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公自宫前——暮兰舟
时间:2020-11-04 10:20:34

  景王觅得一头罕见的白鹿,嘉靖帝龙心大悦,将白鹿养在西苑,觉得这个儿子孝顺又懂事,给予不少赏赐。
  裕王就从来不干这种讨好父皇的事情,性格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丑又硬。
  可惜白鹿不到一年就死了,嘉靖帝很难过,景王又拍马屁,说白鹿在西苑天天听父皇念道教经文,得了感悟,羽化成仙去了,并不是死去。
  这下戳中了嘉靖帝的心思,修炼成仙是他的梦想,于是又高兴起来,景王乘机又献“好主意”,要给成仙的白鹿来个风光大葬,并且在白鹿的坟墓周围圈了一块地,建了一个道观,取名为白鹿观。
  为了讨好父皇,景王时常去白鹿观打醮。这个道观属于景王府的私产,私家道观,只接待景王府和景王的亲朋好友,一般老百姓是进不去的。
  如今晋王失宠,举家去湖北安陆就藩,白鹿观还在,也依然靠着景王府供养。所以汪大夏把白鹿观列为监视对象。
  太冷了,汪大夏冻得瑟瑟发抖,蓦地隔着面衣闻到一股香气,他转过头,看见对面巷子口有个小贩推着大炉子,炉子上面放着一口大锅,锅里是粗砂炒的板栗。
  汪大夏不饿,但是他冷啊,就走过去买了两大包热栗子,塞进棉袄里头的,啊!这个舒服哟!
  汪大夏终于不用缩腰弓背取暖了,胸膛塞进去两包热板栗,冻僵的身体满血复活,回到自己的小摊。
  一个蒙着眼纱的道士骑马进白鹿观,看到门口有卖眼纱的,就下了马要看货,看来了客人,汪大夏连忙从蹲姿改为站姿,挺直了胸膛。
  风沙天都是蒙着头脸,穿着大棉袄,厚棉裤,雌雄莫辩,道士的目光落在汪大夏胸口上,“这位……嫂子,眼纱怎么卖?”
  汪大夏的胸膛塞着两包热栗子取暖,因而胸部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像是硕大的两坨肉。
  他是少年人的身板,天天习武,腰肢纤细,没有一丝赘肉,黑布大棉袄里,两包热栗子双峰突起,更显得他蜂腰纤背,丰满又窈窕,像个已婚已育的少妇,所以道士叫他“嫂子”。
  汪大夏尴尬的看着胸前的两座山峰,哭笑不得,他将双手从拢着的衣袖里抽出来,从箱子里抽出几片黑、灰色、青等颜色比较稳重的眼纱,“一片二十三个钱,一百钱五片。”
  他戴着面衣说话,声音有些瓮声瓮气,加上少年人的声音本就清朗悦乐,道士一听,依然认为他是个大胸少妇。
  好一双白生生、骨节分明的素手,指甲修剪的整齐,指甲缝里也干干净净的。
  道士心下一荡,死死盯着蒙面蒙眼的大胸少妇,双手接过眼纱,手指头却偷偷在少妇手心里勾了勾,划了一圈。
  汪大夏只觉得一股酥麻从手心直传到脚尖,哟,这是个风云老手,见人就撩拨。
  冷静!我在这里守株待兔,不是来打架的!
  小不忍则乱大谋,汪大夏反复告诫自己,强忍住将臭道士揍一顿的冲动,故作娇羞的扭了扭腰肢,捏着嗓子说道:“客官试着戴一戴,奴家的眼纱是上好的绢布做成,防风防尘还能看得清楚。”
  若是烈性的良家妇女,被客人在掌心里撩拨时就会羞着脸跑开了,但是眼前的大胸少妇不仅不躲,还嗲声嗲气的和他做生意,看来是个懂得风月的少妇。
  臭道士色心顿起,他故意伸手,假装解开绑在脑后的眼纱,却故意打了个死结,放下来,又出言试探,“我的眼纱不小心打个死扣,解不开,不如嫂子替我解开?”
  说完,臭道士转过身,把后脑勺给了汪大夏。
  老子只卖眼纱不卖身!
  汪大夏恨不得一拳把后脑勺打个洞出来,他才没有性子解开死结,一手拉住带子,往上一提,将整个眼纱从脑袋上方扯下来了。
  臭道士转过身来,将一片新的黑色眼纱递给汪大夏,“劳烦嫂子给我戴上,若真的好用,我就买五片。”
  汪大夏一看到了臭道士的半张脸——他鼻子以下还蒙着一张黑色面巾,面巾一直垂到胸膛,以防止吸入尘土。
  汪大夏觉得臭道士的眼睛和额头很熟悉——和通缉画像上绑架魏采薇的车夫有些相似,左眼单眼皮,右眼双眼皮,看上去有些大小眼,粗黑、且短的浓眉,额头高且方,从面相上看,是个刚直方正和善的面孔,一点都不像是坏人。
  汪大夏激动起来了,他迫切想知道面衣之下的下半张脸是否能够对的上,于是又捏着嗓子说道:“奴家看客官的面衣都旧了,奴家除了眼纱,还有面衣,都是好料子。”
  说完,汪大夏热情的拿出两片黑白的面衣,“面衣和眼纱,奴家都替客官戴上。”
  臭道士见大胸少妇如此主动,还有什么不乐意的,“若好用,面衣和眼纱我都买五片。”
  汪大夏解开了臭道士的面衣,露出了整张脸。
  高鼻阔口,颧骨凸起,和画像上的车夫起码有七分相似了!
  因外头有风沙,臭道士的眼睛被吹得微微眯起来,汪大夏先给他戴上眼纱,然后蒙上面衣,“客官如何?”
  戴眼纱和面衣的时候,汪大夏还故意挺着胸脯,用胸前两包热板栗去蹭臭道士的后背。
  臭道士只觉得后背被两团东西磨蹭着,一股麻痒从后背传到全身,颤抖着说道:“很好,我都要了。”
  汪大夏说道:“五片眼纱一百钱,五片面衣一百五十钱,一共二百五十钱。”
  臭道士从钱袋里摸出一锭差不多有三两的银子给大胸少妇。
  汪大夏不肯接,“奴家小本生意,找不开。”
  臭道士将银子强行塞进汪大夏手里,还乘机用手背蹭了一把高耸的山峰,低声说道:“我把你的货包圆了,不用找钱,你去我的禅房,我要亲自验验‘货’。”
  
 
 
第134章 约吗
  白鹿观其实就是景王府暗中豢养死士的地方, 是景王将来夺嫡的一把利刀。位处阜成门大街,大街的尽头就是紫禁城西安门,将来近水楼台先得帝位, 有道观的幌子做掩护, 死士们平日里以道士的面目示人。
  景王去藩地后, 他们继续在京城留守, 并且接到了一个绝密的任务:杀了裕王, 然后栽赃给白莲教。
  除此以外, 景王府的卫太监还交给死士们一个小任务:杀了魏采薇。
  一来,魏采薇在琼华岛当众驳斥他, 阻止秀女搜山, 让卫太监颜面全无。
  二来, 魏采薇似乎得了宫中新宠尚美人的青睐, 而景王府和魏采薇因搜山的冲突, 已经结了仇,如果将来魏采薇借着尚美人的势头和景王府作对,那就麻烦了, 不如赶紧把这个隐患除掉,栽赃给白莲教,一了百了。
  三来, 魏采薇以前的情人和保护伞汪大夏已经投入了陆缨的怀抱——卫太监在陆府亲眼所见。所以杀了魏采薇,并不会引起汪大夏的追查和报复。
  况且,先杀魏采薇, 还可以给死士们先练练手。
  一开始,死士们的计划还是顺利的,私印了封皮为《全唐诗》的白莲教宝卷,藏进马车座位下面, 也骗得魏采薇上了马车,准备运到郊外杀掉。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魏采薇会想出凿穿底板放血示警这一招,绑架失败,车夫还露了脸,被全城通缉。
  车夫行动失败后,京城到处都是他的画像悬赏,他一直窝在白鹿观,不敢出门,以免被人发现。
  道观藏了一个月多,车夫快憋坏了,直到最近风沙天,路人出行都戴上眼纱和面衣,遮蔽真面目,站在对面都不识。
  白鹿观的其余死士都出去跟踪裕王,计划刺杀一事,无人管车夫。
  车夫觉得应该没有危险了,又无人监督,就乘机出门,他已经快两个月没有碰女人了,他想出去找个娼妓睡一觉再回道观,这种风沙天,全程干脆戴着眼纱办事,反正娼妓只认钱,不认人,对客人长什么模样不敢兴趣。
  刚一出房门,眼纱就灰扑扑的,车夫在道观门口看到一个卖眼纱的摊子,就过去买新的。
  没想到和小摊老板娘看对眼了。
  禁欲许久,看个母猪都眉清目秀的,何况老板娘还是车夫最喜欢的类型:胸大,声娇,懂得风月。
  于是车夫用三两银子撩眼纱老板娘和他睡觉。
  按照他的经验,三两银子睡暗娼已经是天价了,老板娘没有理由拒绝,何况刚才两人还当街调情,互相都有意思。
  臭道士要用三两银子睡了我。汪大夏内心当然是拒绝的,但是此人和通缉令上的画像太像了,而且刚刚好是晋王府的人,这条线索不能断啊。
  调情汪大夏也不是不行,为了查案牺牲一下色相无所谓,反正胸口只是十个钱买来的两包热栗子。
  他无师自通,如鱼得水,是个调情高手,可是臭道士要脱了衣服“验货”,这就麻烦了。
  别说脱衣服,就是露摘下眼纱面衣,露出真面目,臭道士看到他的喉结,就晓得他其实是个男人。
  跟着臭道士进去“验货”,会露出男儿身。不进去,臭道士会不会起疑心?明明调情时还很主动,互相矛盾。
  怎么办?
  臭道士的手再次向他的胸口袭来,汪大夏轻轻拍开了他的手,娇嗔道:“死鬼,忒猴急了,奴家跟你进道观,被你师兄们发现怎么办?奴家是有丈夫的,改天我们出城去,找个客栈,奴家再好好伺候道长。”
  到嘴的肥肉岂有放走的道理?臭道士说道:“我的师兄弟们今天刚好都有事出去了,道观只有我一人,估计他们会宵禁之前回来,够我们办完正事。”
  臭道士觉得大胸少妇是上天的安排,他不需要出去找女人,就自动送上门来了,机会难得。
  汪大夏心道:都出去了?出去干什么?白鹿观是景王府的私家道观,连景王都去了湖北安陆,白鹿观的道士们去给谁家做法事?
  汪大夏心中疑点重重,臭道士又催她进去验货,汪大夏灵机一动,说道:“可是天快黑了,奴家要赶紧收摊,回家给丈夫做晚饭去,若做的晚了,轻则一顿骂,重则一顿打,奴家明日再来。”
  臭道士拦住去路,“那怎么行?钱都收了,你快进去,我很快的,不会耽误你做饭。”
  “奴家住的远,还要走好长一段路呢。”汪大夏把三两银子还给臭道士,“道长放心,就是看在挣点私房钱的份上,奴家明日是必来的。”
  臭道士还是不肯死心,“你家住那里?我有马车,办完事就送你回去,晚不了。”
  汪大夏说道:“露水夫妻,就别问来历了。若是被奴家醋坛子丈夫发现,他叫嚷着闹到白鹿观来杀奸夫,街坊领居不好看,没得玷辱了道长名声。”
  臭道长也担心和有夫之妇偷情被丈夫追上门吵开了,会暴露他是通缉犯的真相,连累师兄弟们,色心再大也只能忍住,他塞给汪大夏一吊钱,说道:
  “给你买胭脂水粉,明日你不要来这里了,我的师兄弟们应该都在,这条街一直往西走,有个三通客栈,你在三通客栈买壶茶坐着等我,咱们装作不认识,我会去客栈里要个房间,拿钥匙之后,你就远远的跟在我后面,等我进了房间,你再敲门进去。”
  汪大夏拿了钱,将胸脯一挺,“知道了,明日我做了早饭打发丈夫出门做工,就去三通客栈会道长。”
  汪大夏瞥了一眼臭道士的荷包,“咱们丑话说在前头,道长的人奴家要,银子也要,一次三两,可不能少了。奴家不是那种被人骗身骗心的傻姑娘,有情不能当饭吃,当衣穿。奴家看到银子,才肯脱衣。”
  臭道士说道:“这是自然,我也怕麻烦,还是做买卖放心。”
  言罢,伸手抓向汪大夏的胸,想要沾点便宜,这一抓一捏,恐怕装着热栗子的纸袋要被抓破了,从衣角下撒下一地的栗子。
  汪大夏身手敏捷,侧身避过,低声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明日在三通客栈让道长吃个够。”
  汪大夏推着独轮车走了,还故意把蜂腰扭啊扭,直到身影消失在漫天风沙里,臭道士才收回目光,回到了白鹿观,也不去找其他女人了,一心想着明日和大胸少妇之约。
  也不晓得在销魂的胸脯之上,是什么样一个风骚入骨的婊子呢。
  汪大夏推着独轮车,越走越快,一直推到了锦衣卫暗桩,换了装,罩上眼纱回到陆府,来不及洗去头脸的尘土,就去找陆缨汇报情况,安排明日的计划。
  汪大夏赶到陆府时,刚刚下了衙门的陆缨正在和魏采薇说话,魏采薇说起她今日在裕王府见闻、裕王妃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难处、还有李九宝的处境,“……户部的严侍郎一直扣着裕王府的俸禄,这银子当真是拿不回来了?”
  陆缨出身高门,又在锦衣卫,自是晓得一些秘闻,“严世蕃和景王交好,自是要给裕王使绊子。裕王成亲开府搬出紫禁城之后,每年的俸禄不是晚发就是找各种名目克扣,最长的一次,是连续三年,一次都没发。”
  “那时候先裕王妃、小郡主、小郡王都还活着。裕王身为人夫、人父,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妻儿受委屈,过的紧巴,就拼凑了一千五百两银子,贿赂严世蕃,还低头说了好些软和话。”
  “严世蕃收了银子,就命户部把三年的俸禄都给裕王补齐全了,还得意的说,就是天子的儿子也照样要送我银子,我看以后谁敢不给我送钱。”
  “什么?”魏采薇真是开了眼了,“按照你的意思,是裕王必须先凑钱贿赂严世蕃,才能拿到本来就应该属于他的俸禄?”
  陆缨说道:“以前是这样的,现在裕王妻儿子女全都死了,裕王心灰意冷,得了忧郁之症,得过且过,靠着吃老本度日,消极厌世,已无心再凑钱去贿赂严世蕃。故,裕王妃嫁过去这两年,户部一分钱都没发,足足扣了两年,王府就衰败成这样了。”
  魏采薇顿时明白了:其实如果裕王拉下脸面出面出钱,贿赂严世蕃,这个问题是可以解决的。如今的裕王妃就是个丧偶似的王妃,裕王万事不管,对继妃没有感情,逼得裕王妃典当头面首饰撑门面。
  魏采薇说道:“看来我是帮不了这个忙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裕王亲自出手才能解决。”
  陆缨说道:“只是现在的裕王都不屑向皇上低头,就更不可能向严世蕃低头了,反正户部也不可能真的饿死一个亲王,只是亲王身边的人要吃一些苦头,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所以这个问题基本无解。
  魏采薇想了想,问:“如果裕王妃凑了银子去贿赂严世蕃,严世蕃会不会发放克扣两年的俸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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