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年代文里养娃记——薄荷一颗糖
时间:2020-11-14 08:26:44

  木蓝抡起扁担,别的地方不打,专打腿。她抡着扁担,下手毫不迟疑,要不是那女人的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都让人误以为她是在打地桩。
  围观的人里头有人叫好,说这拐子忒可恨,打得好。还有人朝那女人涂唾沫,说是这拍花子的把人家好好的孩子拐走,女孩卖去窑子,男孩不是弄残了卖艺乞讨,就是卖去做苦工,真是丧尽天良。也有人劝木蓝,差不多就行了,别闹出人命来。
  木蓝打不动了,把扁担仍在地上,往地上坐着喘气的时候,警察局里的人来了,问“哪个是拐子,哪个是苦主?”说完又看着躺在地上,腿上被扁担打得血肉模糊的人贩子说,也用不着问,这个就是拐子了,要不怎么能招人恨成这样?
  说完,就要带着俩人去警察局问话。木蓝抱着巧灵,另一只手拉着阿宝走在后面。那女人走不了路,被警察拖着走在前面,拖着走过的地上留下斑斑血迹。有人啧啧道,“真惨啊。”也有人呸了一口,“有什么惨的,自作自受。她惨,那被她拐走的那些孩子就不惨啦?”
  正源县地方偏僻,民风淳朴,一年都出不了几个大案子。警察局新来的胡局长一听抓到个拍花子的,当下就来了精神。又听说那拍花子的被苦主打断了腿,说,“着实可恨。”又说,“没死就先丢到大牢里吧。”
  原来这新上任的胡局长,是个外地人。他大字不识一个,只因跟新来的刘大帅在北洋军里一起扛过枪,有几分交情,这才谋到了个警察局长的美差。
  刘大帅刚来该省半个月,这胡局长也才刚上任半个月。他办事没有章程,全凭自个的喜好来。因此,这么三下五除二,就断完了案,让木蓝带着孩子回去了。她们走之前,他还特意嘱咐,“我这算是给你申了冤,回头给我送个明镜高悬的牌匾。”
  身边的人好心提点,“如今都是新政府了,不兴从前的那个。”
  他撸了撸袖子说,“我不管,我看那戏文里头,青天大老爷的头上都悬着个牌匾。我不图别的,就图他娘的看着过瘾。”
  木蓝带着孩子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看到陈致远神色焦急站在外面。
  陈致远原本去了杀狗岭,但到了那里一看,昨晚下了大雨,山路被泥石流冲坏了,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他想着,就这路,人贩子估计也过不去。于是,他又回了正源县城找。正找着,就碰到了个熟人,说是看到他媳妇在码头上跟人起了争执,被人带到了警察局。他听了这话,又急急忙忙赶到了警察局。可好说歹说,门口的人也不让他进去。他跟门口的人打听到木蓝是跟两个孩子一块儿进去的,知道孩子是找到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松了了一大口气。但继而又担心起木蓝跟孩子在警察局里受了委屈,就一直站在这里等着。
  “爹。”阿宝见他爹来了,跑过去叫他。
  陈致远一把将阿宝抱在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了手板着脸问他,为啥要跟着不认识的人走。
  “行了,回家再说吧。”木蓝拉着巧灵的手说。
 
 
第21章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下来了。
  碗里的粥已经凉了,木蓝又倒回锅里热了热。
  “刚才全不觉得饿,现在才觉得肚子咕咕叫了。”巧心说。
  刚才心里着急,哪里还顾得上吃饭,别说是巧心了,就是根生也帮着一块儿找阿宝,到现在还饿着肚子。
  “婶子,你做的酱肉可真好吃。”根生大口咬着饼子夹肉说。
  “那是你饿了。”木蓝又给他夹了点酱肉,“多吃点。”
  根生忙说,“够了。”
  根生虽只比阿宝大了两岁,但平时却是十分懂事,就算觉着好吃,也不肯多吃,就怕自己吃多了,旁人没得吃。
  等到吃过饭了,木蓝问阿宝,为什么要跟着不认识的人走。
  阿宝说,“她给我跟巧灵糖吃。”
  木蓝又问,“往后有人给好吃的,还跟不跟着走了?”
  阿宝红着眼圈摇头。
  “那要是那人说认识爹娘呢,还跟不跟着走?”
  阿宝愣了下,看着木蓝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木蓝说,往后记住了,不能跟着不认识的人走。哪怕是认识的,也得先跟我说一声。
  看阿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又说,“不过今儿也亏了你机灵。知道喊我,还知道咬人。”
  闹了这么一场,阿宝跟巧灵累了,早早就睡着了。巧心去了她屋里做功课,就只剩下陈致远跟木蓝两个人。
  “今天多亏了你临危不乱。”陈致远说。
  木蓝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点了点头没说话,就要转身回正房。
  陈致远眼看着她要走了,忙叫住她。
  “还有什么事吗?”木蓝问。
  陈致远踟蹰了半晌。
  木蓝见他红着脸不说话,也不知道在纠结些什么。于是说,“今天这事闹得也累了,要是没什么事,我回去歇着了。”
  陈致远摊开手掌,手心里躺着一对银耳坠子。
  陈致远的手打小没做过粗活,白皙修长,骨节分明。银耳坠子是榴花的花样,放在他的手心里,也说不上来是手更好看,还是榴花银耳坠子更好看。
  “好看吗?”他问。
  木蓝点了点头。
  “送你的。”
  木蓝的神色,既没有他想象中的嫌弃,也没有十分喜悦,只是平静点了点头。
  陈致远平日里话就不多,这样一来,准备好的话,更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第二天,木蓝没有出摊,去找人订做了一块明镜高悬的牌匾。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阿宝跟巧灵两个蹲在院子里叽叽喳喳。
  “娘,鸡下蛋了。”阿宝见她回来了,跑过来皱着小脸说。
  这段日子,小鸡仔慢慢长大了。阿宝跟巧灵没事就盯着它们看,就盼着早一点能打鸣下蛋。可不知道为什么,盼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下蛋了,阿宝却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下蛋了,你怎么看着不高兴呢?”木蓝问。
  阿宝养的那只鸡仔叫小强,巧灵养的鸡仔叫小红。
  可这么多天过去了,小强越长越像只母鸡,而小红却长出了大红鸡冠子,走起路来雄赳赳的,叫起声来响亮神气,整条巷子都听得到。阿宝一直不肯相信自己养的小强是只母鸡,直到它今天下了个蛋出来。
  “那小强早上还能打鸣吗?”阿宝问。
  木蓝说,母鸡不打鸣。
  阿宝一时半会儿还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还是想要只雄赳赳会打鸣的大公鸡……后来,还是木蓝跟他说,等小强下的蛋孵出小鸡了,说不定孵出个小公鸡来,就给他养。阿宝听了这才又高兴了起来。整天守着小强下蛋,就想让它给孵出只小鸡来。
  他听说孵小鸡要稻草,就找来了干爽的稻草铺在了鸡窝里。又赶着小强蹲到鸡蛋上面去孵。
  就这样,小强蹲在鸡蛋上孵的时候,阿宝就蹲在旁边等。
  结果等了一段日子,什么也没孵出来。
  木蓝听到阿宝问她,“娘,为什么鸡蛋孵不出小鸡来?”
  木蓝想了一会儿说,“这样吧,你晚上的时候,把鸡蛋放在灯底下看,里头有黑影的,就是能孵出小鸡的。”
  过了十来天,木蓝正在做饭,就见阿宝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娘,出来了,出来了!”
  “什么出来了?”木蓝问。
  “小鸡仔啊。”
  “真的?”
  木蓝跟着阿宝去了院子里,见裂开的蛋壳里,果然钻出了一只只毛茸茸的小鸡仔来。数了数,总共有五只。
  阿宝比小强还高兴,就像护仔的母鸡,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小心别踩着我的小鸡。”他对根生说。
  又对巧灵说,“你可千万别捏我的小鸡仔。”
  有了母鸡,家里的伙食也改善了,每天都有了鸡蛋吃。
  自家吃不完的鸡蛋,木蓝就做成卤鸡蛋,摆摊卖酱肉的时候一起卖。
  她想着,能多卖一点是一点,多赚点钱,就能早点盘一间铺子了。
 
 
第22章 
  这天,根生娘来家里串门,拿了几个大肉包子。包子是根生娘自己包的。她回来的时候在南街买了五花肉,又加了自家做的粉条和豆腐,剁了包子馅。
  “这是我包的,让几个孩子也尝尝。”她说。
  根生娘的厨艺不错,同样的肉菜,在她锅里做出来的滋味,旁人做不出来。这包子做得皮薄馅大,鲜嫩多汁,肥瘦相宜的肉馅吃着解馋,里头包的粉条豆腐又能解腻。
  木蓝道了谢,根生娘笑着说,“根生也常在你家吃饭,我没什么好拿得出手的,也就几个包子,都是自家包的,味道还成,拿来给你们尝尝。”
  根生娘打发了根生去院子里跟阿宝几个一块儿玩,她则是坐在屋子里和木蓝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木蓝正在给巧心做新衣裳。这布料是上回木蓝娘家的大嫂黄惠兰捎来的。木蓝见颜色适合巧心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穿,就想拿来给她做身新衣裳穿。
  根生娘说,“这料子颜色好,小姑娘穿着喜庆。”又说,“我就想要个巧心这样的闺女,又懂事又贴心,可惜没有这福气。”她往年在巷子里见到巧心跟巧灵两姐妹,巧心的衣裳总不合身,不是袖子短了,就是裤腿短了。巧灵的衣裳也常洗得发白,有些地方还磨破了,八成是穿的姐姐的旧衣裳。有一回,她见巧灵衣裳上的盘扣断了,实在看不过眼,拉着巧灵回屋找针线给缝好了。
  但她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巧心的衣裳合身了起来,式样也新潮。巧灵的衣裳也新了起来,上面还缝只小鸭小兔什么的,看着怪有意思的。
  根生娘想到这些,说起拉扯孩子的不容易。又说这两年日子好过了些,自己豆腐摊子的买卖做得不错。就是上回遇到了个白拿不给钱的,是今月楼的伙计张年替她出头拿回了豆腐钱。
  今月楼是正源县最大的一间酒楼,而张年是那酒楼里负责采买的,常去根生娘的摊子上买豆腐,两人一来二去的就熟了起来。虽是熟了,但张年不是个话多的人,每回去了根生娘的豆腐摊上,寻常也不多说话,买了豆腐就走。只是见着她有什么难处,都会伸手帮上一把。而根生娘每回称豆腐的时候,都额外再送他一小块。
  根生娘问木蓝,“你说,一个女人要是死了男人,再另找个男人搭伙过日子,旁人会不会说闲话?”
  木蓝愣了下,根生娘刚还跟她说了今月楼的伙计帮她的事,就又问起了改嫁的事,莫非是想跟那伙计搭伙过日子?
  然而,她只是乍一听到这事意外,却并不觉得女人改嫁奇怪。在她原先的世界里,女人离婚再婚,再正常不过了。就算是换了个世界,她也不觉得女人就该从一而终。丈夫拿着妻子的嫁妆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多年一点音信都没有,是死是活不知道,那妻子带着孩子改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根生娘见木蓝发愣,忙说,“你别想多了。我就是随口一说。”又说,“我是信得过你,知道你不是那背后爱说闲话的人,才跟你说这掏心窝子的话,你可别往外头传。”这年头,女人改嫁的事不常见,唾沫星子都能把人给淹死。
  木蓝笑了,“是你想多了。我从不觉得女人改嫁是件丢人的事。要说没脸,那撇下妻儿不管,没有担当的男人才是没脸。”更何况,根生娘在这个不太平的年月,一个人把根生拉扯这么大,又做豆腐养家,又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了。
  “你真这么想?”根生娘惊讶地看着木蓝,她是想找个人搭伙过日子,张年这人对她不错,她也就想着两个人一块儿过日子拉扯孩子,能轻省些。不过,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总觉得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但阿宝他娘竟说,改嫁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这让根生娘觉得意外。
  “兴许你说得对。”根生娘说。她觉得自己或许不该这么瞻前顾后的。
  根生娘说得口渴了,喝了点水,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来。“对了,我记得你说过,想租一间铺子的事。我前两天听说南街有一间铺子,店家急着转租,顶费比市价便宜不少。你要不要去看看,没准合适呢?那铺子离我的豆腐摊子不远,往后咱们也能有个照应。”
 
 
第23章 
  南街上从清早起就弥漫着烟火气。
  包子铺的蒸笼上冒着白气,点心铺子的伙计正卸下门板,给大铁烤炉生火,一只猫在卤水铺子的门前喵喵叫,这一排铺子里,唯独有一间小铺子门口冷清得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店主也没有心思做买卖,而是搬了张凳子坐在门口点着个烟袋,看着左邻右舍的店铺忙忙碌碌开始了一天的买卖。在他身后,小铺子的门板卸了一半,另一半上贴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大字’转租‘。
  他已这样等了半个月,从大清早起就坐在门口点着烟袋边吸边等。但这小铺子还是无人问津,等不来接手的人。没其他原因,就因为这铺子小得逼仄,不好做买卖。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开不下去,每月赚的钱,还不够交铺租的。一家老小得吃用,自从他凑了钱盘下这个铺子以来,已被家里的媳妇数落无数回了。
  店主吸着烟袋发着呆,直到有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在他跟前站定。
  这女人看着年纪轻轻,一身水蓝色的衣裳清清爽爽,看起来像个爽利的人。她右手牵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小男孩又牵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两个小孩好奇地盯着隔壁店铺门口喵喵叫的花猫看。
  “我是来看铺子的。”木蓝说。
  “哦。”店主回过神来,往地上磕了磕烟袋,站起身来卸下了铺子另一半的门板。
  “我这铺子小是小,亮堂着呢。”他陪着笑说。
  木蓝没有说话,径直走了进去,仔细打量起这间小铺子来。
  这铺子实在是小。里头只摆得下两套桌椅,容得下四五个人,要是多一个人,转个身都困难。
  可小归小,却是家伙什都齐全,里头摆着两张桌子,四个条凳,后厨归置着些锅碗瓢盆。
  “你这铺子原先是卖什么的?”木蓝仔细看了一遍后,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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