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你是不是还想叫我坐上去自己动?”
泡在水里的男人思考了一下,唇边泛起淡淡的笑意,似乎觉得这个点子很不错。
“如果这样,就更好了。”他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松雪:“……”
懒死你算了。
她的笔记本里对逆卷修的记录非常少,三言两语,提到他喜欢听音乐,讨厌吵闹的声音,也怕麻烦。
但她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懒到这个地步——新鲜可口的食物摆在他面前,他只是喉结微微滚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你这个样子,”逆卷修想了一会儿,终于不情不愿地开口提醒——但并不是追究她逃出房间的责任,而是说,“要是被怜司看到了,他会叨念很久的。”
能够想象得出来,松雪在心里答道。
“抱歉,因为正门走不了,只有出此下策。”她彬彬有礼地向对方点头示意,“我也没想到这里会直通您的浴室。”
逆卷修换了一个姿势,左手撑起下巴,又带起一阵水声,水珠淅沥沥地溅在瓷砖地面上,形成一片深色的水迹。
他也礼貌地回道:“你可以在这里洗一下再走。”
可以,共浴的CG是不是能拿到了?
松雪能换洗的衣服都在楼下,她并不打算接受逆卷修的建议。但当她的视线从浴室里的镜子掠过时,她不由多看了几眼,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看上去像从烟囱里爬出来一样,难怪呢。
这模样要是能有一点暧昧的气氛,那除非逆卷修是个不修边幅的流浪汉,才能下得去口。
她坚定地转回来,走到了浴缸旁边:“麻烦让一让位置,多谢。”
逆卷修没吭声,毫无征兆地一伸手,将她拉了过去。
哗啦一声,水飞溅而起。
松雪的腿被池壁绊了一下,身体向前栽去,正扑在他的胸膛上,跌坐在他敞开的双-腿-间,转瞬间从灰毛掸子变成了落汤鸡。
她惊了一下,浑身打了个哆嗦。
天,这个人还是泡的冷水澡,要命!
松雪被冻得浑身哆嗦,偏偏这个冷冷冰冰的吸血鬼毫无自觉,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看上去挺温暖一个动作,只让她抖得更厉害了。
刹那间,她在大脑中飞快地盘算起来。
逆卷家里有六兄弟,换算一下就是六个关卡小BOSS,给他们每人咬一口就能跑出去的话,还是……很划算的?
松雪强行镇定下来,抬起头,颤抖着伸出了手,行啦,知道你自己懒得动了。她呼了一口气,忍住寒意,很主动地挽起了湿漉漉的袖子,视死如归地:“来吧。”
然而,逆卷修握住她的手腕,推了回去,目光盯着她脖颈下方三寸,一动不动。
嗯?
松雪低头看过去,相当淡定地理了理衬衣领口,腼腆地一笑:“抱歉,不用看了,我没什么脂肪。”
胸部的大小……这并不是逆卷修的关注点。
他目不转睛,无意识舔了舔嘴唇,那双淡漠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渴望。
松雪愣了一下,听到他压低的声音:“你……再靠近一点。”
这里的渴望,应该等于“渴了”的意思。松雪在脑内完成了公式代换。
她目测了一下两人的距离,和浴室的大小。如果在这里激发禁制,估计她的后脑勺会直接撞上墙壁,然后滑进浴缸里晕死过去……
松雪果断收回了手,压进水里,然后哗地弹了他一脸水花,作为回应。
不是没想过禁制的问题,逆卷修被溅了水也没生气,低沉着声音微微咳嗽,慢悠悠地从水里坐了起来,托着她的腰,将她抱起来放到了浴池外壁上。
“脾气怎么这么大。”
他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若不是他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大概会让人错觉听到了情人的低喃。
松雪的睫毛上也沾了水,轻轻一颤,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逆卷修低头朝她靠近过来,一双蓝眼睛流动着迷离的色彩。
喜欢下口的地方,同样是脖子以下,这让逆卷修感到非常痛苦。他不得不选择了退让,将目标转移到看上去很安全的嘴唇。
但是……
在触碰之前,他忍不住微微皱眉。
松雪的嘴唇上,有一块很小的伤口,很不引人注意,但对于逆卷修来说,却很碍眼。
“我闻到了讨厌的味道。”他握着她的手腕,指腹贴着青色血管的部位轻轻摩挲,面无表情地开口。
“我讨厌全熟的牛排。”
——那一刻,松雪光想起了,在逆卷修少得可怜的几句资料里,有一句提到,他喜欢烤得半熟的肉。
她舔了舔残留着烤肉味的舌尖,不是她没漱口,实在逆卷怜司的厨艺太重口味了,而逆卷修又如此敏感。
但不管怎么说,她对逃过这一劫感到十分满意。
电视剧里男主和女主不管不顾、不分场合地舌吻果然是骗人的嘛。
作者有话要说:【pb词太诡异了,改一下】
完结篇剩下得不多了,之后日更or双更看情况轮流吧,放慢一点节奏好好写w
第111章 密室逃脱(四)
什么都没吃, 饿着肚子的逆卷家长子被赶回房间里,湿漉漉地坐在单人沙发上发了会儿呆。
女人,真的是很麻烦的生物啊。他下了结论。
而松雪借用他的浴室洗了一个热水澡, 终于缓过气来, 被冻得发青的唇色也好转许多。
衣服是逆卷修随手从衣柜里扒拉出来的, 可能是他小时候穿过的,对她来说差不多合适,就是袖子长了一点。
他无动于衷地看着松雪穿着自己的“男友衬衫”从面前飘过,似乎完全沉浸在随身听的音乐之中,对外界没有一点感知。
松雪把自己洗干净的后颈露在空气中晃悠一圈, 现在已经确定了, 这可能是整个屋子里最安全的一个地方了。
资料里显示她身边这个吸血鬼挺色气的, 然而, 就目前来看, 他对她既没有什么强烈的吸血欲-望,也没有表现出对脖子以下不可描述的侵略性意图。
换句话说, 逆卷修的存在略等于无,跟房间里这些背景板的沙发, 床,椅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很放心地在旁边坐下来, 拿起毛巾擦头发。
吸血鬼的房子里还有热水器, 已经是一个令她十分感动的重大发现了, 就不指望还能找到吹风机了,她很知足的,自然风干就好。
也许是松雪表现得太过安逸,反而吸引了逆卷修的注意,他摘下单只耳机, 平静如蓝宝石般的眸光里荡开一丝涟漪:“你怎么一点都不怕?”
他瞥了一眼,细小的水珠顺着她的红发聚集,在发尾末端凝结,摇摇欲坠,然后被她若无其事地用毛巾卷起拧掉。
松雪从头上拽下毛巾,往肩膀上绕了一圈。
“你哪里看出我不怕的?我怕得都发抖了。”
话音刚落,逆卷修伸出手,握住了她的肩膀,顿了顿说:“只是冷而已,现在就不抖了。”
“……”松雪往远处挪了挪,想撇掉他的手,“你也知道我冷啊,那还靠那么近。”
他偏头作不解状:“你们人类不都喜欢抱团取暖吗?”
松雪微微一哂,正要习惯性地回答,突然想起来,在对方眼里,他们并不是初次相识……以前的自己在他们眼里是什么模样?想到这里,她不由迟疑了一下。
那边,逆卷修自顾自地回想起过去,再看向她时,眼里也多了几分好奇。
“你跟之前不太一样了。”他抬起手轻轻地托起她的侧脸,凝视着她的眼睛,缓缓道,“带走你的那个男人……”
“带走我,你是说谁?”松雪一个激灵,反手抓住他的手掌。
逆卷修顺势缠住她的手指,捏在手里,“不知道,我只看到了一个背影。应该是外面的人。”
他的语气听起来还是很平淡,但……
松雪看着他勾着自己的手指不放,一副执着的劲,意识到这位逆卷先生并不像看上去那么与世无争,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
他懒得计较,那是因为觉得不重要。
但现在,他好像改变主意了。
“你还是想走,对么?”
逆卷修是看着她从通风口爬出来的,这么费了半天劲,显然是因为怜司把门锁了。
为什么要锁门?当然为了打破她想要离开的念头。
没有否认的意义,因此,松雪只是垂下眼睑,避开了他直勾勾的眼睛,委婉地答道:“人类跟你们是不一样的,我们需要生活在阳光底下——”
她伸出左手,竖起食指示意他别打岔。
“我说需要阳光,不仅是心理因素。”她试图用简单易懂的话跟逆卷修解释,“客观来说,人类是恒温动物,阳光可以促进血液循环,保持体温,还能为骨骼生长转化足够的钙元素……唉,多的不说了,你们也有这里高中生物课的吧?”
他好像没什么反应。
课本知识是一回事,能不能感同身受那是另外一回事。对于吸血鬼这种天生体质强大的生物来说,人类在他们眼里可能过于柔弱,是他们无法理解的存在。
看到松雪揉着额头皱眉,逆卷修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他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这种道理并不需要她多费口舌。
不能直接理解,但他可以换个思路。
逆卷修闭上眼睛,想起了两年前刚遇到“松雪光”的时候。
被告知无法逃脱,成为吸血鬼的猎物,换做任何一个普通人都要崩溃。他不知道她崩溃了没,只听弟弟们说,她在笔记本上画满了解剖书上的人体图,然后就开始写小说……
松雪坚定地把自己封闭起来,拒绝和他们交流,非暴力不合作,就这么过了两年,生命力还很顽强。
起初,他并不在意,只是偶尔听到楼下传来奏人吵闹不休的声音。再偶尔地,他下楼觅食,看到礼人灰头土脸地把自己镶嵌在墙上的身体□□,才起了一点好奇心。
怜司耸了耸肩,扬起下巴示意:“喏,禁制。”
付出这么大代价,才来得及在她胳膊上咬了一口,礼人把自己的帽子捡起来,咿咿呜呜,作掩面哭泣状:“我要搬家。”
“哈?”绫人扬起眉毛,莫名其妙。
“听说魔域深处有一座海棠山……”他扭头,羞涩地说,“我还是想和光妹妹过没羞没臊的○生活。”
“……”都屏蔽了多少个词啊?!
绫人二话不说,当场决定暴打弟弟。
他们在那边闹得不可开交,另一边,松雪则是把自己缩在沙发一角,老神在在地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他们,像在看六具会行走的尸体。
反过来,于他们而言,也是一样的。
那时,逆卷修看着她,感觉像在看一个人偶。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从结界被破,她离开到被逆卷怜司找回来,也才一个月左右。逆卷修说不出具体发生了什么变化,可他有这种直觉——
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流动着血液的人类。
“所以,”逆卷修开口时,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你想和那个男人离开,回到原来的世界去?”
“……”松雪张了张嘴,沉默了。
她有一种预感,这个人现在这么温柔地看着自己,其实才是最危险的。
“讲道理,”她忍不住说,“我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你确定我认识他,不——他认识我吗?说不定只是个路过的正义使者。仔细想一下,我醒来以后都没见过他的影子,人家才是真正的做好事不留名……”
逆卷修望着她,慢慢地眨了下眼睛。
“那就好。”他简略地说,“因为你不能走。”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松雪挑了挑眉毛。
逆卷修没有解释,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两年前,她是被使者作为贡品选中送过来的,就算不知情,人都到了他们手里了,难道还有让煮熟的鸭子自己长翅膀飞走的道理吗?
他想了一下,觉得如果跟松雪解释,这是世界的意志——这种理由可能也不会被接受。
松雪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也兴致缺缺。
“行吧,我知道,世界□□嘛,天要下雨,你们要找老婆。”她顿了顿,托着下巴,突然又觉得很不对劲,眉毛一拧,古怪地看向逆卷修。
“可是,容许我冒昧地问一下,你们有六个兄弟吧,为什么非要争一个?这么大度,是约好了一二三四五六轮流,星期日做礼拜休息吗?”
“……”
逆卷修也微微茫然,是啊,为什么只有一个祭品新娘呢?
他之前并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听她这么问了,也依然没放在心里,轻描淡写地:“怎么可能和他们分享,属于我的东西。”
“可是……”
松雪并不想追究“人属不属于东西”这种问题,但她想问,几个人争一个女人这种狗血戏码,不怕影响兄弟感情吗?
逆卷修那双好看的蓝眼睛对上她的绿眼睛,流动着微光,温和而平静。
“不影响,他们都打不过我。”他平淡的口吻中透露着毋庸置疑的自信心。
金发男人伸出手,绕过松雪的后颈,将她拉了过来,在脸颊上轻轻一碰。
“在脸上留下伤口就不好了,”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乎下定决心地,叹了口气,“等你成年吧。”
可以,这很霸道。
松雪低头,对上他被淋湿的衣服下勾勒出的肌肉轮廓,想了想,确信他是有这个底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