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战斗力,擅长农耕的中原是打不过擅长游牧的草原的,可是这次,他们的世界都被颠覆。
见识过霹雳雷火的部落对这句话深以为然,可是对于没有见识过的部落,对这些话将信将疑着。
边关的大秦将士们不知道草原上的流言,不过他们已经决定春天去进攻草原了。
帐中,送匈奴单于回咸阳城的莫伯归来,边关将领们拉着他打听咸阳城的事情。
他们已经离开那里数年,身有驻守边关的职责不能轻易离开,只能从别人的口中知道后方的变化聊以慰藉。
坐在土炕上面,众人边吃马肉边聊着。
莫伯笑着道,“其实我这次去了也没怎么细看,不过那条铺向我们边关的大路已经距离咱们这里越来越近了,听人说,如果不出意外,我大秦的水泥路将会在明年竣工。”
“速度这么快?”边关将领们不由惊讶道。
“是啊,刚听到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不过后来又听到大秦施工队的工人数量,突然觉得也不是无法理解的。”莫伯道。
百万施工工人的数量同样惊到了边关将领们,他们北方边关和南方边界线的大秦士兵全部加起来数量也不过百万而已。
上一次莫伯去咸阳城,大秦施工队还没这个气势呢。
又听莫伯说起银行和百姓们脸上越来越多的笑容,让身处边关守卫边疆的将领们觉得嘴中的马肉越嚼越香。
修筑长城一事可没有休息一说,哪怕是冬天边关也是要出动去修建长城的,长城的原材料一般都是就地取材,和草原交界处不乏高山,长城就是修筑在这上面的,旁边就是随处可见的大石头,有的劳役负责开采巨石,有的劳役负责运送,几十万人,不管是劳役、犯人还是大秦士兵们,此时都是修筑长城的一份子。
一群衣衫并不厚实的劳役们正在对一块巨石挖土取石,累的满头大汗之际,道家人走了过来,在旁边看着他们用最原始的手段开采巨石,费时又费力。
这里是山坡处,地面凹凸不平,公输家的机关术进不来,进来了也顶不了什么事。
“你们都前来,让我们试试。”道家人道。
劳役们听了停手退下来,然后站到一边去,随后他们就看到道家人从怀里掏出一个霹雳雷火来,纷纷睁大眼睛,惊恐道,“大人,我们可是自己人啊,您可千万别冲动啊。”
那个东西他们可是见识过它的威力的,当初地动山摇的架势差点把他们给震聋了,现在一见道家人把这个东西拿出来,劳役们下意识的就想跪。
草原上的骏马跑的够快吧,最后不也被变成马肉了。
他们自忖自己的两条腿比不过人家的四条腿,除了求饶还能干什么。
“别怕,这个东西的剂量和霹雳雷火可不一样。”道家人道,随后让众人都站远,把一个小剂量的火药给塞到了巨石身下。
“轰——”一声沉闷又熟悉的声响让看到的人们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捂着耳朵蹲下身子,心中祈祷着自己能留一个全尸时,被他们挖掘了很久的巨石开始松动了。
并且,这次的声音是不是有点小?
“果然是这样,这个东西可以用作别的用途。”
加大剂量,可成为杀伤力巨大的武器,减少剂量,则可以成为民生利器。
看到这次威力不如以前,周围那些劳役不由畏缩的围上来问道,“大人们,这次的动静怎么这么小啊?会不会是出问题了啊?”
他们心里很担忧害怕,生怕能保卫他们后方平安的大杀器突然不行了,那样一来,他们大秦的士兵就要出去和外族人作战,届时,可能会流血牺牲,光是想想就让他们的心里疼的很。
一旦在前方顶着的人倒下,到时候也会轮到他们了,而他们不想死,以前日子那么艰难的时候,他们这些贱命都苟且残喘着活下来了,而现在他们能吃饱睡暖之后,对生自然会更加留恋。
“没事,这个和杀敌的东西不一样,这个东西我们可以用来炸山碎石。”道家人道,安抚了众人不上不下心惊胆战的心。
有了火药碎石,负责开采巨石的劳役们身上的活计一下子轻松了很多,道家人玩弄火药也越来越有经验。
劳累了一天,不管是劳役犯人还是士兵们,最想念的就是他们帐中热乎乎的炕头。
边关的炕头制作的自然没有多精致,做工也粗糙的很,可是却让人在这寒冷的冬天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炕听说是从内陆传来的,没什么技术含量,这样他们的家乡肯定也能烧上炕,家里面这个冬天也能睡一个热乎乎的好觉,这样想着,他们就不禁心安了一些。
“爹,你的腿怎么样了?”一处普通人家里,传来了一道问候的声音。
听到儿子的关心,老汉不由在炕上活动一下自己的双腿,没有往年针扎一般疼痛,让他脸上不由露出一个笑脸来,“没有往年那么难受了。”
“我就说吧,炕是热的,您的腿以前就是太凉了,这才那么疼的。”他儿子走进来道。
“行了,我都疼了那么多年早就不在意了,反倒是你,现在年纪轻轻的一定要注意好,要不然老了老了可要受罪的。”老汉道,叮嘱了儿子一句。
父子两人都是打井人,以血脉传承技艺,这才刚回来家里不久,今年下的井有点多,老汉从一开始就做了身体比往年更加疼痛的准备,可是没有想到家里面的炕那么热乎,好似把体内的寒气都给驱赶走。
当然,他也知道这是错觉,寒气依旧积聚在他体内,只是没有以往寒冷做诱因,他的腿疼比以往可轻多了。
“爹,你看,这是我从银行里存好的存折,每年光是吃利息就够咱们家一年的嚼用了。”他儿子开心道。
这次出去一趟,报酬太过丰厚,别说什么苦不苦的,天下百姓就没甜的,他们打井老了会生寒病,那些种地的人年轻时候活干多了,年老了不也直不起腰了,所以不管是老汉还是儿子,都没把自己受的罪放在心里面。
“恩,把钱存起来,能别动就别动,等孙子们长大了娶媳妇用,还有你闺女们,以前咱穷的时候没想着给她们置办什么,现在给她们一人置办一件首饰,实心的那种,到时候嫁出去咱家也有面子。”老汉道,给儿子分析着这笔钱该怎么分配。
儿子突然想到,“那爹,还让他们学打井么?”他说的是他的儿子们,现在也该到传承家里技艺的年纪了。
“学,为什么不学?别以为手里有钱就能飘了,钱再多也有花完的时候,只有手艺在身才能让他们以后一直吃的上饭,年轻时苦一点怎么了,你和你爹我不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过来的么,你看,咱家现在不是享福了么。”老汉坚决道。
“额,爹,我觉得咱这片未来十几年应该不会再请打井人了。”儿子道,因为他们已经把未来很多年的活计都干完了。
“那也得学,别到时候陛下再召集打井人,家里没人去可就乐子大了。”
“至于你,说的也没错,近些年的确没有井可打了,等来年开春了,你就跟随着村子人去施工队吧,多给家里面挣点钱。”
至于老汉自己,他已经为家里面做了那么大的贡献,以后就留在家里面陪伴着孙儿一辈,看着他们成长。
“咚。”隔壁传来的声音惊吓到了妇人,妇人起身想从炕上下来,道,“不行,我放心不下大丫,你听她又在隔壁折腾什么呢。”
男人拦住她道,“估计是觉得炕头暖和,在胡乱滚着玩吧。”
在他回来之前女儿都是跟妻子一起睡的,回来后他给自己女儿另外弄出一个房间,还以为把女儿分出去会让她不习惯,现在看来不习惯的反而是妻子。
“那也不能这么折腾啊。”妇人道。
“好了,小孩子么,咱们睡吧,你现在怀着孩子别太操劳,明天早上我给你们娘仨做饭。”男人道,抱着被窝里面香喷喷的媳妇不撒手,在军营里面素了那么多年,他很珍惜和媳妇的每时每刻,只可惜回家还没和媳妇温存多久呢,肚子里面就有了娃娃,时隔多年再为人父,让男人心中柔和的不可思议。
天不亮男人就摸黑穿衣起来,因为家里面烧炕,灶里面还燃着火星子,塞一把干柴下去火势就起来了,烧水做饭,男人随口用了一点就去银行上班。
冬天街上开店的很少,银行就是其中之一,男人到的时候已经开始有人在店门前扫雪,他也连忙过去帮忙。
因为地方偏远,一天也没多少人来存钱取钱,虽然每天干坐着有些无聊,不过银行里面的职员都对这份工作感到满意,因为银行离家很近,他们赴边关,在家里面缺失了很多年,他们现在正急于弥补。
如今的日子刚刚好,没有刀光剑影,没有生死离别,只有淡而温馨的平凡日常。
第85章
琅琊山,秦三世身着飘逸宽大的袖袍立于山巅之处,往下俯瞰,眉目不喜不悲,宛若高高在上的仙人,袖袍飞扬间,仿若乘风归去一般。
“阿嚏。”冷风吹来,秦三世大大的打了一个喷嚏,这可不是有人在念叨他,而是他真的感冒了。
任谁身着单薄,在山巅吹风也都得病上一场。
这也就是秦三世这种身份尊贵的人,能请医术高超的人看病开药,要是搁一般百姓的身上,会有一大半的死亡几率。
回到道馆,秦三世被太医把完脉,眼睁睁的看着太医给药方里加了很多剂量的黄连,严重怀疑太医是在整治他。
太医听了不由黑线道,“陛下,老臣怎敢这样做,要知道药方可是严格把关的,是这副药里的确需要黄连配合服用而已。”黄连是很苦,可是它同样也是一种药材,良药苦口利于病啊。
遇上一个不怎么听话,还身份尊贵的病人,太医表示自己很头疼。
“是么,我总觉你是在整我。”秦三世狐疑道。
太医嘴角微微抽搐,道,“老臣不敢。”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捉弄这位啊。
“好了,太医先下去吧。”太上皇后从外面步入进来道,“我来盯着陛下喝药。”
秦三世看着太医离去的背影指尖不由动不动,等药煎好端上来以后,太上皇后拿着勺子舀了一勺递到秦三世嘴边,秦三世不光面上,这下就连心里都跟着发苦起来。
不知道这样喝药反而更痛苦么?
太上皇后显然是知道的,知道的还这样做,明显是不把他放在眼里,想到这里,秦三世不由脸一板,声音冷酷道,“我不喝。”
“砰!”药碗被太上皇后放回桌子上,一个不稳,里面的药撒出来了一些,太上皇后比他还要冷酷,“今天这药你必须喝完。”
“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变成“哀家”。”太上皇后咬重字音道。
哀家,死了丈夫的太后自称。
太上皇活着,太上皇后自然不会这么自称。
“你在咒我?我身体好着呢,阿嚏……就是有点小风寒,熬熬就过去了。”秦三世打了一个喷嚏道,没有一点儿说服力。
见状,太上皇后把药端到秦三世的嘴边。
眼看着药马上就要凉了,自己也无法蒙混过关,秦三世脸一苦,只能捏着鼻子把药喝了下去。
饶是如此,药的苦味和黄连的冲味儿也直窜进他的鼻腔里,舌根发苦发麻。
太上皇后让秦三世回房,让他上炕上躺着,之后又往秦三世的身上压了数层棉被。
“等等,我没病死这样也被压死了。”被子下的秦三世不由满头大汗道。
身下的炕好热,身上的被子也好热,还很重,他被夹在中间,再也动弹不得。
太上皇后不为所动,今天早上一醒,就没看到他的身影,等吃饭回来,他就把自己给弄感冒了,太上皇后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好端端的去折腾自己。
再没有比一个健康的身体更为重要的了。
太上皇后很不理解,秦三世也不理解太上皇后为什么这么对待他。
昨天人还好好的不是么。
可能是生病期间有些脆弱,也可能是身边能够倾诉的人只有这么一个了,秦三世身上盖着几层的厚被子,轻声问道,“你相信这个世上有神仙么?”
“难道陛下你见过?”太上皇后不由微愣道。
“是啊,我见过,要不然我和爷爷也不会这么的执着。”秦三世道。
“我还清楚的记得,那是在我小的时候,我陪伴在爷爷的身边,那一天,我和爷爷两人见到了无比瑰丽的景象。”
“那是漂浮在天上的天宫,连绵万里,其上无数琼楼玉宇,瑶台银阙……云雾缭绕间,我们看到有人在其中走动,也好似有人在交谈,只可惜我们看不清楚他们的面容,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只是匆匆数眼,景色就从我们眼前消失掉,之后问其余人,他们都说没有看见,只有我和爷爷两人还记得,只有我们两个……”
“那一定是仙人,是独属于我们的仙缘,爷爷坚信着,从此以后就一直执着于长生这件事。”
“陛下也想长生么?”太上皇后回过神来问道。
“不,我和爷爷的追求不一样,我只是想再看一眼,想要知道我们当初看见的是否是真的……”秦三世,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不由低下来,太上皇后一看,发现秦三世已经睡着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也不会和她说这些吧。
从一开始,秦三世就像是一个另类并且特立独行的帝王,不仅如此,他还和世间的大部分男子都不一样。
“陛下,我不知道世上有没有神仙,只是就始皇这件事看来,你们两个当初并没有得到所谓的仙缘。”
谁知当初的惊鸿一瞥会误了两任帝王,执着于缥缈的仙。
可是太上皇后却明白,哪怕世上真的有神仙,那也离他们太过遥远,不是凡人能够触及到的存在。
始皇和三世之所以能够如此执着,那是因为他们的地位导致,要是换成一个平民百姓看到了那个场景,只会把他当成一个美梦,从此珍藏在心底,天亮以后该干什么还去干什么,生活不会有任何变化。
太上皇后走后,秦三世有些疲惫的睁开双眼,突然回想起了数年前,那个时候他把这件事讲给儿子听,然后儿子鼓励他退位寻求仙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