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两个人挤在一个被窝里。
董芮抱着宁蛐不肯撒手,把脑袋都靠近了她的脖子处,语气都很喜悦,“你好暖哦。”
宁蛐忽然抬眼,想到什么,“你真的是落水戏吗?为什么我在你的剧本里看到的,好像没有落水戏。”
董芮整个人都靠着她,“你就是个小太阳,蛐蛐。”
“说话。”
董芮这才顿了下,她睁开眼,“因为被别人给泼了。”
语气带着低沉,又很委屈。
“被谁给泼了?”
空气沉默了几秒。她的目光盯着宁蛐,然后移开,嗓音有丝哽咽,“被导演,上次给他使了绊子。”
宁蛐抬头,“为什么?”
给她有种算不上好的感觉,宁蛐脑袋忽然有点昏,有点茫然的看了董芮一眼。
“因为……”董芮嗓音很轻,“他不是上次诬陷你吗。”
宁蛐感觉眼前霎时被白光刺痛感。
“是因为,他诬陷我。”宁蛐抿了抿唇,她有点犹豫,唇边的弧度却抬不起来。
还没说完。
宁蛐就感觉手心热了下,董芮的手很凉,手掌却很热,对方握住了她的手,像小狗狗一样撒了下娇,“你不要这么冷冰冰。”
“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董芮的嗓音很轻,“你也要把我当成最好的。”
她声音小心翼翼:“好不好,宁蛐?”
宁蛐被她这么哄着。
心底的疑惑慢慢消散去,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感觉,有种应付不来的感觉。这种感觉太压抑,很烦躁,又无力挣脱。
她想着想着,忽然眼前一顿。
这代表着……她很自私。
她不够勇敢的去答应董芮,她很懦弱。
宁蛐没有贸然回答:“如果我给你的不对等,你会怪我吗?”
她说着,心底也紧张起来。
友情真是一件奇怪的事,居然能让她忐忑到手心发汗。为了让她紧张的样子没有太明显,宁蛐咳了下道:“如果不对等。”
——“那也没关系的。”
那边忽然打断了她,对方只是笑了笑,董芮眨着眼睛,在她面前总是格外天真,“我只有你一个朋友嘛,你不对等……”
她眼神有点空,“那也就不对等了呗,什么怪不怪的。”
宁蛐刹那失神。
“如果生气,那就……”董芮笑道:“生气一根火柴燃烧的时间就够了。”
宁蛐心里酸涩了些许。
她除了董芮,好像还有很多选择的余地,还有井倪。心虚的感觉在她心中作祟,她移开视线,想珍惜住这段友谊。
“那我,就开始对等试试。”她觉得董芮对她很好,好到,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影视城待了几天,她回到公寓。
两个人还约了下一次吃火锅的时间。
到了公寓。
宁蛐收拾了下行李,把冰箱里之前做的桂花糕都拿出来,解冻,她尝了一口,发现已经没有原来的好吃了。
宁蛐就从超市买了些糕点材料自己重做。
分量没以前的多。
打包好后,宁蛐就出门找了辆出租车,打滴去了段宅。
是一座公馆附近。
老爷子最近以修养为主,在原来的大院附近直接买了块地,建了所新公馆,住的又舒服,还远离了市区。
想以前的事时候,不用走两步就能到大宅子。
榴和公馆。
宁蛐到了后,将糕点拿进去,出来的是张姨,“蛐蛐回来啦,不要买东西回来了嘛,快进来。”
等进了客厅后。
张姨倒了杯咖啡,就去调楼下游泳池的水温,“蛐蛐回来的真是时候,段爷爷刚回来您就来了,我给她调下水,等会老爷子还要去游泳。”
宁蛐笑道:“段爷爷兴致真好,那个,段阿姨和段伯伯在家吗。”
“他们不在,”张姨继续道:“老爷子是真的好,他现在能一顿饭吃一个鸡蛋一个半只鸭一碗饭呢。”
宁蛐:“……他还是吃的这么狂野?”
“老人家就爱这么吃。”张姨无奈笑道。
过了会儿,她说:“老爷子可想念你的桂花糕了,他现在还在午睡,我一会叫起来,对了。我们段宴也回来了。”
宁蛐脑子霎时间被劈开了一般。
她还没想好要用什么情绪面对段宴,总感觉怪怪的。虽然上次是特别爽,但她很害怕段宴报复回来。
“咳,”宁蛐顿时被水呛了下。
“我去帮你把小宴叫下来吧。”
宁蛐立刻喊住:“不用。”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快乐,我真的好短。
第26章 疯狂
宁蛐在下面坐了会儿。
这边是她15岁那年就建成的公馆,住了有四五年,她最熟悉的人说起来还是张姨,还有段爷爷。
至于段宴的父母,对她说不上不好,但也维持着表面的关系。
她一直就没太当回事,亲疏有别,但思绪又飘忽地转到了以前。
刚开始的时候。
段爷爷刚把她带回来,段父态度就说不上好。
大概是段家财产太多,段老爷子宠爱宁蛐的态度,足够让段父为之忌惮,哪怕是百分之一的红利都够宁蛐吃上好几辈子的了。
段父总是有空拉出来就和宁蛐说——
“小蛐,我们段家对你不错,但人要学会独立的。”
“我们会把你想要的都给你,但是,女孩子不要想太多,尤其是不该属于你的东西,拿了也不稳对不对?”
宁蛐听了耳热。
她总是感觉自己在骨子里的自卑都被这股话激地碎裂,只能弯下眉眼,乖巧地看着段父道:“段叔叔,我知道的。”
她当然知道,她也没肖想过。
她甚至幻想,即便有一天,段爷爷找到她,愿意给她那么一丢丢微不足道而百分之一的家产,她也会知足地拒绝。
但是温暖总是被不经意打破。
只有人心,在她选择的背后,会烫出了无底洞。
淡淡的回忆之后,宁蛐抓了抓脸,她看到段爷爷下来了,立刻站起来,“段爷爷,我回来了。”
下楼梯的老人一头银发,但眉眼英气。
脸型与段宴有相像处。
他杵着拐杖,笑道:“你啊,小不点,还知道回来看我!你还不如别回来了!死丫头!”
嘴里都是狠话。
但语气上又是忍不住透出来的开心。
宁蛐嘴又很甜,立刻求饶卖乖,把他哄得乐的不行。
“好,桂花糕给我尝尝,”老爷子轻笑道:“你下次要不想回来也可以!直接把桂花糕寄给我,你十年八载不回来我也不管你了!”
就像个不服输的小老头一样,嘴硬而顽固。
“你说,”老爷子忍不住怒道:“我总共就你和段宴两个孙子孙女,你们一个个的,净不给我省心!段宴是废了,反正也不来关心我,你以后嫁人了可不许忘记我。”
张姨笑着说:“什么废不废的,小宴把公司管理的蒸蒸日上,比以前效绩高了多少倍啊。”
“那有屁用,”老爷子催她,“你把我们南苏的花名册拿来,我要给我自己挑孙女婿!我可不是只有他那个臭小子!”
“好好好,”张姨配合话道:“您呀,就是喜欢操心。”
宁蛐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花名册?”
老爷子带着眼镜,尝着桂花糕,“手艺见涨啊蛐蛐,这当然是你的婚事啊,你老大不小了,我也该给你盯着了。”
“……”宁蛐忍不住道:“其实不用。”
说完这句,楼上忽然传来一句淡淡地声音,“爷爷,您还是这么会操心。”嗓音含着丝冷意,似乎有点儿桀骜和犯意。
说完这句,宁蛐就看到段宴从楼梯上下来,在家里穿的比较随意,是一件毛衣,还带着眼镜。
脚步沉稳而缓慢,眉眼间透露出斯文精致而又有点深意。
段爷瞬间来了脾气。
“我操什么心?”段爷爷瞬间怒道:“老大不小了光棍一个!你对你妹妹没一个好语气就算了,现在她要找男朋友,不是来听你意见的!”
“男朋友?”段宴慵懒的嗓音带着几分微薄的笑意。
似乎隔了几秒,他漆黑的眼底看向了宁蛐,语气捉摸不透,“她答应的。”
段爷爷硬声:“别用这种轻佻的语气说话!兄友才会弟恭,你妹妹找男朋友你应该帮着参谋才对!”
段宴哦了一声,拖长语调。
“行啊,”他在沙发坐下来,轻点了几下沙发皮,“参谋一下。”
宁蛐顿时头皮发麻,离他远了一点。
千挑万选才选中了今天这个日子。
结果还是遇见了。
距离上次她的回绝,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但尴尬的感觉依旧在两个人之间蔓延,就像一场硝烟跋扈的在两人之间飞扬。
宁蛐拿了块桂花糕。
她不喜欢吃上面的桂花,为了避免尴尬,正好就一点点地捏走上面的桂花。过了会儿,她决定主动出击,宁蛐真挚道:“哥,真不用。”
“你喊谁呢。”段宴一刹那感觉线断了,垂下眼眸,然后幽幽道。
宁蛐故作委屈,“爷爷,你看他。”
“你什么态度!”段爷爷瞬间怒上心头,“我们蛐蛐这么喊了,你什么态度?怎么着你是不想认这个妹妹还是不想认我这个爷爷!”
段宴捻了下眉心,盯着宁蛐道:“你别装。”
“呜。”
“行了,”段宴漆瞳深了些许,撇过老爷子含怒的神情,淡淡道:“妹妹。”
他瞳孔划过一丝笑意。
似无意般,语气带着点儿慵懒,“我妹妹有点儿可爱啊。”
“……”宁蛐喉咙霎时滚动了下,眼睛从他身上溜走,接着,就听见段宴说:“这么可爱一妹妹,舍不得把她嫁出去。”
拿着糕点的手一顿,宁蛐眼里划过一丝羞窘。
而段老爷子分明没听懂其中的含义,他淡笑道:“舍不得也迟早要嫁啊,我上次看准了个人还不错,叫谢涔。”
段宴缓缓抬起了眼。
段老爷子说:“这是南苏的高考状元呢,可造之才,长得又好,我觉得和我们蛐蛐也很配。”
“大一岁的不靠谱。”段宴看了眼名册,否决道。
“那大几岁的靠谱?”
段宴侧头,“至少,三岁以上,需要外貌出众,能力独当一面。接管一段公司时间的人最佳,收入稳定,喜欢红酒、最好是ab血型……”
“你说你自己呢。”段老爷子哼了一声,打断。
段宴抬眼,“不对么?”
“别插科打诨,”段老爷子有点无语,“还ab血型,你这么讲究我怎么不见得,我看你以后老婆是个人就行了。”
“这是为了保证血统的纯粹,”段宴淡淡地,似乎有点儿玩味道:“宁蛐也是ab型。”
宁蛐:……
段老爷子嘴他:“我看你有病。”
什么歪理。
“……”
-
老爷子去楼下游泳。
水池的温度恰好适宜,露天而清爽,旁边的栏杆都是加固过的。外侧有茶室和露天茶桌,还有椅子和书室。
段爷爷就硬拉着她看游泳。
宁蛐看了本书,就看着段爷爷游来游去,她就充当无知而愚昧的啦啦队功能,疯狂尖叫,偶尔还鼓掌。
搞得老爷子兴致满满。
方才那一番谈论让段宴并不很高兴。
宁蛐以为他回去开会,结果看着书的时候,日式门木又被段宴给拉开了,宁蛐抬眼看了一下,视线游移到他身上,又收回。
“偷窥我?”段宴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来。
宁蛐翻了页书,淡淡道:“你挡到我看段爷爷游泳了。”
“他有我好看吗。”
宁蛐淡淡抬眼,“你是不是有病?”
“对啊,”段宴眉眼慵懒,话音也全是玩味,盯着他似笑非笑说:“没病还能来自讨没趣。”
“……”宁蛐语气不佳,“段宴,我上次说得不明确吗。”
把她书边的书签按在桌上拖过来。
段宴的语气散漫,而拖长道:“离你远点是么,但这次,是你主动找上门来的啊。”
宁蛐轻笑了两下,有点无语:“我,主动。”
“既然你都主动找了,”段宴的嗓音似乎有点幽深,他垂眼看宁蛐几秒,时间在这缝隙中都显得格外的悠长,“我这不得更主动点儿。”
“……”
他指尖在书签点了两下,似乎也在她心上敲击般,一下一下。
段宴轻笑道:“算来算去,还是我主动倒贴。”
两个人的视线相望,宁蛐只能看到男人带笑的眉眼。
似乎也没什么尴尬。
他的脸皮厚到了已经阻挡了这一切的微妙,好像她这几天独自一个人的忧虑都只是一个人的胡思乱想,又仿佛那天的对话并没有打击到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