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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青青都不忧心了,反复看过书信的严诗诗,就更无半点担忧了。
既然今日的“野种”之祸,早就在萧凌的预料之中,严诗诗百分百信任萧凌,明日的“反杀”会上演得格外精彩。
反杀?
对,一直以来对那些坏人过于仁慈,才给了他们一次又一次作恶的机会。
这次,看萧凌书信里的态度,似乎要彻底干掉他们,永绝后患。
“宝贝,明日娘亲带你进宫看好戏哟。”低头摸着肚子,严诗诗立在湖边的柳条下,轻轻对肚里的宝贝说话。
却不想,正低头摸着自己肚子时,忽然另外一双大手覆上她小腹,热乎乎的,从身后出现。
严诗诗先是一愣,随后本能地要反头,后背整个一热,却是被个高大男人从身后彻底拥住。
耳边喷着那么熟悉的气息,严诗诗心头狂跳,他,他……
“怎么,夫君回来了,欢喜呆了?”萧凌亲吻她耳边发丝。
严诗诗回过神来,立马面向男人,不敢相信地扑进他怀里:“你居然亲自回来了?我还以为,以为……”以为他只是安排了别的人,明日救她于水火呢。
萧凌轻抚她小腹,坏笑道:“两个月前的一次放纵,让你深陷风波,为夫哪里舍得不亲自回来,傻瓜。”
“这世上,再没比你和孩子更重要的事……”
战场再重要,自己女人的事,总要自己亲自回来,才放心。
不知为何,听了这话,严诗诗突然眼角湿润。
第126章
前几日废后静嫔绞尽脑汁哄骗丽贵妃举办了桂花酒宴,结果严诗诗借口病了,缺席。不曾想,几日后峰回路转,宣武帝亲自下命来一场桂花宴,严诗诗无从拒绝。
抱病,也得出席!
废后静嫔喜之不尽,桂花宴这日早早就醒来,再睡不着,趴在窗口等待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来了!来了!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终于天光破晓,废后静嫔浑身打满鸡血似的兴奋,招呼宫女赶紧给自己梳妆打扮,尽可能地美!
她要美美地亲眼见证太子妃严诗诗的陨落!
废后静嫔盯着镜子里盛妆的容颜,仿佛又回到还是皇后的岁月,曾经的她光芒万丈,无数人匍匐在她脚下,高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废后静嫔笑了,等严诗诗“野种”坐实,她会第一时间将消息“好好”地送到战场上的萧凌跟前,听闻,两国之战正在关键时刻,本就神经紧张的萧凌……
“哈哈哈”,仿佛看到了萧凌情绪激动死在敌人刀下的情景,废后静嫔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
她是宣武帝原配啊,她是发妻啊,从妙龄姑娘时期,还是皇子的宣武帝就爱她爱到不可自拔,这样的情分,哪是轻易就能抹去的?
她相信,只要她愿意,愿意好好地跟宣武帝服个软,愿意好好地哄哄宣武帝,萧凌死后,太子之位还会是她儿子的!
她就算无缘皇后之位,日后的太后宝座也定然是她的,是她的!
“真是美好的一天啊。”顶着浓浓的妆,废后静嫔从梳妆镜前起身,亲自推开殿门,无数秋光涌进,打在她美美的绛红色宫装上。站在殿门口,迎着朝阳,废后静嫔玉白手指摸摸花团锦簇的宫装,仿佛摸到了日后的锦绣前程,豪情万丈道:
“走!”
身后的宫女,彼此对望,面面相觑,她们实在理解不了今日主子的喜气从何来?
跟个疯子似的,从起床起一直笑到现在,笑容诡异到瘆人。
莫非宣武帝一年多未见主子,今日终于允许主子觐见,与众妃一块赏花,主子就兴奋得发了疯?
小宫女们不懂,心腹刘嬷嬷却是心里头跟明镜似的,忙笑容灿烂搀扶静嫔出门,陪着静嫔去抓包太子妃。
却不想,废后静嫔才刚行至自个宫殿门口,一个老嬷嬷匆匆前来道:“娘娘,二皇子进宫了,但是……二皇子妃没陪着来。”
皇帝赐宴,无人可以拒绝,连抱病的太子妃都得来,二皇子妃严萱萱却缺席,甚是不合规矩。
传到宣武帝那,又给二皇子添一桩恶名。
可谓晦气。
废后静嫔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老嬷嬷正要回禀时,远处行来废太子萧贞,一身玉袍俊美无比,龙行虎步,精神抖擞,一甩之前的颓废虚弱样,是近一年多难得的精神样子。
“母妃,严萱萱她摔了一跤,流血甚多,实在起不来床,儿臣怕她进宫给父皇增添晦气,就私自做主没让她进宫。”废太子萧贞主动低头解释,恭敬十足。
儿子有多久没对她恭敬过了,近一年多来,几乎每次见面,儿子都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突然见儿子又恢复到曾经风度翩翩的样子,废后静嫔心头一喜,只觉今日真真是个好日子,也就没将严萱萱缺席的事搁在心上了。
严萱萱么,一个无足轻重、人人厌弃的女人,来与不来,除了登记名单的太监,有谁会去在意?
反正宣武帝肯定不会想起严萱萱的。
如此一想,废后静嫔也就越发不将严萱萱当回事了,笑道:“算了,你媳妇不来也好,还给母妃省下几个白眼。”说着,拍拍儿子肩头,表示真的没关系。废太子萧贞见过关了,心头一松。
这一松啊,陪着母妃一同前往承德宫去见宣武帝的路上,废太子萧贞就又心猿意马起来,脑海里无时不刻不在痴痴念着地下密室里的美人,回味起先前解锁新姿势带来的爽感。
原来,今日的萧贞看上去如此精神奕奕,是因为进宫前才吃下十几片药,与地下密室里的大美人,木桌上、墙壁上、美人榻上、镜子前春风好几度,药劲还未过去呢,哪能不精神?
这些,废后静嫔是不可能知道的,她看着神采奕奕的儿子,发自内心地喜。
“太子妃呢,还未进宫么?”宣武帝居住的承德宫外的园子里,候着一堆赏花的宫妃和贵妇人,废后静嫔故意大声问。
如此无礼,还当她自个是昔日的皇后娘娘呢,园子里的一众妃嫔纷纷蹙眉。
丽贵妃正从枝头摘花轻嗅呢,闻之,今日倒是不恼,她心头也是一样的急切呢。可私底下催问好几遍,等来的永远都是“太子妃还没动静,未出门”。
吉时还未到,除了静等,别无他法。
却不想,这次,废后静嫔话音刚落,远处匆匆跑来一个侍卫,急急跪倒在承德宫大殿前的石阶下,上气不接下气道:
“皇上,皇上……太子妃娘娘前来的路上,头疾再次发作,昏厥在大金巷……怕,怕颠簸坏了脑袋,马车夫不敢继续前行……”
此话一出,宣武帝什么表情不清楚,一旁的丽贵妃和废后静嫔心头纷纷一嗤,又来这招?
装病打道回府?
太子妃是黔驴技穷,连个好点的拖延进宫的借口都寻不出了么?
一而再,再而三,同一招式,真真掉价!
突然,废后静嫔想起来什么,“昏厥在大金巷”?
废后静嫔心头狂喜,大金巷,那可是京城出了名的繁华地带啊,车流不息,人来人往。太医一旦前往大金巷,现场诊出太子妃“有孕在身”,可就再无遮掩住的可能。
“皇上,头疾发作,可大可小,千万别乱动马车!原地等着太医最好!皇上快派遣几个太医去救救咱们可怜的太子妃吧。”
废后静嫔一副慈悲样,冲出人群,为太子妃说好话。
嘴上说着慈悲话,实则是阻止太子妃打道回府,说什么也要将太子妃留在眼多口杂的大金巷。
丽贵妃与废后想到一块去了,也火速上前,一副关怀太子妃的口吻,朝宣武帝请命:
“皇上,太子殿下在前线卖命,若是知道太子妃又病倒了,还不知得怎样伤怀呢。皇上,快传咱们最好的太医过去吧。”
大殿里寂静无声,不知里头的宣武帝是什么意思。
丽贵妃暗咬内唇,生怕圣意迟了,太子妃自作主张打道回府,丽贵妃索性跪在石阶下请命。难得,与废后静嫔统一战线。
大殿里的宣武帝,一直悄无声息立在窗后,透过缝隙,将外头众人的神情瞧得一清二楚,老迈的帝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子里的阴郁之色越来越浓。
“阿福,去请葛神医。”最终,宣武帝开了口,“太子妃原地待命,醒转过来,接入皇宫养病。”
石阶下跪着的丽贵妃、废后静嫔立即松了口气,听宣武帝的意思,已经私下判定太子妃不守妇道,要软禁皇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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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大金巷里,太子妃昏厥过去,马车久久停滞不前。
这几日,绿帽之事传得沸沸扬扬,老百姓哪有不好奇的,一时四面八方赶来无数看热闹的,里三层外三层,整个一条大金巷挤得人山人海,就连巷子两旁的酒楼、茶铺的二层窗口,密密麻麻全是人头。
“这太子妃昏厥过去,还未醒?”
“听说有侍卫去皇宫禀报了,指不定请旨打道回府呢。”
“嗤,这摆明了是不敢进宫啊,肚里绝对有野种了!孕吐,连面都不敢露!”
“等着吧,皇上可是聪明绝顶的,咱们都能看破的小伎俩,皇上还能猜不透?”
正议论纷纷时,大金巷路口传来“行人避让,行人避让……”的高呼声,一队魁梧侍卫打马开道,后头马背上骑着一个白胡子老头。
“那是葛神医啊!”二楼窗口有贵妇人认出来。
葛神医的名头,大龙王朝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早年的事迹不必再提,单单一年半前,四皇子和绾绾的“神仙眷侣,起死回生”,便是出自葛神医之手,人人记忆犹新。
有葛神医亲自出马,什么疑难杂症均难以遁形,何况区区一个喜脉?
真相,即将揭晓,一时,老百姓越发聚精会神,牢牢盯着葛神医一举一动。
白胡子葛神医,从马背跳下,站定在豪华大马车六七步远,毕恭毕敬弯腰行礼:“老朽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马车里毫无动静。
“老朽给太子妃娘娘请安!”葛神医声音拔高道。
这回,马车帘子动了,钻出个皮肤白皙的小丫鬟:“我家主子交代了,烦请葛神医挪步窗下,给我家主子娘娘诊脉。”
葛神医颔首,弯腰挪步马车窗下,只见窗帘一动,一只白皙如玉的美人手探出窗帘外,手腕处盖着一层薄薄的丝帕。
葛神医手指搭上美人手腕,隔着白帕子把脉。
一时,整个一条街的人,屏息凝神,静等葛神医公布最终结果。
良久……
葛神医收回手指,后退一步,撩起袍摆双膝跪地,朗朗道:“太子妃娘娘头疼昏厥,是因为孕吐太过频繁,身子承受不住引起的……”
果然怀了野种!
尘埃落定,那些先头只敢背后小声嘀咕的老百姓,这下有了石锤,张嘴就要破口大骂,骂太子妃“不要脸”,“不守妇道”……
却不想,还不等他们骂出口,车窗帘子“唰”地一下拉开,一张俊美如仙的男人面出现在窗口,神情激动:
“葛神医,你刚刚说什么,内子已有身孕?你说的,可千真万确?”
马车里骤然出现一个男人,别说葛神医唬了一跳,层层围观的百姓更是唬了一跳。
下一刻,有人认出这俊美如仙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太子殿下!
“是,是……他,他是太子殿下?”
“啊?太子殿下不是在前线打仗吗?怎的突然出现在这?”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我见过太子殿下好多面,眼前这个,真的是太子殿下啊!”
正在众人心存怀疑,不敢确定时,葛神医朗朗回道:“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确实有了身孕,两月有余。”
葛神医如此,算是给了众人一个明确的答案,马车里这个俊美男人就是当朝太子殿下,千真万确!
一时,围观众人集体懵了,现实与他们脑海里所想,似乎对不上号。
他们的太子殿下,好似不是全程都在前线战场?偶尔也会在他人不知情时,返京,留宿太子府?
而此时的萧凌,听了葛神医的话,喜之不尽,一把抱紧还昏厥不醒的严诗诗,欢天喜地:“诗诗,诗诗,你听到了吗,咱们有孩子了!咱们终于有孩子了!孤要当爹了!孤要当爹了!”
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像每一个初为人父的男子那般,脸上,言语里,满满都是雀跃和幸福!
这样的欢喜,这样的雀跃,萧凌早在接到严诗诗报喜的家书时,便已军营里一蹦三丈激动过了。今日,还激动成这样,仿佛刚刚知晓似的,不过是展现给围观之人看的。
还自己女人,一个清白!
果然,无需更多的言语,也无需刻意澄清,简简单单一个欢天喜地,在场的百姓瞬间全都看懂了——
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太子殿下的,没有偷人,更没有野种,有的只是误会!
只是误会!
一时,先头还张嘴想骂人的那些人,纷纷闭嘴,庆幸自己还没骂出口。多美的太子妃啊,差点就被他们冤枉了,一时,那些有良心的纷纷自责不已。
而此时,因“孕吐过于频繁,而昏厥过去”的严诗诗,也悠悠醒转,躺在萧凌怀里,噙着泪光一笑:
“太子殿下,咱们真的有孩子了,你喜欢吗……”
一句话未完,严诗诗身子猛地前倾,“哇”的一下真吐了,胃里翻江倒海,一张美人面都拧巴了。
萧凌还是第一次看到孕吐,先是一愣,回过神来,完全顾不上自己衣襟脏了,第一时间搂紧了严诗诗,大手去托她额头,眼神那个心疼哟,恨不得替她去吐。
萧凌又是催着丫鬟倒茶,又是亲自喂到严诗诗嘴边的,忙忙碌碌好一会,众目睽睽之下,足足秀了一大把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