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攻略——若然晴空
时间:2020-11-10 10:20:38

  实际上宴会这两日韩放还真没做什么,如果他只是比不上金澈,还能有操作余地,但没了一个金澈,一下子又多出好几个才貌俱佳的同龄人,父亲的态度又摆在那里,他也没办法再做什么,好在他还有一个面君的名额。
  今日是狩猎的日子,韩放压根没准备入林子,只让家仆悄悄准备了一些不显眼的猎物用来交差,不料就在他骑着马百无聊赖的时候,从林子里冲出来一个人,他认出来这是魏家的一名旁支郎君,这人向他求救,说林子里有熊。
  这一处偏僻,韩放来前就知道附近没人,听闻有熊,立刻就要策马离开,魏家郎君离得近,一把抓住了韩放的手,要他带自己上马,韩放被抓得手疼,就用马鞭抽向魏家郎君的脸,士族都重容色,魏家郎君下意思想要遮脸,却被带得向前一跌,额头狠狠撞上一块尖锐的山石。
  事有凑巧,韩放刚要策马,忽然听见林子里有人高声呼喝了一句,下意识回头,林子里一箭飞出,力道极大,他捂住被射中的小腹从马上摔了下去,后脑撞上同一块山石,随即人事不知。
  那支箭的主人本是逐熊而来,不料惊熊又把林子里的魏家郎君惊了出来,白送了一条命,也带了韩放一条性命。
  这是姬越用金台回溯的真相,堪称曲折离奇,但实际上从魏云拖了一头死熊出林子发现二人,再到他把倒在血泊中的二人送到山庄医治,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唯一清楚的就是魏云猎熊,误伤了韩家小公子,毕竟韩放身上那支箭的尾端有魏云的标记。
  对于这样的事,姬越也没有插手的意思,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金台一般不会为英灵挑选太容易死的身体,这二人应当能活下来,至于韩魏两家的扯皮,那就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了。
  韩阙第一时间得知消息,人都快要背过气去了,他这些年和长子不亲,最疼宠的就是幺女韩瑶和幼子韩放,前两天这小子还在书房谈笑耍狠,如今一下子就奄奄一息了,是个当父亲的都承受不住。
  韩阙承受不住,魏家主魏灼也有火气,那名魏家郎君叫做魏白,他在宴上是不出彩,但却是他先父最喜欢的一个孙儿,魏白早年丧父,少年丧母,一直在守孝,也没正经上过几天学,人长得又乖巧,族中长辈都疼惜他,照拂得多了,他也把魏白当成自己的儿子来看,如今白着一张脸躺在榻上,是个做伯父的都心酸。
  出了这种事,宴会也继续不下去了,韩魏两家没工夫在生死之时扯皮,都各自把郎君带回家里尽心救治,说句难听的,要是两下都死了怕也就罢了,要是死了一个活一个,那闹起来才难看呢。
  韩阙真恨不得把那个放箭的魏云大卸八块,但自家儿子自家清楚,对于那个同样倒在血泊中的魏家魏白,他也有疑虑,毕竟魏云如今只说是失手伤人,但他总怀疑魏云是不是撞上了什么,才怒而出手。
  衣不解带守了儿子两天两夜,韩阙昏昏欲睡之时一直握着的手却动了动,一双清明的眸子睁开来,看了一眼陌生的床榻,又看了一眼床榻边鬓发微白的中年人,王安石微微眨了眨眼睛,他才一动,韩阙就立刻醒过神来,死死地握紧了儿子的手,紧张地道:“我儿,你疼不疼?对了……大夫,大夫!去叫大夫来!”
  王安石躺在床榻上,感受着这具年轻的躯体里奔涌的血液,浑身渐渐有了力气,只是他看一眼韩阙,心头就免不了叹息,如此慈父却要遭遇中年丧子之痛,实在让人心有戚戚。
  一番换药灌药之后,王安石的脸色看上去好了不少,至少不是前两天看着快要死的样子了,韩阙放下心来,本是想直接问的,但又想起自家儿子的性情,没什么底气地屏退家仆,这才低声询问儿子道:“你和那魏家魏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要杀他,被魏云撞见射了一箭?还是有别的原因?”
  话是这么说,但韩阙的语气却有一种迷之笃定,让王安石到了嘴边的叹息滞塞住了。
  韩阙见他神情,以为是自己猜对了,眉头立刻拧紧,有心想教训几句,但见儿子这副面如金纸的可怜模样也说不出来了,只得咽下斥责,低声安抚道:“好了,不用挂在心上,魏白还没醒过来,我估计他要悬,人要是没了最好,就算魏家要追究,你咬死了是魏白要害你,你和魏云两个人各执一词又没有实据,到了你大哥的廷尉府里也没法定论,就算魏白活着,他有什么证据?我还说他为了维护魏云自残呢!我儿莫怕,你当务之急不是想这些,是把身子养好。”
  王安石张了张口,韩阙慈爱地替他掖了掖被子,宽慰道:“莫怕,这魏家一门君子,比不过咱们心思诡计多,道理总归是咱们家的。”
  王安石不再试图说话了,他闭上了双眼。
  这位慈父又守了半夜,到凌晨的时候大夫又来看了一趟,叮嘱了负责伺候的丫鬟好一会儿,这才放心地回房睡下了。
  待到屋里安静下来,丫鬟放下了床帘,王安石睁开了眼睛,他伤在肚腹,但好在只是箭伤,用了最好的药,虽然天气炎热,但伤口没有恶化,只是一时半会儿也没法起身,他摸到枕下有一两卷书页,吃力地拿到眼前,才发觉是两卷野史,他原本想随手放到一边,但不知为何,醒来时的一幕幕在眼前飞速掠过,最终定格在韩阙开合的嘴巴上。
  王安石惊觉,这人的口型和他听到的话音有些许出入,他按着自己的唇瓣,试图说几句他熟悉的经史,但很显然,到了嘴边的音换了个口型说出来,又成了他所听过的正常音色,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存在修改了一样。
  王安石悚然一惊,目光落在手上,手里不受控制地打开那卷野史,面容渐渐从惊慌转变成惊奇,再到沉思,他仿佛打开了一卷新世界的大门。
 
  ☆、第99章 王安石的震惊
 
  一朝正史通常由史官整理, 鲜少有后世史官来编撰前朝史书,史家一笔春秋,通常落在书册上的不过寥寥几字, 比起正史, 同时代的士族野史一般更为详实,也更可信, 韩放枕下的正是韩家专门编撰的史书, 其中主要记载了韩家先祖的为人处世和光辉事迹,免不了伴随一些朝堂隐秘。
  王安石也是修过起居注的人, 越是翻看这卷野史越是心惊, 韩家是千年士族,修史较为讲究, 不会特意粉饰或是抹黑某个人某件事, 从野史的记事手法和内容来看,王安石不得不怀疑起这卷野史的真实性,千年事一卷说不尽,他逐字逐句读完这卷先武帝朝旧史之后,迫不及待地翻开第二卷, 却觉得有些对不上,仔细比对一下才发觉这第二卷记载的是三百年前的宣帝了。
  王安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急于知晓武帝之后的事情,也迫切想要知道那位太子殿下有没有继承武帝之风,将武帝的改制实行下去, 为此连借尸还魂的事情都忘记了, 支撑着起身叫人, 外间的丫鬟原本是想偷懒小睡一会儿的, 被吓了一跳, 本以为是郎君觉得疼痛要去拿药,不料却是要书看。
  丫鬟并不认识字,但韩家有专门的藏书阁,阁里有族老照应,丫鬟立刻到院子里找了个粗使婆子去藏书阁把郎君要的书找来。
  婆子应声去了,没多久只带回薄薄一卷,王安石迫不及待地翻看,忽然嗅到这卷野史上还有墨香,墨这种东西留味不久,香气明显到还能嗅闻到,说明是才誊抄不久,或是著书不久,王安石没有多想,连忙打开。
  然后他就感受到了什么叫急转直下。
  韩家人修史自然偏向自家,这卷野史里写的主要是韩阙之父和先仁帝的君臣旧事,王安石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士族的兴盛和君王的衰弱,一朝三十年,那位以仁为谥的君王几乎没有什么作为,甚至在王安石看来,连守成之君都算不上,然而武帝朝为这一朝留下的根底不薄,这位仁帝在位期间算得上是清平世道,只是照这样下去,国力迟早会衰弱在士族之手。
  王安石其实也能算是官宦人家出身,说是士族也勉强,但他的立场绝不在官员那边,而在于富国,变法失败后,他时常分析思考原因,除去朝堂上的掣肘和一切不可抗力,他认为自己的政策本身没有过错,其一是用人不当,其二是欲速不达,如今对着一卷史书,他看到了武帝朝的变法,看着那些字里行间隐约透出的明主气象,心潮澎湃之余也仿佛亲身随着那位明主经历了一些血与火的变法,这是他毕生所追逐的东西,然而结局却是如此的令人痛惜。
  这是什么仁帝?竟还有个这么好的谥号!
  王安石知道帝王谥号通常代表的也是君臣两方博弈,不可能一个庸君取文宗武帝这样的谥号,仁这个字代表的是中上君王,而非顶好的谥号,士族的偏向也无法将一个帝王的生平盖棺定论,故而这个仁字,他认为还是要落在仁帝的太子身上,先入为主,他对这对父子的印象很不好。
  再想接着往下看时,史书见底,王安石又是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叫来丫鬟,问道:“这卷之后的内容呢?仁帝之后的史呢?”
  他要问史书的事,丫鬟肯定是不知道的,但要问仁帝之后,怕是连山里的野人都知道,丫鬟连忙说道:“陛下登基刚刚六年,二爷爷那里怕是没写完。”
  韩家人这一代的史书是韩阙的二叔在修。
  王安石死心了,他躺了回去,短短六年的时间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如今的世道怕还停留在仁帝那会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但他觉得心有些累,甚至很是失望,他要是早几年死,会不会能赶上先武帝在位期间?
  这丫鬟平日里是不敢和郎君这么说话的,郎君重尊卑,很少和家仆说话,仿佛她们在他眼里就是桌椅板凳一样的物件,但郎君生得好看,许多丫鬟背地里都想多看几眼,这次郎君受伤,她反而能和郎君多说了这么多话,十几岁的小丫鬟难免有些兴奋,见郎君失望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说道:“要不,我去二爷爷那里看看?”
  王安石有气无力地说道:“算了,才六年,能有什么可入史的事。”
  他这么一说,丫鬟倒有些疑惑了,奇怪地说道:“陛下开办官学,一统西域,废除奴制,征安息国……桩桩件件都是大事啊。”
  王安石一怔。
  韩阙才睡下没有多久,就有下仆急急忙忙来报,说是魏家魏白醒了,韩阙也被叫醒了,一听差点没跳起来,又急忙问魏白的说辞。
  下仆摇摇头,只道:“说来也怪,魏白郎君刚醒过来人就像疯了一样,一会儿说要喝酒,一会儿又说自己在梦里,熏了安神香才睡下了,大夫说可能是伤到了颅脑。”
  韩阙没笑出声来就是对魏家最后的尊重。
  韩赵魏三家是千年大士族,如果说有积年的矛盾倒不至于,三足是最平稳的结构,但凡一家要对付另外一家,都会先掂量置身事外的那一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但彼此关系也不亲近,甚至联姻都没有几次,如果说这一次是韩放杀人,韩阙有可能去低声下气赔礼道歉,但韩放也差点没了一条命,韩阙理亏的同时也心疼儿子,并没有讲道理的意思。
  说话间大郎君也回来了,韩阙知道自家这个长子已经满脑子忠君爱国,干得出来把弟弟送进牢房的事,所以再三给长子洗脑,把韩放洗得像是刚出生的婴儿,白起不说信不信吧,反正魏家也没报官,这事还没落在他手里,便也姑且听听。
  白起这些日子不算忙,但也没有那么清闲,廷尉府本来就是司掌秩序之地,举凡大案要案都要再三审核,来到晋国这些年,白起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也喜欢上了这样的日子,那些金戈铁马的旧事,对他来说,已经恍如隔世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遗憾的话,就是没能生个孩子享受天伦之乐,这具身体的主人原本就和妻子有些矛盾,两人分居已久,他不可能去碰别人的妻子,但这几年下来也没遇见什么可心的女子,只能随缘。
  听闻韩放醒了,白起就和韩阙一道过去看望,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间他正和什么人说话,语气很是激动,“陛下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决断实非常人能及,真我主也!”
  白起听见这话有些微妙的欣喜。
  韩阙就正常多了,虽然韩放平时不怎么评价君王,但从他迫不及待想要进宫的态度来看,显然也是对陛下十分仰慕的,在背地里说些好话不足为奇,男儿家大了,当着他做父亲的面不好意思表白也是有的。
  这次探病,宾主两欢。韩阙欢喜的是儿子脸上明显有红晕了,精神头也足了,和他说的话也多了,白起欢喜的是弟弟不仅没事,脑子也开窍了,知道念君恩了,对于王安石来说,能从这两位当朝重臣口中了解到更多本朝君王的英明事迹,是这次被探病最大的收获。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只要想想自己如今身处在如此的时代洪流之中,他就心潮澎湃,一股久违的热意上头,无法遏制。
  姬越对于王安石的关注不够多,李白那边也只是探看了几次,她这些天看的最多的是张良,心中有些担忧,因为来的时候她没有看分明,是第二次去窥探时才发觉的,张良的腿貌似无法行走了。
  罗马军队以骑兵为主,走的也是重骑兵冲刺,轻骑兵冲杀,辅以弓兵的路线,虽然晋兵有大量的对骑兵器械,但一场战事下来总有伤亡,其中最多的就是落马之后被骑兵踩踏受伤,张良所依凭的身体正是这样的情况,在落马后被重骑兵踩踏双腿,膝盖以下粉碎,军医只能截去他的两条小腿,姬越第一次看时,张良是盖着被褥的。
  原身高烧不退好几天,原本都要看着收尸了,张良来了之后退了烧,人也醒了,但就是不肯开口,直到转了一次伤兵营,情况才略有好转,也愿意开口了,多是和受伤的士卒攀谈,不着痕迹探听一些军中的事情,偶尔也谈及家人,再谈到如今的时事政策,军中儿郎大多关心时局,有事没事都要谈天说地,一二来去,足够张良弄清事实。
  说实话,醒来的时候在军营里,张良差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年轻时候,直到发觉双腿的问题,他也还是能够保持冷静,在重伤兵营待了一段时间,那里的人大多是等死,平时安安静静的,他的情况好转一些被转到普通伤兵营,有许多人说话来往,他听了许久,才慢慢发觉,这里也许不是乱世。
  重活一世,好大的幸事。
 
  ☆、第100章 先进楼兰郡
 
  前线的战事, 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历来灭国之战,拼的就是国力, 反而是乱世江山人心思安, 一旦有霸主成势就是众望所归,想要吞并一国,正面战事是不可避免的, 好在晋国雄踞东方多年, 国力强盛,因年初时姬越废除奴制,大大提升了原奴军现黑甲先锋军的战力,韩信明显感觉到这仗是越来越好打了。
  战事顺利的同时,后方建设也很快跟上,入冬时建起的泥巴房已经渐渐空置了,只留一部分用来安置犯人,永安, 新安,久安三郡建起砖窑, 大批的青砖用来建造新的安置房,原本的城池也加固更新,直道从开春起就在修建,因为三郡的地况不同,除去原本可以种植大麦的农田之外,其他的地方多半被用于建造工坊, 毕竟罗马一旦打通, 三郡的用途多半也和西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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