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心底一颤,心底的委屈没了,她从未想过自己在钟离昭心里是什么地位。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是在馋钟离昭的身子,而他大概也是与自己一样的。
可没想到,他这幅模样,倒像是爱惨了自己。
江晚被这个想法下了一跳,顿时也不困倦了,身体上的酸痛也忘记了,满脑子都是钟离昭他好像喜欢自己!
怎么办?钟离昭喜欢她!
她手指不自觉搅动,怯怯地看着钟离昭,忽然忍不住咧嘴傻笑了起来。
“笑什么?”钟离昭蹙眉,冷声道:“你难道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江晚忙摇头,“不对,我做的不对。”
“那你为何发笑?”钟离昭问。
她又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羞怯地笑来,傻乎乎道:“因为殿下关心我,喜欢我。”
钟离昭的耳根子倏地红了,哪怕是刚才做了羞羞地事情都没有红,反而是这个时候红了。
“你站好,严肃一点!”他瞪了一眼江晚。
江晚“嗯”了一声,还是忍不住傻笑,嘴角咧着合不上。
“有什么可高兴的?”钟离昭看她。
江晚歪歪脑袋,“因为殿下喜欢我呀~”
他忍不住道:“本王何时说过喜欢你?”
“殿下虽然没说,但我知道。”
“我没有。”钟离昭反驳。
“就有。”
钟离昭忽然不说话了,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然后偏过头似乎恼羞成怒道:“转过去,面壁思过!”
江晚“喔”了一声转过去,过了片刻后扭头道:“殿下你脸红了。”
“你看错了。”他眸子里闪过一丝恼怒。
“殿下……”
“闭嘴。”
“可是我腿软,站不住……”她可怜巴巴的说,眸子里一片水润,看的他心里发软,忍不住想将人搂进怀里。
他也的确这么做了,将人抱起来回到床上,“就属你娇气。”
江晚靠在他怀里软软道:“我只对殿下你一个人娇气。”
钟离昭没说话,但是江晚看到他的脖子也红了。
*
梁国大军驻扎在云中郡外的秦乡,与胡人之间仅隔着一片荒原山地,若是胡人想要南下,这里是必经之地。
从长安到云中郡,大军足足走了有十日,待到云中郡的时候,众人都已经换上了厚实的棉衣。
云中郡虽还未到下雪的时候,但这北风呼啸,像是刀子挂在脸上一般,江晚这几日抹了不少面霜,甚至还强硬地给钟离昭也抹了。
这些时日他们越往北走,沿途看到的房屋越发地稀少与破旧,心里早已有了准备。可即便如此,一行人抵达云中郡,看到那破旧的城门以及几乎要坍塌的城墙时,还是有些意外。
采风心直口快道:“这般破败的地方,怕是吃饱穿暖都是问题,可要苦了王妃您了。”
“无事,这不算什么。”江晚看了一眼钟离昭,不想叫他觉得自己娇气。
她前世父母在外做生意,自己跟着奶奶在乡下生活过一段日子,所以说并不觉得会有多苦。
钟离昭没说话,叫徐将军带领人先行一步去秦乡,他将江晚安顿到云中郡后,明日便会带人赶到秦乡。
左右云中郡距离秦乡不过两个时辰,徐将军的家眷也在云中郡,自然是理解钟离昭,便带着人先行了一步。
待与大军分开,护卫出示了荆王府的令牌,守在城门口的士兵们便急忙让开路,将城门口的路障挪走,请一行人进了城。
前日钟离昭便命魏砚先行一步来云中郡,便是叫他提前购置好房屋,故而进了城后,一行人直接去了城南的杏花巷。
魏砚买的房屋周围住的都是一些武将家的家眷,以及城中富户,所以治安能比城里其他地方好一些。
因为不想麻烦,江晚并未叫人透露自己的身份,只叫人对外宣称她是随军的女眷,自长安才搬来不久。
此地不像长安,荆王妃的身份到底太过打眼,她又不喜欢交际,加上为了自身安全起见,还是低调一些为好。
魏砚购置的小院清雅简朴,在云中郡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不错的房子。流玉和采风等人进了宅子后,便立即带着随行的侍女们开始打扫屋子,然后叫人出去买菜,让陈妈妈开始做饭。
“这里还有一株葡萄藤蔓?”江晚一脸惊喜,拉着钟离昭的手道:“过几日我叫人在这搭一架秋千,明年夏日便可以坐在葡萄架下荡秋千了。”
钟离昭负手,跟在她身边慢慢走着,闻言露出了一抹淡笑:“那你不如再等些时日,待本王得空了从军营里回来,亲自给你搭。”
“殿下自己说的,可不能反悔哦!”江晚挽住他的胳膊,整个人几乎吊在了他身上,笑吟吟道。
“放心,不会反悔。”钟离昭拖着她进了屋子。
这个宅子是个二进的,与荆王府根本不能比,但江晚却没有半点不满,反而是高高兴兴地带着侍女收拾起来,指挥她们把家具摆好,最后还拿了一个花瓶出来,将侍女们做的绒花插进去,摆到一旁做点缀。
她准备的那样充分,定是早就打了偷偷跟来的主意。
钟离昭捏了捏她的手,依旧有些不悦,“胡闹。”
江晚一点也不怕他,她笑嘻嘻地倒到他怀里,抱住他精瘦地腰,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说:“可是殿下你喜欢我胡闹。”
“谁说的?”他斜睨了她一眼。
“我说的,还有……”江晚拉长语调,“还有从殿下的眼神里看出来的。”
“……”
钟离昭揉了揉额角,抱着人没说话。她说的没错,自己就喜欢她这幅可爱的模样,就连她偶尔的胡闹也觉得可爱,叫人忍不住想将她搂到怀里疼惜。
因为要来云中郡,路途遥远的原因,江晚就没有把雪球带出来,只能将它留在长安。
夜里她搂着钟离昭睡不着,听到外面几声野猫的叫声,便忍不住道:“殿下,我想雪球了。”
钟离昭搂着她,嗓音低沉道:“本王一点也不想。”
“为什么不想?”江晚好奇道:“雪球那么可爱,没有人能抵挡地住它的可爱。”
钟离昭冷哼一声,“就是因为有人抵挡不住它的可爱,所以本王才抵挡住了。”
她被他的话险些弄糊涂了,思考了好久还是没明白,只能抱住他的腰蹭了蹭。
天还没亮地时候,钟离昭便起来了,江晚揉着眼睛坐起来时,外面还是一片漆黑,狂风大作,她心疼钟离昭这么早就要出发,披了一件大氅起身,从箱笼里找出自己叫人给他做的棉衣、手套和大氅等物,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地,又叫陈妈妈做了早膳看着他吃完,才依依不舍地将人送出了门。
第77章
钟离昭走后, 江晚也睡不着了,缩在被窝里发了一会儿呆,见外面天色渐明便摇了摇床头的金铃, 叫侍女们进来伺候自己洗漱。
采风端了一个火盆进来, 将江晚要穿的衣服放到上面烤热了, 才拿到床边叫江晚缩在被窝里穿好,然后又出门去端了热水进来伺候她洗漱。
“幸好王妃有先见之明,叫人提前准备了冬衣,否则咱们像是要冻出病来。才刚十月份, 这云中郡怎么跟长安的冬天一样冷, 奴婢早上起床去打水的时候, 看到地上结了一层薄冰,看样子离下雪也不远了。”采风拧了热帕子递给江晚, 有些发愁。
江晚接过帕子将脸上水珠擦干净,也有些发愁, “这样冷的天气, 军营里想必更难熬, 也不知道殿下能不能受得住,我叫人准备的冻疮膏和伤药他也没拿。”
“您若是担心,叫护卫送去就好。”采风蹲在火盆前扒拉着炭火,然后猛地咳嗽了起来,流着泪道:“这炭的烟气太大了, 奴婢先把它端出去,流玉姐姐已经带人出去买银丝炭了。”
江晚没意见,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钟离昭在军营里,可怜巴巴连口热饭都吃不上的模样。虽然知道他是主帅,怎么也不可能被饿到, 但她就是心疼。
于是用过早膳后,她叫了两个护卫去送药,然后又叫人出去买了一头牛回来,带着陈妈妈和几个侍女做牛肉干。
除了牛肉干,江晚还做了栗子糕等吃食,又叫人上街买了许多橘子回来,打包成了一个大包袱,叫护卫送去秦乡。
吃食送到的第二日傍晚,江晚早早地用过晚膳,泡了个热水澡后就窝到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云中郡县志看起来,了解当地风土人情。
屋外寒风肆虐,狂风呼啸而过,吹地门和窗户哐当作响。江晚窝在温暖的被窝里,听到外面那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马蹄声,不知道哪的野狗狂吠了起来。
钟离昭身穿一袭黑衣,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氅,将手里马匹的缰绳交给护卫,阔步向上屋走去,一面沉声问道:“王妃睡了吗?”
“用过晚膳便上床了,现在应该还没睡在看书,殿下想必还未用晚膳吧,奴婢去厨房叫陈妈妈给您和魏砚他们做些热饭。”采风有些怵他,立在墙边大着胆子问到。
“嗯。”钟离昭撩开门口的帘子进屋,径直进了内室,脚步悄无声息,想给自己的王妃一个惊喜。
谁料他刚走到内室门口,便被人一把熊抱抱住,整个人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甜甜地笑道:“殿下你终于回来啦!我好想你。”
钟离昭一怔,将怀里的人抱住防止她掉下去,一只手托着她圆润的屁股,边向床边走去边道:“怎么不穿衣服,待会儿着凉了怎么办?”
“我听到外面的动静,就知道是殿下回来了,所以一高兴便没有穿衣服。”江晚趴在他怀里,眸子亮晶晶。
其实屋子里放了好几个炭盆,根本就不冷,她平时在屋里都穿的是薄袄,但她还是乖巧地解释了一遍。
钟离昭失笑,手指在她瓷白的脸颊上划过,“这才几日不见,就这么思念本王吗?”
“那是当然。”江晚声音软糯。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好似格外想念钟离昭,每日都是掰着指头算日子,期盼时间能够快快过去,好叫钟离昭快些回来。
江晚披了披风,起身帮钟离昭解下披风,又叫采风端了热水上来叫他泡脚,亲自给他泡了热茶送到手边,看着他的脸庞心疼道:“殿下你是不是黑了,皮肤好像也差了,都没有原来好看了。”
“……”
钟离昭手一抖,险些将手中的热茶打翻,“这都是王妃你的错觉。”
不知为何,他忽然感觉有些心塞。
自己去了军营不过四日,王妃便遣人送了两次东西,吃食药品和衣物一应俱全,看的几位将军十分眼热,都道王妃贤良淑德,乃是一位不可多得地好妻子。
他颇为自豪,心中涌上一股暖流,在这寒冬却觉得胸口热乎乎地,还酸胀酸胀地。手中拿着王妃使人送来的吃食,他拿了一根放到嘴里,忽然生出了一股强烈地愿望,那就是他想回来见王妃。
于是傍晚他带着人快马加鞭,迎着寒风回了云中郡。一路上,寒风像是刀子一般刮在自己的脸上,可他胸口火热地紧,一点也不觉得不适。
进了屋子,她也惊喜地扑了过来,声音软软地诉说自己的思念之情。这一切都很正常,直到王妃提到了自己好似变丑了……
他这才想起,自己一直以来忽视的东西,那就是他的王妃喜欢自己,似乎是因为他的脸蛋……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钟离昭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觉得似乎真的粗糙了许多。
“殿下一定没有好好抹我给你的香膏。”江晚叹口气,像是在教训不听话的小朋友,“香膏和护手霜带你下每日都要抹,不然等脱皮裂开了就晚了。”
“本王知道了。”被训斥了一顿后,钟离昭没有生气,反倒是乖乖地应了下来。
用过晚膳后,钟离昭去净室用热水泡了个澡,等躺到江晚香香软软地床上时,舒服地喟叹一声。果然还是有王妃的地方好,他在军营里的住处就是一个冰窖。
俗话说饱暖思淫/欲,他的手从江晚的腰部上移,钻进了她的衣襟里,翻身趴在她身上,从枕头下面掏出了那本春宫图,含住她的耳珠道:“王妃,咱们来继续研习这本图册吧。”
“……”
江晚瞪大眼睛,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知道它放在那里。”
这还是她昨日好奇,偷偷摸摸拿到床上来的,翻了两三页便不好意思地藏到了枕头下面,谁知道钟离昭竟然像是有透视眼一般,精准地翻了出来。
“你藏得太明显了。”钟离昭轻笑,吻住了她的唇。
王妃也是笨的可爱,藏东西都藏不好,他还未上床便看到了这本春宫图的书角。
屋外寒风习习,屋内却春意盎然,江晚将脸埋在枕头里,手里拽着床单,双膝跪的发红,眼神迷蒙。
“殿下……你明日还要早起,快……快些睡吧!”她声音带着哭腔,难耐的咬住唇角。
到底是顾念着自己明日还要去军营,钟离昭要了一回便没折腾了,简单收拾一番,将人抱在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江晚醒过来时,旁边的被褥已经凉了,问了采风和流玉才知道,钟离昭一大早就骑马回了军营。
“早上殿下出门的时候,看到巷口有卖山茶花的,便全部买了下来,叫卖花的小姑娘把花送到门口。”采风笑眯眯道。
江晚这才留意到,窗下桌上的花瓶里插着的是山茶花,而不是自己原先叫人插的绒花。
她抿唇笑了起来,心里甜丝丝地。
若不是这瓶山茶花,她都感觉自己昨夜只是做了个春梦,钟离昭根本没有回来。
隔了几日,钟离昭又回来了一次。之后便不再回来了,只是使人告诉她军营里太忙,没有时间回来。还是侍女们上街买菜,从旁人哪里听来,她才知道原来是大军与胡人交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