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织织拧眉便推他,一时没推开。
薛雁南早料到她会推自己,直接用了最大的力道去搂她。
他道:“就一会。”
一会个屁!
柳织织没管那么多,便也用了大劲去推他。
她一个有夫之妇,怎能跟丈夫以外的男子搂搂抱抱?
若唐离知道,必定醋死。
薛雁南贪恋抱她的滋味,却这么快被推开,其中的失落只有他自己能懂。
他看着她,舍不得移眼。
柳织织道:“祝你一路顺风,再见。”
言罢,她转身就走。
薛雁南马上道:“若是唐离对你不好,你可以随时去找我。”
柳织织头也不回地说道:“不会有这么一日。”
姑且不说,她信唐离。
就算她和唐离真分开了,她也不会找薛雁南。
薛雁南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离远,他才缓缓收回目光,深深地呼了口气,翻身回到马背上。
他骑着马,很快又路过她身边。
他侧头瞧着她,目光又是许久地落在她身上。
柳织织低着头,没回看他。
直到薛雁南自己离远,他转头加速奔离。
柳织织这才平静地抬眸。
她又走了会,手在腰间随意地擦过,正欲施法时,忽然察觉什么。
她便低头,却发现自己刚买的玉佩没了。
这……
她瞧了瞧地上,随即回头找。
她正打算等见到唐离时,把这玉佩送给唐离呢!
因着她不懂玉,在挑的时候,便只看第一感觉,以及玉的价格,所以这玉佩可是花了她不少钱。
她拧着眉,一路往后找。
此时的薛雁南已追上前头的军队,他放慢骑马的行速,抬手瞧向掌间那价值不菲,成色极佳的玉佩。
这是他抱柳织织时,顺手抽下的。
他看着玉佩,犹如看柳织织。
柳织织找了挺久,没找到玉佩,便心觉可惜地作罢。
她觉得,今日路上来来去去的百姓那么多,她的玉佩估计早让人捡了去,那么值钱的玉佩,算是发了笔大财。
她轻啧,施法离去。
回到清风客栈,她直接推开童落的房门:“童落,我给你买……”
她抬眸,却看到床上空空。
她愣住。
她马上去到床边瞧了瞧,再将房内看了一圈,便出去跳到楼下问小二:“和我一起入住的那位姑娘呢?”
小二见到她如此跳下,不免惊住。
他呆了会,才道:“那位红衣姑娘?她不是在房里?”
柳织织道:“她不在。”
“不在?”小二挠着脑袋想了想,便道,“小的一直在这里,没看见那位姑娘出过房间。”
那么好看的姑娘,他不可能注意不到。
“没出房间?”
“小的确定没见她出房间。”
柳织织稍顿,便又跳回楼上进入房间,这才注意到本该关着的窗户是开着,有飕飕的凉风由外头吹进。
她由窗口跳下,朝周围人打探,都没见过童落。
她越来越觉得不妙。
思起童落那生无可恋的样子,莫不是去做想不开的事了?
她施法用最快的速度在河万镇来来去去地看,也来来去去地打听,始终没能找到童落,便越来越焦心。
后来没办法,她去了白潜玉那里。
白潜玉最近一直无所事事,当下他正待在湖边练剑,忽见柳织织凭空出现,他没给多大的反应。
柳织织直接便道:“童落不见了。”
她知道白潜玉的势力,找人肯定很快。
何况童落到此地步,是因为他。
听到柳织织的话,白潜玉练剑的动作僵了下,便继续练剑。
柳织织又道了声:“童落不见了。”
这个混蛋!
白潜玉只道:“与我何干?”
柳织织闻言,不免生气:“她小产了,最近一直不吃不喝,今日忽然失踪,我找了许久没找到。”
白潜玉眸色微动,仍练着剑。
柳织织斥了声:“白潜玉!”
白潜玉手下剑法越显锋芒,隐隐透出忽然生起的戾气,他脚下生风,利剑的挥舞下,地上的雪被纷纷带起,生出雪花飞扬。似是发.泄了会,他才道:“那么一个大活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话语间,他终于停下。
他转身往屋里走。
柳织织闻言,不可思议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她这种情况,你就不怕她想不开?还不赶紧派人去找?”
白潜玉脚步顿住。
他默了会,便冷道:“随便她。”
随便她?
柳织织简直想上前揍白潜玉,这是什么臭男人?
“你……”
柳织织逼不了白潜玉在意童落,只能忍下怒气:“你赶紧派人去找她,无论如何,你们也相依为命十几年。”
白潜玉没理她,只坐在桌旁给自己倒茶喝。
他看起来,是无动于衷的。
柳织织的声音拉大:“白潜玉!”
白潜玉似被吵得有些不耐烦,便将茶杯重重地搁回桌上:“要找自己找,那么能耐的一个人,死不了!”
他握茶杯的力道紧了紧。
柳织织更气:“你……”
她再看了看白潜玉那没良心的模样,只能愤愤离去。
自己找就自己找,她怎么说也比凡人厉害。
她懒得在此跟这混蛋耽误时间。
随着柳织织的离开,白潜玉忽地一把捏碎茶杯,鲜红的血沿着他的掌间滴下,啪嗒地落在桌上。
他垂眸看着那些血。
立在门口的手下见到这一幕,不由出声:“楼主?”
白潜玉沉默着,一时未语。
手下稍顿,便进来拿过家伙给他处理伤口。
白潜玉却忽然道:“去找童姑娘。”
手下稍愣,便应下:“是!”
这名手下离开没多久,来了另一名手下给白潜玉处理伤口,白潜玉始终没动过,任对方折.腾。
不一会,他的手被包扎好。
他再坐了会,又出去练剑。
惜风楼的势力遍布全天下,其信息网,可以说是没有其他势力可以匹敌,白潜玉一声令下,便是一呼百应。
不过小半日过去,手下便带来消息:“楼主,童姑娘独自游荡了半日,所去的方向是浒移阁。”
浒移阁?
白潜玉倏地停止练剑。
他渐渐变了脸色:“她是一个人?”
手下应道:“是一个人。”
不好!
白潜玉马上收起剑,难掩慌张地立即施用轻功离去。
浒移阁,是江湖上极大的一个门派,其势力大过堪卧门,却和惜风楼一样,并不参与江湖中其他门派的抱团与纷争。
其阁主孟琰,武功绝顶,深不可测。
其门下,高手如云。
浒移阁的本部坐落于距离都城两百里的陌山山脚,其建设面积极大,防护完善,一般人难以闯入。
但此时的浒移阁正门前,躺着几具尸体,血溅四处。
一身红衣的童落,正踏进门槛。
她一手提着血淋淋的剑,另一手里拿着一个药瓶,她单手用拇指撬开药瓶的瓶塞,仰头将里头的药饮尽。
当下正厅的两端,有许多人围来。
为首的是位身穿白色劲装的青年,青年冷道:“你是何人?”
童落未答,只倏地跃起,越过正厅的屋顶朝里去。
她是来找孟琰寻仇的。
青年见了,立即下令:“抓住她!”
话罢,他也跳起,朝童落追去。
童落着地前行时,青年挡在童落面前,欲持剑相向,再说些什么,童落却已是不多言地朝他出手。
她的招式狠辣迅速,青年险些未出招就被袭中。
两人交手间,其他人也围过来攻向童落。
浒移阁最不缺的就是高手,在这本部更不用说,从青年与其他人利落精妙的招式便能看出,这都是厉害的角色。
若是以往,童落一个人根本无法应付。
但此时,她的招式、内力、速度……无一不是反让这些人难以招架的,不过一会,地上的尸体越躺越多。
童落的衣服上,染血也越来越多。
她神色冷冽,眸中是森寒恐怖的杀意。
她浑身是不正常的戾气。
其他人出招间越发觉得吃力,她却杀红了眼似的,越挫越勇,越杀越厉害,忽地横扫间,撂倒一片。
那惊人的剑气,令离她最近的青年当场毙命。
剩下的人大惊。
有人赶紧慌张地去通报。
童落见了,便残忍地削了身侧朝她出手的人,宛若一个女魔头般大步跟上去,一路上不断有人阻拦攻击她,都被所向披靡的她收割。她身上属于别人的血越来越多,那张苍白的脸上,也染上鲜血,与她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看着越发让人觉得恐怖瘆人。
她一路走,一路杀,所过之处皆留下具具尸体。
有些怕死的,随着她的逼近,不断后退。
他们都难以理解,不过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子,怎会如此厉害,竟是在将他们浒移阁生生血洗。
有一位年纪大些的,像是管事的黑袍男子跑来,他目睹眼前情形,便震惊地看向又削了几个人的童落。
他厉声喝道:“童落!”
他在浒移阁待的时间久,便清楚十五年前,浒移阁势力还不算大时,孟琰曾领人血洗仇敌梵虎堂,将整个梵虎堂灭门的事。后来他们查到梵虎堂有余孤幸存,正是眼前的童落,奈何当时童落已是有国师府庇护,他们便不容易杀她。
不过以浒移阁后来的势力,童落也不是想报仇就能报仇。
多年来,他们不以为惧。
可谁能想到,今日她竟是单枪匹马地闯入他们浒移阁本部,眨眼就令人难以招架地杀了他们这么多人。
黑袍男子抽出刀,迅速砍向童落。
童落明明在应付别人,却是以诡异的速度解决危险,接下黑袍男子的招,反而在瞬移间,刺中对方。
黑袍男子未来得及震惊,就被一脚踢开。
童落继续往北面杀。
浒移阁正中间的一处院落内,一名身着藏青色衣袍的中年男子,正由屋里走出,他慵懒地拉了拉衣襟,看其餍.足的神情,不难猜到刚才的他,是沉浸在温香软玉中。
他出声:“何事慌慌张张?”
此人正是浒移阁阁主,童落的仇人孟琰。
他身旁的手下拱手禀报:“阁主,不好了,一名红衣女子闯入阁中,正一路杀过来,无人可敌,阁内人死伤过半。”
孟琰变色:“什么?”
手下又道:“那女子武功高得可怕,现下估计……”
估计死了更多人。
孟琰睁大眼:“红衣女子?”
莫不是那童落?
可她怎有那么高的武功?
事到如今没有时间多想,孟琰大步离去,只能亲自去会会这童落,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能耐,竟能血洗他浒移阁。
他刚步出院中,又有人来报:“阁主,不好了,高叔被杀了。”
高磬被杀了?
高磬便是那黑袍男子,孟琰的得力亲信。
童落居然能杀得了高磬,孟琰不仅难以置信,也难以接受。
他再不磨蹭,倏地施用轻功往南去。
他未离多远,就看到血流成河,童落杀的眼眸血红,立在大片的血与尸体中,宛若女煞神的一幕。
他立即落地,将地上尸体看过,其中有不少他重用的高手。
他的脸色彻底沉下:“童落!”
他恨得牙痒痒,满脸阴霾。
童落看到他,血红的眼里迸射出蚀骨的恨意,她马上要去杀他,却被许多人拦住,不得不先杀其他人。
孟琰厉声下令:“杀了她!”
浒移阁阁主在这里,整个阁中的其他人自然更不会缺席,但来多少,童落杀多少,她火红的衣服上满是血迹,不知道又有多少是她自己的,反正她的杀伤力只增不减,哪怕是车轮战,也无法碾压她半分。
她越杀越狠,犹如地狱爬出的厉鬼,只有厮杀。
她朝孟琰吼了声:“孟琰,拿命来!”
剩下寥寥无几的人不足以拦住她,她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措不及防地移到孟琰面前,直刺对方心口。
以孟琰的武功,自然不会被一击毙命。
他以不相上下的速度迅速后退,踢起一把剑出手,霎时便是真正的绝顶高手过招,两人来来去去,周遭剩下的人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别说插手,他们连看都看不清,只能离远了些。
交手良久后,童落知道孟琰的武功高过于白潜玉。
“啊——”
她凶狠地叫了声,越发像个疯子似的朝孟琰出手,而孟琰也渐渐开始觉得吃力,且震惊于她的爆发力。
孟琰见多识广,察觉到这丫头不对劲。
尤其是她的模样,明明没怎么受伤,脸色却越来越白,白到触目惊心。而她的眼睛,又充血到可怕,对比惊人。
她现在的模样,连女鬼都不如。
是走火入魔?
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无论是什么原因,孟琰反正越来越难以招架,几十岁的浒移阁阁主,最后却被年轻的丫头逼得节节后退。
噗哧——
童落终于朝孟琰刺下狠厉的一剑,直接穿过他厚实的身体。
她没有停顿,抽剑跃起踢向对方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