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季风过境——漾桥
时间:2020-11-08 09:06:27

  直到——
  她于夜色中走来,说:“你好,我是来面试的。”
  写有她名字的简历被递到季风眼前,右上角就是她笑靥如花的证件照。
  周岩才要提醒她动漫社在隔壁,被他按住了手。
  直到——
  她逃课回来,一副嚣张的语气,一脚踩在了他的肩头。
  季风那时想看看和她再度视线相对的表情,于是轻缓地抬眸。
  少女眼底的震惊转为慌乱,尔后不小心摔落。
  ——瞿清完全不记得他。
  少年眼底的光幽深流转,就这样俯视着她。
  俯视……
  瞿清从指缝里自下而上看他……
  不是吧,这才几年,原来只长到她眉梢的小男孩,现在居然都高她一头了?
  似乎是怕她不认,季风轻轻抬起左手,遮住了自己的左眼,偏头看她,语调里带着点慵懒的意味:“这样,想起来了吗?”
  瞿清缓缓地把手从脸上拿下来,在唇边合十,眼睛里闪着晶莹,一脸委屈:“我是不是……想不想的起来,都免不了一顿毒打啊……”
  少年轻叹一声,缓缓把手落下来:“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瞿清一怔。
  那倒……还真没有。
  但是这个好学生打起人来也忒狠了啊……
  她为什么总能这样潇洒,无辜……又没心没肺呢。
  季风自嘲地笑了笑,轻缓地开口:“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总跟着你,对你好吗?”
  “我想说的是,我认识你不比刘洋晚,你可以和他是朋友,由着他对你好,对我,也不必有什么愧疚感。”
  瞿清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你看,这次可是你提刘洋的。”
  才说完,瞿清猛地一拍脑门,急忙去掏手机:“完了完了,我忘回刘洋消息了。”
  “瞿清。”看少女低着头在那边认真打字,季风清冷的声音喊她。
  才点了发送。
  瞿清睫毛像是被他的气息烫到了一样,忽闪了一下,被吸引着,只能抬头看着他。
  “你可以更放肆一点的,一切有我帮你兜着。不是你说,要做朋友的吗?”
  那都是五年前的事了……
  后面被老师拉走,没几天,她也就彻底忘了这件事了。
  瞿清有些回不过神来,手抓着手机缓缓地回落下去,在身前不自然地攥紧。
  起初,她以为季风针对她是因为她踩到他的衣服。
  如果没有刚刚听到的这些的话……
  刚刚的很多瞬间,她又以为季风比她想的还要记仇,一件衣服的仇,他记了五年多。
  可是……
  他说她可以更放肆一点。
  他说一切有他兜着。
  似乎再次证实了某个猜想。
  瞿清脑海里一瞬间闪过季风给她带早餐的画面,还有这阵子课桌里随手可以摸到的彩虹棒棒糖,和部门一起聚会,为她准备的生日蛋糕,还有巨大的彩虹棒棒糖……
  还有,游泳池里,篮球场上,一向天之骄子的季风,挥着拳头打向对她出言不逊的男生。
  他带头,在全校师生面前,让欺负过她的人向她道歉……
  太多的瞬间,堆积起来,忽然就有了不能承受的重量。像是逻辑推理到最后,所有的可能性被一一排除,唯一的真相浮出了水面。
  瞿清颤抖着手去擦拭干上面的迷雾,对上的又是少年犹如起了雾的眼睛。
  她有些紧张地吞咽了一下,抠着手指不敢抬头:“你、你……”
  憋半天憋不出一句整话,瞿清挠了挠额头,终于受不了自己的扭捏样,猛地抬头看向季风:“你是不是喜欢——”
  话还没说完,少年坚定的视线落入她眼帘,季风径直接了她的话:“是。”
  瞿清嘴还半张着,愣住了。
  她问的时候想过各种可能,甚至做好了被当面羞辱的准备,完全没想到他就坦然承认了。
  低低沉沉的一个字在她脑海里绕老绕去,加速冲撞着,使得她没法理智思考,花很久才接收到这个信息。
  季风俊逸的面上沉静,耳根有些泛红。
  “我告诉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给你你想要的理由。我们可以从朋友做起。”
  “……”
  他一个人把所有的话都说了,既没有给她选择的权利,也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
  瞿清闷闷的咬着下唇移开了视线。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
  瞿清沉思了半天,由不得也认真起来。
  她就着画树叶的地方坐下来,有点感慨,又有点愧疚:“季风,你以后……别对我好了。”
  “我们不是同一种人。”
  季风冷冷地看着她:“你和刘洋就是同一种人吗?”
  他怎么又提刘洋?
  瞿清皱眉,才要反驳,手机亮起,刘洋回了消息过来。
  ——“没关系,你的事要紧,你先忙。”
  合上手机,触到少年眼底更甚的寒意,她叹息了一声,开口:“我的家庭情况,你上次跟着我也看到了。我在我们班上的情况,你最近也都看到了。都不用预测,我们两个的人生注定会背道而驰。”
  “在高中就已经完全不同的两类人了,等高三高考完,你肯定会考很优秀的学校,哪怕不是,你家里也可以送你出国留学。可我不一样。我很可能连最糟糕的大学都考不上,我也不想上。我爸负担我至今已经很辛苦了。”
  季风的眉头拧起,语气有些严肃:“你不想读大学?”
  “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瞿清莫名有些烦躁,脑袋里也乱糟糟的,“这是眼下对我的家庭最折中的选择了,我在学校这样的环境里日日煎熬着,能撑到毕业,已经是极限了。我不想和这里再有更多的瓜葛了。”
  少年眼底的幽深陡然一沉,语气里也像结了冰:“所以,你这是在拒绝我吗?”
  他是怎么突然又扯到这来的。
  瞿清蹙眉,少年眼底的寒意和受伤,搅得她更加心乱如麻。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季风,眼底有些羡慕和距离感:“我不是你,有那么多的选择和机会,可以随时去冒险。”
  “我记得第一次在这里见面的时候,你对我说,人只要有梦想,就可以有无限可能,即使眼睛看不到,即便面对很多困难。”
  季风垂眸看着她,眼底的情绪交织着:“就是因为你这样的话,我也以为我能逃脱命运,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成为想成为的人。这些,你都忘了吗?”
  少年声音清浅,却一字一句好像敲打在瞿清心底,让她由灵魂深处的震颤,还有那点自尊心作祟。她不想再听,冷着脸开口:“忘了。你就当,那时候的我不见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完全独立不同没有未来的另一个我。”
  季风却像是和她杠上了一样,拉住她欲离开的手,声音冷沉下去:“我没有忘。你弄丢的,我会一样一样帮你找回来。”
  瞿清挣了挣:“不需要。”
  工作人员推门进来,看到两人愣了一下,开口提醒:“同学,我们要闭馆了,麻烦收拾好物品及时离场。”
  一直到上了返回的6路车。
  正赶上晚高峰,车上坐满了人,瞿清往后走,找了个角落,拉着扶手有些吃力地站着。
  少年很快站在她身前,帮她隔绝了拥挤的人群,却没再理她。
  过弯道的时候,司机一个大转弯加急刹,瞿清的脸猛地撞到少年的胸膛,因为惯性往后仰的时候,又被他稳稳地抬手揽住。
  很短暂,在她平衡站稳后瞬间远离。
  整个回去的路程,都是这样。
  瞿清沉默着,脸颊发热,时间越流逝,开始越觉得自己话说重了。
  再往后,就是独自漫长的思考。
  车子终于在校门口的公交站牌处停下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
  瞿清跳下车,少年随后走了下来。
  很快,公交车沿着公路扬尘而去。
  季风站定着没有动。
  瞿清也站着。
  第二辆公交车经过,车上的人看着站台并排站着的少年少女。
  司机停了几秒,没有人上车,迅速关上车门开走了。
  瞿清深呼吸一下,像是下定决心,开了口。  
  “季风。”
  季风没有回她。但是直觉告诉瞿清他在听。
  “我想把学生会退了。”
  少年眼底的光跳动了一下,尔后熄灭了。像蔓延起无边的黑暗。他死死握了拳,依旧没有说话。
  两个人相继望着远处挣扎着只在地平线上留了一条光晕的太阳。
  隔了会儿,
  “还有。”瞿清偏头看他,眼神平静。
  季风终于回了头,视线和她相接,眼底杂糅了很多情绪,浓得像是化不开的愁。
  他有些紧张,没由来的紧张,混合着刚刚的心痛和难过。氤氲着堵在胸口。
  少女眼底的光平静无波,像是掸去擅自停留在她肩头的樱花花瓣。
  平和浅淡地开口。
  “你明天别再来我们班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想剧情连贯点一起发,所以写的有点久qwq
我是不是写多长也不会被夸奖粗长噫呜呜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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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第二天上午, 瞿清罕见的没有来上课,季风也没有来文二班。
  上课前,全班人忍不住频频回头看后排并列空着的座位。
  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课, 李梅进来磕了磕教案, 教室里霎时间安静下来。
  “看什么?都会了是不是?”李梅沉着脸,抬手指最后一排的座位,“赵文强,你下课记得把多出来的课桌搬出去杂物间。”
  全班回头看着季风坐过的座位, 面面相觑着,很快响起窃窃私语声。
  周雨眠有些担心地看一眼空着的两个座位。
  赵文强点了点头,问:“老班, 清姐怎么也没来啊?”
  “她上午请假了。在学校别给我整哥啊姐的那一套!”
  “哦——那风哥……我是说季风,怎么了?不来了啊?”
  “人家本来也不是咱们班的。”李梅皱着眉头看他,“你这么关心别人,是自己学好了是吧?你起来背诵一遍《琵琶行》。”
  “……啊?”赵文强挠挠头站起来:“琵琶行……我不行啊。”
  全班顿时哄笑。
  李梅没好气地喊他坐下,不忘提醒:“记得下课后多看看书。还有搬桌子。”
  ——
  郑文言进到孟翼班教室的时候,下意识看向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
  空了一个星期的座位上, 少年安静坐在那里。  
  郑文言忍不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今天咱班全班满员, 老师感到很欣慰, 课前多说两句。临近期末考了, 你们都是最优秀的学生, 面临的竞争也更大, 希望下个学期,我还能在这间教室再见到各位。”
  孟翼班的学生,连续两个学期考试排名掉出前45名,则会无缘这个班。
  一大早,因为郑文言的这番话, 全班人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期中考或者上学期考试不理想的学生,惴惴不安更是直接写在了脸上。
  刘洋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季风,少年神情浅淡的看着面前的书,脸上透露出的疏离和生人勿近的气息与从前无异。
  柳依曦偷偷侧身瞥着季风,捏紧的笔在笔记本上不小心戳出一个很重的点,她才有些不甘地收回目光。
  ——
  少了瞿清和季风,文二班一上午都显得很安静。
  下午上课前。
  周雨眠和白灵第无数次看向孤零零在旁边的瞿清的座位。她的课本还堆在课桌上,整齐的,崭新的,几乎没被使用过。
  赵文强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搬完桌子以后他心情一直不好,也没出去打球,一手在桌下砰砰砰地小幅度拍着篮球。
  后排的周雨眠正在和白灵挤在一张椅子上听歌看杂志,被他这声音烦的不行了,吼他:“赵文强你能不能安静点啊!吵死了。”
  赵文强不以为意地“哦”了一声,手下用力,很灵活在椅子下完成了运球,把球交到右手里,又开始没完没了的砰砰砰。
  他的脸翻了个面,把后脑勺留给周雨眠。
  周雨眠烦躁的拿手指塞住靠近他的那边耳朵。
  走廊里的穿堂风吹过,后门处缓缓走来一个留着波波头的少女,看一眼班级号,站定了。
  她的发梢齐整地堪堪盖过她清秀的下巴,薄薄的一层齐整的刘海,堪堪遮住眉毛,衬得她的皮肤更白,眼睛更大更灵动了。
  赵文强抬眼瞥了一眼,顿时笑得很夸张:“美女,找人啊?”
  被唤“美女”的女生抓着书包带子,闲闲的侧目看向赵文强,眼底清冷平静,声音甜而冷:“球收了。”
  赵文强嘴角的笑意一顿,猛地坐起来。
  手下的球一滑,“咕噜噜”滚到脚下,把他刁钻地盘在桌下的腿绊了一下,本就吊儿郎当坐的不稳,赵文强猛地向后栽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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