
啪。
先传进我耳朵里的不是凌濑的拒绝,而是什么很轻的东西掉到地上的声响。
我向天台门那边望去,惊恐地发现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全开了。
草翦同学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脚边掉下了一片同样的粉红色信封。整个场景构成了完整的白学构图。
———那信是你的?你原来是打算今天同样的时间告白吗!
他无言地望着我们,肯定压根没想到我这个女生半路冲出来把凌濑给截胡了吧。说不定为了这一天,他已经准备了很久———
我从来没有这么心虚过。
———怎么办?我,我是不是选错时间了?草翦同学?草翦同学现在你只要过来和我抢凌濑,我会马上退出哦!现在就退出,真的!
“…………这就是命吗………祝你们幸福。”
他苦涩地一笑,像恋爱剧里无情退场的败犬一样默默地离开了天台。
———为什么放弃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胃疼的剧情啊?
“———对不起,汐见同学。”凌濑仍然没能从告白中回神,她低下头,“我从来……从来都没想过这种事。”
我目送着她失神地走下台阶,吐出一口气,拉开了门。
———结束了。
柏木对这种暗恋者当场向好朋友告白的场景根本没有应对能力,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睛都失焦了。二阶堂都是一脸受到刺激的样子,下楼的时候也没拦我。连过来只是凑热闹的原田也维持不住表情,句尾也不冒☆号了。
———我终于把他们想给我连上的羁绊,亲手斩断了。
背对他们走下楼梯,我感觉手机振动了一下,我脚步一转,进了厕所门,顺手关上门板。
【恭喜你,千穗理。你要被提拔了,似乎是队长候补哦。只要老老实实积累功勋一年,就可以顺利升职加薪,很能干嘛。】
【谢谢夸奖,莉莉丝前辈。】
心不在焉的时候差点手滑发出去,我赶紧把后面的人名删掉,改成了【谢谢夸奖,我会努力的,你也看到我的诚意了,如果可以,请提供更多的情报。】
【你在计划什么?】
对面送来了这样的消息,让我不由得心中一惊,但心想到自己想做的并未是什么不利于组织的事,才放下心来。
【算了,反正你也不会做不利于组织的事吧。有风险的话,和我这个合作者讲讲也没什么关系。】
刚刚想好措辞准备回复,松山就发来这样的消息。
我顿了顿,给她发送了回信。
【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的沙雕浓度没这么高,是因为要走剧情,没怎么写过正剧,节奏可能掌握不太好请多海涵啦。
染头带师 千穗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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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喜欢女仆吗,漆黑炎龙使?
“———欢迎光临。”
距向凌濑告白失败, 已经过了大概两周。这是我过得最安宁的两周, 安宁到会让我在空暇时间里想到【我有多久没过这种清闲日子了?】的这种程度。
———然而,实际上我在国中也过着这样清闲的日子,但在记忆里, 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久的我都记不太清了。
英雄们不再和我接触,但二阶堂的疑虑仍然没有打消。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渠道知道咖啡馆的地址, 但大概率是通过跟踪得来的。
松山打开柜台后的隐藏屏幕,藏在周边的隐藏摄像头直接把周围踩点的他暴露了出来。
———我可以报警吗?
他为什么对我这么死咬不放?
我不太明白他的脑回路。但仍然对着从正门进来的二阶堂送上了普通的问候。
“果然———”他的眼神刚刚锁定我,就被旁边的豪一郎吓得一个踉跄。
“———可逮着你了,主人!”
壮得像头熊的豪一郎,单膝下跪时地面甚至微微颤动, 女仆装的裙摆像朵霸王花一样在地板上散开, 那个场景当场就对他造成了巨额精神伤害, 差点就san check了。
“———哎呀?”
“生面孔呢,之前没见过啊?”
店里的其他壮汉像是闻到血腥味的拳击台选手———啊, 失礼,是像闻到花香的蝴蝶, 向着二阶堂同学飞扑过去。
“———我走了!”
他当即后跳,一个翻滚,却直接撞到了门上。
咔哒。
我站在门边, 冷淡地俯视着他,无情地把门上的链条上了。然后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里,随手把剩下的三道锁都拨上了。
“———请在贵店享受女仆的极致服务。你很喜欢女仆吧?”
我面无表情地念广告词。
“你————”
二阶堂只来得及开个头, 头就被按进了正雄的胸肌里。我挂上了营业笑容,欢送他到用餐地点。这个时候,我才觉得有了在工作的实感。
“…………你在学校的人设是装出来的吧?”
他盯着我,咬牙切齿道。
———你不也是,漆黑炎龙使?
我无辜地望着他,面对着他打开菜单。
“———我从来都没装过。”
不管是在不良少年面前无意把他救下,还是和元素战队的其他人互动的过程中,我怎么想发扬自己的本性,你们都会擅自朝另一个方向理解,我超困扰的啊。
“你这腹黑女,果然是承认了———”
“没错,如果你也为了钱在黑店打工,也会想要掩藏这种事的。”
我环住双臂,示意旁边的女仆(?)给他上了一碗蛋包饭。
“————什么?”
他的神情一下子恍惚了,像是不相信我的话一样,又呆呆地问了一遍。
“你不就是发现了我在黑店打工吗?特地问我晚上去干了什么,一直都盯着我———”
我拿起送来的番茄酱,随便按着流程耍了几下,往蛋皮上挤了个歪歪斜斜的心形,写了个【去死】就放到了他的面前。
没错,我确实有很多疑点。但二阶堂并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证明我就在邪恶组织打工。只要在这个时候出现一个合理而且确实不适合出现在明面上的理由,我就可以轻松地把自己摘出去。
“………那你的那个告白————”
“要是再纠缠下去,你们就会发现我在这里工作吧?学校的规定是禁止的。”
我啧了一声,满脸写着麻烦。
“你们和哥哥很熟吧?我不想让哥哥知道这件事。”
———一半夹着真话,一半夹着假话,这样的叙述也根本挑不出错处,二阶堂应该想想就能明白了。
———随着思考的深入,说不定他自己就能把自己说服。
“———是这样吗………?”
看着他陷入思考,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穷追不舍啊?我是哪里惹到你了?”有些不满,我坐到了他的对面,周围的女仆(?)在旁边划拳喝酒,无形里消珥了他的逃跑动力。
“———没有。”看见我面无表情地捏爆了番茄酱瓶,他从善如流地改口,“………我觉得,行为不端的人接近朋友,会对他们造成不利影响。”
“——————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