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季风过境——漾桥
时间:2020-11-08 09:06:27

  陈主管很有技巧性的停顿一下,望着她,眼睛近乎于眯成一条缝:“其实你的成绩和工作能力都很不错,我又是个惜才的人,你如果要留下来的话,我肯定欢迎。只是切记,别惹事,少说,多做。”
  这就相当于是变相警告瞿清了。
  这个行业可不就是这样,祸从口出,很多时候,只论红不红,不论对与错。
  瞿清缓缓地闭上了嘴,眼底跟着死寂一片。
  胸口莫名的氤氲着委屈,很快又被无力掩过。
  瞿清点点头,垂下了视线,语气里也一片凉意:“我知道了,谢谢陈主管的指点。”
  从陈主管办公室出来,恰好碰到要陪着贺俞出门的陈安梨。
  两个人轻装上阵,正有说有笑着,看到瞿清,陈安梨先是挥手打了个招呼,很快,看到她有些出神的表情,停了下来。
  “清清,你没事吧?”陈安梨说着,望一眼她身后的办公室,压低了些声音,“陈主管为难你了?”
  瞿清怔了一下,胸口的委屈往上翻涌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压下来想说的话,摇了摇头:“没,就聊了下我有没有留下来的意向。”
  “……哦,”陈安梨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很快说,“就按你自己的想法和步调来就好,哪怕不能在一个公司,我们也可以经常见面联系的!”
  陈安梨总是这样,最先替别人着想,瞿清都有些庆幸她带着贺俞这个还算不错的小伙子,换成其他人,指不定被欺负了。
  想到这里也,又由不得有些欣慰。
  瞿清拉着陈安梨的手开口:“安安,我这阵子想回家一趟,你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啊。” 
  陈安梨愣了一瞬,没有多问:“你也是,马上毕业了,回家放松一下也好。”
  “好,回来给你们带特产。”瞿清笑着,偏头看向身后看着剧本耐心等着的贺俞,“你别老使唤我们安安啊,成熟的艺人得学会自力更生。安安要是黑了瘦了磕了碰了,我回来第一个收拾你。”
  贺俞笑得一脸无奈,很审视的点头:“是,大小姐,我肯定边拍戏边把她当祖宗供起来。”
  ——
  回尧光市的高铁耗了七个多小时。
  瞿清下了车满脸的疲惫,邻座的大哥从上车就鼾声如雷,吵得瞿清原本想眯眼小憩一下的梦彻底碎了。
  她一脸生无可恋的拖着行李箱下车,又转了半个多小时的公交,才到了老街道口。
  行李箱在地上脱出格楞楞的声响,临近盛夏,道路两旁多年生的合欢花已经开了,夹杂在绿色中隐隐可见的粉色。
  远远的听到有不少人议论什么的声音。
  瞿清拖着行李箱格楞楞的往前,就看到徐姨对自己招手。
  瞿清即刻扬起一个笑容,一脸兴奋地对着她招手。
  徐好摆摆手,有些焦急地指了指前面的人群,又指了指她。 
  瞿清这才注意到前面,自家小区门口围了一圈的人,里面似乎起了什么争执。想着徐好脸上的焦灼,她第一反应就是瞿仕为那个老好人和人起冲突了,受欺负了。
  无心多想,瞿清直接拖着箱子快步走过去,抬手拨开人群,她蓄了一口气,刚要出声,看到地上扭打在一起的两个养眼男人,愣住了。
  若不是那身雪白的衬衫和格外养眼的……挂了彩的脸想死刻在记忆里的深刻,瞿清甚至都不敢认他。
  
 
  ☆、第42章
 
  盛夏的热风混合着合欢花和才修剪过的绿化带的气息扑入鼻息, 瞿清像是被一口气呛到了一样,梗在喉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刘洋的女朋友吴柠焦灼地站在一旁, 看男人打得凶, 不太敢靠近,跺着脚,眼泪都被吓出来了:“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看到瞿清,吴柠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样, 赶忙指了指缠斗的两个人:“瞿清瞿清,你看!你快劝劝,让他们别打了!”
  瞿清侧目, 就看季风举着拳头,对着刘洋清瘦的脸颊就是一拳,刘洋被压在大马路上,唇角沁出血,也不甘示弱,扬起拳头, 对着季风就是一记反击。
  男人俊美的脸上也有着狼狈, 更多的是昭然若揭的怒意。
  瞿清不知怎么, 忽然想起了在学校泳池的时候, 季风为了她打人的模样。
  那个时候的季风还是一个所有人眼中清冷的贵公子, 成绩无敌的乖宝宝。
  回忆是这般烫人。
  瞿清深吸一口气, 从回忆里挣脱出来。
  周围人在指指点点的,议论纷纷。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季风没少让家里的司机送过来,在这条街上招摇,所以知道他的并不少。
  这时候, 他那辆白色的雪佛兰横在路口,一身笔挺的西装,很难让这条街上的居民注意不到他。
  瞿清愣了脸,手里的行李箱一丢,几步走上前去,一人背上一巴掌,硬是掐着两人的手臂,生生的把两个人分开了。
  刘洋本来也恼了,好好的和女朋友走在路上就被人打了,一看还是这个辜负过瞿清的狗男人,才要发作,一看是瞿清来拉架了,气焰顿时消散了大半。
  他爬起来,有些忌惮地观察着瞿清的表情,生怕她因为这个人的突然出现,露出什么难过受伤的情绪。
  季风原本下了狠手,谁劝也不啃撒,就连瞿清的指甲近乎顺着他雪白的衬衣嵌进去,都没有要松开的意思,直到瞿清愤愤地吼了一句:“都给我住手!”
  他浑身僵住了,清隽的盛了怒意的脸上有片刻慌神。
  瞿清松了手,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扫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握着拳头对着两人低吼:“你们在我家门口干嘛呢?!”
  吴柠赶紧跑过来,看着刘洋挂了彩的脸一脸担忧,有些忌惮地瞥一眼季风:“怎么办啊,都流血了,我看看……疼吧?”
  刘洋摇了摇头,抬起手背随意地擦了一把唇角,眯了眯眼,冷声道:“他先动的手。”  
  瞿清的视线顺着撇到了季风身上。
  他相比从前,他好像又长高了一些,也又瘦了一点,褪去少年的青涩,更凛冽沉稳了。似乎不敢看瞿清的视线,季风高大的身形僵着,手在身侧握紧,棱角分明的颊侧的肌肉紧了紧,没有出声。
  “你有病吧?打他干什么?”
  这话像是指责,男人脸色紧绷着,漂亮的脸蛋挂了彩,眼眸幽深,像是蓄了许多的委屈,
  他薄唇动了动,很轻很沉地开口:“他背叛了你。”
  瞿清脸上的怒意一滞。
  “和你有关系吗?”她唇角扯出一丝浅笑,像是在嘲讽他的多余。
  就连出现都多余。
  吴柠抬手探了探刘洋的唇角,他有些疼得避开了,吴柠脸上也有了不悦:“不是,你谁啊?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我们在路上走得好好的,你怎么就动手打人呢?”
  瞿清有些明白过来他那句话。
  她忽然想起来之前,为了让刘洋接电话给自己撑最后的尊严的事。
  她想说你才背叛了我,但是又觉得事到如今没什么好说,反而有些好笑。
  季风没有回答,他手死死攥着,视线胶着在瞿清脸上。
  担心刘洋和他女朋友误会或者难做,瞿清脸色有一瞬间难看。
  刘洋抓住吴柠的手晃了晃,开口:“先走吧,我回头给你解释。”
  吴柠瞪着眼睛还想要理论,不甘地看了一眼季风,又看向刘洋挂了彩的脸,愤愤地甩了手:“要你解释什么?先去医院看看吧。该不会留疤吧?”
  刘洋对着瞿清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自己先带吴柠走。
  围观的人也开始散去。
  瞿清点了点头,目送着刘洋走远,回过神,季风还站在对面。
  男人的目光低垂,望着她,眼底有些无措,像是个做错事的大孩子,也有些小心翼翼的忌惮。
  瞿清有些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低下了头。
  没有再理会他,瞿清转身,拎起地上的行李箱,大步往自己家走去。
  一直走到自家门口,她掏出钥匙的手一顿,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脚步声也一停。
  瞿清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猛地回过神来,望着身后的男人,眼底没有什么情绪:“你还有事吗?”
  “我——”季风眼底的神色闪了一下,声音像是梗着一样的暗哑,他修长惨白的手指捏紧,“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好不好,”瞿清点了点头,惨淡的笑了一下,倏地收住,很冷的望向他,“和你有关系吗?”
  季风清瘦的脸上苍白更甚,挂了彩都不显狼狈的清隽的脸上,此刻却显出一些孩子般的无所适从和狼狈来。
  瞿清深吸一口气,手下的钥匙猛地转了一圈,收回视线,抬脚走了进去。
  行李箱的轱辘在地上卡了一下,季风脚下一顿,几乎本能的要过来,瞿清像是和谁置气一样,铆足一股劲,两手拎起行李箱,轮子和门拦碰撞发出巨响,尔后瞿清一把把行李箱丢进房间,在地上砸出巨响。
  季风似乎被她这副拒绝和抵触的姿态伤到了,怔怔的手伸在半空,没有动。
  瞿清直接猛地拍上门。
  原本是想回来放松一下的心情,没想到没进家门就被人添了堵。
  瞿清草草的洗漱了一下,看了一眼冰箱的食材,戴上围裙,就开始钻进厨房忙碌。
  这一年多,她已经学会自动屏蔽季风在她脑内晃的身影里,除了梦里……她无法左右的话,其他时间,确实可以尽量不去想到他。
  你可以的,对吧?只要让自己忙起来,就可以不去想到他。
  瞿清猛地回身,差点切到手,她甩掉刀,捏着指尖,心有戚戚然的回神。
  瞿仕为回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戳在自家楼道口的高大身影。
  男人低着头,身形被声控亮起的顶灯照得格外萧索。
  “季风?”瞿仕为怔了一下,站在台阶上,几年不见,有些不敢认。
  季风愣了一下,眼底聚起一些神采,站直了,顿了顿,打招呼:“叔叔。”
  确定了是季风,瞿仕为眼底冒出几分笑意,闻着自家门口飘出的饭菜香,有些关切地责备道:“怎么不进去?清清也回来了吧?吓,脸上这是怎么了?”
  看季风不愿意多说,瞿仕为拧着眉没有多问,越过他,掏出钥匙开了门,然后侧身让季风进去。
  瞿清正从厨房往餐桌上端菜,看瞿仕为回来了,即刻扬起一个笑:“爸!你回来啦?”
  “嗯。”瞿仕为笑着点点头,显出一丝嗔怪,“季风也来了,你这孩子,怎么不看着点外面有没有人啊。”
  瞿清一愣,看着季风高大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避开门框直起身子,视线落在她脸上有些畏缩和忌惮。
  “孩子不知道怎么受伤了,你给看看,不行带去诊所看看。”瞿仕为手很隐晦地指了指,脸上有着责备。
  瞿清的神色几乎是瞬间就不悦起来,她把菜盘子往桌上一放,声音有些大,瞿仕为即刻有些责备的看她一眼。
  季风以为瞿清在生气,高大清瘦的身子戳在门口,僵住了,动也不敢动。
  “站在干嘛啊,我们家可不缺门神。”瞿清瞪他一眼,转身进了卧室,拿出医药箱来。
  瞿仕为笑呵呵的抬头望向季风:“让清清给你把伤口处理一下,还没吃饭吧?中午留下一起吃吧。”
  “爸……”瞿清嗔怪的看一眼瞿仕为,“我就做了咱俩的饭。”
  “你这孩子,爸刚刚在厂子里吃过了,你们吃,我回房间看会儿电视。”瞿仕为大概也看出瞿清和季风之间有点小别扭了,主动把空间让给了两个人。  
  瞿清嗫嚅了一下,一口气堵在胸口,愣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之前和季风说分手的时候,一是没有心情,再就是不想让瞿仕为担心,所以没有告诉他。
  谁知道还有今天这茬。
  瞿清心底的怒气值到了一个临界点,她拍了拍沙发背,有些凶巴巴的开口:“坐过来。你打了我朋友,还要我追着给你上药吗?”
  季风那双漂亮的眼底的光一怔,因为她的话有些出神,长腿犹豫着,挪了过来。
  男人高大的身影坐进沙发里,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委委屈屈的,似乎生怕自己再教瞿清火上添油,一动也不敢动。
  瞿清坐在旁边,把药箱放在茶几上打开,用棉棒沾了碘伏,转过身来。
  两个人的身体只有一拳之隔,离得太近,瞿清清晰地看到了季风白皙的皮肤上,已经浅浅结痂的红痕。
  ……刘洋倒也没让自己吃亏。
  她抬眼看他:“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
  季风纤长的睫毛下垂,视线像是一汪未经污染的清泉,望着瞿清,声音低沉撩人,似乎带了蛊惑人心的力量:“不疼。”
  瞿清有些好笑的看他:“我还没开始上药。”
  季风的视线盯着她的脸不放,很浅淡的开口,倒像是安慰她:“别怕,我不疼。”
  谁怕了啊……
  瞿清一哽,逃离他的视线,被他堵得不上不下。
  说是说,手下的动作还是轻了又轻。
  上完药,瞿清认真审视了季风脸上每个细节,确认无遗漏,像个不掺私人情绪医生一样,收了目光,开始收拾桌上的瓶瓶罐罐。
  “这两天尽量别沾水了,”想到以他来说,脸上几天不沾水不现实,她补充,“或者换次药消消炎。不然会留疤。”
  放了药箱,季风还直挺挺地在沙发上坐着,瞿清望着他的背影,深吸了口气,才把胸口的堵意压了下去。
  他和记忆里的模样还是很像,一样的好看,一样的清冷,一样的清瘦。
  只是这两年长高了一些,还添了一些成熟凛冽的气息。
  莫名的……陌生。
  “时间不早了,你不回去吗?”
  瞿清装作很自然的迈步出去,抽湿纸巾擦了手,也没看他,顺口问道,疏离得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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