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从心里感激关铭能给她一次这样学习的机会,为了喜好奋斗,为了理想拼搏,她必须要经历这个艰难的过程才能将自己打磨成一名真正合格的设计师。
刚开始的一年半的确过得比较苦,她的好运在第二个学年的下半学期等到了。
施念终于用一份份作品换来了一次独一无二的实习机会,Alexis甚至比她还要早知道这个消息,当她告诉施念Klein的助理在圈子里打听她的时候,施念几乎觉得根本不可能。
可当她真的收到RCM的实习邀请时,她才知道这是真的,而且对方已经找到她的导师做过直鉴,导师告诉施念,这是非常难得的机会,被Klein的人看中,加入RCM已经奠定了她未来的道路,这是一个很高的起点。
施念不敢错过这么弥足珍贵的机会,做了充足的准备去报到。
她想象着能在Klein这样设计大拿身边工作的样子,光想想就觉得梦幻,但梦和现实的差距还是挺大的。
她刚过去的头两个月,连Klein的人都没见过,而所谓设计师助理的职位,并不是Klein的助理,过去以后才知道,Klein的下面有很多助理设计师,而她只是那些助理设计师的助理,和真正的殿堂级设计大师还差了很多个台阶。
和她同时去实习的人都是或多或少在行业内有些名气,或者得过什么奖项,受到认可的,她在还没有什么知名度的时候,就能进入Klein的团队工作,在别人看来已经身披光环,因此她很珍惜这次机会。
在适应一段时间后,他们就要直接上手出设计图了,真正投入工作中时,施念才知道学校里导师对他们的魔鬼式训练真的是有用的。
起码她不会突然难以适应那么高强度的工作压力,好在有过一些经验了。
和她一起成为Cecil手下的是个西班牙女孩,性格开朗,创作上和施念的风格差异也很大,那位西班牙姑娘设计的东西奔放活泼有趣,而施念的设计风格偏内敛一些,则更专注细节的把控,各有优势。
两人既是同事关系,潜在的也是竞争对手,谁都想自己的作品能够先被采用,他们都很清楚一旦作品能被选中就有面对市场的机会,这对任何一个设计师来说都是质的飞跃。
那个西班牙同事本身在圈子里已经闯了一两年,经验和对市场的把控力上要比施念丰富一些,所以在经过几个月的磨砺后,她的一个系列设计作品被Cecil看中,但最终呈现的效果是在她原有作品上进行了部分改动,设计师署名却并没有她,而是Cecil。
西班牙姑娘觉得这对她来说是一种耻辱,她无法忍受这种行为,找到Cecil大吵,最后闹得不欢而散,她选择离开RCM回国自己创立品牌,她觉得她的才能不能成为别人的垫脚石,她在临走时对施念这样说的。
在她离开没多久,她们的那位上司Cecil便找到施念,问她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施念几乎没有思考,便很直接地告诉她:“我是来实习的,所以眼下最看重的是实践和学习的机会。”
Cecil对她露出了颇有意味的笑容。
那之后施念的很多设计作品都被她直接拿去修改再发布,当然发布时的署名依然不会出现施念的名字。
施念并没有因为这种事不痛快,她其实很清楚,任何行业都存在一定的规则,在自己没有出头前必须得适应并接受这种规则,只有当真正强大时,才有资格做规则的制定者,这是关铭当初对姜琨说过的话,她觉得对她来说同样受用。
有的人会被行业里的潜规则压垮淘汰,而有的人却能适应这种规则迎难而上,西班牙姑娘的确有着过人的才能,但她属于前者,而施念却恰恰相反,她属于后者。
每次Cecil修改过的稿子她都会回去一点点研究整理,渐渐的她开始摸索到一些门道,她设计出的东西在某些方面有些生硬,民族符号太过明显,虽然有着很强烈的个人风格,但对于市场来说确实是硬伤,而每次Cecil会用更国际化的审美标准来完善她的设计稿。
让施念不得不心服口服的是,同样的底稿,经Cecil之手的成品在市场上的水花肯定是要比出自她手的东西强,这是她在Cecil身上学到的经验,她开始迅速调整自己的设计语言,去观察,学习,研究,用更容易让大众接受的方式来诠释她的个人风格和魅力。
到后来Cecil能改动的地方越来越少,几个月后她和Cecil共同完成的一个系列出现展销会上,从成绩来看居然卖得还不错。
在庆功宴上施念兴奋得喝了酒,虽然设计师署名中依然没有她,但她内心却收获到巨大的成就感,这份成就感是无法替代的。
她和其他人一道去恭贺Cecil时,Cecil把她单独拉到一边,对着她举杯说道:“念,你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也是我带过的助理中最上进的一个,我遇见过很多有天赋的人,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像你这么努力,我正式邀请你进入RCM,成为一名真正的设计师。”
那天,纽约进入了冬天,气温骤降,很多人套上了呢子大衣,施念却感觉四肢百骸都在沸腾,整个人都燃烧起来。
她答应Cecil二月份自己的课程全部结束后会给她答复。
以Alexis的话来说,她用了很短的时间完成了别人可能两年、三年才走完的路,可以一毕业就进入RCM从正式的设计工作开始做起,RCM和很多国际一线的大品牌都有长期的合作关系,未来等有了代表作,也就意味着有了进入这些大品牌担任首席设计的门票,只要她继续这样勤勤恳恳地走下去,她是能够看到那座梦想中的殿堂的。
这对施念来说有着无比巨大的动力,可同时研究生期间的课程要结束了,这关系到她未来的发展规划问题,所以她没有立马答复,这一答应也就意味着她可能未来几年都会留在这里,她总觉得到时候应该问问关铭的意思。
第二年的圣诞节关铭依然给她寄了份礼物,很特别的礼物,一顶帽子,可当包装拆开后,一屋子三个姑娘都疯了。
一顶Peyton的手工帽,帽子样式虽然简洁,但却深受明星贵族的喜爱,一顶最普通的帽子也要10万美金以上,在上流社会拥有一顶Peyton亲手所出的帽子更像是身份的象征。
而施念得到的这顶帽子是当年最火的一顶手工帽,全球独一份,出自Peyton大师亲手,登上过不少时尚杂志。
而更让施念吃惊的是,就连这顶帽子的头围都和她的刚刚好,好像就为了她定做般。
她拍了张帽子的照片发给关铭,附带一条信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很快又发了一条过去:笙哥,你不要再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了,我一个人在外面,怕被强盗盯上。
晚些时候关铭回复她:别人在这个日子都有家里人送礼物,你不能没有,圣诞快乐,小念儿。
施念在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躲在被窝里大哭了一场,真的就是那种压抑在心里很久很久的情感突然一下子全部宣泄出来的感觉,那时候施念才终于知道关铭为什么会在圣诞节这天送她东西。
他知道她国内没亲人了,所以也不会回国,可待在国外这种节日往往是最难熬的,全美放假,看着别人举家团圆,互送礼物,她纵使再怎么和朋友一起度过,内心难免孤独想家。
关铭给她的这份礼物的意义早已超过了礼物本身的价值。
那时她已经意识到关铭对她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崇拜或者爱慕的对象,他是她的家人,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称得上家人的存在。
她仰慕他,欣赏他,也的确对他有着很深刻的感情,可男人和女人之间不一定非要是那种关系不可,与其头破血流去撞那堵墙,倒不如就站在墙外远远地望着,起码心里知道有个人,就在那,还能惦记着彼此,这就足够了。
如果未来关铭需要她,她也可以成为他的伙伴,战友,以另一种方式成为他的左膀右臂,这也未尝不可。
这样想着她的情绪才慢慢平复,心里会稍微踏实一些,刚来头一年那种急切的感觉也会逐渐得到缓解,人更加能沉得住气在这里学习生活了。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二月份按照中国那边来算,还在春节里头,她却遇见了一个老熟人,关沧海。
当关沧海来找她的时候,她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会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突然碰见他,虽说她和关沧海不能算得上多熟悉,可因为有关铭这层关系在,再次看见他,施念总感觉特别亲切。
她还惊了好半天问他:“你怎么来美国了?”
关沧海笑着说:“这里有你学校也有我母校啊,我当年是在LA的USC,很多老朋友现在都在纽约这边工作,我前天就到了,今天是关铭叫我来接你的。”
施念就更加震惊了:“他…他也来了吗?”
“他要从Shingletown那边赶过来了,大约傍晚前能到纽约,让我先来把你接到。”
打从施念听闻关铭傍晚会到纽约后,整个人的灵魂就在发飘,几乎机械化地问:“那我们去哪?”
“去东部一个朋友的别墅,不算远,你可以准备下,我们开过去大概两三个小时。”
“好,那,那你等我一下,我…”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大衣对关沧海说:“我去换个衣服。”
关沧海见她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笑着对她说:“不急,你慢慢换,让关铭先到等我们也行。”
作者有话要说: 梦想这东西吧,我觉得首先第一步要敢想,一定要去想。
我大学时一个同学,来自周边农村,上学时很普通,衣品也一般,学的专业更是八杆子打不着,就是迷之自信自己要成为一名设计师。
反正几年后听说她混进了北京的设计圈,后来去了法国,还成立了自己的品牌。
所以说,要有年轻的小伙伴看到这,大家一定不要怕,大胆去想。
就像我此刻,看着冻成冰川的收藏,不停催眠自己老娘写的书一定会火,嗯,总有一天。
明天见,我继续做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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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施念没有让关沧海等太久, 便已经收拾好随他一起前往东部的郊区,上了车后她问沧海:“过去的有哪些人啊?”
关沧海告诉她:“都是我们在这里的一些老朋友,本来去年就说好聚聚了,拖到今年, 准备在LA碰面, 关铭正好今天要到纽约来转机, 又是他生日, 免得他再跑一趟, 所以大家干脆在这里碰头, 想到你也在纽约, 他就让我把你也接去聚聚了。”
施念突然怔了一下:“你说今天是笙哥生日啊?”
关沧海笑道:“是啊, 老男人一枚了。”
施念忽然沉默下来, 几秒钟后, 她直起身子对关沧海说:“绕一下吧,去唐人街, 我得给笙哥准备个礼物。”
关沧海无所谓地说:“不用,也就是借个由头大家聚聚, 他不收礼物, 你跟他客气什么?”
“他收不收是他的事,但我得送,难得能碰上,又是他生日,我不能空着手。”
关沧海拧不过她,转了方向盘往唐人街开去,商场里的名牌有钱谁都能买到,她就想挑一件独一无二的礼物,施念当真是一家店一家店认真仔细地找, 总觉得看上眼的东西就是差了那么点,衬不上关铭。
好在最后找到了一家专门做苏扇的店铺,她心头一热问老板扇面可不可以自己写?
老板很少见到会提这样要求的顾客,好在他自己就可以制作,所以拿了扇面给施念选,她选了最上乘的宣纸,老板为她准备了笔墨,关沧海饶有兴致地在旁看着。
施念提笔的时候突然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画些什么,她闭上眼想象着关铭的样子,他摄人心魄的笑突然出现在她脑海,她想到了分别那天,他带她泛舟河上的惬意,不禁露出了微笑。
睁开眼的刹那,她落笔描绘出一幅小舟浮于河上的画面,船头站有一位衣袂翩翩的古代男子,手上拿着一种流传于江南的汉族古老吹奏乐器,叫“笙”。
远处的天寥寥几笔,泛着淡淡的橙黄色,很难说到底是夕阳西落,还是朝阳初升,妙就妙在似乎怎么看都可以成立,不过在于观画的人所处的心境罢了。
除了店里的老板和关沧海,陆续有不少路人驻足围观,连连赞叹。
施念几乎把自己前半生所学的所有情感画工都用在了这幅扇面上,最后提上了一排小字——“一曲笙歌诉乡念,南望轻舟顾相盼。”
乍一看是一句带有思乡之情的小诗,可她想笙哥能看懂。
扇的另一面,她用毛笔提了十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这是她答应关铭下一次见面告诉他“百夫长”名字的由来,她都写在这幅扇面上了。
然后将扇面小心翼翼地交给老板风干加工。
老板看她这字连连问她是不是书法家?施念笑着对他说:“我是名设计师,来自中国的服装设计师。”
老板很惊讶地说:“你应该把这些画弄到衣服上去。”
施念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后来选扇骨的时候,施念在木料中选择了带有龙鳞纹的小叶紫檀,帝王之木,选好这一切后,她觉得总算弄了一样能衬得上笙哥的礼物了。
当然她选的扇骨价格很贵,她几乎拿出了所有积蓄,还有实习期的一些工资。
弄好一切上路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关沧海一路将车子开往东郊,路上施念始终抱着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关沧海还让她睡一会,可她想到待会就要见到关铭了,睡意全无。
她试探地问过关沧海:“笙哥他…他结婚了吗?”
关沧海先是微微愣了下,而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你待会见到他自己问他。”
这句话反而搞得施念心神不宁的。
车子开进整洁的街道,然后停在了一栋别墅门口,别墅的草坪修剪得很整齐,院子里很多人在弄BBQ,很热闹也很随意的气氛,他们刚进去,就有人对关沧海招手问他:“不是说下午到吗?怎么这么晚?”
“有点事耽误了,关铭到了吗?”
“刚到,在里面了。”
施念在听说他已经到了后,那种紧张或许还有些期待的心情把她弄得特别局促,其实她已经很久不会有这种感觉了,陌生却又熟悉的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