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布拉格广场,她是来旅行的。是非常美丽的缘分……xie xie what,”傅承德突然找不准词了,扭头问助理,“How to say that?”
“邂逅。”助理说。
“对。邂逅。”他顿了顿。
晏沥停下了步子,敛去了嘴角的笑意,平静地说:“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先去处理一下。下午不一定能来。”
傅承德虽然有些纳闷,但还是说:“Ok,下午你如果想见其他人,过来告诉我,这是我的手机号,你可以给我发信息。”
晏沥走后,只剩傅承德和助理一起吃饭,除了他每日必点的宫爆鸡丁和番茄炒蛋外,还品尝了助理新推荐的猪肝面,吃了十成饱。回到办公室里,傅承德躺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会儿,研讨会的其余的人就到了。
他们今天穿得都很休闲,并成一排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式几份的第一版剧本。
临城已经渐渐入秋了,短袖已经不足以支撑时不时袭来的冷空气。柏菡在短袖T恤外加了一件格子外套,穿起了到脚踝的长牛仔裤。
顾西指了指剧本中士兵和学生互相确认感情后的一个片段说道:“这一段女主向后退两步,脚陷进水渠里摔倒然后被男主捞起的片段,他们之间的肢体互动太单一了。”
“同意,我也有这个感觉。”傅承德附和说。
顾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她不需要立刻挣脱后退,面对喜欢的对象,她首先应该因为摔倒出糗而感到一丝丢脸,但又因为他们此刻定格在搂抱的动作中,她很害羞。甚至可以加上一段欲亲却没有亲到的戏码,又纯又欲。”
柏菡立刻记下笔记,在脑海中演练了一遍,觉得可以,“好,我就按照这个做修改。不过我在想,从镜头语言来说,可不可以把水渠修改成稻草堆,这样女主倒下,士兵没有来得及扶到她,二人双双倒在了稻草堆上,这里加想亲吻却被打断的戏。这样镜头可以给个斜角,画面里有大片的天空作为背景?”
摄影大哥表示同意。
顾西皱着眉说:“因为水渠是原作里的设定,修改成稻草堆可以,但……emm,要不你们两个试一下刚才说的部分,看下效果。”她用笔尖指了指柏菡和傅承德。
傅承德点了点头,把剧本放到一边,立刻站起身,“试一试吧。”
柏菡却僵住了,愣了片刻,吞吐说道:“我不会演……”
顾西啧了声:“不用演,就过一遍大致动作。在片场导演和编剧给演员演示是常有的事,放开点,这没什么好害羞的。就把沙发当成稻草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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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傅承德在学校时就经常和编剧的同学做这样的演示, 不论对方是男生还是女生,都不会感觉到害羞。
见怪不怪的他和犹犹豫豫的柏菡形成鲜明的对比。
顾西抬了抬笔尖,说:“上吧, 你以后这样的演示需要只会多不会少, 不论对方是高矮胖瘦也不论性别, 你就把他当个工具人,眼里只有工作就行了。”
她的声音和说话的腔调有种魔力,能让听的人不自觉地认为她说得很对。
柏菡应了,把剧本放到了一侧站了起来。
傅承德并没有一直盯着她给她造成心理压力。相反, 他正聚精会神地研究着动作的角度, 对着空气一顿比划。柏菡见此景笑了一声, 这让她觉得轻松了不少。
傅承德的性格真的能让和他相处的人不自觉进入到愉悦的氛围中。
“就把沙发的这一块当作是稻草堆,撞到沙发脚后向后倒去。”顾西说。
柏菡也加入其中, 不再扭捏。
傅承德点了点头,自然地走过来扶住她的指尖, 冷静说:“柏菡你向后倒一下, 我试试拉住手倒下的感觉。”
柏菡应声向后一仰, 指尖被傅承德拉住,身体在空中一滞,但还是倒了下去。傅承德顺势也跟着倒下,他很绅士地注意了彼此之间的距离,用左手撑在了沙发上, 两人之间隔了二三十厘米远。
“不行,”顾西伸出双手比了个叉,“没有美感。虽然我们是半文艺片,但也要稍微顾及点观众想要的心动感。”
她撇了撇嘴,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
“有了, 扶腰吧。女学生倒下到一半时,士兵立刻搂住她的腰,这样一起摔下去的姿势会比较有美感。”
柏菡起身后,重新倒了一遍,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傅承德顺势搂住她的腰,两人一起栽进沙发里,他撑手不及,只能抬起下巴撞在沙发顶上,胸膛距离柏菡的脸不到五公分,他赶忙抬起了身位。
“对了,这下有感觉了,先别起来,我再看看。”顾西起身绕着两人转,欣赏雕塑一般。
“你们的腿交叉叠放试试,我感觉这样能让后面因为冲动而想要亲吻显得更自然。”
柏菡努力把脖子往后、往沙发深处缩,她还是不习惯和人靠得太近。听到这句脸涨得愈发红。
傅承德低着头打量了她一眼,发现了她的尴尬,正欲开口,却被人先行一步打断了。
“导演和编剧,有必要做到这样的程度吗?”
柏菡闻声下意识一颤,但视线里全是傅承德黑漆漆的T恤,看不见进来房间的人。
傅承德想要起身,谁知撑在沙发边缘上的手一滑,彻底栽倒在柏菡身上,锁骨掠过柏菡的脸颊,而他的鼻尖正巧抵在柏菡的发上,洗发水的茉莉花香刺激到了他的感官。
他刚才的工作脑不见了,这下身体也有些僵硬了。
柏菡连忙伸手要推开傅承德,还未触碰到他,他已经被人粗暴地拉起身,“拖”到了一米外。
他踉跄了两步站定。
“晏先生!”傅承德没有因他粗鲁的动作感到生气,反而很惊喜,投资人居然真的在下午来了。
柏菡看到傅承德这反应,心里有数了,晏沥八成又是投资人之类的身份。她那天说的话,他全部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了,全然没当一回事。
晏沥没有功夫搭理傅承德,阴郁着一张脸,眉间朝下压着,黑色的瞳仁里迸出火光。他死死盯着坐在沙发上的人,那眼神的怒气仿佛能生吃了她。
“即便是演示,也不用细节到这份上。”
他的嗓音低沉郁结,在场的人听了大气不敢出。这投资人分明是在生气,语气里都夹杂着刀子,字字扎人。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顾西主动站出来,“抱歉,我们以前在学校时这样惯了,是我没注意到。”
她和傅承德是在德国时的校友,以前在学校里一个剧组总共也没多少人,基本都是骨干成员亲力亲为把每个细节调整到最好,这样在正式拍的时候能省下许多时间。
“不过也是在双方同意的情况下进行的,这点小小的身体接触应该不会介意。”
她越说越是往火上浇油。
“柏菡你介意吗?”她甚至把问题抛给了柏菡。
柏菡抬起眼,看到晏沥冷眼正等自己的答案。
“不介意。”
刚才那一下是傅承德手滑的意外,而且真要说肢体接触,和西方国家打招呼时的拥抱差不太多,虽然气氛要古怪些。她会觉得尴尬,但并不会太介意。
听到她的答案,晏沥杵在原地,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看着她,写满了不可置信。良久,他垂下眼睫,挽了挽袖口,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右手搭在沙发臂上,微微抬眉。
“既然都说不介意了,那你们继续,我观摩观摩。”他话说得轻巧,声线却低得很,听出来点威胁的意思。
他说得轻巧,但其余人没有了继续下去的意思。投资人大驾光临,还臭着一张脸,如坐针毡,发挥不了。
顾西却是看不出气氛,直言:“行,来试试吻戏。”
……
晏沥坐在沙发上,打在扶臂上的手自然垂落着,按着手心里的原子笔在沙发皮上划出长长的一道。眼皮半寐着,视线直抵杵在原地的柏菡身上。
上牙和下牙不断摩擦,发出嗝咯嗝咯的声音。他的理智不见了。
“吻戏?”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他泠冽的声音。
虽然演示的吻戏并不会真的吻,但光是暧昧的姿势就容易让气氛变得纠缠。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极慢地走到柏菡周围,“怎么吻?”
晏沥伸手扣住了柏菡的颈部,她像触电般缩了缩脖子,可她越是躲,晏沥的手劲就越大,不让她远离。
他低下头,视线锁住她的眼睛,黑色的瞳孔里盛着光映出她皱在一起的脸。
“你能接受他这样对你?”
他贴在柏菡的耳边低语,这句话只有她能听见。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霎时就红了。
亲吻,柏菡至今只在和晏沥的婚礼上蜻蜓点水过一次,双唇相触不到一秒就分开了,那感觉和轻触自己的手背并无不同,冰冰凉的。
他没有松开的意思,指尖藏在柏菡的长发下,轻轻摩挲她颈部的肌肤,柏菡头皮发麻,浑身一激灵,急急忙推开了他,呼吸极重。
晏沥的大腿撞在办公桌角,尖锐的角让他感受到了一阵刺痛感,痛感通过筋脉一下蔓延全身,久久才退去。
傅承德一跨步站到他们之间,语气严肃地说:“晏先生,你吓到她了。”
“你能不能滚。”
柏菡扶着墙,细声说了一句。
没人听清她说了什么。
顾西问:“柏菡你说什么?”
“晏沥你能不能滚!!”
她嘶吼出声,声音颤抖,原本清澈的双眼泛着红血丝。
她已忍无可忍。
在场的人都呆住了,再傻的人也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不一般,这位投资人恐怕就是冲着柏菡才来的。没人知道该说什么。
傅承德默默看着柏菡,想起她在布拉格时说她是有夫之妇,但现在再也没说过。
他抬头视线瞟过皱着眉头的晏沥,“Richard,请晏先生出去。”
“晏先生,我想你现在并不适合在这里出现。”他转头镇定地对着眼前的投资人说道。
晏沥离开后,柏菡接过顾西递来的一瓶水,道了谢,喝了一口。
“抱歉,是我失态了。”
“我回去把修改这几个部分发邮件给你们。”
·
晏沥本想带着柏菡一起走出来,但当他靠近她看见她的眼神时,停下了伸出的手。
往日平静得如一潭湖水的眼里迸出了恨意。
看着他仿佛看着十恶不赦的犯人。
他方才飞走的理智又一丝一丝地被抽了回来。
他好像,把她越推越远了。
他开着车回到三月湖,一路上脑袋发怔,眼前全部都是柏菡适才的眼神。
回过神来,车已经被自己开进了车库中,一摸后背,汗浸湿了衬衣。
晏沥慌乱了。
一拳砸在喇叭上,喇叭响起,在车库了形成回音,震耳欲聋。
脚下一不注意,又踩上了油门,虽然速度不快,但车头依然撞在了车库的水泥墙上,轻微变形了。徐姨听到动静,连忙跑出来询问。
车身的震颤让他发晕。
进屋后,他赫然发现赵铭奇这人就坐在客厅里,吃着徐姨准备的水果,躺在沙发上,惬意得很。
他一看到狼狈进屋的晏沥后,就追问发生了什么。
津津有味地听完故事的发展后,他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地仿佛一个老父亲。
“你在作死,她现在不喜欢你了,你这种行为只会让她感到厌烦。”
晏沥瞪着他,表情不悦。
“瞪我也没用,她确实不喜欢你了,最起码,是不想再喜欢你了。”赵铭奇化身情感大师给他讲解,“你有尊重她吗?在她工作的地方、当着她同事的面这样做,她下次怎么面对他们?怎么解释你们的关系?”
“你想投资她参与的作品就不能默默地来吗,你先学一下怎么付出,而不是索取吧。”
“我真是服了你了。”
“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你上辈子又造了什么孽,喜欢个人这么扭捏费劲,还死不承认。”赵铭奇叹了口气。
晏沥扶着因为撞击而疼痛的膝盖,一语不发地坐着。
今天她用那个眼神望向自己的时候,他明确感受到自己震出了一身冷汗,仿佛以前是玩闹,现在是真的要失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赵铭奇:其实我还没说重话。在柏菡眼里你怕不是已经是个死去的前夫了.jpg(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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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赵铭奇的话堵得晏沥心气不顺, 心里头升起前所未有的紧张感。
吃了口西瓜,赵铭奇歪着脖子看他,问:“高中的时候你不这样。因为你一句话, 柏菡在学校里躲着你, 倒是你, 时不时凑上去找她。就特别像小学初中那帮为了吸引女生注意力而捣蛋的幼稚鬼。”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大学我和你们不在一个城市,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回来就听说你们要结婚, 以为终于是修成正果了。结果你对她的态度简直冷得没边了, 有时我在一旁看着都特想拿根铁锹撬开你的嘴,让你多说点话, 别一面对她就似个哑巴。那几年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有一些误会?”
背紧贴着沙发的曲线, 晏沥仰着面靠在沙发的背上, 死气沉沉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半晌“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