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桓悦惊喜地接过她手里的钥匙,高兴地抱住了徐娘子,徐娘子被她这么一扑,差点跌倒,无奈而又宠溺地在她的肩上拍了拍:“好吧,快回去吧,别和我在这里撒娇了。”
徐桓悦赖在她身上蹭了蹭,见她佯怒,才松开手笑嘻嘻地走了。
她在镇上买了几个寻常人家用来腌咸菜的大瓮,租了一辆马车回了徐家村,又给了几文钱,要车夫帮忙把大瓮搬回院子里,在屋檐下一字排开。
抬头一看,院子里的葡萄大部分都由青便红了,有的更是紫得发黑,在绿色的叶子的掩映下,显得更加让人垂涎欲滴起来。
她拖来一把椅子,摘了一串,到院子角落的压水井下压了些水出来,把葡萄冲洗干净,一口咬下去甜滋滋的,那股甜意顺着喉管下去,好像甜到了心底。
这一吃,便一发不可收拾,她一个人就蹲在压水井旁边,洗一个吃一个,没一会儿就把一大串葡萄给消灭了。
最后,她看着自己手里仅存的葡萄杆儿,无奈地笑了,却突然对这葡萄酒的味道有了些期待。
说干就干,她把椅子又拖了回去,盯着那些饱满圆润成熟的葡萄,一串串剪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到挎着的竹篮里面去,差不多剪了十来串后,她掂量了一些重量,决定就拿这些来试试水。
酿制葡萄酒的过程并不难,不然她也不会做的,毕竟高中选修课本上讲发酵的时候就有提到过,后来乱七八糟的美食视频也看过,徐桓悦对于酿出酒来还是有些信心的,至于到时候好不好吃,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反正试试再说嘛,十来串葡萄比起抬头半个院子的,这代价还是能承担起来的。
她拿了个大盆出来,又寻了个小杌子坐下,拿着剪刀小心翼翼地把葡萄一颗一颗剪下来,要是不巧碰掉了或者是把上面的蒂子剪掉了,她干脆就直接在旁边的压水井下冲一下,然后塞到嘴里,边吃边继续往下剪。
这么慢悠悠的速度,等十串葡萄都弄好,泡在盆里了,她又往水里撒了些盐、几把面粉,把它们活开,让葡萄在里面好好地把脏去一去。
大概要泡个两刻钟的样子,她想了想,决定去徐娘子口中的果园去看一看。
作者有话要说: 谁还没有个金手指呢.jpg
我没有,不然就能求个能日万的手了,我的手配不上我的脑速,气!
第54章 零肆
果园就在徐家院子后面, 徐家村依山而建,她们家更是后面就对着山,绕过去沿着山路往上走几步就到了, 一道木门上挂着个铁将军, 摇摇欲坠,就和两边用木板堆出来的墙一样,好像一阵风来了,就得散架了。
徐桓悦叹了口气, 拿出钥匙开了门上的锁。
一推开木门,果然里面常年没人打理,杂草已经长到有半人高了, 她差点萌发出转头走人的冲动,最后眼角余光扫到挂在枝头的粉白的桃子上,她可耻地停下了步伐,并且准备去摘一个试试。
杂草刮到她的衣服下摆,哗哗作响。她终于站到刚刚瞄准的那棵桃树下,摩拳擦掌, 看着那又大又漂亮的桃子, 一把跳起来握住了枝条, 再往下用身体的力量一拉, 枝条被歪了下来, 那颗长得最好的桃子也终于到了手。
她迫不及待地擦了擦上面的绒毛, 兜起衣服把桃子放下来,在这几棵桃树之间晃了几圈,又捡着大的摘了两三个,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回去差不多葡萄就已经泡出了里面的脏东西了,她把里面的面粉水倒了, 又用干净的清水洗了几遍,直到葡萄表面彻底干净起来,才找个了干净的簸箩出来,把葡萄晾到屋檐下,等它们干透了,才能继续下一步。
时间也不早了,眼看着到了晚饭时候,她想了想,准备自己下个挂面,再切盘桃子,也能把晚饭糊弄过去。
却没想到,她刚准备去烧火,结果家里的木门却被叩响了,她纳闷地过去开了门,就看到隔壁徐家二婶站在门口,笑吟吟地让她去他们家吃饭,
徐桓悦受宠若惊,婉言谢绝了她的好意:“二婶,我家里有东西,就不过去了。”
徐二婶又劝了几句,发现徐桓悦是下定决心的了,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反而道:“那成,你要是有事,就去找我家老大,他能帮个忙的,一定会帮你。”
徐桓悦笑了笑谢过她的好意,关上门转念一想,眼皮一跳,却发现这件事不对劲,邻居乡亲帮个忙不奇怪,可是把徐家老大拎出来特意强调了,这就有些耐人寻味的意思在了。
难不成是想撮合他们两个?
徐桓悦一摇头,把这个想法扔了出去,管他呢,反正自己这具身体还小,成亲生子什么的,都还早着在呢。
她回头,给屋檐下的葡萄翻了个面儿,继续晒水,自己则是去了厨房。农村里的火灶,她甚至之前见都没见过,可能是这个身体的原主残留下来的身体记忆,此时引火什么的简直手到擒来,没一会儿火焰便顺着干草在灶膛里现出一片热烈的红色来。
清水煮开,拿出一把挂面下到锅里,等锅里的水再次烧开,然后撒点盐,再把面捞进放好调料的碗里,面汤下去再一搅和,一碗挂面就差不多了。
她一手端着挂面,一手端着放桃子的碗,走到了院子石桌那边,兴致勃勃地吃了起来。
虽然味道也不咋地,和徐娘子的手艺简直没法比,算了,她认了,比起做出个黑暗料理来,这样马马虎虎还算能吃。
她挑着碗里的面吃了个差不多,此时才把目光移向切好的桃子,这是品种很好的大白桃子,又脆又甜,汁水充足,一口下去就是种享受。
没一会儿,她就彻底空盘了,跟着捂着饱饱的肚子把锅碗瓢盆洗干净,沥干水,她又继续开始干活。
葡萄已经差不多晾干了,表面的水分没了,此时就可以开始把它们捏碎成一块一块的了,第一把下去,看着漂亮光滑的小葡萄遭受这样的命运,徐桓悦总觉得自己是个美的迫害者,接着一把接一把,她倒是突然懂得了这件事的解压意味。
十串葡萄捏碎之后差不多放满了两个大盆,到了下一步,要把这些东西倒进大瓮里等它自然发酵,只是该放多少糖才能缓解酿好出来后的酸涩味,她并没有把握,只好找了四个小一点的瓮来,一个一点糖没加,另外几个瓮里的糖一个比一个多一点,她把大概的比例确定了,准备先试一试,等酿好了,再尝一尝到底哪罐味道好一点,以后再酿就这样操作。
等把这些事情都收拾好了,夜色也悄悄笼罩住了这个小乡村。
徐桓悦打了个哈欠,准备去洗一洗,然后就去睡了。
万籁俱寂的夜里,虫鸣声此起彼伏,像是在唱一首奏鸣曲。
而这聒噪的虫声下,却又有着另外一番隐秘的响动。
谢寻烦躁地看着自己白得像是雪一样不染尘埃的衣服边角,溅上了血,把这件衣服弄得美感全无,简直是太难以忍受了。
他瞪着眼前下手的黑衣人:“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黑衣人从头到尾都是黑色的,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就连露出来的眼睛部分,都带上了面具,真是生怕有一丁点儿地方暴露在他的目光下。
谢寻更是觉得挫败,他竟然压根看不出来,这个招招下狠手的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黑衣人并不说话,像个哑巴一样,唯有手里高高举起的刀刃,在夜色下依旧闪着寒光,直直地冲着谢寻的脖颈劈下。
谢寻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避开了这把刀,然而却没注意到这样一来,他往下砸去,正好磕到了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霎时间血流遍地。
黑衣人蹙眉,把刀收起来,看着昏过去的谢寻,手指忍不住伸过去探了一下鼻息,好像已经没有动静了,这时恰好山下的公鸡打鸣声音响起来,他这种只能活在黑暗里的人,被吓了一跳,连忙闪身离开。
只剩下谢寻歪在石头上,身后血流了一片,染红了他最爱的白色衣服。
公鸡打鸣后不久,一轮初日就冉冉升起,将这个小村落的人们唤了起来,各种声音也多了起来,叫人起床的、喂鸡喂鹅的、还有大清早出去放牛的、更多的还是烟囱上升起的炊烟,让这个静止的村落染上了烟火气息。
酒的发酵是要时间的,但是正好是夏天,葡萄酒酿制最初的几天呼吸作用强烈,徐桓悦准备在家里待几天,这样才能及时排气,把发酵产生的那些气体给排干净,葡萄酒才不会有酸味。
一大早,她就被生物钟喊醒了,准备趁着露水重的时候,到后山果园里采些桃子回来,她想试试晾干之后,能不能自己做出来白桃乌龙茶的味道。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佩服当今皇上的想法了,虽然是泥腿子出身,但是对于治国还是有些能耐的,鼓励商业,开放海禁,因为游商的原因,北方的东西能卖去南方,南方的东西自然也能卖来北边,像茶叶之类的也并不贵。
白桃乌龙,顾名思义,甫一入口便有桃子的清香扑鼻,跟着下去是醇厚的乌龙茶味道,二者相得益彰,这种果茶就算是在后世,也是卖得极为畅销的。
再加上,后山果园的桃子味道不得不说,是真的一级棒,要是只能吃一季,那才是太可惜了。
一回生二回熟,她踩着昨儿个下午的石头不紧不慢地走到果园门口,开了锁推门进去,桃子树就长在门边,两排郁郁葱葱的,但是真结了果的也就三四棵树,但是也难为它们没人打理还能活得这么好,桃子长得更是好看,粉白色的,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她摘了三四个的样子,毕竟和家里刚酿成的葡萄酒一样,只是试试水,摘多了反而更加浪费。
看差不多了,她便准备回去煮早饭,谁料到刚想转身回去,便看到了果园后面的木栏好像倒塌了一角,正好砸到了最大的那棵梨树上去了,她蹙起眉头,下意识地拨开前面长得茂盛的齐腰高的野草,纳闷地朝着那边走去。
梨树很大,枝繁叶茂,枝干延伸出去,叶子带着些墨绿色,树干约莫有二人合抱粗细,是活了很多年的树祖宗了。
除了没有结梨子,一切都很好。
只是……
徐桓悦看着梨树背后那个眨巴着眼睛,看起来竟然有些痴傻的男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更是恨不得自己刚才就直接走人了,也省得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为什么说他痴傻呢?
因为他见到人来了二话不说直接过来抱住了她的腿,更是不等她拒绝,就喊起了“姐姐”,眼神像是晶莹剔透的宝石一样,一眼能看到底。
徐桓悦心道:这位大兄弟,我看你的年龄也不比我小吧?
接着又看到了他脑后的一道伤口,血迹残留,沾在头发上,一时间把头发也染成了暗红的色泽,从这个伤口一路向下流的血,更是把他白色的衣服都滴得不像样子,再加上又沾上了灰尘和杂草的种子,一个好好的彬彬有礼的公子哥,现在比起那些乞丐来也不遑多然。
她低头,和坐在地上仰头看她的少年对视。
少年嘴角一扯,露出一个阳光明媚的笑来,看起来格外乖巧,头上两根呆毛一摇一晃,换了一个人就要母爱爆棚了。
饶是徐桓悦,现在也根本忍受不住,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已改
十几岁的男孩,能叫少年对吧(托腮
第55章 零伍
白衣少年乖巧地跟在徐桓悦后面, 一起下了山。
徐家院子的门阖上了,徐桓悦推开门,把牵着她衣服的少年推着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自己则是双手抱臂, 眯着眼睛打量着他。
少年又笑了起来,这时候徐桓悦才发现他左边的脸颊上有个小梨涡,这样一笑简直就是再乖不过的邻家少年模样。
就看在他的颜值上吧。
徐桓悦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去找隔壁的徐二叔帮个忙, 毕竟是个男性生物,留在自己家里并不算特别方便,就算现在的风气对女子并没有那么苛刻, 但是更多时候也是在带着镣铐跳舞,能避一下嫌还是避一下嫌才好。
“姐姐—”白衣少年声音颤颤的,像是浑身发抖然后说出来的音调,仿佛被吓到了,看着徐桓悦要开门了,忍不住站起来, 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徐桓悦的肩膀。
徐桓悦纳闷地回头看他, 问道:“你要干什么?”
白衣少年的手放在徐桓悦的肩膀上, 想用力却又不敢, 到了最后自己握拳捏自己, 骨节分明青筋绽起, 眼睛却是水润润的:“你不要走。”
徐桓悦根本受不住他这样的眼神,又可怜又可爱,简直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此时的徐桓悦才勉强知道了为什么当年室友追星时天天对着手机屏幕喊“弟弟”,喊“儿子, 妈妈爱你”。
白衣少年这么委屈巴巴地一开口,再一看脸上的神情,她就是再想发火,此时那火上也被浇了一盆水,还怎么生得起气来。
她回头看他,和他努力沟通:“我去隔壁,去帮你借一套衣服,好不好?”
白衣少年不说话,继续湿哒哒地看她,无端有几分看门狗控诉主人的样子。
徐桓悦扶额,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捡回来了一个什么人,但最后还是板着脸推开了他:“小白听话,我就去隔壁一下,一会儿就回来了。”
被随意冠上“小白”名字的少年撅着嘴,眼神躲闪,故意避开徐桓悦的视线,故作逞强地问:“真的?你不会走了就不回来了吧?”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徐桓悦被他逗得笑了起来,“拜托,这里是我家好不好?要走的怎么说都不可能是我。”
这样一说,小白才放下心,视线却还是黏在徐桓悦的身上,直到她推开门出去,还是呆呆地看着门的方向。
他从树下醒来,什么记忆都没了,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为什么会躺在树下,后脑勺上一摸,手上还湿哒哒的,是铁锈味道的,沾了他一手。
他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姐姐,看到她就有了安全感,所以下意识地依赖她。
小白在这边苦苦地等着“渣女”回来,那边徐桓悦敲开了隔壁徐二叔家的门。
大清早的,徐家四口人还没出门,看到徐桓悦过来敲门,徐二婶戳了戳站在一边喝豆花的徐家大儿子柱子,道:“你去看看,悦丫头过来干什么?”
柱子把手里的豆花一口喝完,抹了抹嘴,走过来,看着徐桓悦憨厚地笑着问道:“二丫,有事吗?”
徐桓悦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原主二丫的乳名,真是槽多无口,而且这个村子的人都会这么喊她,除了徐娘子,因为心里想着女儿的名字是丈夫起的,才会喊她阿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