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将明——拉刻西斯
时间:2020-11-15 09:22:47

  看到昨晚接应他们的人和工人都拿起武器,装填弹药,她挣扎着说:“你也让我选把枪呀,最不济,子弹匀我一点。”
  P.N不理她,直接对众人下达命令,“听好,只要魏学林的人进入地下仓库,一个都不能让他们走出去。”
  众人齐声应道:“是。”
  祝愿跟P.N重新回到地面,沿着来时的路走出香蕉园,她摘下防毒面具,忍不住问:“为什么我们不在‘陷阱’守株待兔?那么多货不亲自盯着你放心?”
  P.N看她的眼神像看白痴一样,“你觉得魏学林会身先士卒带兵打上门?”
  祝愿诚实地摇了摇头。
  P.N唇边掠过一丝冷酷的笑意,“我和你的目标始终只有一个,杀掉魏学林!”
  “那货……”
  “仓库的货百分之八十是假的。”
  问到想知道的,祝愿识趣地闭上嘴巴,表现出听指挥的顺从姿态。
  P.N带她翻到后山,拨开挂在山壁的藤蔓和野草,露出覆盖防护网的洞口,然后钻进去。
  祝愿跟在他后面,弯腰走了几步,前面墙壁上装了遥控探头,对准他们红光一闪,随之趿拉板儿敲击地面的声音传来,有个爆炸头男人捧着泡面懒懒散散晃出来,态度随意地跟P.N打招呼,“来啦,正好有东西给你看”,他目光投向祝愿,“hello,你怎么称呼,我叫门将,顾名思义,守门人GK。”
  “你可以叫我jiva,幸会”,祝愿笑容灿烂。
  爆炸头吃了口泡面,闻言,记忆被触发,“哦——双头鸟对吧,我说你发色换得太频繁了吧,就像你的身份一样多变,到底哪个身份是真的,还是说都假冒的?”
  祝愿被将了一军,摊手装无辜,“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P.N留他们两人闲扯,独自向洞深处走去。
  爆炸头跟没瞧见似的,继续跟祝愿唠嗑,“极夜电脑玩得很厉害的,他编程入侵非常有一套,如果他这种高水平黑客都没查出你的真实资料,我能查出的来的话,不正说明我比他更厉害吗?”
  祝愿脑子灵光,马上抓住重点,“你说的话信息量巨大啊,我一直以为极总是独狼式人物,没想到还有你这种可以共享情报的朋友。”
  爆炸头喝完最后一口汤,转过身说:“咱们边走边聊。”
  山洞往里走空间稍微大了点,抻着电线的爱迪生灯泡照亮脚下,祝愿紧赶几步与他并排而行,追问道:“你和P.N到底什么关系?”
  “business关系。”
  “我不信。”
  爆炸头耸耸肩,“那我解释一下,我们曾经是自由佣兵,谁付钱就为谁而战,后来沙惕.瓦拉里洛雇佣我们为他看守制毒工厂,P.N得到沙惕的赏识成为他的保镖,再后来就是他个人的奋斗史了,至于我,制毒工厂废弃后,我把这里改造成特战训练基地,为P.N提供情报和技术支持,当然他需要付我dollar。”
  “那我没必要问你为什么调查我了”,祝愿说。
  “很简单,因为钱,还因为P.N办不到的事我能办到有成就感”,爆炸头再次耸肩,“但我没办到,你这个人从头到脚透着假,可就是没破绽,就像大陆公安高度加密的内部网,和国际互联网断开自成一派。”
  祝愿心想哥们儿你说到点上了,公安厅的信息安全专家早帮她抹掉在大陆的一切痕迹,就算你冒着被跨国通缉的风险黑掉公安内部网,照样会一无所获。
  爆炸头看她一脸得意,“你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祝愿学他耸肩,“你查不到证据就开始心证吗?随便喽,反正我每一个身份都是假的,今天我是小华,明天我是小红,只要能利用身份谋利,我可以是任何人。”
  听了她一席话,爆炸头顿悟,“也对,你是假的,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去证实?”
  “真实与虚假是一道哲学题,你能说变色龙是假的吗?无论它变多少种颜色,它都是一条蜥蜴”,祝愿用贫瘠的词汇组织语言忽悠他,然后笑眯眯打听P.N的情报,“你的雇主,我是说P.N,你知道他做佣兵之前的事吗?”
  爆炸头的眯眯眼努力睁大,阐述自己的观点,“我对他昨天和明天的事没兴趣,我们只活在今天。”
  行,你的诡辩更牛,祝愿心悦诚服。
  两人沉默不语地跨过一条暗河,走进一个12平方米大小的溶洞。
  P.N站在8屏拼接的显示器墙前,头戴耳麦,手拿对讲机正下达指令。
  爆炸头把空泡面碗随手丢到一边,他坐到转椅上滑过去,双手在键盘上飞舞,随着噼里啪啦的键盘声,电脑屏幕闪过一串串绿色的代码。
  祝愿走到P.N身旁,他刚好摘下耳麦,瞥了她一眼,视线又落回显示屏幕上实时滚动的监控视频。
  上山的入口、香蕉园、地下制毒工厂的每一处角落都出现在显示屏幕上。
  爆炸头敲击键盘的手指停下,他扭头对P.N说:“桑达申请视频通话,我转给你。”
  祝愿没看清他怎么操作,电脑短暂变成雪花屏,呲啦一声响后,画面恢复正常,桑达的疤脸出现在屏幕上,“老板,魏学林那边已经收到消息,他增派人手赶往香蕉园,您要早做准备。”
  P.N说:“他们来了。”
  
    
☆、陆伍☆关门打狗
 
  祝愿顺着P.N的目光看去,另一块显示屏上,一行二十人,全作黑衣蒙面打扮,携带武器攻入香蕉园,遇到零星抵抗,火力压制下,抓住一个工人,用枪胁迫他找到地下制毒工厂的入口,他们鱼贯而入,工人被俘,不得不在前面带路,同样的路线,一直走,到头再向右转,继续走,玻璃门横亘在眼前。
  试了几种方法,门打不开,工人跪地求饶,看得出他严词急切地表示自己没有权限进入,求劫匪放他一条生路。
  带头人一脚踢翻他,随后端起突击步*枪扫射玻璃门,打完一梭子子弹,玻璃门只产生大面积蛛网般的裂纹,并未完全破裂,他手一摆,队伍后面一个孔武有力的人拿着一把铁锤上前,抡起胳膊,连续重击布满裂纹的玻璃门,砸了足足五分钟,门才破开。
  劫匪闯入,将制毒设备和玻璃器皿乒乒乓乓一通乱砸,配合演戏的制毒师和工人鹌鹑一样抱头蹲在角落瑟瑟发抖,忽然一个戴眼镜的制毒师被单独拎出来,一顿胖揍,没扛住交代了仓库的秘密。
  仓库芝麻开门,劫匪看到还没来得及装箱的冰*毒,神情狂热,双眼放光,克制不住兴奋,拿出装在塑料袋的冰*毒放在锡纸上烧,发现走板如雪花状,顿时欣喜若狂,高喊:“是真的!”
  带头人稍微谨慎些,他让随队的鉴毒师用制毒工厂现成的仪器检验毒品的成分和纯度。
  P.N忽然说:“切入声音。”
  肯定不是对她说的,祝愿转过脸看爆炸头。
  爆炸头比ok,手指敲击键盘,实时监控的视频音画同步回传。
  祝愿听到劫匪交谈的声音,却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像泰语,又像老挝语,她不禁用求助的眼神看P.N,盼望他翻译一二。
  无奈P.N不开腔,她只好另寻目标,向左手旁的爆炸头发出请求,“你懂泰语吗,帮忙翻译下。”
  爆炸头没有高冷病,当即说:“他们用的是缅北的一种土话,类似傣语,鉴别毒品的那个胖子对带头的那个瘦子说品质特别好,纯度高达80%,两人估价后口水快流出来了。”
  祝愿错愕不已,“去*氧*麻*黄*素能结晶说明质量可以了,纯度达到80%的冰无论在哪个市场都是抢手货,看来沙爷手下的制毒师水平都挺牛逼,我还以为只有陶然具备这样高超的技术呢。”
  爆炸头问P.N,“她说的是博士?”
  P.N觉得这个问题白痴,本不想回答,但看到jiva也盯着他,大有他不说话,她就执着到底的架势,于是开口,“博士是陶然在三和帮的代号,只有谭氏家族的人才称呼他陶然,也只有他掌握了制作高纯度冰*毒的工艺,其他制毒师不过是按照他的配方和流程生产冰*毒的流水线工人而已——”
  爆炸头打断他,“劫持到魏学林和劫匪头目的通话,我插*进来。”
  万幸他们说的是汉语,劫匪头目口音重了些,但连猜带蒙能听个大概,魏学林质疑地下制毒工厂有诈,否则怎么会进入得如此顺利。劫匪头目说P.N右手臂的枪伤加重,因此推迟交易时间,暂时养伤,为了防止偷袭,一多半人力被抽调走,故而造成香蕉园防守空虚……祝愿故意咳嗽几声,引来P.N侧目,她赶紧问:“这是提前安排好的台词吧,你交代给留下的工人,由他们转述给劫匪?”
  P.N不说话,祝愿权当他默认,心想好计谋啊,从船上受伤开始,一环套一环,诱敌深入,魏学林的人看到半仓库的毒品哪里还顾得上推敲蹊跷之处。
  她竖起耳朵,听到魏学林命令劫匪头目迅速把货转移出仓库,尽快运走,以防P.N带人杀个回马枪。
  劫匪挂掉电话,指挥众人往外搬运毒品。
  P.N下令:“拉电闸。”
  爆炸头做了个倒置的ok手势,“Let's get it!”
  实时视频霎时黑屏,片刻后换成夜视仪清晰的绿色视野,声音关掉,通过画面可以看出劫匪们骚动不安,那个瘦子头目大声喊着什么,相反刚刚安静蹲在角落的工人和制毒师脱掉罩衣,露出挎在胸前的突击步*枪,他们端起枪横扫陷入混乱的劫匪。
  其中一个戴配备全景夜视仪和摄像头的人冲镜头做了和爆炸头一摸一样的倒置ok手势,祝愿这才记起这是美国街头帮派手势,貌似有击倒,打败的意思。
  然而劫匪们很快表现出训练有素的水准,从他们组成稳健的战术队形来看,魏学林找来的很可能是雇佣兵,隔着屏幕,祝愿觉得像在玩CS,仿佛打打杀杀不过是场游戏,或许因为她在这片土地经历过生死,心硬了,视频中倒下的人不再能激起她的任何情绪,她想,无论是抢毒品的,还是制作毒品的,都是非正义的,他们消失对这个世界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然而明灭的枪火和硝烟,以及人中弹倒地抽搐的画面仍旧令她生理不适,恶心的感觉顺着喉管上涌,她咬紧牙关抑制,强迫自己不要发出声音。
  爆炸头放了一首美国西海岸嘻哈歌曲,身体随着节奏摇摆,P.N蹙眉,他更喜欢古典乐,祝愿观察两人的神情,确定自己比他俩有人情味,所以决定背过身去不再观看现场直播的枪战。
  P.N瞥她,“不忍心看?”
  祝愿回他,“是啊,我心太软,见不得流血死人。”
  P.N轻笑,“很好,你留下,魏学林我来解决。”
  祝愿立即转过身,“别啊,一起去。”
  “你心太软,会拖后腿。”
  P.N走到爆炸头身旁,拍拍他肩膀,“这边交给你了,尽量拖住这帮人,另外确定魏学林和连越的位置。”
  爆炸头关掉嘻哈乐,换到最右边的操作台,“让我们瞧瞧小宝贝都侦察到了什么。”
  祝愿也凑过去,“如果他们藏身丛林,无人机就派不上用场了。”
  P.N冷静分析,“不会,距离这座山脉最近的13号公路是他们搞到货撤离的最快通道。”
  无人机展开高空侦察,锁定目标后,扫描敌人的环境,实时传回画面,确实如P.N所说,魏学林和连越的越野车停在山脚,前面还有一部卡车,除了他们两人,共有10名雇佣兵,个个荷枪实弹,体格彪悍。
  祝愿轻喃,“咱们一对六,胜算多大?”
  P.N说:“其他人不是我们的清除目标,可以忽略不计。”
  爆炸头调出一张照片,“其他人你可以忽略,这位你要注意,他是澳洲人,叫克雷格,曾作为狙击手在阿富汗战场服役,退役后被魏学林聘为贴身保镖,另外他最远的狙杀距离2000米。”
  祝愿吸了口凉气,“可无人机传回的画面中没有这号人物。”
  爆炸头说:“我肯定他来了,也许潜伏在某处不显眼的地方,单等你们露头,然后一枪狙杀。”
  P.N说:“能确保安全和视野的良好狙击位置并不多,你负责找出来。”
  爆炸头挠痒痒打着哈欠说:“我尽力。”
  相比P.N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着,祝愿满脸忧色,“为什么非要杀掉魏学林,反正沙爷不会放过他。再说我们已经完成掩护真货的任务,何必自找麻烦?”
  P.N眼中闪过一丝嘲谑,“沙爷出手,死的就不止魏学林一人了,他的家族都要为他陪葬,你不会忘记塞萨的事吧,沙爷是怎么处置的,嗯?”
  祝愿记起老挝毒枭一家十口被活埋的那个恐怖夜晚,她艰难地动动嘴唇,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爆炸头同意P.N的做法,“你们杀掉魏学林就是为他的子孙后代积德,嘿,双头鸟,你不要有心理负担,魏学林双手沾的血湄公河的水都洗不干净,你就当为民除害,好好干它一场吧”,他语调轻松,瞟了眼P.N放在操作台的手机,补充道,“况且你也没机会说不,你们的boss来电话了。”
  P.N的手机无声震动,他打开扬声器,沙惕问:“听说你钓到大鱼了,是魏学林对吗?”
  “对。”
  “既然他迫不及待跳出来,大概是不想看到明天的太阳了,好好地送他一程吧。”
  “是。”
  P.N收线关机,祝愿眼巴巴看着他,心生怯意,老实说她不想为沙惕卖命,而且在人数悬殊的情况下,想杀掉被严密保护的魏学林根本是痴人说梦。
  “你留下”,这次P.N用的是命令的口吻。
  P.N向洞外走去,祝愿双脚生根一般迈不开步子。
  爆炸头喊住P.N,“你让我准备的东西在山洞后面。”
  P.N走出山洞,祝愿的心并没平静下来,思绪反而更乱了。
  爆炸头摸出一包薯片,看着显示屏幕边吃边说:“桑达带人赶来驰援极夜,应该快到了,以我对极夜的了解,他想杀的人还从未失手过。”
  “你是说桑达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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