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天下后我重生了——不问参商
时间:2020-11-07 08:07:19

  可眼前这个神色疯狂的女人, 哪里还有一点身为裴家主母的雍容风姿, 手腕被攥得生疼, 裴舜英拼命地挣脱了萧氏的桎梏, 连连后退。
  她握着自己发红的手腕, 红着眼躲开萧氏的目光。
  萧氏抓了个空, 她收起了笑,茫然不解地看着裴舜英:“舜英,你躲什么?如今你不必做裴家的女儿了,你可以认回亲父,来, 阿娘带你去寻他——”
  “不!”裴舜英再也受不了了,她尖叫着挥开萧氏的手,“我是裴家的女儿,我不是你私通生下的野种!你滚开!我是裴家的女儿,我只做裴舜英!”
  裴舜英无法想象,自己如果不是裴家的女儿会怎样,她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来源于这个身份,倘若失去了这个身份,她就失去了一切。
  她不要再做回那个任人呼来喝去,身份低微的奴婢!
  裴舜英仓皇四顾,目光落在了裴正身上,她跌跌撞撞地奔过去,抓住裴正的衣袖:“父亲,我是你的女儿,我是你的女儿对不对?”
  她看向裴正的眼神,简直就像落水的人抓住一块救命的浮木。
  裴正哑然,全然没料到这般局面,他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住口!”萧氏疯魔一般冲上来,拉开裴舜英,“他不是你父亲,我不许你叫他父亲!”
  裴舜英甩开她:“不,他就是我的父亲,我父亲是裴家家主,不是什么寒门出身的破落户!”
  啪——
  裴舜英捂着红肿的脸,咬牙不看萧氏。
  “你说什么!”萧氏神情可怖,她一向疼爱裴舜英,连一句重话都没对她说过,更何况动手。“区区河东裴氏的家业,就叫你这么不舍?叫你愿意认贼作父?!”
  “是!”裴舜英推开她,“谁想做无媒苟合的私生女!恐怕这世上只有你才会觉得这是种荣耀,你不觉得羞愧吗?!”
  萧氏怔怔地站在原地,面上一片空白,十多年来,她从未因为自己少年时的□□后悔过,甚至丝毫不觉得羞耻。
  裴正明知此事还要娶她,为的不过是萧家的权势,这些因果,合该他受,萧氏一点也不愧疚。
  可是如今,她爱若珍宝的女儿,她和心爱之人生下的孩子,却说她的出身是一种耻辱,说她不想做无媒苟合的私生女。
  似乎她当年的坚持,所谓的爱,都成了一场笑话。
  “不!”萧氏抱住头,“我没错,我没错!都是你们的错,都是你们逼我的!”
  裴蓁蓁漠然地看着这一切,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裴清渊终究是不忍心。
  他上前,想要扶住萧氏,却被她狠狠推开:“滚!离我远点!”
  裴清渊的手停在空气中,最终颓然放下。
  萧氏指着他和裴清行:“我一点也不想生下你们,你们身上都流着裴家的血,看见你们的脸,我就想起,当年我是怎样被逼嫁入裴家,我大哥是怎么无情地分开我和刘郎,我好恨啊,你知道我有多恨吗?”
  萧氏上前一步,近乎温柔地摸着裴清渊的脸。
  下一瞬,她的手放在裴清渊脖颈,用力收紧,尖锐的指甲陷进皮肉,裴清渊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可比身体上的痛楚更剧烈的,来自于心上。
  萧氏的作为,仿佛是利刃直直插在他心上,鲜血淋漓。
  这就是他的母亲啊,一个恨着他,恨不得他死的人。
  裴清渊眼神黯淡,他心中所有关于母亲的美好,在这一刻,支离破碎。
  裴清行和裴清衡齐齐上前,一人一边,强行拉开了萧氏。
  裴清知错眼看见无动于衷的裴蓁蓁,心中轻叹一声,扶着裴清渊:“二哥,还好吧?”
  裴清渊勉强地笑着,摇了摇头,声音嘶哑:“没事...”
  脖颈上有几道鲜明的掐痕,但这对习武之人来说,不过小伤,真正的伤痕,在心上。裴清知知道,在心上的伤痕,大约永远也好不了了。
  裴清衡心有余悸,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清冷高傲的伯母,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他从前总是羡慕大哥二哥有母亲,今日才明白,有这样的母亲,还不如没有。
  “萧茹,别再发疯了!”裴正再也无法容忍萧氏,他眉眼阴沉,抓住萧氏的手,要带她离开。
  萧氏却不肯罢休:“裴正,是你毁了我!”
  “若不是你上门求亲,当时我已身怀有孕,只要再过些时日,大哥便会妥协,大哥就只能将我嫁给刘郎!若不是你上门提亲,我便能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了!”
  当日萧氏到了婚配的年纪,她出身世家,容貌又是顶尖,提亲之人络绎不绝,但萧氏一个也不肯答应。
  拖了两年,她年纪渐大,求亲的人也就寥寥无几。萧家大哥萧明泽原本只以为是她眼光太高,后来才发现她与家中门客有了私情。
  刘安生得一张好面皮,最爱吟诗作赋,不知如何便得了萧氏青睐。
  萧明泽当然不同意萧氏下嫁刘安,他不过是个门客,无甚立身的本事,且出身寒门,萧氏若嫁给他,萧家的脸就被丢尽了。
  为了逼萧明泽将自己下嫁,萧氏不惜怀上刘安的孩子,可偏偏这时,裴正上门求亲。
  萧明泽立刻将刘安驱逐出洛阳城,并告诉萧氏,倘若她不肯乖乖嫁给裴正,便叫刘安死无葬身之地。
  萧氏就这么怀着满腔悲壮嫁给裴正,为了情郎安全,她自觉忍辱负重。
  直到裴蓁蓁出世后不久,萧氏派去北方寻找刘安的家仆来信,刘安,病故了。
  她最爱的人,永远地离开了她。
  裴舜英成了萧氏精神上唯一的寄托,她要将她养大,将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偏偏,裴舜英又在幼年被拐走。
  萧氏在乎的一切都成了空,她开始恨着裴蓁蓁,只觉得一切的厄运都是裴蓁蓁带来的。
  “裴子衿,我永远都不会爱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爱你!”萧氏吃吃地笑着,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那个年幼的裴蓁蓁,多么憧憬她的爱。
  可她不会给,一点也不会给。
  这些话,对于少年时的裴蓁蓁,当然是重大的打击,可对于如今的裴蓁蓁,连让她动容的资格都没有。
  她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看着萧氏,满是嘲弄。
  裴蓁蓁慢慢走到萧氏面前:“你不是心心念念要见你的刘郎么?我成全你。”
  “蓁蓁,别这样,无论如何,她都是你母亲。”裴正心力交瘁。
  “不——”萧氏声音尖利,“她不是我女儿,我只恨不得,没有在她生下时,就掐死她!”
  裴蓁蓁未曾在意她的叫嚣,冷笑着看向裴正:“有谁问过,我想做你们的女儿么?”
  她何曾有过选择自己父母的权利。
  裴正无言以对,他大概是个很失败的父亲,更是个很失败的丈夫。
  裴蓁蓁按住萧氏的肩膀,强行让她看向帷幔处:“你朝思暮想十多年的人,我帮你带来了。”
  帷幔后,少年瑟缩着走了出来,他怀中抱了一个牌位。
  “刘郎...”萧氏喃喃道。
  那牌位上刻的,正是刘安的名字。
  少年缓缓抬起头,萧氏终于注意到他,那张脸落入她眼中,萧氏睁大了眼:“刘郎...”
  那张脸和当年的刘安,几乎是一模一样。
  萧氏的脸色倏而煞白:“你是谁?你是谁?!”
  最后一个字,尖利得破了音。
  裴蓁蓁对少年道:“告诉她,你是谁。”
  少年局促地抱着牌位,似乎很不适应这么多人的目光:“我...我...家父...家父...刘安...”
  “不可能!”萧氏冲上前揪住少年的衣领,“休要胡说,休要胡说,你不可能,你不可能是他的儿子!”
  裴蓁蓁欣赏着这一幕,她期待这一场大戏很久了,今日总算看了个痛快。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不是要她死,而是摧毁她心中最重要,最珍视的东西。
  少年被萧氏抓着衣襟,整个人被吓得瑟瑟发抖,眼前的妇人,衣着华贵,却原来是个十足的疯子。
  他求助地看向裴蓁蓁,裴蓁蓁轻轻一笑:“你再告诉她,你的年纪。”
  “我...我今年...恰好十七...”
  年纪同裴清行一般大,也就是说,刘安一离开洛阳城,便娶妻有了儿子。
  这便是萧氏一生最爱的男人,这就是萧氏所求的爱情。
  “不——不——”萧氏猛地推开少年,放声尖叫起来,谁都听得出话中彻骨的悲伤,好像有人活生生剜出她的心。
  少年生得瘦弱,被她一推,跌坐在地上,怀中牌位也摔落在地。
  疯子...疯子...少年捡起牌位护在怀中,狼狈地退后,只怕再被她盯上。
  所有人只能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萧氏狂笑着:“骗我…你们都骗我…”
  “蓁蓁,这就是你想要的么?”裴正疲惫地问出这句话。
  “是。”裴蓁蓁对他扬起一个笑,不带丝毫感情,“我想这么做,很久了。”
  从上辈子起,我就想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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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萧氏疯了。
  这么说也不大准确, 她只是时而清醒,时而又念着刘安的名字,满是怨毒地诅咒。
  那场少年时的爱情, 终究只有她一人刻骨铭心, 只有她一人至死不渝。
  这一场爱恨交织,荒诞可笑的大戏落幕,萧氏才发觉,戏中人原来只剩她。
  夫妻陌路, 母子离心,就连她最爱的女儿裴舜英,也不能理解她的作为。
  萧氏终究还是把自己的一生, 活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大约她早已经疯了,早在和心爱之人分开,怀着一腔怨愤嫁给裴正之时,她就疯了。
  作为兰陵萧氏的唯一嫡女,萧氏千娇百宠地长大,她要什么, 便有什么。因此唯一不能得到的那份感情, 不能如愿嫁给心上人, 就成了一种执念。
  其实到了后来, 她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对刘安情深不渝, 还是只是想证明自己当日所做的离经叛道的作为没有错。
  是的, 她不能后悔,否则她当日种种便都是错了。
  随着裴蓁蓁年纪渐大,萧氏越发厌恶着她,也是因为对着那张明显肖似自己的容颜,总是想起少年时的自己。
  萧氏想, 她不能幸福,她凭什么幸福,她该同自己一样,日日受着心中煎熬。
  或许萧氏从头到尾,最爱的,是自己。
  裴家的人离开了,这时候,谁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裴蓁蓁。
  她冷漠地揭穿了一切,把最残酷不堪的真相显露人前。
  灵堂中只剩下裴蓁蓁和萧云珩,长长地叹了口气,萧云珩轻声道:“蓁蓁,你还好么?”
  他并没有责怪裴蓁蓁在萧明洲灵前闹这一出。
  裴蓁蓁这才转过头看向他,微微笑了起来,脸色苍白得透明:“我很好。”
  再不会更好了。
  她跪在萧明洲的灵位前,重重叩首,舅舅,对不起,惊扰了你灵前。
  但她不后悔,这是萧氏应得的报应,这是萧氏欠她的。
  “表兄,今晚,由我为舅舅守灵吧。”裴蓁蓁直起身,垂下眸子,默默烧着纸钱。
  香灰缭绕而上,灵堂外白幡飘动,凄清寂寥。
  “我们一起。”萧云珩对萧明洲的孝心,并不比裴蓁蓁少。
  “我想同舅舅,单独说些话。”裴蓁蓁这样说。
  萧云珩沉默一瞬,才道:“好。”
  “父亲…”
  萧府门外,裴舜英看着裴正的背影,怯怯地唤了一句。
  裴正回过头,对上她惶恐不安的眼神。
  “父亲,我永远是你的女儿,对吗?”她祈求地望着裴正。
  裴正抿着唇,良久,哑声道:“往后,你和姜屿,好好过日子,无事,便不用回来。”
  裴舜英骤然松了口气,这便是不会揭穿她的身份,无论如何,外人还会将她当做裴家嫡长女,这便够了。
  见裴府的马车远去,裴舜英死死捏着手中绢帕,为什么,为什么她的母亲那样蠢,她本可以是名正言顺的裴家嫡长女,如今却险些成了野种!
  这件事绝不能再叫更多的人知道,秘密就应该永远是秘密!
  “嬷嬷,我们回去吧。”裴舜英温和地对身后的老嬷嬷道,这是她婆母身边的老人,她嫁到姜家之后便被指来身边照看她。
  名义上是照顾指点,实际上却是姜家夫人的眼线,虽然只是奴婢,裴舜英对这老嬷嬷的态度却很是温和。
  她态度有礼,老嬷嬷也知进退,对她也是谦恭的。但今日很是不同,她这话出口,老嬷嬷几乎无礼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哟,娘子总算想起我了。”
  裴舜英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过是个奴婢,也敢这样对她说话!
  只是她也不敢直接发作,这毕竟是她婆母身边的老人,只能讪讪笑着:“舅舅离世,母亲悲痛难忍,我便多陪她一会儿,倒叫嬷嬷多等了许久。”
  等她回府,定要禀告婆母,好好惩治这刁奴!
  殊不知老嬷嬷心中也想,这所谓的裴家嫡长女竟然是个无媒苟合的野种!那萧氏堂堂兰陵萧家女郎,竟做出这般不知廉耻的丑事来,真是辱没了萧家的门庭!
  亏夫人还心疼这个儿媳自幼被拐,并不介意她做过奴婢,原来她本就是个下贱胚子!
  可怜她的屿郎君,娶了这么一个女人,可怎么办哟!
  姜家是做了什么孽,被萧氏和她女儿这么欺瞒!老嬷嬷看向裴舜英的目光越发不善,裴舜英只觉如芒刺在背,却没想通其中关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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