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在宴会结束后,我们能邀请杰洛明去领略一下苏格兰的自然风光。”里士满公爵希望能借此强化他对苏格兰王冠的所有权。哪怕在他的有生之年里,他和父亲一样,都无法对妻子的国土指手画脚,但至少得让他知道,这是会传给他们子女的东西,并且他也没有被妻子得国家排斥在外。
相较之下,玛丽.斯图亚特就只是单纯地想为自己的人民创收,顺便从里士满公爵的嘴里,听到难得的赞美之声。
“我打算在苏格兰高地那儿,建一个度假城堡。”趁着这难得的机会,玛丽.斯图亚特还跟里士满公爵提到了自己的近期计划:“萨里女伯爵希望将一部分平民迁移到人烟稀少的苏格兰高地,然后在当地建一个用以服务度假贵族们的村庄,也算是为那些找不到生存路子的平民们一条退路。”
“这是件好事。”里士满公爵赞同道:“苏格兰高地景色优美却不会让人产生高原反应。要是你愿意在那里建一座城堡,那么可以在不使用时,将其出租给前去度假的贵族们。”
玛丽.斯图亚特直勾勾地看着里士满公爵,令后者有些不解道:“我是说错了什么吗?”
“不,只是萨里女伯爵也提出了相同的建议。”
目前替玛丽.斯图亚特管理苏格兰的,可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童贞女王,所以玛丽.斯图亚特能想到的事情,萨里女伯爵自然也能想像,甚至还给玛丽.斯图亚特列出了更为完善的计划。
要是跟工业成熟的英格兰去拼硬实力,那么苏格兰别说是跟整个英格兰相比,光是一个威尔士就足以将它吊打,甚至在欧洲的西部岛屿里,唯一能被苏格兰捶爆的,也只有更穷的爱尔兰。
为此,萨里女伯爵也是花了很多心思去调查苏格兰的地理环境,甚至还暗访了苏格兰高地的居民,为呈到玛丽.斯图亚特面前的度假村议案,做足了准备。
里士满公爵突然意识到威廉三世为何要让家里的女孩接受最好的教育,甚至还鼓励她们去承担“本属于”男人们的工作。
大概是因为两性的差异,导致男女在思考方式上的不同。
或许对于里士满公爵而言,君王的最大成就是开疆拓土,如亚历山大大帝那样,将威名传到世界的尽头。
可是对于以胡安娜王后为首的女王而言,君王的最大成就是守好自己的领土,提高人民的幸福指数。
恐怕这也是历史上的伊丽莎白一世会放弃对法兰西王位的宣称,并没有像亨利八世那样,急于开疆拓土的主要原因。
当然,这世上也存在着像伊莎贝拉一世和“忏悔者”爱德华那样,跟传统形象截然相反的君王,但那到底是历史长河中的少数。
而在英格兰这边……只要女孩们开始意识到她们能做的,绝不只是针线活和操持家务,那么威廉三世的教育就是成功的。
至少就目前看来,诺丁汉女伯爵和玛丽.斯图亚特都有了属于自己的目光。
接下来就看琼安要如何选择她的未来。
“萨里女伯爵是个睿智程度不亚于我母亲的聪明女人。”里士满公爵深深地看着玛丽.斯图亚特,语气里充满了鼓励:“有她在一旁指引你,苏格兰的人民一定会感谢他们的女王。”
玛丽.斯图亚特握紧了里士满公爵的手,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就在这对未婚夫妇浓情蜜意之时,来自宫廷管家的咳嗽打断了他们的深情对望。
“殿下,西班牙的使者们已经见过了国王陛下,所以请您做好召见他们的准备。”
里士满公爵被宫廷管家的打断弄得有些尴尬,于是松开了被玛丽.斯图亚特握住的手,努力给自己找台阶下:“那我先去换衣服,等会儿见。”
玛丽.斯图亚特在里士满公爵走后,重新核对了晚宴的餐单,然后添了几道西班牙菜。
………………我是分割线………………
“吉斯公爵想与我联盟抵抗蒙莫朗西公爵?”凯瑟琳.德.美第奇在卢浮宫里收到了“可怜吉斯”的来信,冲着自己的侍女调侃道:“你能想象曾经权倾一时的吉斯公爵,现在像个落水狗一样地求助于我吗?”
“记得我跟亨利刚结婚时,他可是用了这世上最难听的词汇来羞辱我。”凯瑟琳.德.美第奇将吉斯公爵的信件放在蜡烛上烧了个干净,然后让伊莎贝尔.德.利默伊给她勒紧了束腰。
“该死的,我现在丑的像只老母牛。”凯瑟琳.德.美第奇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断地咒骂道:“你能想象我的丈夫宁可跟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女人在舍农索城堡里卿卿我我,翻云覆雨。也不愿意来看一下他那悲伤的妻子,以及快要出嫁的女儿。”
自打凯瑟琳.德.美第奇夭折了一对龙凤胎后,亨利二世便对这个又老又丑的妻子失去了耐心——毕竟他们已经有了七个顺利存活的孩子,而且其中的四个都是男孩,所以亨利二世也不必再为了瓦卢瓦的延续,而去触碰自己的合法妻子。
丈夫的冷淡再加上法兰西与西班牙,英格兰的联姻将至,凯瑟琳.德.美第奇一想到她的两个女儿将要远嫁,不由得心碎不已。
同时也加深了她对亨利二世的怨恨。
要是亨利二世能像英格兰的威廉三世或是西班牙的腓力二世那样有用,那么她的女儿也不必被当成货物一样地卖来卖去。
几个跟外国公主订婚地儿子还好,毕竟在这个年代里,男人总不会在婚姻里吃大亏。
可是女儿呢?
虽然西班牙与法兰西领土相接,而英格兰的威廉三世又是她二女婿的舅舅。可前者是法兰西的宿敌,后者是新教国王,她那可怜的伊丽莎白和玛戈要如何面对这些如狼似虎的异乡人?
看着王后既怨恨,又不舍得表情,伊莎贝尔.德.利默伊除了气愤,便只剩下无穷无尽得叹息。
早在凯瑟琳.德.美第奇生下第一个孩子时,这个忠诚的意大利侍女就不止一次地劝说凯瑟琳.德.美第奇,不要沉溺于国王的偶尔温柔中。只可惜固执的王后并不听她的话,反而绞尽脑汁地维护自己并不出众的容貌与身材,仿佛她只要从产后的状态中快速恢复,就能获得亨利二世的喜爱。
真是糟糕透顶的想法。
伊莎贝尔.德.利莫伊用力将凯瑟琳.德.美第奇的腰肢勒到只有四十厘米宽,然后又为王后扑上厚厚的铅粉,来遮掩她脸上的斑痕。
“那您打算跟吉斯公爵握手言和吗?”伊莎贝尔.德.利默伊是凯瑟琳.德.美第奇在宫中的耳目,更是与波旁家的孔代亲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她很清楚自己的女主人跟吉斯公爵的关系有多么糟糕。
而后者居然能放下与凯瑟琳.德.美第奇的前仇旧恨,主动抛出合作的意愿。
足以看出现在的吉斯公爵,已经窘迫到在亨利二世的宫廷里,找不到合作伙伴的地步。
“我不过是个被丈夫厌弃的女人,根本帮不到吉斯公爵。”凯瑟琳.德.美第奇并不认为吉斯公爵能给她想要的东西,况且她都已经熬到了今天,只要等着亨利二世老去,凯瑟琳.德.美第奇便可以通过自己的儿子,来掌握法兰西的最高权力:“亨利连权力的残羹冷炙都不愿施舍于我,更别提听我的话,让吉斯公爵重返权力的顶峰。”
勒紧束腰的凯瑟琳.德.美第奇尝试着喘了几口气,然后拿来一把扇子,尽力将新鲜的空气扑到脸上:“吉斯公爵能顺利回来就已经是上帝保佑的结果,而蒙莫朗西公爵接连打输了重要战争,波旁家和其他的贵族们也不会再支持他。”
“蒙莫朗西公爵倒是不足为惧,关键是戴安.德.普瓦捷。”伊莎贝尔.德.利莫伊很清楚什么样话题能够引起凯瑟琳.德.美第奇的兴趣。
果不其然,法兰西的王后在听见老情敌的名字后,原本幸灾乐祸的表情也变得凝重了几分,然后用探究的语气说道:“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吉斯公爵让我转告您,国王陛下已经不想维持与您的婚姻,但是他也不想让您的孩子沦为私生子。”伊莎贝尔.德.利默伊的话,让凯瑟琳.德.美第奇如坠冰窖。
“对于国王陛下而言,如果法兰西失去了对米兰公国的控制权,那么与意大利,尤其是与佛罗伦萨的联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伊莎贝尔.德.利默伊补充道:“而西班牙国王也保证会让时任罗马教会审判大法官的安东尼奥.吉斯莱乌里,成为下一任罗马教皇。所以您的重要性,已经不能同往日相比。”
可以说,现在的凯瑟琳.德.美第奇,至于亨利二世而言,并没有太大的价值。
若不是为了七个子女的合法性,薄情寡义的法兰西国王也不必与凯瑟琳.德.美第奇耗到现在。
“你的意思是,亨利想杀了我?”凯瑟琳.德.美第奇虽然震惊,但还是保持了冷静。
杀妻这种事在离不了婚的时代里并不少见,甚至一度到了家常便饭的地步。
在最黑暗的年代里,有些骑士经常会强娶领主的寡妇,然后在拿到妻子的财产或是继承人后,将其活活饿死或者毒死在阁楼里。
也正是因为屡禁不止的杀妻事件,英格兰在征服者威廉颁布了《末日审判书》后,才会对继承法和遗嘱继承进行一次又一次地修改,从而避免有人用婚姻占据弱势一方的财产。
当然,搁在亨利二世和凯瑟琳.德.美第奇这儿,财产矛盾根本不是两人争执的重点。
而亨利二世也只是想让自己的妻子丧命罢了。
第196章 第 196 章
“亚历山大给杰洛明准备的宴会进行得怎么样了?”处理完一天工作的威廉三世倚靠在温暖的炉火旁, 让理查德.克伦威尔端来一杯加了肉桂和丁香的热葡萄酒。
威廉三世摇了摇通透的酒水,自嘲了一句:“以往的我才不会在这个时候点燃炉火。就连胡安娜都受不了我这习惯,戏谑我的卧室是冰窖。”
理查德.克伦威尔给威廉三世的腿部盖上一条毯子,防止国王在夜里着凉, 然后又安慰了一句:“人总是会老的, 即使是战无不胜的亚历山大大帝, 也会再也上不了马背的时候。”
因为国王之前的犯晕吓到了包括胡安娜王后在内的不少人, 所以在宫廷医生和胡安娜王后的一直要求下,威廉三世不得不改变他的生活习惯,同时也尽可能地减少工作量。
“您的身体健康, 胜过一百条对英格兰有利的法案。”理查德.克伦威尔到底是跟了威廉三世二十多年的老心腹, 所以私底下也是随意了许多:“我父亲曾说过这么一句话——‘有时候你不是在个人能力上打败了敌人, 而是跟敌人比命长。‘”
“这倒是句颇有争议的话。”威廉三世反驳道:“长寿也是一种诅咒, 要是让我像苏莱曼大帝那样,目睹着自己最出色的儿子死于宫廷政变, 然后看着几个不争气的小兔崽子将老父亲辛苦打下的江山毁了个七七|八八, 那么还是让我赶紧死了痛快”
眼下的奥斯曼帝国已经有了由盛转衰的趋势。
深受苏莱曼大帝宠爱的洛克塞拉娜, 估计也没料到她能在一手推动的继承战争中,玩脱到让自己的孩子们,也开始自相残杀的地步。
因为最有竞争力的皇长子穆斯塔法,已经被苏莱曼大帝处决。甚至连他唯一的儿子也被其祖父认为会对王位产生威胁, 所以在其父被杀后的第二天,也跟着被处决。
而穆斯塔法的死亡, 也导致了洛克塞拉娜最有人性的小儿子——吉汉吉尔皇子, 因为无法原谅父母的所作所为而在悲伤中死去。
这让接连失去了两个儿子的苏莱曼大帝, 面对着一个无比艰难的继承问题——他只能在洛克塞拉娜所生的塞利姆王子和巴耶济德皇子中, 选一个做继承人。
而这两人……无非是扶不起与更扶不起的区别。
前者酒鬼, 后者残暴。
真是一点都没继承父亲的度量和母亲的狡诈。
唯一让苏莱曼大帝感到高兴的是,他跟洛克塞拉娜的孩子里,还有个聪明伶俐的女儿米赫丽。
就像路易十一声称自己的长女安妮是“全法兰西最不愚蠢”的女人那样,苏莱曼大帝也很欣赏米赫丽的聪明才智,甚至将其许配给了自己的大维齐尔,以保证米赫丽的聪明才智能有用武之地。
只可惜米赫丽再怎么受到父亲的疼爱,也只是个不能继承王位的女孩。
毕竟是在更为保守,而且有着Fratricide制度的奥斯曼帝国。
与其相比,连严格遵守《萨利克法典》的法兰西,都称得上宽松至极。
一想到苏莱曼大帝的家庭矛盾,威廉三世除了庆幸自己的家庭至少看起来还算和谐,便是担心里士满公爵和纪尧姆的未来。
虽然在他和胡安娜王后的不懈努力下,里士满公爵和纪尧姆即便称不上兄弟情深,但也绝对没有什么血海深仇。
然而现在的平静,并不代表着兄弟二人会在老父亲死后,继续保持着和谐相处的状态。
以长腿爱德华的几个儿子为例。
哪怕爱德华二世在老父亲生前懦弱得让长腿爱德华都怀疑这儿子是不是亲生的,但在老父亲合眼后,这厮儿不仅坑了一直都帮他求情的继母,甚至还疏远了替他卖命的两个异母弟弟,最后导致伍德斯托克的埃德蒙,也就是黑太子爱德华的岳父兼堂祖父,直接被法兰西的伊莎贝拉处死(奇妙的是,伍德斯托克的埃德蒙也是法兰西的伊莎贝拉的表兄)。
可以说,但凡是爱德华二世稍微听了下他弟弟的意见,就不会坑了自己和英格兰的过半贵族
威廉三世很担心里士满公爵会在纪尧姆的天然威胁下,无法与其在危急时刻里,达成一致对外的共识。
不管现在的哈布斯堡闹成怎样的猪脑子,威廉三世还是很佩服查理五世能够听得进家人的意见,并且在紧要关头,向奥地利的斐迪南和奥地利的玛丽做出退步。
如果不是查理五世在紧要关头下,逼迫腓力二世向奥地利的斐迪南退步,然后用了一种面子上过得去的方法,将米兰公国交给了对它心心念念的弟弟。
估计以腓力二世的小心眼和气度,绝对会就此与奥地利的斐迪南闹翻。
毕竟威廉三世可是记得这位表侄子在同父异母的弟弟立了相当多的战功后,还是不给他心心念念的公爵之位,甚至还想抓了杰洛明的母亲来威胁他。
换成是任何一个懂人心的君王,都不会做出如此傻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