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第一女纨绔——春不点灯
时间:2020-11-04 10:10:41

  到底是自己女儿,沈逢克制着没把后面半句说出来,不过他的表情还是暴露了一切,沈柔看着他满脸不可置信、无法接受、不能理解乃至迷茫崩溃,心中不由讪讪,面上倒还是理直气壮,甚至一脸无辜。
  沈逢纵有千句话,看到她也说不出口了,欲言又止半晌,才叹了口气:“柔儿啊……要不,我帮你补习补习?”
  沈柔自然严词拒绝:“父亲不是说自己事务繁忙?还是不必了。”
  沈逢又道:“那要不我请个先生给你补习?”
  沈柔还是摇头,随口扯了个借口:“不想见到那些外人,怪烦的。父亲不必担心了。”
  沈逢却还是不放弃,主要是对于一个曾经的国子监第一、进士一甲,现在的礼部尚书、天下座师来说,女儿成绩差成这样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沈逢左思右想,忽然看到谢风玉,眼前一亮,对沈柔道:“那要不,我请谢风玉来给你补习?”
  他期待地望着沈柔,沈柔却眉头一跳,无语:“父亲,我记得我给你说过,我和谢风玉已经——”
  “我知道,我知道,”沈逢暂时不关心那些风花雪月,只关心有谁能帮女儿提高成绩,遂打断道,“但是他学问好哇!你就当他是普通同窗,是不是?没问题的。”
  沈逢说着,几乎就要抓着女儿死命摇晃让她答应了,沈柔却诚恳道:“父亲,你想象一下那场面,不觉得尴尬吗?”
  沈逢斩钉截铁:“不觉得!”又道,“实在不行我多请几个,让你那几个朋友一起去听谢风玉补习,让叶佳赵星飞都去,或者还有别人,都可以,这样人一多,是不是就好多了?”
  “……”沈柔思考该怎么让父亲放弃这个主意,半晌想不出来,干脆道,“您还是先去问谢风玉愿不愿意吧。人家忙得很,八成没时间。”顿了顿又强调,“对了,您一定得告诉他,要来听课的有赵二和唐渡,一定。”
  毕竟赵二和唐渡肯定是他最讨厌的人了,要谢风玉抽大把时间来和他们相处,恐怕够呛。
  沈柔这样想着,而沈逢答应了,等到师长会一结束,便迫不及待地追上去叫住了谢风玉,沈柔在后面看到了,撇撇嘴,却没跟上去,而是偷偷走到时姑姑身边,不经意般问道:“时姑姑,这次师长会,柳若怎么没来?”
  时姑姑看她一眼:“怎么,你指望她来,然后你俩当堂打一架?”
  “当然不是了,”沈柔嘻嘻笑道,“只是好奇嘛,我们要写这劳什子竹简,柳若不来,就不写了吗?”
  时姑姑这才道:“当然也是要写的。”
  沈柔:“可这次柳府并没人来。”
  时姑姑低头整理手上书卷,头也不抬:“我派人去叫了,只是——”
  “砰!”
  她话音被这一声突兀响声打断,留在书斋的沈柔、时姑姑还有三两个贵女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推开门,停在门口,望见时姑姑,顿了顿才沉声道:“抱歉,来晚了。”
  沈柔微微睁大眼睛,惊讶地望着这男子,而这男子也不是别人,正是柳梦、柳若的父亲,柳将军是也。
  柳将军生的身材高大,面方脸阔,是典型中原汉子的形象。
  此外,他出身柳家,少年时便入伍去到飞骑营,也是在那时,收兵后在长安闲逛,和在国子监上学的时姑姑认识了。
  时姑姑并非贵胄出身,是女扮男装考进的近道院,那时柳将军还以为她是个胸怀大志的书生,和她结拜为兄弟,后来时姑姑金榜题名,柳将军才知她是女儿身。
  这之后故事如何,沈柔便不知晓了,她只知道时姑姑在宫中做女官也好,来国子监教书也好,都和柳将军没什么交谈,好像两人根本不认识似的,而因为如此,长安中其实也是有一些风言风语,只不过以前沈柔没注意过罢了。
  此时柳将军终于到来,和时姑姑见了面,沈柔在一旁看着,密切关注两人神情,眼睛都要顾不过来了。
  不过遗憾的是,时姑姑并没有什么表情波动,甚至还蹙起眉头,公事公办问:“将军怎么这时才来?诸事都已吩咐完了。”
  时姑姑在宫中做御前女官时品级颇高,又得宫中信重,是以众人对她都很客气,而她若要对别人不客气,哪怕这人是柳将军,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何况柳将军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只道:“突然有一桩公务,所以来迟了,抱歉。”
  平素威严豪横的柳将军再三道歉,在座的几个小辈都有些震惊,沈柔也不例外,唯有时姑姑面不改色:“再有下次,可没人等你了。”说着把属于柳若的那份竹简给他,对他简单讲解了一番。
  而柳将军听到要自己监督柳若学习,微微蹙眉:“你也知道,我自己也就勉强能写几个字而已,真要说四书五经,我自己都不会,如何监督他?还不如你帮我看着了事。”
  时姑姑顿时冷笑:“你的女儿,我凭什么帮你看着?”
  柳将军一时语塞,几个小辈更加不敢说话,互相眼神交流,彼此眼神都十分八卦。
  而时姑姑自然看见了她们的小动作,尤其看到了沈柔饶有兴趣看戏的眼神。而后,时姑姑神色微顿,想起什么来似的,问柳将军:“柳大娘子如何了?”
  柳大娘子指的是柳梦,柳将军听她问起也没想太多,只道:“还好,就安静呆在家里读书绣花罢了。”
  时姑姑表情更加不好了:“真的只是如此?我看未必。”又道,“将军,我劝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女儿罢,若不是你这个做父亲的太失败,怎么柳梦会那么坚决地要跟人私奔呢?”
  柳将军闻言变色:“此事早已是过去,又何必再提!”
  时姑姑意味深长地望他一眼:“希望如此吧。”又忽然转头吩咐沈柔,“沈柔,你去拿份空卷子给柳将军,让他带给柳若写。”
  沈柔不知道怎么忽然扯到自己身上了,面上倒不动声色,取了卷子递给柳将军,柳将军却不接,只打量她,沈柔也不惧,大大方方看着柳将军,和他对视着。
  从这眼神中,柳将军这才明白了什么,一字一句道:“柳梦的事没有转圜余地。何梅子受你沈家庇护,可以不死,但只要我在一天,他这辈子都别想带走柳梦。”
  沈柔微笑:“柳将军在说什么?晚辈怎么听不懂。”
  柳将军看她一眼,而沈柔笑吟吟,两人微妙地对峙着,还是时姑姑打破了沉默,忽然道:“秦月死了整三年了。”
  秦月——沈柔眼睛顿时一跳——那是她母亲的闺名!
  时姑姑为什么忽然提起她母亲?又为什么语气这样熟稔……沈柔这样想着,蓦地抬目去看时姑姑,却见时姑姑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只道:“所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乃情之一字也。柳将军,无论武力再高强,人总还是得向情之一字低头的。柳梦若真动了情,便成全她罢。”
  时姑姑竟是在主动帮柳梦说情,沈柔心中诧异,看向柳将军,柳将军却只是摇头:“那是我的女儿,不容他人置喙。此事休要再提!”
  他看起来有些生气了,时姑姑却丝毫不惧,冷哼一声:“你以为谁爱提?也罢,师长会要交代的事都交代给你了,柳将军,你可以走了!沈柔,去帮我送客!”
  柳将军被直接下逐客令,显然是愤怒异常,听到沈柔名字,更是直接怒视沈柔。
  沈柔心中暗骂一声,面上倒是微笑如旧,礼貌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客气地道:“将军请罢,不要让我等小辈为难。”
  作者有话要说:  谢总补习班要开课啦!而且是一对一哦!
  以及,有没有人能猜出来时姑姑,秦氏,柳将军之间是啥关系hhhh
  提示一下,长辈之间还蛮狗血的,不过是个重要剧情,涉及最后沈柔和谢总的和解
 
 
第43章 骂战
  这边沈柔听得柳将军和时姑姑你来我往, 那边沈逢却追出去,叫住谢风玉,笑道:“谢小郎君, 且慢些走!”
  谢风玉本在送其余贵妇人, 脸上带着斯文有礼却又保持距离的微笑, 听到有人叫他,转身看到沈逢,脸上微笑肉眼可见地认真了些,深深一礼道:“沈伯。”
  这模样和对沈柔视而不见、欲拒还迎、欲语还休、冷冷淡淡的模样截然相反, 看在沈逢眼中, 就是谢风玉和自家女儿关系根本没有女儿说的那样差, 而且,说不准是更好了才对。至于沈柔说自己和谢风玉已然分开, 八成是假的。
  沈逢就这样被眼前的假象欺骗,倒向了谢风玉, 而一边贵妇人们见谢风玉对沈逢格外用心, 也不生气, 只吃吃的笑,小声互相道:“对岳丈态度就是不一样,这一声沈伯叫的!”
  “去去去!说什么呢,”另一个贵妇人推着她,“男未婚女未嫁, 当着人家小年轻的面说这些,也不怕人害臊!”
  众贵妇笑了,看一眼看上去还是镇定自若的谢风玉,前仰后合地离去,顿时原地只剩下了沈逢和谢风玉两人。
  而沈逢自然是听到了贵妇人们说的话, 却不以为忤,毕竟自从沈柔和谢风玉玩到一起那刻起,他就在考虑结这门亲事了,只不过秦氏一直反对,才没有结成而已。
  不过在他内心深处,谢风玉还是不折不扣的未来女婿,是以他一直要谢风玉叫他沈伯,叫秦氏伯母,谢风玉多年以来,也一直是这么叫的。
  此时谢风玉还是这么叫他,说明还是认他这个岳丈的嘛,沈逢如此想着,心中一松,面上却不显,而是以岳丈看女婿的特有的挑剔目光,把谢风玉上下打量了个遍,而谢风玉看到他审视的目光,只微笑如常,微微垂下眼睑,不自觉绷紧了身体,挺直了背脊。
  沈逢遂满意了,就差乐得合不拢嘴了,却又蓦地想到自家女儿说已经和谢风玉分开,眉头又忍不住一皱。
  这么好的郎君,女儿为什么说要和他分开呢?这分开一事,谢风玉又是什么看法呢》
  沈逢拿不定主意,想了半晌,才心中一动,笑道:“谢小郎君果然是玉树初长成,纵是老夫当年,也是自愧不如。”
  谢风玉道:“沈伯过誉了,风玉愧不敢当。”又道,“沈伯当年,十七便中进士,风玉怎么比得上?”
  那是比不上,老夫当年可不是吹的。沈逢想着,舒服了,看谢风玉更加顺眼:“哎呀,你要是愿意去考,不也是手到擒来,只可惜——”
  他话音一转,“只可惜这些年被柔儿耽误了,唉。”
  他长长叹口气,眼神却悄悄瞥向谢风玉,见谢风玉神色未变,眼中也没有什么异样情绪,只笑道:“没有的事。是父上说要我再多沉淀几年,与沈柔无关。”顿了顿又道,“更有甚者,其实沈柔这些年帮助我良多,我感谢她还来不及,又何谈耽误。”
  沈逢长长啊了一声,摸摸胡子:“真的假的?你莫说来逗老夫开心。”
  谢风玉:“如有一字作假,天打雷劈便是。”
  沈逢吓一跳,摆摆手:“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心中却高兴,“虽然如此,你读书人,还是得文静佳人红袖添香才是。比如老夫当年,和柔儿母亲相伴相携,那叫一个少年美满!当时时裳也在,不过时裳跟从军那个姓柳的厮混去了,倒是成全我和秦月一番清静。”
  时裳,即时姑姑闺名。彼时她化名时常在近道院读书,彼此都是各院第一,明德院的沈逢自然也和她有交集。
  不过听起来,时姑姑和沈尚书乃至秦氏关系比想象中更密切,谢风玉暗自想着。
  而那边沈逢则总结道:“所以总归,读书人还是得同道中人管着,这样日夜苦读,才不会被繁华热闹牵着走,也耐得住寂寞。”
  谢风玉闻言,心中微微一凉,面上倒是不动声色:“沈伯的意思是,我该离沈柔远些么?”
  “那当然——当然不是!”沈逢说起读书就刹不住车,差点把人说离了,赶紧把话头拉了回来,“老夫的意思是,沈柔现在实在太不收心,不会读书,谢风玉啊,看在这么多年相处的份上,你要不费费心,帮帮她?”
  谢风玉万没想到他话锋一转,微微一愣:“帮她?”
  沈逢道:“是啊,帮她补习补习。谢风玉啊,你觉得如何?”
  谢风玉心中心念电转,道:“沈伯开口,风玉自然无所不从。只是……沈柔她愿意么?”
  沈逢面不改色:“她有什么不同意的?只不过……咳,柔儿觉得就她一个学,不太好意思,遂提出要什么赵星飞唐渡,哦还有叶佳一起学。谢风玉啊,你觉得如何?”
  谢风玉微微沉默,心想这果然是她能说出来的话——让他教赵二唐渡,是真的觉得他脾气好,不会一砚台拍那两人脸上么?
  谢风玉如此想着,笑道:“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他们四人的水平我知道,互不一样,若要补习,恐怕不能一起学,而是得分开才是。”
  “分开?这也好,只不过要你多费心了,”沈逢笑道,顺带问一句,“你说他们水平不一样,那他们四个里,谁学问最好?”
  谢风玉毫不犹豫:“自然是叶佳。”
  沈逢又问:“那……谁学问最差?”
  谢风玉本想说唐渡,但唐渡这些日子发奋苦读,竟然比学习多年的沈柔还好一些了。但这话说出来肯定会打击到沈逢,谢风玉遂笑而不语,委婉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肯定不是赵星飞便是。”
  那就是新来的那个谁无疑了!沈逢如此想着,心中这才松了口气,笑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那这事,就拜托谢小郎君了!”
  谢风玉含笑一礼:“是风玉该做的。”
  沈逢满意非常,又和谢风玉在国子监漫步许久,才被谢风玉亲自送出国子监,而后谢风玉走回身来,也不停歇,便大步朝女院走回去。
  却在这时,撞上了迎面而来的沈柔和柳将军。柳将军表情不是很好,沈柔虽带着淡笑,但谢风玉一看就知道,她八成已经火冒三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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