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春时——八月薇妮
时间:2020-11-06 09:47:23

  下意识地说了这句,又咳嗽了声:“哼,怎么不叫你的另一个‘爹’去干?”
  谢西暝回京后并没有跟他“缓和”父子之情,虽然正合定远王心意,但他起初以为谢西暝真的抛弃自己了,心里不难过是假的。
  如今知道儿子其实懂他的苦心,这才舒坦了些,只是仍是还留着一点儿酸。
  谢西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虽然沈大人比你稳妥的多,但这件事沈大人还真的干不成。”
  定远王太过好奇,竟没在意谢西暝又损了自己一句,忙问:“你快说是什么事。”
  谢西暝道:“提亲。”
  “提……提什么?”定远王以为自己听错了。
  “提亲!”
  定远王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儿子,这简直比刚才得知谢西暝看破自己意图的时候还要让他震惊。
  半晌,谢礼才愣愣地问道:“你说、提亲?是你要提亲?”
  “不是我是谁。”谢西暝皱眉。
  谢礼生生地咽了口唾沫:“是、是跟谁提亲?……你是看中了谁家的女孩儿?”
  像是猝不及防从天降下一个雷,炸的定远王遍体生焦,整个人颤簌簌的。
  因为太过惊愕脑中一片空白,几乎语无伦次。
  在谢礼眼里,自己的这个孽子什么荒唐绝伦或者惊世骇俗的事儿都能做出来,但是——“提亲”?
  这简直跟谢西暝八竿子打不着,就算此刻听在耳中,也是不能信的。
  “等等,你是不是有什么图谋?”
  定远王狐疑地看着谢西暝:以他对自己儿子的了解,“女人”这种东西,简直跟谢西暝毫无关系,如今他亲口要自己帮他提亲,除非是有什么别的缘故在内。
  他抬手砸了砸自己个脑门,这一砸倒是捶动了灵机似的,谢礼瞪圆了眼:“还是你糊里糊涂的跟哪家的姑娘搞出什么来了?所以不得不要为人家负责?”
  谢西暝皱眉看着自己的父王,此爹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怎么,我想定亲,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你问什么问?”谢西暝是丝毫的客气都没有,两个人也不知谁是爹。
  定远王早忘了在意这些了:“好好好,”他总算是找到了要点,摁着心口眼巴巴地问:“你先说是谁家的姑娘?”
  他倒要看看,这天底下到底有哪个女孩子,竟让自己这天王老子都降服不了的儿子动了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西:给老子提亲去!
  老谢:反了!究竟谁是老子!
  小西:你去不去?
  老谢:我也没说不去啊~
  老徐:当我是死的?[○
 
 
第36章 
  最后, 定远王得到了答案,却仍是一脸呆若木鸡,之前的震惊有增无减。
  谢西暝知道他必然是一肚子的疑问, 却已经不想再说下去, 只淡淡地扔下一句:“你出面不便的话,找个能成事的人就行。”
  说完后他利落地翻身上马, 一骑绝尘头也不回地走了。
  剩下定远王呆站了半晌,才意识到自己给儿子毫不留情地扔下了。
  当初想演苦肉计的时候,恨不得谢西暝恨他入骨, 如今知道谢西暝不恨他,反而“配合”演的逼真, 才发现这给人“抛弃”的滋味竟这样不好受,不管是不是装的。
  谢礼暴跳起来, 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
  还有许多要骂的想要冲口而出,只是人已经走了,倒是不必多放这马后炮,于是咬牙切齿地起驾回府。
  谢礼嘀嘀咕咕的,走在半路, 忽然想到那个浑小子居然也发了春……不知为何又觉着心里酸酸暖暖的,于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儿子真的长大了,可是竟这么快。
  谢西暝回到沈府的时候, 之前的曹亦寒已经先他一步回来了。
  本来给他恐吓了一顿, 曹公子几乎就想钻回国公府, 最好一辈子不跟这可怕的小郡王照面也罢了。
  但是他先前是答应了沈柔之的,总要给她一个交代,何况妹子青莲还在沈府,倒不好抛下, 总要去接着回来。
  于是仍旧畏畏缩缩地回到沈府,里头柔之已经等急了,听人说曹亦寒回来,不等他进内便迎了出来。
  “表哥,可打听到消息了?”沈柔之满怀期待地问。
  在她身边的是曹青莲,先前已经知道了自己哥哥出去是为什么,此刻见曹亦寒脸色不对,便道:“哥哥,怎么了?难道出事了?”
  沈柔之听了这话,细看曹亦寒,果然见他脸色如雪,一时也惊道:“小西怎么了?”
  曹亦寒听她这么一问,脸色更难看了:“表妹,你说的‘小西’,就是、就是当初火烧定远王府的谢小郡王吗?”
  沈柔之见他也已经知道了,愕然之余只得承认:“是……是的,表哥是如何知道的?”
  “我、我见了他,”曹亦寒听她承认,心彻底凉了,回来路上他还揣摩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如今听柔之亲口答应,便又灵魂出窍:“他……”
  柔之问:“他怎么样?”
  曹青莲却呆呆地:“你们说什么?咱们那位表弟,是之前的小谢郡王?”
  “是,”曹亦寒心里乱糟糟地,六神无主,恍惚回答了这句,又看柔之:“他像是没事。”
  沈柔之双眸微亮:“真的没事?”
  曹亦寒心里发苦:“是啊、我在都察院门口见到他,他大概、很快就回来了。”
  柔之听了这句,一颗心总算是落地,不由分说合掌念了声:“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曹青莲却忙着问:“你们到底在说的什么,怎么小西表弟竟是小谢郡王?”
  沈柔之见曹亦寒已经知道了,料想事情瞒不住了,便略带歉意地说道:“这其中有个缘故,是情非得已的。”
  曹亦寒望着她,想到谢西暝要挟自己的话:“可是表妹,你跟、跟小郡王是不是……”
  他本是想问沈柔之是否跟谢西暝有“私情”,但对上这双黑白分明的双眼,哪里能问出来。何况曹青莲也在旁边。
  柔之得知了谢西暝无事,又听说他大概很快回来,心头的阴云才算散开,此刻才有暇打量曹亦寒。
  她看曹亦寒脸色难看,还以为是因为他才得知了“表弟”就是谢西暝的缘故,便笑吟吟地说道:“表哥见谅,我先前不是故意瞒着,你别见怪,我给你赔礼了。”说着便屈膝行礼。
  曹亦寒忙道:“不、不必!只不过表妹、我……小郡王像是很不喜欢我……”
  “嗯?”柔之诧异:“这是什么意思?”
  曹亦寒不知如何解释,喏喏地说道:“他、他不许我唤表妹的闺名,还说……”
  正想要不要把谢西暝要挟自己的那些话告诉沈柔之,就听到身后有人道:“柔柔!”
  这一声不算高,却让曹公子忍不住缩起了肩头,剩下的话立刻吞回了肚子里。
  沈柔之抬眸,却见果然是谢西暝从门口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小西。”她双眸闪闪,笑着唤了声,见了人果然回来,才总算是心花怒放。
  而在沈柔之旁边,曹青莲早也怔住了。
  曹亦寒的相貌已经算是顶上的了,又是大家公子,锦衣玉食的养大,身上的气质绝非大一般人家的子弟可比。
  英国公府相交的自然也是些权贵之家,跟那些人家的公子哥儿相比较,曹亦寒的相貌气质也是盖过大半儿世家子弟的。
  故而对于曹青莲而言她的眼光自然也是高的很。
  只是从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人物出现。
  面前之人,像是一把千锤百炼的绝世宝剑,又像是匣中之玉,锋芒隐隐,光华毕现。
  没有那些风流少年的轻浮狂躁,反而透着一种世事看尽的明睿落拓。
  曹青莲发现,谢西暝在看向别人的时候眼神是漠然的,但是在看着沈柔之的时候,漠然之中却泛出一点温柔。
  就像是阴云之中透出的一点温暖绚丽的霞光。
  此时谢西暝到了跟前,沈柔之已经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见他果然无碍,才笑道:“总是叫人担心。好歹有惊无险的。”
  说着便道:“你见过英国公府的曹公子了?”本来想介绍说是“表哥”,但现在既然他身份暴露,自然就不必了。
  曹亦寒本能地后退了两步,像是见了天敌不敢出声。
  谢西暝瞥了他一眼,忽然拱手道:“先前劳烦曹公子去探望我,多谢。”
  曹亦寒正心有余悸,猛地见他如此谦逊有礼,不由更惊的失措:“这、这……不敢当!”
  沈柔之却暗暗欣慰,又想到曹青莲也在,少不得说:“这是国公府的青莲表妹。”
  谢西暝却只向着曹青莲一点头。
  他这么淡漠地一瞥,却让青莲的脸上红了一团,想同他说几句话,偏偏那伶俐的口齿像是给人偷走了似的,竟是想不到要说什么,只觉着一颗心噗噗乱跳。
  虽然谢西暝表现的无可挑剔,但曹亦寒对于都察院门口那一幕却记忆深刻,又见谢西暝虽然言语温和,眼神却依旧透着威慑,他哪里还敢耽搁,于是急忙找了个借口告辞出府。
  送别了曹家的人,沈柔之才疑惑道:“表哥怎么了?好像神不守舍似的。”
  又问谢西暝:“都察院的情形到底怎么样?”
  谢西暝见她还是更关心自己的,便带笑道:“没什么,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真的没事了?你快跟我细说。”沈柔之情急之下抬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忽然又意识到这举动不妥,忙要抽手,谢西暝眼疾手快,已经反掌握住了。
  沈柔之一怔,抬眸看向他。
  谢西暝满面无辜地一笑,却并不松手。
  沈柔之心头一叹,皱眉道:“笑什么?还不快说?”
  谢西暝这才把昨儿晚上的经过以及先前去都察院的事儿都说了一遍。
  沈柔之听罢:“我知道徐大人是个厉害人物,偏父亲不在家里,想不到法子,正好表哥来了,这才托他去打听的,幸而你吉人自有天相。”
  谢西暝道:“这么担心我吗?”
  沈柔之的唇动了动,忽然发现前方来人,便忙把手撤了回来。
  来的却是珍之,见谢西暝陪着沈柔之,微微一怔,便又道:“听说表哥他们已经走了?”
  沈柔之道:“才去了。”
  珍之道:“我还想着跟青莲姐姐多说几句呢,这就走了。”
  “你想见她也容易,后天去了国公府,多少话说不完。”柔之回答。
  沈珍之笑道:“长姐说的是。”她知道谢西暝身份特殊,便只向着他一屈膝,自便去了。
  等珍之离开,谢西暝道:“后天还要去英国公府?”
  “是啊,原本昨儿晚上跟父亲商议过,后天是父亲休沐,正好去拜会拜会。”
  “这种势利人家有什么可拜会的。”谢西暝淡淡道。
  沈柔之瞥他一眼:“别胡说。”
  “我说的是实情,你自然也知道。何必跟他们虚与委蛇,那府内不去也罢,没什么好东西。”
  沈柔之忍不住笑道:“你又知道了,难道你去过?”
  谢西暝欲言又止,只道:“这种高门大户龌龊的事情多着呢,如今见有利可图才来接近你跟沈大人,先前沈大人逢难的时候可不见他们伸头。”
  柔之见他挑明,才笑道:“知道,只不过毕竟是亲戚,人家三番五次的来,又是高门,总要做个样子。”
  “何必理他们。”谢西暝冷哼了声。
  “你是定远王府的小郡王,自然可以不理,我们这种寻常人家可不能随意不理的。”柔之故意打趣。
  “什么寻常人家,”谢西暝皱皱眉,“你不知比他们高贵多少!那些人给你提鞋也不配!”
  柔之本是说笑,听他冒出这句,急忙抬手掩住他的嘴:“怎么又瞎说?”
  她的手柔软而馨香,摁落在唇上,有一种别样的销魂滋味。
  谢西暝喉头动了动,在她想撤手的时候及时握住了:“柔柔……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事,好好的说就是了,先放开我。”
  谢西暝知道那件事有些唐突了,但他已经不能再等,尤其是今儿见过徐麒臣之后,心中那种感觉,就像是暴风欲来,又像是兵临城下将要决战似的。
  心中转动,谢西暝道:“先前听老夫人跟沈大人说,要考虑你的终身大事,你可想过吗?”
  “什么?”沈柔之做梦也想不到他居然跟自己提这个,定了定神,笑道:“他们提也就罢了,怎么又多了一个你?”
  “我不是催你,”谢西暝咽了口唾沫,竟有些紧张:“我、我想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沈柔之察觉了他的反应不太对,心里隐隐地也觉着有点异样。
  谢西暝道:“你、你知道我的心的……我这辈子,心里眼里都只有一个人,所以我想、我不想再等下去。”
  沈柔之的双眸慢慢睁大,怔怔地看着谢西暝。
  谢西暝舔了舔唇:“也许很快,王府会帮我来提亲,到那时候我希望你……”
  柔之听到这里,才总算确认:“你……”
  谢西暝的呼吸也有些急促的,见她想要后退,便忙捉住她的双手:“我不想吓到你,只是想你有个准备,到时候你答应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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