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和死对头保持五步之内——九阶幻方
时间:2020-11-14 08:28:46

  “好。”纪恒痛快地接过狗绳。
  行吧。
  要和纪恒睡一张床,房间里还有条狗,小卷觉得,这大概是生平最悲催的一个晚上。
  “坐下。”纪恒随手指指床边地上,命令夏小恒。
  夏小恒立刻乖乖坐好,虽然呼哧呼哧地伸着舌头,眼神渴望地看着小卷,很想跟她亲热一下,但是一动都不敢动。
  “你今晚要变成青鸾吗?”纪恒问小卷。
  夏小恒对鸟版小卷极度不友好,有它在这儿,疯了才变成鸟,小卷立刻拒绝。
  纪恒把夏小恒拴在外间的桌子腿上,在纪恒的建议下,小卷也硬着头皮摸了摸狗狗的脑袋跟它说晚安,两个人才收拾睡觉。
  床确实够大。
  小卷把沙发上的靠枕抱过来,在床的正中城墙一样码了整整齐齐的一排,这下躺下的话,互相连看都看不见了。
  小卷用手在靠枕上虚虚地划了一道,再多加一重虚拟的保险:“谁过线谁倒霉,过线的人在大泽里淹五千年。”
  纪恒靠边坐在遥远的另一头,懒洋洋答:“你信不信,就算你哭着求我,我都不过去。”
  话虽然很难听,但是听起来很靠谱。
  小卷放心地上床,打开电视,换了一圈台。
  一个台正在放那天纪恒做的专访,电视里的纪恒在说:“我喜欢温柔安静的女孩,要脾气很好,很端庄,大家闺秀……”
  没等他说完,小卷就把电视关掉,打了个哈欠,躺下了,“祝你早日找到意中人啊。”
  纪恒淡淡答:“借你吉言。”
  不是纪恒意中人的小卷和他睡在一张床上,什么也不担心,然而睡到半夜,小卷还是觉得有人。
  有温热的呼吸扫过小卷的脸颊。
  小卷睡得迷迷糊糊的,不想睁眼,“纪恒,你又找揍呢?”
 
 
第21章 
  那人并不理会,试探地吻了吻小卷的鼻子。
  小卷半梦半醒地扭头躲开, “你混蛋啊, 烦不烦?你不是说不喝多了下不去嘴吗?”
  对方索性一不做, 二不休, 又大又湿的舌头劈头盖脸地往小卷脸上糊了上来。
  纪恒就算喝多了都没这么狂野。
  小卷猛地睁开眼睛。
  好大一张狗嘴,好红一条舌头。
  小卷吓得魂飞魄散, 嚎叫了一声,都不知道怎么过去的,就已经跨过纪恒,蹦到了他那边的扶手椅上。
  这时才看清, 夏小恒不知道什么时候, 拖着狗绳拨开拉门进来了, 正站在床上对着小卷摇尾巴。
  纪恒也早就醒了,半笑不笑地靠在枕头上看着小卷, 姿态悠闲。
  “你没听见它开门的声音?”他说。
  “我哪能听见?我在睡觉啊?!”
  小卷快哭了,抹抹脸上的口水, 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听见了都不管管?”
  纪恒淡定答:“我看见它过去找你,本来想叫醒你来着,后来听见有人睡觉都在骂我混蛋, 一伤心,就忘了。”
  这个混蛋。
  小卷纳闷,“它怎么进来了?不是在外面栓着吗?”
  纪恒悠然答:“夏小恒很聪明,你能打结它就能解开,而且里间拉门上没装锁, 它一拨就开了。”
  他都知道,早不说,是故意的吧?
  “纪恒,你不把它拉出去再栓起来吗?”
  “不用费事了,栓也没用。”纪恒居然调调枕头,拉好被子躺下了。
  小卷望着正霸占着床的夏小恒,欲哭无泪,“那总不能让它在我床上睡觉吧?”
  纪恒弯弯嘴角,“求我。”
  呸。
  小卷从扶手椅上跳下来,小心翼翼地牵起狗绳,警告夏小恒:“你要是敢扑我,你就死定了。”
  夏小恒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听懂了,摇了摇尾巴,真没扑她。
  小卷牵着它往外走。
  大半夜的,要保持五步之内,她动,纪恒也得跟着动,只得从床上下来,跟着到了外间。
  分隔里外间的拉门上确实没装锁,又是内嵌式的,连顶都没法顶,只能想办法把狗栓起来。
  可这房间装修得实在太好,到处都包着,连个露出来的管道都没有。
  小卷看了一圈,发现除了刚刚纪恒用来栓狗的桌子腿,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可以绑狗绳的地方。
  小卷蹲下,把狗绳绕过桌子腿,认认真真打了好几个结。
  她打结,夏小恒就站在旁边歪着脑袋认真看着,一脸虚心好学,好像正在上课的小朋友。
  小卷打完结,拍拍手,往回走。
  纪恒靠在外间墙上,动也不动,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小卷走到纪恒旁边,回了下头,发现夏小恒竟然正在用狗嘴啃小卷刚打的那几个结。
  边啃边用爪子扒拉,一分钟都不到,结全开了,绳子散了,夏小恒撒着欢朝小卷奔过来,满脸都是求表扬。
  小卷很绝望。
  今晚难道注定要跟它同床共枕吗?
  纪恒一把抓住夏小恒的绳子,不让它扑小卷,轻轻笑了一声:“都跟它拍了一天戏了还那么害怕?你是不是宁愿刚才骚扰你的是我?”
  小卷想都没想,“那当然了!”
  是个人就比狗强。
  纪恒仿佛完全没料到她会这么回答,而且答得那么快,顿了片刻,忽然把狗绳交到她手里,“牵着,等我。”
  他转身进里间,也没走远,在门口立着的行李箱里不知鼓捣什么。
  过了片刻,一只体型巨大的白色老虎从里面踱了出来。
  他懒洋洋的,步态优雅,一身厚实的毛就算在灯光下也泛着光泽,一双湛蓝的眼睛不怒自威。
  他虎形的震慑力和人形不是一个级别的。
  夏小恒没吓尿,可也真的吓软了,呜了一声,匍匐下去,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睡觉去吧,它绝对不敢进来。”
  纪恒回到里间,轻轻一纵上了床,趴了下来。
  他的虎身实在太大,快占了半张床铺。
  有他镇着,小卷刚刚一直吊着的心全部踏踏实实放到了底,去洗了把脸,就忽然觉得困到不行,往床上随便一倒,还没盖被子就睡着了。
  睡着了,就觉得有点冷。
  空调没关,小风带着凉气,吹得人头疼,小卷正难受着,忽然摸到一只毛乎乎的大爪爪。
  比小卷的手大多了,肉垫暖呼呼的,好像暖水袋。
  小卷抱住肉垫,顺着它往前蹭了蹭,找到了一个更温暖的所在,到处都暖洋洋毛茸茸的,小卷往里面扎了扎,把头抵在毛毛里,如同回到安乐窝一样,睡熟了。
  在梦里,好像又回到了宛丘,回到了当年天寒地冻的真吾崖。
  当初小卷因为赌场的事被罚,只因为纪恒的一句话,师父居然真的让小卷收拾东西,上真吾崖思过一个月。
  真吾崖名声在外,是宛丘另一重历练弟子的境界。
  它离宛丘主峰不算很远,却很高,完全没有下山的路,四周都是绝壁悬崖,只留了长长的吊桥。
  看着像普通的山崖,却是个特殊的地方。
  进了它的地界,所有的修为法术全部失效,就算修为再高的弟子过来,也立刻变成凡胎。
  这是给有成就的弟子清心苦修磨炼心智用的,是苦行之所,本来和小卷这种新弟子一丝一毫关系都没有。
  把小卷关在这种地方,这种阴损整人的招,难为纪恒怎么想得出来。
  大冬天,宛丘冷,真吾崖更是冷上加冷,山上峭壁间穿过的贼风像刀一样。
  背风的地方有间房子,就是小卷的临时栖身之所。
  还好屋里生起炭火还算暖和,又有连着灶的火炕,也不是不能住人。
  只是孤零零的,不只是没玩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在这里待一个月,能把习惯呼朋唤友爱热闹的小卷逼疯。
  说好了每十天会有人给小卷送一次粮食和木柴炭火,小卷才熬了三天,就开始盼着人来了。
  可是第四天一早,山上下起了暴雪。
  小卷从小在风调雨顺的灵泽州长大,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暴风雪。
  积雪堆得开不了门,外面狂风卷着雪片,抽得人脸疼,几步之外就白成一片,看不清人影。
  小卷尽量把门窗的缝都用布条塞起来,把屋子烧暖和。
  一个人待在小屋里,唯一的娱乐就是骂纪恒。
  把他从头到脚从下往上来回骂了无数遍。
  第五天,暴雪还是不停,冷得要命,柴和炭都用得飞快,小卷怎么算都觉得不够,勉强能坚持到第七天就不错了。
  总不能坐以待毙。
  小卷下定决心,把能穿的所有衣服都穿上,准备冒着暴风雪冲回宛丘。
  在没过腿的雪地里一步一挣扎,好不容易挪到吊桥边,小卷更绝望了。
  吊桥年久失修,因为这次风雪太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断了。
  小卷没别的办法,咬牙脱掉御寒的衣服,就地变回青鸾。
  峡谷虽然又深又宽,但对平时的小卷而言,飞过去完全不成问题。
  可是小卷很快就发现,真吾崖实在太特殊,让小卷青鸾的神兽之身也变弱了,要在这种暴风雪里飞,简直就是不可能。
  小卷冒着风雪在峡谷上盘旋了一圈,被狂风吹得趔趔趄趄,差点撞上崖壁。
  没办法,只好重新回到小屋里,等着风雪小一点再说。
  木柴不敢再多用,小卷找出所有的被子,缩在里面熬了一夜。
  天刚蒙蒙亮时,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不像是风的声音,因为外面呼啸的狂风中,隐约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小卷冲过去打开门,一个全身是雪的人夹裹着寒风一起进来了。
  等小卷看清是谁,恨不得一脚踹上去。
  “你也不问问是谁就敢直接开门,万一是坏人呢?”
  纪恒一身白色劲装打扮,外面披了件防雪的素白大氅,抖了抖身上的雪,冷冰冰问小卷。
  一句话成功点燃了小卷的怒火。
  小卷真踹上去,边踹边随手抄起屋里的东西,也不管是什么,全都往他身上招呼。
  “坏人?你特么不就是坏人吗?我被困在这种鬼地方是谁害的?你有什么资格跑到这儿来教训我?”
  纪恒左躲右闪,也不还手,让她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一遍。
  小卷砸够了,蹲在地上不动了,把头埋在臂弯里。
  “不会真哭了吧?”纪恒问。
  他的声音很近,小卷抬起头,就撞进他那双眼睛。
  他蹲在小卷面前,注视着她,眼眸清澈,没有恶意,却带着点嘲讽。
  “谁哭了?”小卷被他激得抹抹眼睛,假装没事,“吊桥断了,你是怎么过来的?”
  这地方法术全都不能用,他也不是鸟,没翅膀,飞不过来。
  “我昨晚发现吊桥断了,就下到崖底,又顺着崖壁爬上来的。”纪恒轻描淡写地说。
  真吾崖极高,外面刮着让人站都站不稳的暴风雪,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爬上来的。
  再说他不是著名的恐高吗?恐高的人居然爬了个真吾崖?
  可是小卷完全不想领他的情。
  要不是他,小卷怎么会到这儿来?他会冒险过来,大概是害了人,觉得良心不安。
  小卷又想:也不对,他天天折腾她,有哪次良心不安过?
  就凭他那点良心,绝对没有可能支撑他在恐高的情况下去爬悬崖。
  而且他进来后态度不咸不淡的,也不像真的关心小卷的意思。
  小卷忽然想明白了。
  他要找的不是被他害惨了的宛丘弟子夏小卷,而是青鸾王的小女儿夏小卷。
  如果未来的白虎王害得青鸾王的小女儿冻死在山上,两族一定会再打起来的。
  才安稳了三千年的灵泽州又要起战祸。
  他向来以大局为重,小时候在雪山上受了那种委屈都一声不吭,这次更是无论如何,冒着风雪,徒手攀上悬崖,都一定会来找小卷,才不会落人口实。
  小卷冷漠地问:“你一个人来了,连炭火都没带,有什么用?”
  纪恒淡淡答:“冻死的时候有个伴?”
  小卷笑了一声,“谢谢你,你让我忽然一点都不想死了。”
 
 
第22章 
  纪恒勾了一下嘴角,站起来, 毫不客气地一阵翻箱倒柜, 检查了一遍小卷的储备。
  米还算好, 有小半袋, 菜只有几根歪歪扭扭的小白萝卜。
  几片劈开的木柴靠着灶边码着,最后的一点炭珍惜地装在墙角的藤筐里, 只剩一个底了,看着可怜巴巴。
  纪恒不动声色地重新把藤筐上的盖子盖好。
  “我过来之前叫人去找师父修吊桥了,不知道要用多久,你的炭火和粮食好像都不太够。”
  小卷指责, “本来吃的还算勉强够, 现在多添了个你, 反而不够了。”
  越想越气,更想揍他了。
  纪恒瞥一眼她可怜的白萝卜, “放心,我不会跟你抢萝卜吃。”
  又补充, “而且如果我先冻死了,我准许你吃我的老虎肉。”
  “懂了,原来你到这儿来, 是千里送肉来了?”小卷磨磨牙,“那也不用等你冻死,我先一刀把你宰了不是更快?”
  “夏小卷,目光不要那么短浅,留着我说不定还有用处。”
  纪恒微微笑了一下, 抄起案上小卷切菜用的刀,走到门口打开门。
  一阵彻骨的寒风夹着雪片呼地吹进来,他闪身出去,关好门,又重新回到暴风雪里。
  过了不知多久,久到小卷以为他真的冻死在外面,准备出去收他的老虎肉时,他回来了,拖着好大一捆干树枝。
  真吾崖上到处都光秃秃的,本就没有什么树,也不知道他是走了多远才找出来这么多。
  除了木柴,他手里还拎着几只死鸟,个头都不小,看着像是在真吾崖绝壁上做窝的一种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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