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纳西──”
“放心,是幻境。”夏有打断了赤井秀一的话,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实际上她早就猜到了男人会有这种反应,对于婴灵的力量并不理解的普通人类总是会做出奇怪的猜测,比方说以为她拿无辜的人作为替死鬼之类的:“尸体的话也只是英灵装扮的,现在我先带你去避避风头。”
“对了,见到人可不要吓到晕过去了。”明明口中这样说着,夏有却少见的孩子气,露出了兴奋又期待的神情,时刻的提醒着赤井秀一她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少女。
“是恶作剧吗?”他由于过于快速的移动而疯狂乱跳的心脏缓缓地归位,一个好的狙击手最重要的就是他的心理素质以及呼吸的平稳程度。
“唔,你也可以当做是这样吧。”
第10章
搭上回程的飞机前,夏有接到了毛利兰的电话,似乎是她跟工藤新一两个人已经抵达纽约一个晚上了,由于时间的缘故就没有打扰她,一直到今天早上才拨通了电话。
电话里的小兰听上去十分兴奋,夏有面上带着微笑,正安静的听着对方一长串的讲解。
据说光是抵达纽约的飞机上、还有在抵达纽约当天晚上,工藤新一就已经协助警方侦破了两起凶杀案,并且两个案子通通都使用了巧妙的犯罪手法,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侦破的案件。
夏有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女孩的双眼微微的眯起,一边思索着什么一边跟毛利兰对话:“我就说工藤君肯定很厉害。”
“是啊,新一说的头头是道的,可是他看出来的证据明明也出现在我视线里,我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呢。”毛利兰稍稍有些苦恼的说道:“如果是夏有姐的话应该也比我有用处吧。”
“你就别取笑我了,打架的话我还可以,当侦探什么的我这种脑袋可办不到。”夏有笑着摇了摇头,女孩随意的朝后靠在了椅子上,过没几分钟就听见了空服员提示请乘客们开启飞行模式。
“夏有姐你要起飞啦,那不多说啦,等我跟新一回去了再去黑麦威士忌找你玩啊。”毛利兰风风火火的跟她告别之后就挂断了电话,夏有稍稍的垂下了自己的目光,女孩扭过头望向外头,机场里一切指挥的井然有序,看上去虽然忙碌却十分和乐安全。
如果那个时候,赤井真跟她一样,活下来就好了。
她对赤井秀一的说的话大致上藏了一半,比方说关于赤井真的信息,赤井秀一以为她是透过超级黑客查到的,然而实际上最根本的原因只是因为当年的飞机上不仅仅只有他的母亲长泽尤里,坐在夏有邻座的小姑娘就是赤井秀一的女儿赤井真。
她是一个看上去特别活泼可爱的小女孩,一头咖啡色的长卷发柔顺的垂坠在腰际,笑眯眯的跟夏有打招呼。
那时候的夏有跟赤井真一个岁数,两个小姑娘在飞机上叽叽喳喳、一本正经的谈着自己在幼儿园的生活经历,而妈妈们也笑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当死亡来临的时候,没有任何的预兆。
震耳的轰鸣声刚刚响起,夏有就被自己的妈妈给死死地抱住了,飞机剧烈的起伏着,铁片被弯折的声音听上去刺耳又可怕。
妈妈在她的耳边喊的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从妈妈的怀抱中望出去只能看见赤井真的妈妈正抱着赤井真绝望的大哭。
爆炸来得太过突然,就连那一眼也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夏有很清楚在那个航班上除了自己根本就没有其他人活着,由于飞往美国算是长途航班,飞机断成两截的时候正在一万米左右的高空飞行,就算爆炸的时候没有被火焰吞噬殆尽,也会因为过于稀薄的氧气而窒息,根本就没有生还的可能。
“【异能力·直至死亡将你我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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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冲矢昴先生。”夏有笑眯眯的将伪装成冲矢昴的赤井秀一带回了自己在东京的另一处房产,正在对着邻居介绍道:“山本太太您也是知道的,这里我常年都空着,还不如租出去呢。”
被称为山本太太的邻居妇人和善的点点头,高兴地对着夏有说道:“卫宫小姐你这么说就对了,最近我老觉得我们社区里面有奇怪的人在走来走去──对了,这位冲矢先生现在是从是什么样的工作啊?”
“您好,我现在正在东京大学就读研究生学位。”赤井秀一的易容术十分完美,浅褐色的头发让他看上去比原先更加没有攻击性,加上了夏有在带他回了一趟迦勒底之后,请梅林帮他弄了一个小小的幻境,让人不容易注意到他就行。
山本太太热情的让夏有有空的时候多回来坐坐,如果冲矢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尽可以开口,就回家里去忙着打扫跟照顾小女儿了。
夏有打开自家的大门,早在还没搭上飞机之前,夏有就已经联络了清洁公司来家里打扫了,因此现在这栋房子中原先覆盖在家具上的白色防尘布早就已经被拿了下来,正洗净晾干之后折的方方正正的放在茶几上,夏有眨了眨眼睛,觉得这家清洁公司挺不错的,做事还挺用心。
“波本现在在我的店里打工,你住在这里应该比较安全,贝尔摩德他们虽然知道我在日本多处有房产,但是也不会随意的上门。”夏有简短的说道:“你的警惕心我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要知道在你被拖累暴露之前,一直都是琴酒手下第一强悍的杀手。”
“这些我当然知道──”赤井秀一无奈的说道,感觉卫宫夏有好像觉得自己回了美国两年连卧底伪装都不会了一样。
夏有停顿了两秒,叹了口气:“就算被发现了身份也没关系,保命要紧,不需要担心我,琴酒还动不了我。”
抛下这句话之后,夏有就急匆匆地走了,似乎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自己一样,而冲矢昴则愣愣的望向女孩,明明是眯起的双眼却透出了好笑的神情。
怎么说呢,总觉得像是落荒而逃的小动物一样。
夏有被糟糕的大人给吓走了之后,就悻悻然的回到了自己的店里,还没进门就听见了专属于小女孩们的低声尖叫:“唔哇,安室先生真的好帅啊,是我的菜!”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傍晚了,虽然是餐酒馆但这个时间冲着幸田纯治的餐点来的普通客人也不少,当然也有女高中生们。
夏有推开了餐厅的大门,挂在门上的风铃发出了叮铃的声响,成功吸引了店员的注意力。
站在柜台的安室透刚刚抬起头准备招呼客人,就看见了将这间店随手扔给他,自己跑去暗杀赤井秀一的女人推开门走了进来,他蓝紫色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原先的笑容稍稍僵硬了一秒钟之后才恢复了原状。
“夏有,你回来啦?”他热情地招呼着,夏有却一眼就能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女孩温和的点点头,十分腼腆的开口:“这几周麻烦安室先生了,店里的状况都还好吗?”
女孩手里的行李箱在地上发出了轱辘声,店内明亮的灯光打在地面上,被人的身躯遮挡住了光芒。
“那当然了,你就放心吧。”安室透跟卫宫夏有两个人就像是在表演只有他们知道的戏码,当错开了那几个女高中生时,目光瞬间隔空交火,夏有一看见安室透就来气:“那我就先上去整理一下了,晚点再下来接班。”
“刚回国的话,休息一天也没事的。”安室透笑着说道,夏有现在实在也没心情跟他尔虞我诈了,就装作旅途疲惫的样子,一个人拎起了行李箱上了二楼。
安室透这个人还算上道,当初他来养伤的时候她没整理客房,所以勉强将自己的卧室让给了他住,不过现在他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将客房整理好,先搬进去了。
女孩推开自己的房间门,就看见窗户微微的开着,帘子正顺着风吹进来的方向扬起,傍晚时分,窗外的街灯早已逐渐亮起,远方的橘红色阳光随着日暮时分坠进了地平线的那头。
夏有将行李箱随手一摆,整个人就瘫在了床上一动不动。
──不想工作。
──安室透做的不是挺好的吗,那就交给他得了。
──反正今天就是不想工作。
少女少见的被任性给支配了理智,她瘫在床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细微的呼吸声有节奏的充斥在房间之中,明黄色的暖光罩在女孩的身上,看上去柔和的不可思议。
“扣扣。”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夏有很奇异的并没有醒过来,而隐身在一旁保护她的百貌并没有感受到危险,也就任由自己的御主继续睡了下去,不愿意打扰她。
没听见回复的安室透疑惑的打开了房间的门时,就看见卫宫夏有安静的缩在床上睡觉,女孩细密的呼吸声有节奏的响着,他愣了两秒,才沉默的叹了口气。
男人轻轻地打开了方才只开了一点点的门,然后拿起披在床边的空调被,动作十分和缓的盖在了女孩的身上。
“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十五岁时一样一点都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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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夏有睡醒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很按了,女孩床头的闹钟上正明明白白的显示着现在的时间。
她按住睡的有点茫的脑袋,坐起身之后才发现身上盖了一条空调被,而房间内的空调温度则被体贴的调整到了摄氏二十六度,既适合睡觉又不会在这个夏天的夜晚给热醒。
“是你帮我盖的被子吗──谢了,百貌。”女孩对着在自己房间解除了灵子化的英灵这么说道,却被对方沉默的摇头给打断了。
百貌哈桑平静的开口说道:“是安室先生做的,御主。”
“哎?”女孩呆愣了一瞬间,瞳孔猛地睁大,橄榄绿的瞳色中倒映着百貌平静的神情:“我怎么没醒──不对,你怎么没叫醒我!”
百貌对待夏有向来干脆利落,也不会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御主就随便改动自己的行为原则,当然夏有也并不喜欢约束他们,毕竟她也没几个家人了。
“因为没有危险性。”百貌平静的解释道,就算身为英灵、身为哈桑这种为了守卫正义被剥夺情感的刺客,她也知道夏有绝不可能怪罪于她,这是独属于她与卫宫夏有的羁绊:“就跟诸伏先生对御主抱有的善意一样,在下从安室先生身上感觉到的也是这样的善意。”
“我知道。”夏有闻言之后沉默了好几秒,才轻飘飘的说道,床头的时间已经半夜十二点多了,她站起身随手拎起一件衣服就走进了更衣间。
夏有没有说化,而百貌也并非想要开解自己的御主,毕竟夏有可是在那样艰难的情况之下打败盖提亚,成功阻止人理烧却的存在。
没有人比她更坚强了。
夏有换上了轻便的衣物之后就哒哒哒的下了楼,本来做他们这一行的体力就得好,夏有又补了几个小时的眠,基本上整个人已经恢复到了精力充沛的状态了,女孩从厨房边的挂衣架上拿起了围裙,对着正在柜台跟餐厅中来回忙碌的安室透笑着开口:“透哥,柜台交给我吧。”
安室透蓝紫色的瞳孔猛地缩了缩,停顿了两秒之后才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然而隐藏在眼瞳背后的情绪夏有也没打算去看,毕竟她并非出于背后的某些原因才改变态度的。
诸伏景光说的话实际上很有道理,想要获取他人的信任自然要做出相应的付出,因为自己的问题而不愿意对同伴坦诚以待,实在是太任性了。
脑中思索着自己实在是太任性了的大小姐,丝毫没有注意到虽然这么想了,自己却也只是给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台阶,并没有想要率先跟波本解释关于诸伏景光的事情,如果让现在正在迦勒底里忙的要死要活的罗马尼看见的话,基本上用膝盖想就知道这个要强的大小姐只是嘴上说说,实际上心里还是很不高兴的,会妥协也只不过是因为安室透不计前嫌的给自己盖了条被子。
就像当年诸伏景光还没有假死的时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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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摩德已经确认过了赤井秀一的尸体了。”在夏有刚刚将店门关上没多久,才刚刚做完后续的清洁工作,然后让幸田纯治跟苍木实沙纪先行下班之后,就接到了来自琴酒的电话。
夏有没有避开波本,而是十分自然地在他面前接起了电话,她闻言瞳孔微微的缩起,语气却漫不经心的开口:“不过是没有防备的赤井秀一而已──他大概做梦也没想到我会反过来利用FBI的内线网络将他引出来吧。”
“你做的很好,甚至都没让贝尔摩德用到后备计划──朗姆很高兴。”从琴酒没有任何感情的语调中,夏有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自己被夸奖这件事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夏有冷漠的回复着,一点都不给琴酒好脸看。
反正大半个组织里的人,不管是卧底的假酒还是真正想为组织尽心尽力的真酒,都知道田纳西威士忌跟琴酒素材处不好,琴酒嫌她出任务总不按照计划行事,而田纳西威士忌则嫌弃琴酒过于古板,明明可以事半功倍的事情硬是要照着死板的计划执行。
“库拉索过几天会到东京去一趟,最近横滨那边不□□宁,朗姆让你去跟港口黑手党做交涉。”琴酒可不是那种会惯着夏有脾气的人,他简短的交代完了朗姆的命令之后就率先挂断了电话,而夏有则平静的将自己手中的手机放下了,整间店面只有她以及波本的呼吸声。
“看来我的店面又要交给你一段时间了。”最终卫宫夏有只是沉默的扔下了这句话,捏着手中的抹布重重的擦拭着餐桌,明明已经十分光滑的木质桌子被她弄的光可鉴人。
“你最近的任务是不是太多了。”安室透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就算是他,或是当年的诸伏景光、赤井秀一,都没有过这么密集的任务。
毕竟如果一个人出现在哪里就出事情的话,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她身上有古怪。
“你看出来了?”夏有嗤笑了一声,女孩橄榄绿的双眼中没有任何温度,就如同南极洲彻骨的冰川一样,终年不化:“然而就算这是个陷阱我也得踏进去,朗姆果然够狠,也够果断。”
这是一招狠计,考验的不仅仅是夏有的忠心,更多的还有女孩的能力。
如果卫宫夏有是个卧底,那么就算她出现在多少地方、跟多少件案子有联系,政府方面的组织都不会大肆的追捕,这就能轻易地让朗姆他们分辨出来田纳西威士忌是不是个卧底。
而如果卫宫夏有并非卧底,那么身份暴露之后,她不但会被通辑,所有的房产、资产都有可能因为动摇了国家安全法而被冻结,只能全心全力的为组织效力。
夏有冷笑了一声,虽然对于组织这种无耻的行为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却还是被涌上了心头的怒火给点燃,看上去似乎随时都会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