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给大徒弟解惑,“修炼到真仙境界,已经不大会管我们这些俗事。况且,我们虽然不是大安国百姓,但此次却是为了除魔而来,仙长应当会有所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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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谁都不知道,此刻他们口中的‘真仙’正在其要寻找的魔怀里睡得正香。
天光一点点冲散黑暗,在秦无怀里睡了一夜的苏苒之爬起来。
她额头不小心磕到了秦无的下巴,顺手给他揉了揉。
“雨还没停。”
秦无见她闭着眼睛,微微放下心来,说:“梅雨时节到了。”
这雨恐怕得连续下个七/八天。
两人没撑伞,用提前买好的油纸垫在包裹内层,迎着雨再次上了山顶。
反正一会儿下山他们还得徒手攀爬,打伞太危险了。
秦无选好一条路,正准备跟妻子说,就见她弯腰在某些石缝中找东西。
“怎么了?”
苏苒之语气无奈:“那些动物吃了我们的粥饭也就算了,怎么还把酒杯给拿走了。”
她还想收着之后用呢。
不仅仅是酒杯,那一口熬粥用的石锅也没了。
这里即便被雨冲洗过,但苏苒之还是能看到动物的粪便和毛发,昨晚肯定是它们来连吃带拿的。
秦无嘴唇微微抿了抿,长而直的睫毛遮去他眼底的情绪,说:“先下山吧。”
也只能这样了。
苏苒之没找到酒杯,说:“也罢,咱们从他们这儿路过,给些‘买路钱’也在情理之中。”
说着,便跟秦无沿着一条陡峭到几乎垂直的路往下爬。
雨天路滑,苏苒之和秦无为了力求平安,动作都很稳很慢。不然若是一个手滑从这里摔下去,那真是不死也要少半条命。
在一处很陡峭的地方,秦无让苒苒踩着他的肩膀,跳去另一边。
然后他也借着苒苒的力道跳过去。
可供站立的地方很小,两人抱作一团。
苏苒之暗暗感慨,自己最近这抱的真的愈发顺手起来。
而且,只有真的抱过才能知道,秦无的身材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瘦削,真正入手还是很紧实的。
两人又往下走了大半个时辰,这会儿就算是下着雨,好歹也能看到采药人了。
采药人看到他们俩提着剑更是激动,远远的就跟他们打招呼。
“少侠,两位少侠!”
苏苒之早‘看’到了他,这会儿听到他叫,偏过头去。
那人见苏苒之转过来,赶紧往过跑,说:“少侠们,还请先别走,我马上来。”
苏苒之跟秦无交流:“不是妖,是人。”
秦无:“……”这一副失望的语气是为何。
这里距离村镇不远,遇到人很正常。
采药的男子看起来大约二十来岁,带着的蓑衣都护在后背的竹筐上,自己头发和衣服全被淋湿了。
他跑到两人脚下那块石头,手里拿了一条麻绳,“请问两位少侠可否拉小子上来,那上面有马肝石的藤蔓,小子挖出来后定送两位少侠一块。”
他没有开口请苏苒之和秦无挖,毕竟中草药的挖法都有讲究,挖伤了药效会大打折扣的。
秦无接住他丢上来的麻绳,把人拉上来。
“多谢两位少侠!在下是镇子里回春堂的少当家,名叫常池。两位若是不嫌弃,可与在下一起回镇子,在下煮一些驱寒除湿的汤药给二位。”
经历一个多月的游历,苏苒之现在在雨天闭目闭的十分坦然。
再也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目光。
只是在常池少当家想要给她治疗‘眼疾’的时候,苏苒之才摇头谢过了。
“多谢少当家好意,眼疾由来已久,我已经习惯。”
常池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见苏苒之并没有治病的意思,便偃旗息鼓,自己挖起草药来。
苏苒之和秦无本不急着赶路,便想看他口中的马肝石到底是什么。
这玩意儿一听是长在马身上的,结果居然是草药的名字。
苏苒之见到他挖出来的那肥厚根茎,回忆了一下,给秦无小声说:“我记得在我们那儿,这叫紫乌藤。”
常池挖出来后,抖抖泥水,惊喜道:“是,少侠认识草药?这是叫紫乌藤,不过我随师父,叫它马肝石。”
苏苒之见常池竟有些‘同行见同行、两眼泪汪汪’的样子,赶紧摆手,让他打住。
“常少当家,我并不通医术,只是家父之前吃的药剂中有这样一位药,我才认识了。”
常池道:“此物功效甚大,有排毒、养血、活络的效用。”
看完了马肝石,苏苒之和秦无也没有要常池的药材,只是见他刚如此热心要治病,便顺手给他指了一条比较安全的下山路,两人便走远了。
常池一连挖出了好些块马肝石,自言自语道:“这些月份都足了,回去只要处理方法得当,药效一定不错。那两位少侠可真是好人,这么贵的药材也不要。”
他们这些常年一个人在外采药的,一般都得自己说话给自己解闷,不然一出行就是一整天,那也太闷了。
说着说着,常池突然反应出不对劲。
“我记得刚刚那位姑娘是闭着眼睛的啊……那她怎么认出的这马肝石?”
常池后背差点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他小时候经常听老一辈的说这山里有妖、有狼、还有神仙,但自己活这么大还从没见过。
准备下山时,他有些犯了难。
“到底是走我经常走的那处,还是走……仙、妖……少侠们说的那条?”
常池原本都快要走到自己平日里下山的那条路,但最后经过一番心理斗争,还是选择信了两位少侠。
“少侠们义薄云天,连这么珍贵的药材都不拿,定不会诓我。”
常池想着,然后就从苏苒之和秦无指路的那条下山了。
虽然从这里回镇子要绕些路,但好在一路平坦顺遂。
走到自家回春堂门口的时候,常池才看到母亲半躺在大堂里那平日里给病患睡的床榻上,额头还盖着一条布巾。
常池连背篓都来不及放下,赶紧往过跑。
“娘,娘,你怎么了?”
“大郎!我、我是不是做梦,我居然梦到了大郎!大郎,你死得好惨啊……”
回春堂的老师父一脸震惊,他原本以为常池是人来着,难道这是鬼魂?
常池真是哭笑不得:“娘,我是您儿子啊,我没死,我只是去山上采药,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您摸,我还有温度的。”
老师父和常池娘都捏了捏他的脸和胳膊,果然是有温度的。
“大郎,你没事啊,太好了!祖宗保佑啊,咱们家五代单传了,可不能断了香火。刚有人说后山那边,你们经常走的那条道有大石头砸了下来,旁边还有个砸扁了的采药筐,你爹和伙计都跑出去找你了。”
老师父补充:“蓑衣都没来得及穿哟。”
常池震惊万分,一边把采药筐放下,一边打算去找自家父亲和伙计。
但是他娘说啥都不再让他出门了,“你快来歇歇,拿十个铜板出门去找个伙计,让他把你爹寻回来就是。”
常池他娘紧紧抓着他的手,说啥都不愿意放开。
刚刚听到那消息,她整个人直接被吓晕过去,这会儿还没缓好。
常池搬了个凳子坐在亲娘身边,给她把自己遇到一位闭目仙人和一位玄衣仙人的事情说了一番。
“多亏仙人们指路,不然我今日定会从那条路往回走。”
而且再算算那大石块砸下来的时间,说不定恰好就是他下去那会儿滚落的。
想现在回想起来,真是让人虚惊不已。
只是,那山石究竟砸到谁了?
常池正想着,就看到自家伙计背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进来。
他亲爹说:“也不知道是哪家小孩大雨天要上山割猪草,幸好身量瘦小,没砸到。常池,快去煎一副抚气安神的汤药。”
“是。”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短小而更在12点前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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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苏苒之和秦无没有急着进镇子, 他们俩先在山上多绕了一圈。
撇除那些动物偷石锅和酒杯的事情不说,它们还是很有灵性的,至少一路都未曾过来咬人。
这让苏苒之和秦无都对此处多了几分好感。
如果住在这里的话, 偶尔心情好了爬到山顶去对饮、看星星, 那真是相当惬意。
苏苒之和秦无其实能感知到山峦间有一位很是强大的存在, 但他对外来人释放着善意的态度。
只要不打扰其修行, 那么大家就相安无事。
一路上两人也没走人家老巢前经过, 互不干扰。
他们俩下山时‘对视’一眼, 秦无难得笑了笑,抬手揉了揉苏苒之的脑袋,说:“就定居在这里吧。”
苏苒之重重点头。
有山有水,外加民风质朴到常大夫看到她闭眼就要来给她治病, 住在这里应该会相当舒心。
刚做完这个决定,苏苒之突然感觉自己的功德之力好像又多了一点点。
她知道这不是跟自己的决定有关, 反而好像牵扯着那位常池大夫。
苏苒之心道, 上次是镇子上好些百姓的信仰凝成功德才能被她吸收, 如今常大夫一家就能凝出这么浓的信仰。
可见他们定是一直在行善积德。
每个人的‘念力’和‘信仰之力’都是不同的。
若一个人恶贯满盈, 那他就算是把命押给神仙, 神仙都听不到。因为他根本没什么信仰之力。
反之, 若一个人常年行善, 他只需潜心祈祷, 神仙就有可能感知得到, 然后帮他度过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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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做好决定。
朝之前在半山腰看到的镇子走去,沿途遇到百姓了还悄悄打听一下此处房价。
毕竟他们俩现在只有二十两银子,若是此处房价太贵,那也绝对是买不起房产的。
百姓们很热心,见苏苒之闭着眼睛是闭着的会觉得有些奇怪, 但也没排挤她。
反而还专门给她多让了些路,道:“姑娘小心。”
随即有人回答苏苒之询问有关房价的问题:“两位可是要来咱们镇上定居嘞?我上回听张先生说一户小院大概卖十六/七两银子,若是主街两侧的铺面,可能会更贵。”
苏苒之道谢后,回去跟秦无商量。
“十六/七两,恰恰好就是咱们可以承担的价格。”
绝对是缘分到了。
毕竟隔了群山,另外一边的镇子,一户小院至少三十多两银子呢。
若是在淮明府,那还得再多十两。
沿途的百姓们非常热心,说:“一会儿你们进了镇子,就直接去左边第三条巷子、第五户人家。张先生就住在那儿,他管咱们云水镇的房屋买卖。”
“多谢几位大娘。”
“你们太客气了,”一位提着鸡蛋的大娘说,“闺女你这眼睛,咱们镇上回春堂的大夫可厉害了,保证能瞧好。”
苏苒之笑着答谢。
周围百姓还有些担心苏苒之走路会不稳当,回头只见苏苒之旁边的男子仔细给她撑着伞,让雨滴不能落在两人身上分毫。
“哎呦,两人可真般配。”
“女娃子漂亮,男娃子也俊,都有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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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一起走到镇子口时,雨居然停了下来。
几位大娘各自给订了鸡蛋的宅院送蛋,苏苒之和秦无则依照买房规矩,先在主街上买了些腊肉和糕点,打算去拜访那位张先生。
大安国崇尚孝道、讲究礼仪,求人办事不能空手。
买东西过程中,苏苒之和秦无发现街上大部分人神色激动,簇拥着往一个方向跑去,
他们俩跟腊肉铺的掌柜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啥。
腊肉铺掌柜飞快给他们串上一串肉,说:“那好像是回春堂的方向,二十六文,两位把钱放在台上就行了,我先去瞧瞧热闹。”
苏苒之:“……”
这样的民风未免有些彪悍了。
但两人还得拜访张先生,不能去凑热闹了。
张先生收了礼,看了苏苒之和秦无的路引还有身份凭证。
在看到两人来自仙山‘天问长’的时候,直接愣了下,随即态度更是在此基础上又客气了几分。
“原来是天问长来的仙长,在下失礼了。”
秦无难得亲自解释:“我们不是门派中人,只是曾居住过一段时间。”
张先生一介普通百姓也分不清这些,反正一律礼待。
“两位不知想买什么样的房子?咱们这里有安静、不临街的小院,价格一般在二十五两左右;距离主街近,偶尔会有些吵闹,但买卖东西方便的小院,都是十七两。”
苏苒之和秦无肯定想要安静一点的。
他们俩都要修炼,住在离主街近的院子未免会受到影响,倒不是担心吵闹,就……比如偶尔听到叫卖声,苏苒之恐怕是忍不住想要出来买点吃。
张先生很会察言观色,又拿出了一叠儿房屋构建图案。
“这几户院子全都在镇子东边,周围也很安静,但问题就是里面曾有过不详之事发生,户主才会把房子低价转卖。价格一般在八两银子左右。”
张先生又说了他们长川府买房的规矩。
那就是不仅得有钱,而且还得让邻里们同意了,毕竟谁也不想自己隔壁住个偷鸡摸狗之辈。
“如果是这些房子,邻里也急需有人住进去,那便不需要再给他们送礼了。”
毕竟登门拜访提些点心是至少的。
苏苒之不在乎给不给邻里送礼,他们是真的拿不出二十五两银子。
于是她拿起图纸,一一看过去,询问道:“敢问张先生,所谓的不详之事,是为何事?”
对于卖房之人来说,闹鬼之事也不能隐瞒。
张先生仔细介绍:“东街叁柒户,曾因为男人宠妾灭妻,妻子带着唯一的儿子跳井,男人没了子嗣,只能变卖房产远走他乡。之后住进去的人都说慎得慌,而且只要住进去的是夫妻,大半都会吵架、不和,孩子也多喜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