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走了。”
裴元从猫包里钻出一个脑袋，和他大眼瞪小眼。
“她发现了！”宋年凝重道。
“她发现了。”橘猫沉重的眼神这样说。
“花遇”提前开门了，寒冬腊月，圣诞节后的生意显然会大不如前，但昨天店里的一片狼藉还没有收拾好，车子也没来得及清理。程韫拍了拍脸颊，致力于让自己投身工作，顺其自然，少去纠结些有的没的。
说到底，时间是最好的药，什么问题都能治愈完备。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总之，船到桥头自然直呗。
刚把一堆废纸丢进门口的垃圾箱，店里就来了第一批客人，全是女孩。
她们叽叽咕咕说笑着，一来到了店里就往地上搜寻。
“有吗有吗？”
“猫猫在哪里？”
“请问你们有什么需要？”程韫从外面走回来，一眼就看出了这些女孩可能是附近的学生。
“啊，店主小姐姐，我们是音乐学院的，听说你店里养了只很可爱的橘猫是吗？”
其中一个高个子女孩兴奋地展示出手机照片，正是昨晚蹲在饼干盒里的裴元。不知道是谁用专业设备偷偷拍摄的，胖胖的橘猫圆头圆脑，挤在小小的饼干盒子里装的满满的，几缕橘色长毛都从边缘溢了出来，宛如一个毛绒玩偶般可爱。
配上裴元当时的呆愣表情，和搭在外面的白手套，简直是可以上摄影比赛的萌感。
“我们是A大猫咪协会的！”
“大家看到这个照片都超~喜欢！”
“是呀！”
要是你们知道本人其实是面瘫坏人脸老板，大概率就不会觉得他可爱了。
程韫腹诽了一句，将手机还给她，微笑道：“很可惜今天它不在哦。”
“啊——怎么不在——”
女生们同时发出遗憾的叫声。
“这只胖橘真的好可爱啊，我原本也想摸一摸……”
程韫解释道：“它太胖了所以上减肥课去了。其实店里的多肉也很可爱哦，怎么样，要不要买一点放在宿舍里？”
说着，她就顺势把顾客往店铺里面引，多肉植物颜色多彩，姿态圆润，对于女孩们来说很轻易就能赢得好感。没多久，几个女孩就纷纷掏钱各自买了几种。
程韫收着钱，不经意地想到，裴元居然还能当做吸引客流的手段来用，这个年代可爱果然是一种稀缺资源。
没摸到猫的女孩们纷纷离开了，然而，还是有一个人留了下来，就是一开始把照片给程韫看的高个子女孩。
“小姐姐……”
“叫我名字程韫就行了。”
程韫笑了笑，问道：“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呃，程韫姐姐，其实这照片是我爸拍的！我们家是开宠物医院的，隔壁第五大街上那家‘宠爱一生’就是了。”
高个子女孩自我介绍叫高玥，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提出了一个请求。
“现在医院正准备扩大规模，想拍一个宣传短片放在A市电视台上，我觉得豌豆黄真的非常可爱，可以让它来当小演员吗？”
程韫手上修剪花枝的动作一顿，直起身子来。
“当演员？”
她意外地楞了一下，“你……你不觉得他太胖了吗？”
“对，我们做的就是健康主题的公益短片，它来演肥胖症猫猫。”
高玥也是第一次和人谈这个生意，有点手足无措，“呃……那个，你也说了它要上减肥课嘛，我们医院可以免费提供这样的课程，还有全套体检和后续的护理，另外，酬劳也是有的！”
她越说，声音越小，“虽然隔壁猫咖的那些猫……也非常可爱，但我个人觉得豌豆黄这种非品种猫，更加接地气……”
磕磕巴巴，说的这么糟糕，对方想必是不会同意了。
高玥有点沮丧地低下了头，她的口才不是很好，这么突然地邀请，可能也会显得很古怪吧。
她都已经做好了会被拒绝的准备了，然而，对面的花店店主却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自然爽朗。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能喜欢豌豆黄，我很高兴啊！要是这样还能多带点客人来买花，我就更高兴了。”
“这样吧，我晚上问问他……咳咳，他的另一个主人，再和你联络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 被卖了，惨，裴总，惨。
医院是猫猫的天生敌人！
第24章
傍晚, 花店内。
裴元一天心不在焉，忙完了工作终于又人模人样地回来了，一进来先咳嗽两声, 程韫就迅速从花丛里抬起头来看向了他。
裴元还没来得及忐忑，她就直接把高玥早上说的事说了。听到这个荒谬的提议, 裴元脸色变了又变, 宛如冷不丁打哈欠时突然吃了只苍蝇一般。
“拍短片？可是我讨厌医院！”
“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怕医院做什么。”
程韫本来就对高玥这种人觉得很亲切, 加上她突然发觉，裴元身上很有“明星猫猫”的潜质，搞不好能大幅度拉动一下店里的销售额。所以, 她是对拍健康公益短片这事儿很心动的。
作为QW公司的总裁, 裴总其实相当低调注意，公开露脸极少，基本上帅成了一个杂志一旦专访，立即全面脱销的业界传说级帅哥。但是, 豌豆黄这张猫猫脸可就没那么金贵了, 在程韫看来, 属于是丢到猫堆里，绝对是一眼认不出的那种
——需要加上身材才会有明显的辨识度。
因此, 让它去露一露脸, 也没有什么额外的风险。
将生长剂兑在水壶里搅和搅和，她忍不住道：“对方还挺诚恳的, 你至少考虑一下啊, 我以前……也不是没带你去过宠物医院。”
裴元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在收银台边上坐下了。
当然去过，次数还不少。
他冷着脸用手指敲着桌面, 眼神追随着程韫忙碌的身影，动来动去。
虽然豌豆黄只是一只皮实的土猫，不像娇气的品种猫般，需要注意各种麻烦的遗传问题，但是程韫一直以来就挺重视的健康体检，这个算是她的一个个人习惯。所以裴元就算表现的万分不愿意，也会被她某天突然抓住，强制性地按进笼子里送去医院检查身体。
可是，从来都没人知道，越是去宠物医院，裴元就越是恨透了那种地方！
吵吵闹闹，充满了消毒水的气味，甚至还混杂着各种猫狗之外的新奇宠物，完全是野蛮粗暴的动物园！
最大的原因，不是每个医院的医生都会用不可描述的手法上下撸他，而是他们在撸完了之后，还会面带笑容地补充一句——“你这猫没绝育啊，要不要在我们医院一起做了？”
裴元想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磨了磨牙。
无良医生，有眼无珠！
他讨厌宠物医院，真情实感。
“不去就不去。”
程韫背对着他，幽幽地说：“事到如今，裴总也确实没必要再装了，总是去宠物医院还真是委屈你了。”
一听这话，裴元浑身上下波浪状一阵起伏。
啊，生气了。
“小事一桩，我去。”
他闷闷地回答，“但是我不胖，我只是毛茸茸。”
程韫眼神复杂地转过头回来看他，目光里明明白白写着“噫”的迷之嫌弃。事实上，裴元本人身材上佳，腰细腿长，看起来宛如极品衣架。他只需要简单地倚靠在收银台后面，仿佛那张小桌子就能瞬间升级，变成什么500强公司的HR面谈会议室。
然而用这种状态，说这样的话……也太犯规了。
程韫差点就克制不住吐槽的欲望，完全是在恶意卖萌，你对自己有点自知之明好吗？
怎么办，她还是没办法把猫和人直接对应起来！
见她神色变换，裴元又特别补充道:“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说得对。”
程韫又勉强地勾了勾嘴角，暗暗叹息我怎么忘了这一茬。
都怪李明月总是踩着雷区蹦迪，那时候她是为了阻止对方继续说猫胖，才匆忙来了这么一句。
没想到，裴元的记性在这种小事上还那么好！
裴元轻声问：“那不生气了吗？”
“这话说的，怎么变成了我在故意刁难一样？”
程韫还没从裴元的逻辑链里理清思绪，对方就站了起来，长腿一迈就凑到了她的身后，动作还是一样的轻盈优雅，仿佛也带着点猫性。程韫刚好一转身，脑袋就差点儿磕到了他的下巴。
“裴元，我本来就没有生气。”
程韫叹了口气，一手扶着身后的花架站稳，“只是人的想法，你真的能明白一二吗？我需要很多时间来消化这件事，时间到了，我才会想通认命。”
“我确实不理解。”
裴元的眼眸下垂，声音也低落了下去。
按照他内心深处的想法，程韫如果不生气了，就应该愉快接受这件事的真相，让一切回到原来的样子。如果真的不能接受他是异常的非人类，那么，为什么不在发现时就把他丢出去呢？
现在的程韫，身边似乎突然竖起了一堵高墙，让他感觉难以触碰，甚至是扎满了无形的刺。
“我……我能不能抱一下你？”
没等到程韫说话，他就羞愧地一低头，“噗”地一声泄了气，变回了豌豆黄的样子。橘猫好像消耗完了少到可怜自控力，半是试探，半是恳求地用头顶着她的脚蹭蹭。
这显然是“抱我！”的意思。
程韫瞪着地上打转的猫腹诽道，真是的，裴元，你又弄反了对象啊。
……
“程韫姐姐，欢迎！”
高玥推开门，热情地迎了出来。“宠爱一生”医院算是很华丽的私营大型医院了，雪白的大理石台阶上一点脚印都没有，甚至在大厅里还有引导员帮助挂号。
程韫跟着她走进了这栋五层楼的大型建筑，暗中感慨了一句：“好多人！”
一排排的等待区里，不但有好几位主人抱着猫等待排号，甚至连哈士奇都能组出一个小型雪橇队了。
“这么大的医院是新装修的吧？”
“嗯，这里上个月才营业，是A市最大的宠物医院之一哦，专家门诊在二楼，普通门诊在一楼，日间手术和猫猫住院病房都在三楼，大型宠物在四楼……”
高玥今天做了充足的准备，介绍起医院情况来有条不紊。
“我们先到楼上休息室里喝点水，做个检查，然后再让摄影团队过来对接吧！”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帮忙从程韫手里提过了猫箱，对着自己的脸。
“豌豆黄，今天精神怎么样~”
裴元自然是懒得理，只是看在程韫的面子上掀了掀眼皮子，把大脑袋搭在前爪上。然而，高玥看见它就已经足够高兴了，当即就要把猫放出来抱着。
“可以吗？”
“可以，它不会乱跑的。”程韫点头。
只不过猫箱的搭扣一开，裴元就瞬间窜了出来落地，对着不远处的休息区“嗷”的一嗓子大叫。
“怎……怎么了？”
高玥一脸懵逼地哆嗦了一下，甚至被毛发炸开的裴元逼着退了两步，惊魂未定。
明明那么可爱，怎么突然就变好凶！
“啊，它是……是应激了吗？”
程韫忙安慰道：“没关系，不是你的错，豌豆黄应该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了吧？”
是什么小偷，还是什么意外事故？
程韫一边说着，一边诧异地顺着裴元的视线望去，下一秒，她也被那里坐着的人和宠物给震惊了。
“米杨和……黑王子？”
他们怎么会突然凑到一起的？
“啊，是程韫姐！”
发现了她们一行人的米杨也站了起来，远远地就冲着挥手，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好巧哦，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带猫检查，这……你……”
程韫瞪着她怀里那只眯着眼的大黑猫，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满心都是那天晚上看到过的神秘黑发男子。
这算是什么，碰瓷成功现场？话说，裴元造成的伤势，有这么严重吗？
“啊，这个……他的名字叫傅九，也就是黑王子啦。”
米杨注意到程韫的眼神，抬了抬沉重的胳膊，不无骄傲地说：“昨天发现它受伤倒在路边，我一靠近，它就一瘸一拐地逃，我追在后面跑了三条街，好不容易才追到的！”
她实在不擅长说谎，刚解释完，就有些心虚地挪开了目光。
“程韫姐，你……你现在还想养它吗？不方便的话还是我养吧！毕竟它腿断了后续治疗也很麻烦……”
黑猫动了动爪子，托在下颌做了个挑衅的表情，当然，方向是对着地面的裴元。
“看看，什么叫做效率。”
裴元发誓，他从傅九的眼神里明明确确读到了以上内容。
作者有话要说： 要脸的猫——裴总。
不要脸的猫——傅九。
米杨明显说了假话，可以猜猜她的视角傅九怎样骗人的。
第25章
程韫调整了一下脸上的笑容, 清了清嗓子。
“咳咳，你说它腿断了……是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