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说完,合上电脑,拍拍手便朝门外走去。
所有人都知道夏贻晚脾气不算好,只有林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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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大绿化做的不错,午后漫步在林荫道上,丝毫感觉不到一丝炎日。
夏贻晚无所事事,在宿舍将唐贝呛了顿过后,她一点都不想回到那个叽叽喳喳的鸟窝里。
接近黄昏,学校还没下课,带着热浪的风铺面而来,夏贻晚捏着手机,强逼自己不去看消息。
它一直在震动,但她知道,成千上百条消息里也不会掺杂一条来自林様的问话。
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下脚步,这条宛如校园故事中描述的林荫小道,正是自己第一次见到林様的地方。
大三时专业导师建议她参加一年一度的专业学术研讨小组,声称机会难得并且将邀请历届优秀校友前来。夏贻晚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开题那天,她被唐贝故意惹出的小麻烦拖住脚步,稍稍迟到了一会。夏贻晚穿着纱质长裙穿梭在这条林荫道上,轻喘着气,担心这一小失误会影响到自己。
地点教室在林荫道尽头的那栋教学楼,夏贻晚抱着材料毫不停歇地跑到教学楼下,实在累得不行才撑膝盖弯下腰小喘着气。
一道身影从余光里略过,夏贻晚将黑色长发朝耳后拢去,抬头看着身前人。
那是个英俊的男人,一身做工精细的立挺西装在身,增添了他高大身形的修长感觉。听到动静,男人回头,视线向下,落在夏贻晚面上。日光透过他的眸瞳,映照了淡棕色的梦幻。
这就是林様。
那时候夏贻晚不知道,这一幽深的一眼,是她沉沦的起点。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通过对待其他人的态度,还是看得出晚晚是个不愿服输的人啦~谁叫她喜欢様哥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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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万众瞩目的优秀毕业生评选如期而至。
答辩演讲属于非公开环节,一共进行将近三个小时。当天夏贻晚起了个大早,跑去导师工作室盯着作为苦力的几名男生转移她的晚礼服。那几位都是低年级学生会干事,尽管和夏贻晚没有过多接触,但无一没有听过这高岭之花的鼎鼎大名。
夏贻晚无视男生的偷偷打量,指导且一同帮忙,费了一番功夫才将晚礼服转移至答辩教室。
枫城的夏天来势汹汹,八点不到,日光早已像浸蚀肌肤的毒液,带来火辣辣的刺感。
夏贻晚同郑聆聆再次相遇在答辩教室外,空荡的走廊上,她们无形间碰撞的火花激烈万分。
“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竞争吧。”
郑聆聆不同于先前那般刻意挑衅,心平气和地走到夏贻晚身旁,同她并肩坐在一起。
夏贻晚没看她,但也给足面子,有了回应。
“是吧。”
这重要吗?
一点都不。
夏贻晚看着眼前随意一处空地,听着耳旁郑聆聆轻柔的诉说声。
“因为是公平竞争,所以不管结果是什么我都会接受。但是贻晚,或许这是最后一次公平竞争了。”
夏贻晚没有深入解读她的意思,觉得浪费时间。每句话都有它包含的道理,但是她没有义务去一句句理解。
教室门外,气氛宁静却又窒息。
最后,这般僵局被缓缓而来的导师们打破,两人起身,最后一次整理摆放在衣架上的高定礼服。
站在讲台上,她身旁是那件黑白相衬的晚礼服。制工精细的丝绸上光痕点点,胸前的格子花纹是夏贻晚耗费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亲手缝制。那段时间,林様在别墅里专门给她腾出一个房间用作工作室,夏贻晚最喜欢坐在舒适柔软的羊毛地毯上,放着林様喜欢的轻音乐,在未完成的作品上穿针引线。
林様无事时也会过来,拿着书坐在一旁安静地翻看。
夏贻晚会偷偷看着身旁人,针尖便趁她不注意,刺破她白嫩的指尖。血珠渗出,她眼疾手快才没有让它们染上洁白布料。
这件礼服完成在严寒深冬,因为这沾染了刺痛的暗恋,夏贻晚将它命名为热吻。
——我带着刺杀你的任务,接过你的玫瑰,扔下刀,热吻这一切。
这是属于她的一段甜美回忆。
夏贻晚看着台下几名面色严肃的导师,说心里没有半点慌乱是不可能的,但她能够很好地将其遮掩。
例行礼貌问好后,夏贻晚开始了自己的演讲论述。
私下里独自练习不下十遍,前面较为系统的阐述介绍没有任何难度。
礼服后摆被她做成了玫瑰样式,而侧开叉处夏贻晚添加了一条黑边。这两者虽不在同一立体平面上,可正视图上,俨然是一朵黑白玫瑰。
这是夏贻晚隐藏在其中的私心。
再身手矫健的女杀手,最终也敌不过朝她递上玫瑰的绅士。黑白为临界线,是她踌躇不决的选择。
冷血地完成任务,亦或是接下玫瑰,从此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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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辩进行得十分顺利,结果如何,就只有评判组的导师们才知道了。
夏贻晚只需要安静等待。
自打那天从天诚别苑离开,林様再也没找过夏贻晚。
不过两人微信上的联络倒是没有断,依旧是夏贻晚在主动。
她尝试着不去找林様,不断告诫自己是时候远离对方。
可没有什么东西是轻松的,一只脚陷进沼泽里还得费老大的劲才能脱身。
何况夏贻晚,她几乎全身沦陷。
【答辩完了。】
思考许久,夏贻晚最终打下四个字,点击发送。
想要汇报自己的生活,可林様会用什么态度回应,她不用想都猜得到。
坐在宿舍里,夏贻晚突然捏着手机,重重地敲了敲脑门。坐在她身后,仍水深火热地修改毕业论文的黄恬璐被这一动作吓了吓,不禁开口问道。
“贻晚,你没事吧?”
一旁的唐贝没好声好气地来句:“她能有什么事?”
夏贻晚直接没理她,回了黄恬璐一声没事,手心贴着脑门那隐隐作痛的地方。
这点痛是暂时的,很快就会消散。
但是身上,心里的另一处呢?
“叮咚。”
就在她陷入清醒这个问题的时候,手机收到回信。原本就不算平静的心,再一次忐忑不安。
曾经还未习惯,每每这个声音响起,夏贻晚就会不由自主地期待。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未读消息的另一端显示的并不是想要的那两个字,失落就会卷土重来。久而久之,期待也就变成忐忑。
【一会周鹭来接你,晚上有个音乐会。】
这是林様的回信。
方才信誓旦旦地说要清醒,夏贻晚苦心筑造的防御城墙因为这一句简单话语,瞬间倒塌。
她的内心几乎是刀枪不入,可防不住的是偷偷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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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助理,周鹭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林様微信上说四点半,他四点便到了枫大的北门。
尽管没参加过音乐会,但夏贻晚空闲时会浏览一些这方面的介绍,了解穿着打扮在音乐会现场意味着什么。从折叠衣柜里翻找出去年暑假,自己利用空闲时间偷偷设计的一条宽松及地长裙。波西米亚风格,亚麻质地的蜜棕色,在风格界限上便模糊了起来,既有庄重感,也带着不少休闲。
夏贻晚踩了双香槟色高跟鞋,在舍友们的视线交集中,轻松走出宿舍。
北门,鲜少有人走动。夏贻晚快速朝那辆低调又奢华的卡宴走去,拉开后座车门,却发现那里已坐了个人,是许久未见的林様。灰白格子的西装外套,略短的七分裤因为坐姿而露出脚踝,底下是一双黑白相间的最新款小牛皮鞋,鞋带随意系起。
他特地为她空出座位,她却站在车外,愣起了神。
林様转头看着夏贻晚,淡然的眼神略过她面庞。
“过来。”
他只开口说了这两个字,夏贻晚便着魔一般,提起裙摆躬身坐进车内。
车门关上,周鹭没耽误一秒钟,立刻启动,对后排的一切都装作听不见看不着。
两个人挨得很近,扑鼻而来的是林様钟爱的那款古龙香水的清冷味道。
“感觉怎么样?”
这一次率先出声的倒是林様,他关心起夏贻晚来,视线集中在她颈间那条玫瑰金色的碎钻项链上。
夏贻晚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点头:“还不错,导师那应该没问题。”
林様伸手,帮着她将垂在眼前的一缕发丝拨至耳后,手便停在那里。他很喜欢这样,大拇指停在夏贻晚的耳垂上,擦着那里小小的耳洞轻轻摩挲。今天夏贻晚戴了一款透明紫水晶耳坠,因为林様的这番动作,稍增加了些坠感。
“黑眼圈重了,又熬夜了?”
林様让她微微抬了头,似是端详地打量着,说道。
夏贻晚眨了眨眼,视线飘忽几下:“嗯……”
哪个人赶答辩之前不熬夜呢,或许林様这种设计学院难得一遇的天才学生是不会理解的吧。
林様松开手,指缝里缠绕着夏贻晚淡棕的长发,理不清,打了好几个死结。然后他凑上前,趁对方还未反应过来,薄唇在她额前轻轻印下一个吻。
夏贻晚只感觉不久前被自己狠狠敲打过的地方,温热,还带了潮湿。视线向上,入眼的正好是林様完美无瑕的薄唇。
她听到他说:“本来就瘦,还熬夜。”
语气里带着不少责怪。
这是破天荒第一次,在非温存之前,林様主动且毫无防备地亲吻夏贻晚。
夏贻晚觉得胸腔里那颗心脏,也许快要脱离桎梏,扑通扑通的,有节奏,是热情的告白歌曲。
“难得一次,以后不会了。”她低头,回答得还有些小纠结。
夏贻晚的反应,林様觉得有些好玩,倒还是放开了她,坐正。
“嗯,也不会给你机会。”
话语暧昧得很,是那首告白歌曲的伴奏。
周鹭平稳地开着车,两人谁都没有再说什么话,气氛却没有陷入凝固,夏贻晚视线向窗外投去,努力地想要在车窗玻璃的倒映上捕捉林様的影子。
林様太过突然的柔情,是在她冻涸已久的希望上点燃的一把火。
车驶入会场门前,音乐会非公开且只有特邀观众能够入内。
等到周鹭停稳,林様对夏贻晚轻声道了句稍等,率先下车。
此时车内只有夏贻晚,外面的嘈杂声响伴随着她强烈的心跳声。透过车窗,她看到不少人纷纷朝林様迎了上来,而他却突破障碍,来到自己这边,伸手,拉开车门。
在场所有人被这一幕震惊。
那个刀枪不入,做事手段快而狠的林様,几乎无人能够近其身,居然会带着一个女人来参加品牌晚会!
作者有话要说: 把#林様牌面#打公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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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音乐会是非公开性质,入口处等候着不少西装革履的精英才俊,以及打扮得如花似玉各有风采的女伴们。
此次不光有像林様这般时尚品牌总裁,还有不少知名设计师与名模。
林様自然是万众的焦点,所以在他牵着夏贻晚的手,带着她下车之后,巴结里带了些崇拜的目光,就变了味。
这儿没有红毯,也没有夸张的闪光灯,夏贻晚心想,现在自己承受的聚焦,配上这些也毫不突兀。
会场门口,几位穿着纯白小礼服的少女组成临时小提琴演奏团,悠扬地拉着《天鹅湖》。
很少有人知道,那个素来给人冷面形象,做事风格快而狠的林様,最大的爱好居然是音乐。
在家时,他经常一边外放音乐,一边操.着剪刀,沿着粉笔画下的虚线快速剪开。在音乐的偏好上,林様钟情于柴可夫斯基与西贝柳斯,以至于设计的高定作品都覆上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
林様简单打理了下头发,一侧用发胶朝后固定,只留些许碎发垂在耳旁。夜色与灯光相互交缠,阴影打在面上,宛如黑纱,造就了他黑水晶似的面容。领带上点缀着些许碎水晶,这一身精美服饰皆出自他之手。
林様手臂朝夏贻晚那凑近,她会意,立马挽上他的手臂。两人身高差了不少,即便夏贻晚个子将近一米七,可站在林様身旁,仍旧摆脱不掉小鸟依人的视感。
此等亲密行为,让夏贻晚成为在场所有心怀想法的女性的眼中钉。
“跟着我,哪儿都别去。”
林様沉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带着夏贻晚缓缓朝会堂内部走去。
进入内部,看见门旁挂幅上的简介,夏贻晚方知道今晚钢琴主演奏是何陌扬。
熟悉的名字。
小时候,在尚能被称作美好的那几年,夏贻晚一刻没歇,被夏志江带着在各个兴趣班间多点多线地奔跑。画画、芭蕾舞、钢琴……凡是与少儿兴趣爱好沾点边的兴趣班,她都留下过足迹。
大一新生时期,每个人都有选择兴趣社团的机会。夏贻晚的热忱早在小时候被夏志江的高强度紧逼给磨灭干净了,所以在选择时,她极其随意地报名了钢琴社。
而那时钢琴社社长,正是音乐系大三学长何陌扬,发现夏贻晚略有不正常内向性格的正是昔日这位社长。虽没有达到伯牙子期这种高深境界,但是可以说,何陌扬是夏贻晚大学期间唯一一个朋友。
所以看到主演奏一栏上写着那名字时,夏贻晚心间掠过一丝惊讶,但也仅此而已。
她跟着林様,一直走到第一排的最佳观赏位置,待到对方率先入座后,才整理了裙摆,坐在他身旁。
看上去,林様是今晚最主要的宾客。见他在中心位置坐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才四下分散。
时间一到,演奏厅的灯光顺势暗下。夏贻晚仍能够听到不少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只是这点杂音在何陌扬与奥地利籍小提琴主奏Howard出场时,戛然而止。
身着黑色燕尾服,颈间是白色褶皱,何陌扬聚焦着镁光灯,站在演奏台最中间同观众们鞠躬。当他转身,准备同指挥握手时,余光瞥向台下,正正好落在夏贻晚面上。
此时唯一的灯光来自台上,光线强烈的反差让夏贻晚不确定何陌扬是否看到了自己,但是她很明显地感觉到方才他们视线的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