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将明——拉刻西斯
时间:2020-11-15 09:22:47

  “我知道”,P.N将他的武器踢下山涧,而枪口始终指着他。
  克雷格再次举起双手表明他的态度,“降者不杀。”
  P.N冲他微微一笑,看似友好。
  当克雷格精神稍稍松懈时,刚刚还对他微笑的年轻人迅如疾风地卸掉他两只手腕,彬彬有礼地说:“抱歉,你需要立刻下山就医,如果还想回到你家乡打猎的话。”
  P.N转身向林深处奔跑的一瞬,慌乱显露在脸上,他用无线电联络爆炸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马上确定jivajivaka的位置。”
  “嘿,兄弟,你在难为我的小宝贝,老挝这边山上树冠茂密,影响侦查,鬼知道双头鸟跑哪儿去了”,爆炸头虽然嘴上抱怨,但该做的照做,操控无人机搜寻jivajivaka的踪迹。
  祝愿被突然性的暴雨浇成落汤鸡,浸湿的衣裤黏在身上,像绑了沙袋,既沉重又难受,雨停了,太阳出来,毒辣的阳光烤得皮肤火烧火燎的疼,更糟的是前面的路塌方,不能走回头路,一边是丛林遮盖的悬崖,一边是峭壁,似乎无路可走。
  她叉腰仰头望着峭壁上垂下的藤条默默想了会儿,戴上手套,拽住藤条,手脚并用向上攀爬,爬上去后几近虚脱。
  祝愿在泥泞的地上瘫了会儿,发现自己做了错误决定,峭壁上这一层山浓雾不散,稍有不慎可能会失足摔死。休息够了,体力恢复,摸索着向前走了一阵子,看到一条人工开凿的石梯“挂”在峭壁上,向下通往的山路没被雨水冲毁,她登时来劲了,抓住藤条小心翼翼滑下来。
  沾了两脚泥巴,她抬脚在峭壁上使劲蹭掉粘在鞋底的泥块,称一称估计有十斤重,弄不懂世界上还有喜欢野外冒险的人,放着好好的日字不过,钻树林也不知道追求哪门子的刺激,就个人感觉而言,这个地方糟糕透顶。
  好怀念在蒙地卡罗的蓝色海岸开游艇party的美好日子,国内的亚龙湾也不错,至少吃的方面更合脾胃,尤其辣炒螃蟹真的特别特别美味……
  吸溜着口水,祝愿肚子咕咕叫起来,心说得赶紧从这个鬼地方走出去,找馆子大吃一顿,这么想着,她转过身,看到一个浅棕色皮肤的矮个子男人正用淫邪的眼神盯着她,一想到这个人不定在她背后盯了多久,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我去,你特么谁呀!?”
  那个人咧开嘴,舔了舔尖尖的犬齿,双手拉着一条细藤,猛地向祝愿脖子套去,祝愿慢了一步,只来得及用手抓住紧勒自己脖子的细藤。
  “你是谁?”她急促呼吸着问。
  巴色在她耳边笑着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以慢慢享受死亡的美妙滋味。”
  祝愿被勒着脖子拖在地上,她的手指伸进细藤内,为咽喉保留一丝呼吸的空隙,巴色捉弄她般再次收紧细藤,直至她的双手勒出两道深深的血痕。
  随着细藤的勒紧,大脑渐渐缺氧,她神志模糊起来,为了保持清醒,她用力咬破舌尖,血顺着嘴角流出来。
  巴色想把她绑在树上,然后一刀一刀割着玩。
  大概想得太美,没留意脚下,踩进水坑,滑了一步,手上动作不由自主放松,祝愿抓住机会,扯开细藤,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迅疾地连环扫踢将勒她脖子的变态砍倒。
  巴色挣扎着站起来掏枪,祝愿没让他如愿,照着他心口一记肘击,顿时他痛苦得蜷缩起身体,手*枪横飞出去。
  祝愿岂会让他喘息,双手扼住他的颈部,右膝砸击他的腹部,这一招凶横凌厉,巴色倒地哀嚎。
  祝愿蹲下,反扭他的双臂,用勒自己的细藤绑缚他的胳膊,站起来,又在他身上踹了几脚,“是不是很爽,还有更爽的,期待吧!”
  巴色像条死狗只剩下哼哼的力气,祝愿把他拖到一棵寄生着榕树的铁杉树旁,用榕树垂下的气根将他牢牢绑在树干上,最后打了一个防脱结,她拍拍手,笑眯眯地欣赏自己的杰作,“我为人善良,不忍心痛下杀手,如果有人经过这里救了你,那是你运气好,运气不好,你和这颗铁杉树会被寄生的榕树绞杀成为它的养分,怎么样,很有意思吧?”
  巴色被她踢断一根肋骨,疼得直吸冷气,看她作势要走,一边笑一边咳嗽说:“你走不出去的,这里雾大,形成电磁屏蔽区,你会迷路的。”
  祝愿欣赏他痛到扭曲的脸,“迷路就多转几圈,我有指南针,怕什么。”
  巴色笑容歪斜,“迷路不可怕,可怕的是有陷阱、有雷区,有毒蛇谷,还真说不准你我之间谁先死。”
  祝愿摸摸下巴沉吟,“那我瞎走吧,就当碰运气。”
  巴色用商量的口吻说:“我可以告诉你一条绝对安全的路,你替我松绑,不过你放心,我什么都干不了,因为你踢断了我的一根肋骨。”
  祝愿耸耸肩,“你说什么我都不信。”
  “你来时的路塌方了,我是从西边过来的”,巴色目光闪烁。
  “那能走的路一定是东边了”,祝愿哼着小曲儿决定去探探路。
  P.N在丛林中疾步前行,爆炸头终于回复他,“20分钟前,双头鸟曾在6号高地的峭壁上短暂出现,我猜下面的路塌方,她想从上面翻过去,你顺着这个方向去找她,说不定她还在。”
  再撑一撑,如果你死了,谁告诉我谜底。
  jiva的踪迹并不难捕捉,38号的鞋在被雨水淋湿的地上留下清晰的足印,沿着她走过的路,翻过同样的峭壁,看到被绑在铁杉树上的巴色,P.N扬起嘴角,像她干的事,足够坏,也足够伪善。
  巴色本以为会得到解救,但看到来人,他打了个冷颤,老板命令他们必须杀死的目标,小威尼斯人的P.N,猎人被猎物咬断脖子,可想而知他有多危险。
  既然难逃一死,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你的同伴她很聪明,但聪明反被聪明误,我分明告诉她西边的路安全,她偏要向东走,现在估计被炸成碎片了吧,哈哈哈”,巴色的眼中射出狂热的光,这样的想象令他兴奋不已。
  P.N眼中掠过一丝狠戾,捡起丢在地上的枪,不动声色走过去,取出kerambit(小刀)割开捆绑巴色的细藤,把枪交给他。
  巴色拿着枪简直不敢置信,这是要放他走?那他怎么会放过反杀的机会,他举起枪——P.N手中把玩的小刀势如闪电洞穿他的喉咙。
  巴色嗓子发出嗬嗬的气声,身躯靠着树干,缓缓滑坐在地,两只眼睛渐渐变得死寂。
  P.N面无表情道:“我是自卫。”
  他折身向东而去,无线电传来爆炸头急切的声音,“好消息是双头鸟还活着,坏消息是她误入当年沙惕让你布置的雷场,就在靠近越南一方的东边山谷里,从现在起我只能祈祷她好运了。”
  祝愿踏入这片生长着奇花异草的山谷时就觉得不对劲,这里太安静了,没有鸟鸣声,也没有小动物的踪影,明明水草丰美,却连只野兔子都看不到,实在不同寻常,她捡起一把鹅卵石,投石问路,石头滚落的地方安全无恙,这才迈步小心翼翼走过去,余光不经意扫了一眼,一具支离破碎的人类骸骨进入视线,她心里一咯噔,大约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但P.N给她的地图上标得那个雷区,百分之百不是她脚下的这一个。
  中计了,那个变态故意的,她恨自己故作聪明,马上转身原路返回。
  就快走出山谷时,脚底踩到一个硬东西,她低头看,一个引信裸露锈迹斑斑的地*雷就在脚下,瞬间她全身像浸入冰水。
  地*雷随时可能爆炸,祝愿不敢动,她喉咙发干,束手无策。
  P.N进入谷内,看到jiva姿势僵硬地一动不动站着,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同一时间,祝愿也看到了P.N,她惊喜后冷静下来,冲他摇头,“你别过来。”
  “这片雷场我很熟悉,不会触雷”,P.N向她一步步靠近。
  祝愿双眼不禁有些湿润,她屏回泪意。
  P.N走到她前面,轻声说:“不会有事”,他单膝跪地,用手轻轻刨泥土,汗水顺着他整洁的额角流下,后背的衬衫湿透,紧紧贴在挺直的背脊上。
  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汗流浃背的模样,看来这颗地雷相当棘手。
  祝愿无声笑了笑,环顾四周,“人生在这么美的地方落幕也不错,这个世界上的好地方我都见识过,该吃该玩的统统没落下,可以说我的人生没什么遗憾。”
  P.N抬头看她,“少说废话,我不会让你死。”
  祝愿凝视他手背崩起的青筋,神色从未有过的严肃,“有件事我好奇很久了,希望你告诉我,否则我会死不瞑目的。”
  P.N咬紧牙关,抵抗某种情绪,因为太用力,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变得更冷峻,更不近人情。
  祝愿已经没时间察言观色,她盯着他的眼睛问:“吴尼哆暗杀宋景明这件事你知情吗?”
  P.N蓦然抬头,漆黑的眼瞳中翻滚着复杂的神色,抿紧的唇角微微颤抖。
  时间彷佛停顿了,过了很久,祝愿听到一句坚定的否认,她带着完成任务的欣慰咧嘴笑了,“陆离,你去找G省省公安厅的赵伟光,他会给你一个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地雷都是绊发、拉发、压发3种起爆方式,踩上基本可以告别人生了。
因为女主是主角,主角不能死,所以给她踩的地雷搞成年头久远的惰性地雷,只要不瞎蹦跶,就不会爆炸。
    
☆、陆捌☆冰释前嫌
 
  讲出深埋心底的秘密,祝愿感到释然,她极目远眺,再次感叹这座山谷美丽的不似人间,作为安眠之地是极好的。
  如果注定会死,她不希望在恐惧交加中死去,她希望死前眼中的风景是美好的。
  柔白的铃兰,淡粉色的马蹄莲,还有蓝紫色不知名的小花,她将这些花、山间的云雾、穿过树林斑驳的光一一印入脑海,可以了,她轻轻吁了口气,垂下目光,平静地看着将生死置之度外,仍在努力营救她的人。
  假如是坨铁块,用不了一分钟就能挖出来,但她脚下的是地雷,P.N需要徒手由外向内轻柔地挖开泥土,确认地雷周围是否埋设了串联雷和诡*雷,否则即使拆除了一枚地雷,剩下的雷依旧会爆。
  jiva异常安静,有点不像那个整天自吹自擂的话唠,P.N抬头安慰她,“吓懵了?放心,你的人生不会就此结束。”
  祝愿看着他笑了笑。
  P.N心中一沉,她眼神是诀别的眼神。
  祝愿用轻松的口吻说:“我还是称呼你极总吧,毕竟叫顺口了,我知道你举重若轻,但现在你最好撤回安全地带,我们不能两个人都交代在这里,不然你卧底五年的付出,还有倒在缉毒战线上的兄弟们,大家的心血全都白费了,听我说,总要有个人活着把情报传递回去,铲除沙惕武装贩毒集团,你的任务才算完成,不是吗?至于我,我命挺硬的,也许踩的是哑雷,不会爆炸。”
  P.N低下头继续清除覆土,“我既然选择留下,说明有把握拆除地雷,你想光荣牺牲这次没机会。”
  祝愿笑了,“你是说我眼瘸踩到雷的死法还挺壮烈?”
  “嗯。”
  “能评为烈士吗?”
  P.N忍了忍,问:“还用帮你交党费吗?”
  祝愿没想到他挺幽默,笑着说:“抚恤金不用领,我真的不缺钱。”
  P.N不知道现在的孩子们脑回路怎么长得,尤其眼前这个,面对困境,她无所畏惧,还是提早认输,无论哪一种,他都要她明白,他不会放弃她。
  “2012年秋天,我所在的特战队奉命前往中阿边境瓦罕走廊执行反恐任务,一伙暴恐分子走投无路之际闯进边民家中,他们劫持了一个孕妇和她的儿子想让我们投鼠忌器,那个孕妇处于临盆状态,情势危急,我们必须将人质解救出来,我和一个有医学背景的战友按照暴恐分子的要求解除武装,赤手空拳走进边民家中提供救助,战友负责救人,我负责侦察……”
  祝愿听得入神,不由问:“后来呢?”
  P.N平淡地叙述结局,“特战队全歼暴恐分子,人质安全。”
  “你那位战友呢?”,祝愿从他的平铺直叙中捕捉到一丝异样的情绪。
  “暴恐分子提出不合理的要求,特战队是不可能答应的,暴徒失去理智,开枪射杀人质,我的战友用身体挡住孕妇,而我只来得及救下孕妇的儿子,眼睁睁看着战友被暴徒射穿脖子”,P.N沉痛的声音变得斩钉截铁,“所以同样的情况我不想看到第二次,我不想再失去战友,明白吗?”
  战友,祝愿默念,她张开嘴想要说点什么,最终维持了缄默,她踩的可是地雷,随时有爆炸的危险,两人一块儿把命搭在这里毫无意义。
  P.N看出她的想法,不点破,低头做事,他扒开伪装层,确定jiva脚下只有一枚地雷,从靴子抽出一把军刀拆除引信,为了转移jiva的注意力,他找话题和她聊天,“你真名叫什么?”
  “祝愿,祝福的祝,愿望的愿,你可能想象不到这个真名我才用了不到一年”,祝愿说着自己都觉得好笑。
  “为什么?”
  “你也知道我有多重身份,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都能混得开,当然,特指文明先进的好地方,能用钱开路的,像金三角这破地方就不太灵光,管你有钱没钱,踩上地雷,全都完蛋”,察觉扯远了,她挠挠鼻梁,往事不堪回首地说,“我老爸用剥夺继承权威胁我去考公务员,以为在公安局当个后勤人员,我这辈子就踏实平安不乱折腾了,谁能想到眼下我正在最不平安的地方杵着动也不敢动?”
  P.N被她逗乐了,闷笑,“我想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谈你的身份问题,但现在你可以抬脚了,贴着我走,到我身后。”
  祝愿简直不敢相信,她问:“你确定?”
  P.N点头,“我确定!”
  祝愿犹豫再三,祭出自己跟绝地武士似的防弹面罩,“你拿上遮住要害部位,万一爆了,就咱俩这位置,缺胳膊少腿儿都是轻的。”
  P.N头也不抬,“你自己遮吧。”
  祝愿为难,“我没关系,你是男的就有关系了。”
  P.N领悟到她的言外之意,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你的速度决定你的生存几率,给我立刻把脚从这见鬼的地方移开。”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