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求之不得
时间:2020-11-07 08:1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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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主苑已是半夜。
  宋妈妈一直焦急得拎着灯笼在苑外等。
  今日之事,阮府之内纸包不住火。
  于宋妈妈而言,这便是天塌下来了。
  “阿玉!”宋妈妈上前扶她,宋妈妈已许久未曾这么唤过她。
  原本目光呆滞的赵锦诺,忽然抬眸看她。
  宋妈妈似是忽然间苍老了许多一般,忧心得看着她,赵锦诺再忍不住,忽然上前拥住她,“宋妈妈,我没有阮奕了……宋妈妈……”
  宋妈妈一颗心如同针扎。
  ……
  这一宿,赵锦诺不知何时入睡的。
  她不敢回自己苑中,不敢回屋里,她早前自诩是有一颗铁石心肠,但在满是阮奕影子房间面前,她失了勇气。
  北阁里,她拥着砖砖。
  一直拥着砖砖。
  “砖砖,我好想大白兔啊,但好像都见不到他了,你想他吗?”她似是哭了一整日,没什么精神,也没什么力气。
  砖砖似是察觉她的情绪,不停宽慰蹭她。
  她亦埋首在砖砖身上,不说话,也不想旁的事情。
  翌日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她枕着砖砖,身上应是杜鹃夜里来给她盖好的被子,她似是半梦半醒间还有些许印象。
  “二奶奶!”是阿燕在唤她。
  她脑子里有些迷糊,半晌才撑手起身,“怎么了?”
  阿燕道,“宫中的四平公公来了,说娘娘召二奶奶入宫。”
  娘娘?赵锦诺诧异,阿燕颔首道,“四平公公在偏厅等了。”
  赵锦诺忽然想起,娘娘是待他和阮奕都好,应是知晓沉船之事,召她入宫安慰的。
  娘娘惯来待她亲厚,她简单洗漱,便至偏厅中。
  果真见四平公公在同阮旭和彤容一道,在偏厅说话,见了她,都停下说话声,四平公公朝她拱手,“二奶奶,娘娘要见您。”
  赵锦诺福了福身,而后才跟着四平一道上了宫中的马车。
  马车中没有旁人,只有赵锦诺同四平二人,四平见她眼窝都是肿的,应是哭了一整日的缘故,也无怪乎,昨日消息传到宫中,娘娘整个人都怔住,一直怔了许久。
  而今日……
  四平见她低着头,不说话,轻声道,“二奶奶,您且先宽心着,娘娘今日召您入宫,是因为收了范侯的信。”
  范逸?赵锦诺忽然抬眸看向四平。
  忽得,心中似是想起在柳城的时候,范逸曾同她说过,有任何消息都会送信给她。
  若是阮奕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范逸不应当瞒着她的。
  不知为何,赵锦诺心中似是生得一丝微乎其微的希翼,“公公您的意思是?”
  四平低声道,“陛下和娘娘都在,陛下置了不小气,但具体的,奴家就不清楚了,只是娘娘让奴家私下告诉二奶奶一声,阮大人应当还活着。”
  赵锦诺整个人怔住。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赶紧把悲伤部分更过去,多更了些,好啦,曙光来啦
 
 
第139章 兼程 
  阮奕还活着?
  赵锦诺唇间轻轻颤了颤, 似是怕听错,又怕这一句只是四平公公随意说来宽慰自己的。
  她已经经历过失去一次大白兔的痛苦,也在爹娘和大哥面前还要装作淡然沉稳, 怕他们越加伤心。也只有在宋妈妈和砖砖面前, 她才显露出心底浓郁的不舍和悲痛。
  她既怕自己听错,又怕这忽然燃起的希翼浇灭,她还能不能承受得住……
  四平久在御前和中宫跟前行走,最擅长的便是洞察人心。见赵锦诺攥紧掌心, 眼中既是闪着希翼,似是又怕听错的模样,四平轻叹道, “阮大人应当还活着,是娘娘亲口对奴家说的。”
  仅此一瞬,赵锦诺伸手捂住嘴角。
  眼眶的眼泪在打转,鼻尖兀得便红了,微微扬起的嘴角不知是狂喜,还是劫后余生的感叹。倏然, 隐在袖间的指尖狠狠掐了掐了自己的手臂, 确认清晰的疼痛感传入心底, 眼中才越发都是欣喜, 不是最梦!
  都是真的!
  ……
  赵锦诺早前到宫中谢恩时曾来过和鸣殿, 眼下, 跟在四平公公身后入了内宫门,心却早已飞到了和鸣殿中。
  赵锦诺到的时候,皇后和东宫都在,顺帝应是当走。
  东宫正同皇后说着话,脸色稍有些凝重。
  四平领了赵锦诺入内, 锦诺在皇后和东宫跟前见礼,“锦诺见过娘娘,殿下。”
  皇后唤她上前,亦屏退了殿中旁人,只留了东宫和四平在。
  赵锦诺跪在皇后跟前,皇后伸手抚了抚她额头,温声道,“奕儿的事,让你担心了。昨日晨间鸿胪寺的消息传到宫中,陛下正在早朝,当下便退了朝,将阮尚书唤到了御书房,说起奕儿的事,阮尚书整个人一言不发,想必你们在家中也都知晓了……今日晨间,阿逸从朔城传了消息来宫中给陛下和我,因为事关重大,消息便未单独捎给你,却让我务必转告你一声,阮奕,有很大可能还活着!”
  虽然四平公公早前也说起过这番话,但这番话真正从皇后口中说起时,赵锦诺心中才似是吞下了一颗定心丸,双唇轻轻颤抖着,不住得颔首,一双眼睛碎盈芒芒看向皇后,不出声,也不打断皇后口中的话。
  皇后心中忍不住心疼她的懂事和周全,轻声道,“阿逸说,事发前后几日,他让东昌郡驻军加强了江面的巡逻,但出事那一日的风雨极大,听闻是南顺百年不遇的暴风雨,因为事前一点预兆都没有,江上出事的船只不计其数,就是巡逻的东昌郡驻军船只也倾覆了不少,南顺国中也损失惨重,所以消息传来的时候,都无人怀疑……但前几日,东昌郡驻军的搜救船只救下了袁开阳……”
  袁开阳?
  赵锦诺眼中忽得一惊,自从出使南顺,袁开阳便是同阮奕一处的!
  若是袁开阳都被东昌郡驻军救下,那可是阮奕也在附近?!
  赵锦诺满心期许望向皇后,就盼着从皇后口中说出肯定的答复,那便是阮奕真还活着!
  皇后微微顿了顿,伸手扶她起身,“好孩子,要同你说的正是此事,你要好好听好。”
  皇后言辞间忽然的转折,赵锦诺意识到,阮奕应是还活着,但是境况并不好,而且,许是范逸的信中也并未说清楚,所以皇后才会如此。
  “锦诺听着,请娘娘明示。”皇后会召她入宫,而不是爹和娘,那便是有些事情她知晓会比爹娘知晓更好,她惯来聪慧,亦知有些事分轻重缓急,眼下,最重要是弄清楚阮奕的下落。
  皇后颔首道,“袁开阳被救起时,背上有箭伤。”
  箭伤?
  赵锦诺震惊。
  若只是暴风雨,又如何会有箭伤来?
  事情恐怕不是看起来这般简单,所以方才皇后才说会让她好好听着,也慎重,并未让旁人一道入宫。
  皇后又道,“袁开阳被东昌郡驻军救起后,一直昏迷着,因为此事实在太过蹊跷,在弄清楚事情之前,阿逸严禁走露任何风声,所以苍月也好,南顺也好,都不知晓袁开阳被救的消息。阿逸见过他的伤口还有伤口上的断箭,虽然没有留任何痕迹,但这样的力道和精准,应当出自军中之人……”
  赵锦诺喉间轻咽。
  皇后继续道,“再等几日,袁开阳终于醒了,虽然意识有些模糊,但似是心中挂着事情,见到是阿逸,便拽着他的手,同他说,是南顺朝帝的人将阮奕带走了,还让人放箭射杀他,应当是不想留活口,也断定袁开阳在江上中了这一箭,江水寒凉且湍急,应当命不久矣,但开阳命大,咬紧牙关活了下来,直至东昌郡驻军将他救起,才松了口中的气。”
  赵锦诺下意识伸手掩住唇角,南顺朝帝,怎么会?
  只是忽然又想起当初谭悦和阮奕都说南顺国中有异,让她先行离京,许是,阮奕是早就有觉察?
  赵锦诺目光中忽得闪过一丝犹疑。
  皇后也看到她眼中的犹疑,又道,“开阳同阿逸说,出事之前,奕儿一直觉得何处不对,后来在江上遇到暴风雨,同开阳说了一句,他们被人算计了!而后暴雨中,船只倾覆,随行的禁军死伤无数,但在暴风雨初停时候,便有南顺的船只到了江面上将阮奕带走,船只并未打任何南顺的旗号,应是想悄无声息将人带走,才会杀开阳灭口……所以,锦诺,阮奕有很大可能还活着,就在南顺朝帝手中,只是借着这场暴风雨,让人都觉得阮奕死在这场暴风雨中。”
  怎么会?
  赵锦诺也愣住。
  皇后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所以锦诺,本宫今日唤你入宫,除却告诉你这件事情,还想问问你,阿逸说你曾同奕儿一道去南顺,这其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南顺一定要将阮奕留下,还要做这么大个幌子,让苍月觉得他死了?”
  赵锦诺怔了怔,仔细想了想,而后缓缓摇头,“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阮奕一直说,总觉得南顺京中何处有古怪,让我早些回京。”
  皇后和东宫对视一眼,若是阮奕也曾这么同赵锦诺说起过,那南顺国中应当真有不对的地方。
  见她眼中难过模样,皇后宽慰,“此事涉及到南顺朝帝,所以不便在台面上说起,也不好同阮尚书和郁夫人说起,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凭添出更多乱子。陛下方才置了不小的气,此事虽是南顺欺人在先,但手段利落,没有留下旁的痕迹,仅凭开阳一面之词,南顺不会认,不仅救不回奕儿还会打草惊蛇,恐怕会将奕儿置于险境。陛下心中窝火,但也清楚,在救出阮奕之前,苍月明面上不能有旁的动作……”
  赵锦诺亦心知肚明。
  两国邦交,惯来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哪怕苍月比南顺强盛,也不是简单说反目便反目的事。尤其是,眼下南顺的姿态也是这场百年不遇的暴风雨受害者。此时若以旁人看来“莫须有”的罪名,对南顺施压,恐怕正中朝帝下怀。
  这是赵锦诺能想到的。
  赵锦诺不知晓的是南顺本就在慈州部署了重兵,只等顺帝薨逝,便同长风一道起兵夺下苍月东部城池。眼下朝帝扣下阮奕在暗,若是顺帝直接冲突在明,这一仗打是能打,只是给对方可趁之机,东昌郡驻军又才换了主帅,布放可以,若是起兵并不是绝佳的时机。
  这才是顺帝恼意之处。
  “娘娘,锦诺该如何做?”她惯来聪明,问的是她该如何做,而不是陛下和娘娘要怎么办。
  皇后轻声却笃定,“先救人,再做旁的打算。”
  赵锦诺一直点头。
  皇后又伸手握住她的手,“锦诺,我知晓你心中担心,我会让人同你一道去朔城,阿逸会在朔城接应你,在南顺国中,亦有早前布下的暗卫,他们帮你一道找到阮奕的藏身之处,救出阮奕。你去,阮奕便是出事,也才有活下去的念头。我会同阮府和赵府说,我将你留在宫中陪我,京中的事你都无需担心。”
  “娘娘……”赵锦诺眸间含泪,虽然她见皇后的时间不长,但皇后对她的照拂,却始终并未断过。赵锦诺再次跪在皇后面前,叩首道,“锦诺谢过娘娘。”
  皇后亦伸手扶起她,“记得,在没有亲眼确认之前,都不相信阮奕不在了。”
  赵锦诺拼命颔首。
  皇后拍了拍他的手,又同四平吩咐道,“唤丰巳呈来。”
  赵锦诺早前并未听过这个名字,方才听皇后说起暗卫,猜想应是宫中的禁军或是暗卫。
  丰巳呈未到,皇后继续朝赵锦诺道,“丰巳呈是我身边最信得过的人,他会照拂你的安全,亦会帮你救出阮奕,只是……”
  言及此处,皇后顿了顿,赵锦诺不明所以。
  东宫掩袖笑了笑,“只是,丰叔叔有些聒噪……”
  赵锦诺微楞。
  ……
  离京的马车上,赵锦诺一袭男装端坐在马车里,看着马车内花枝招展,风韵犹存,一直在喋喋不休说着话的丰巳呈,也就是东宫口中的丰叔叔。
  赵锦诺不好意思皱眉头,只好强打着精神认真听着。
  丰巳呈正说到阮奕小时候,不由叹道,“阮奕小时候,可喜欢奴家了,总是变着方子想跟在奴家身后,让奴家陪他玩……”
  赵锦诺喉间轻轻咽了咽,礼貌看向丰巳呈,跟着“她”的话点头。
  赵锦诺在想,这一路去朔城,要怎么办才好?
  思及此处,马车骤然停下。
  赵锦诺方才脑海中都在想丰巳呈的事情,没注意,险些摔出去,丰巳呈眼疾手快抓住,赵锦诺才诧异看“她”,怎么这么快?
  应当是,很厉害的人。
  丰巳呈一脸恼意,插着腰叹道,“奴家去看看,哪个不要命的出来拦马车!”
  赵锦诺跟上。
  撩起帘栊,丰巳呈怔了怔,眼前这人似是有些眼熟,只是京中这群孩子都长得太快,人又多,实在对不上;赵锦诺却是意外,“褚进,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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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汇合 
  褚进支吾道, “那个……我在之前听说阮奕出事了,怕你想不开,就使了银子给京中的三教九流, 让他们在阮府周遭盯着你的行踪, 我怕你投湖自尽什么的,他们说你今晨入宫了……”
  赵锦诺微微顿了顿。
  她的确想起早前阮奕曾说过,要论京中纨绔子弟之首,褚进若是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
  褚进从小就喜欢跟阮奕对着干。
  但褚进和阮奕的对着干, 同范逸与阮奕的不对路不同,范逸同阮奕是明着里的较劲儿,但褚进便尽是纨绔手段, 喜欢说大话,也喜欢惹事,实在惹恼阮奕的时候,阮奕也会修理他,让他当众出丑过。月牙湖时,就是褚进几个将不会水的阮奕扔进了月牙湖, 险些闹出人命, 后来阮奕因祸得福, 恢复了早前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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