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辛乐应下:“好,记得你答应我的。”
她由一无所有,到得到这些,也是不错的。
虽然,她更想做他的妻子。
她的知理,也算是让白潜玉的心中落下一块大石头,他道:“你明白我,绝不会有妄言。”
塞辛乐将泪拭干净,她道:“我当然明白你。”
白潜玉听出她话中有话,便看着她。
塞辛乐酸涩地说道:“其实你喜欢童落吧?在很早的时候。”
白潜玉面露不解。
塞辛乐道:“虽然少时我们走散后,你带着童落在身边,是因为她长得像我,可我们再相逢时,已是十多年后,四年前我就看出来,对你来说,童落比我重要得多,你和她的十多年相依为命,不是和我的那点少时情分可以取代的,我甚至发现,你有时会看着我走神。”
走神?
白潜玉思起四年前,他会莫名从辛乐身上看到童落的影子。
只是他没有多想过。
在他看来,童落一直是妹妹。
塞辛乐继续道:“那时我就觉得,你并不喜欢我,你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责任,以及你的固执,你固执地认为自己只把童落当妹妹,固执地觉得我才是你最该喜欢的人。”
她心思细腻敏.感,没有人比她更懂他。
她明白他如牛一般的固执,所以明白自己现在不放手不行,当年她还有把他抓在手里的余地,因为那时他的固执,对她是有利的,可现在又是经历了这四年的种种,她已没了希望。
听到塞辛乐的这些话,白潜玉面有愣意。
他垂眸回想着过去的种种。
塞辛乐又道:“虽然如此,可当年我还是舍不得放开你。如今我与你说这些,只是想点醒你,若真那么爱她,就别再自欺欺人下去。我也不是好心,其实我嫉妒得很,但我想让你把我对你说的话告诉童落,我希望她知道,我确实已经放开你,以后不要再针对我。”
从小到大的颠簸与磨难,令她不敢做无谓的奢望。
既然不能嫁给白潜玉,那她就希望自己能有最富足,最安稳的生活,而童落,确实是个可怕的人。
话语间,她的眼里又泛出泪。
她确实在真的难过,也有点小心机。
白潜玉见她又哭,思绪被拉回,他道:“我不会让她伤害你。”
“那祝你们百年好合。”
哽咽着扔下这句话,塞辛乐转身便走。
她信他。
白潜玉看着塞辛乐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再见不到她,才转身由桌旁坐下,思考着她说的每句话。
他这一坐,思绪又拉不回来。
他爱童落?
这几年,他倒是很清楚自己对她的恨。
如今恨没了……
清风客栈中,柳织织挫败地又端了碗已经凉下来的粥由童落的房间走出,她低头瞧了瞧碗里的粥,只能叹气。
把粥交给小二,她独自逛出了客栈。
冰天雪地里,客栈外头不见什么人。
柳织织左右瞧了瞧,随便挑了方向继续闲逛着,未想走着走着,竟看到薛雁南立在对面不远处,正看着她。
她顿足,颇觉诧异。
薛雁南迈步朝她走来,手里提着被归还的玄破灵剑。
他始终看着她,直到离近。
柳织织对他的感觉不咸不淡,她平静地问:“你来做什么?”
他道:“我一直在找你。”
找她?
柳织织不解,他们不是已经了断?
当时她可是跟着唐离当他的面上了天界,他有什么好找的?
还能找上天?
柳织织瞧了瞧他,侧头见到一块好地方,便步了过去捣鼓雪,打算与看到的那些人一样,堆堆雪人玩。
她随意地说道:“有事说事吧!”
她这不上心的态度,免不得让薛雁南觉得失落。
他问她:“你是不是有心了?”
柳织织闻言,便抬眸瞧着他:“你不是看见了?”
唐离给她心时,他也在。
看见了?
薛雁南思索着,面上露出些困惑。
柳织织问他:“你怎么了?”
薛雁南想不出所以然,便道:“我好像忘记了些事。”
“忘记了些什么?”
“忘记了……”
薛雁南想了想,才继续道:“清河仙岛的记忆,我有空白。”
空白?
柳织织稍思,便问:“什么空白?”
薛雁南道:“我只记得你有了心,却莫名不记得你的心从哪里来的,我记得你跟唐离走了,却不记得你们去了何处。”
柳织织闻言,便琢磨起来。
薛雁南莫不是忘记了与唐离身份有关的信息?
她的心,是唐离用神力当场给她的。
她和唐离,是去了天界。
这都关乎于唐离作为神的身份。
她再若有所思地瞧了瞧薛雁南,所以不会是唐离洗掉了薛雁南脑中,与天道之主有关的记忆吧?
柳织织问他:“那你记得无尽吗?”
“什么无尽?”
“……”
柳织织确定了,肯定是唐离干的事。
大概是与天道之主有关的信息不应该让凡间的人知道,也或者是唐离的身份不应该让外人知道。
柳织织道:“没什么。”
既然是唐离干的事,她自然得配合着。
薛雁南问她:“你知道我忘记了什么?”
柳织织继续捣鼓着雪:“你具体忘记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不重要,你不用较真于这些事。”
薛雁南道:“所以你确实有心?”
其他的事情,他并无兴趣,不会较真。
只有此事,他想知道。
柳织织应了声:“嗯。”
得到确定,薛雁南便越发紧盯着她。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柳织织意识他灼灼的目光,便又抬眸:“不过就算有心,我对你也无意,你连之前我对你的拒绝也忘记了?”
他现在抱着什么心思,她不难猜到。
薛雁南闻言,不由握紧剑。
他没忘。
但因为记忆有些乱,他还是忍不住再抱希望。
可她一句毫不留余地的话,将他燃起的希望又浇灭得彻彻底底,他整个喉咙,以及整个胸口都是又堵又疼。
他的声音变哑:“你喜欢唐离?”
柳织织稍顿,说道:“无论我喜欢不喜欢他,都不会喜欢你。”
薛雁南又问:“因为我对你做的那些过分的事?”
可明明唐离也曾对她过分。
柳织织想了想,便道:“我说不上来,感情的事情没有道理可言,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对你就是没感觉。”
她就是只对唐离动心。
喜欢一个人,不喜欢一个人,都没什么道理可言。
她也不会在感情上违背心意。
她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像是针扎在薛雁南的心口,令他捕捉不到任何可以再生起希望的突破口。
他深刻地认识到什么叫做绝情。
她对他的拒绝,总是那么干脆。
所以她是喜欢唐离的吧?
以她的性子,若不喜欢,又怎会愿意跟唐离走?
柳织织再看了看薛雁南那大受打击的模样,仍琢磨着怎么堆自己的雪人,一时间,两人没有再说话。
她想堆个像唐离的雪人。
薛雁南就立在她旁边,脸色微白。
旁边杵了这么大个人一直看着自己,柳织织多少有些不自在,便叹道:“你若是不走,就蹲下帮忙。”
帮忙?
薛雁南瞧向她捣鼓雪的动作,便当真蹲下。
他有模有样地学着她。
若能如此陪着她,他甘之如饴。
只是他终究没做过这种事,堂堂金吾将军,赫赫有名,杀伐冷漠的战神在这里堆雪人,不免显得突兀。
而且,他的情绪始终是颓的。
柳织织稍稍抿嘴,随他消化情伤。
两人很少说话。
周遭的雪厚,又有薛雁南的帮忙,柳织织的雪人很快被堆得足够高,她便仔仔细细地开始雕琢雪人。
薛雁南立在旁边,没插手。
但渐渐地,他能瞧出她在照着唐离雕琢。
他看不下去,便垂眸。
他默默地陪着她,直到吴意大步过来。
此时那空旷白茫茫的天界,唐离正负手立在映世镜前,定定地看着镜中,紧盯着柳织织和薛雁南相陪的一幕幕。
他抿紧薄唇,俊脸上神情莫测。
吴意与薛雁南说了些什么,薛雁南才终与柳织织暂别。
第087章
腊月二十四, 小年。
柳织织因着始终无法让童落进食,这日她又跑了躺都城,再找了个有名的大夫,问了下该如何处理童落这种情况。
奈何这是心病, 大夫亦说无能为力。
她叹着气踏出医馆, 琢磨间想起唐离有那种可以取代食物的药丸, 便转而往国师府去, 打算找宴七拿点。
若是童落不吃这药丸, 她就强迫得了。
走在路上, 她见旁边有卖红枣的, 那红枣看着极为好看, 便在稍思后, 过去对摊主道:“给我包两斤。”
“好咧!”
等着摊主包枣时, 她瞧了瞧其他的摊子铺子,想想还能买些什么, 这时她忽听见旁边摊子前两位百姓议论的话。
“听说了吗?武昭王世子已入宫领罪。”
“我昨日就已听说此事,据说皇上未给武昭王世子降大罪, 而是将其派去霁东, 镇守边关十年。”
“镇守边关十年?”
“对,应该没假。”
“武昭王世子才刚及弱冠的年纪,如今却要背井离乡,待在那边疆整整十年,这惩罚也是不算小。”
“唉,难说。”
“……”
柳织织拿着已经递到手里的两斤红枣,听着这些话,心下多少觉得有些复杂,毕竟薛雁南的罪也是因她。
她再立了会, 转身离去。
去了国师府,她就见到由成乐轩走出的宴七。
宴七看到她,马上大步迎了过来:“少夫人,你……”
那日唐离赶去清河仙岛,宴七好不容易追去东海,却根本无法抵达那清河仙岛,便只能回来作罢。
他不知道柳织织与唐离的事,只惊讶柳织织会来。
柳织织对他道:“我来拿点药,就是那种可以取代食物的药。”
取代食物?
宴七稍顿,便转身往书房药阁去。
柳织织跟在他后头。
唐离的药阁,除唐离之外,就数宴七最熟悉,他拿了个药瓶递给柳织织,说道:“里头有十颗,可够?”
柳织织点头:“够了。”
她转身欲走,宴七立即唤住她:“少夫人!”
她回头:“嗯?”
宴七道:“少夫人可见过公子?”
柳织织笑了笑,说道:“何止见过,我们现在好好做着夫妻呢,不过他有事要忙,暂时回不来。”
她知道宴七心中的忧虑。
宴七闻言,面露惊讶:“你们好好的?”
柳织织道:“放心,他现在很好,不用担心他。”
宴七简直要哭了。
他看出少夫人没有骗他,公子是真的得偿所愿,再不用每日不死不活的,让人担忧到心绞痛。
不对!
他又问:“那少夫人拿这个药丸是?”
柳织织叹道:“给童落的。”
话罢,她往成乐轩外走,也不知道能不能让童落吃。
给童落的?
宴七挠头不解,童落又怎么了?
还有,他真的很好奇公子和少夫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出乎意料地,终于好好做夫妻了。
可喜可贺。
他也踏出成乐轩,恰见柳织织消失。
因是小年,外面采买的百姓多,柳织织回到街上,便打算再逛会,多买点好吃的回去,尤其是适合童落吃的。
后来她边买边走地出了城。
城门里外仍有许多百姓进进出出,柳织织啃着零嘴,再感受了会这氛围,直到离城有段路,路上没人时,她才决定背着整包袱吃的施法去河万镇,未想忽闻密集的马蹄声传来。
她转头,便见到身穿铠甲的薛雁南威风地领着兵离近。
薛雁南看到她,眸中闪过意外。
柳织织欲让到路边时,他由她面前停下,挥手示意其他人先走。
柳织织扬眉,思起当初好像也是在这里遇到他,当时他亦是让其他人先走,自己留下来给了她一箭。
如今,还真有物是人非的感觉。
薛雁南下马,立在她面前,定定地瞧着她。
柳织织先出声:“你这是去霁东?”
当初他也是去霁东。
薛雁南反问:“你都听说了?”
柳织织点了下头。
薛雁南紧了紧握剑的力道,垂了下眼帘,声音变哑了些:“我正打算路过河万镇,去再见见你。”
他此去,不知何时能再见她。
柳织织道:“那现在见到了,祝你一路……”
她话未说完,薛雁南却突然上前抱住她。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