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亲密——荔雾
时间:2020-11-16 09:20:54

  ……也对,他还不希望她这几天去姜家来着。甄杳沉默下来,内心愧疚与为难交织,还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
  “哥哥。”她垂着头,厚脸皮地岔开了话题,“今天你去公司前说了那些话之后,我其实有话想跟你说的,但是当时没机会说。”
  他又“嗯”一声,“想说什么?”
  “我没有区别对待你们,大概只是因为和延辞哥哥更熟悉。”也更像兄妹。她在心里默默补充,“但是……我以后不会疏远你的。”
  “倒宁愿你区别对待。”宋渌柏盯着车前方,神色未变。
  “什么?”
  “没什么。”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把你的牛奶喝完,一会凉了。”
  “……噢。”
  副驾上又传来小小的吞咽声。
  车在红灯之前停下,宋渌柏不动声色地侧过脸,看向身侧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闻到了一点草莓的香甜气味。沾着一点水光的唇是浅粉色,小巧而柔软。
  他眸色愈深,定定看了两秒之后才移开目光,重新踩下油门前抬手松了松颈间的领带。掌骨越发明显地凸起,显得他有些用力。
  ……
  甄杳在姜家住了三天。
  其实她很清楚自己的想法——就算三天后她不需要跟着宋延辞去云城,她也不会在姜家住得更久。
  她清楚失明的眼睛会为自己和周围的人带来多少不便,起初其他人会有善意和耐心,但她也不愿意因此长久地打扰,甚至将这些善意消磨殆尽。
  三天里程迟来了两趟,两次见面时他都寡言少语,倒让甄杳有点不知所措了。毕竟她原本以为自己才该是局促沉默的那个。
  “他看上去……”姜灵悄悄附耳跟她形容,“挺难过的。”
  “为什么?”
  “应该是因为你吧。”
  甄杳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在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尽力表现出乐观的一面。
  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在曾经有过朦胧好感,还差点递出过情书的男生面前展现出自己失明的样子,哪怕她现在清楚自己对他并没有什么普通同学以外的感情。
  但她却更不想一味拒绝见面,显得自己太在乎、太好面子。
  最后一天三个人一起待了一个下午,程迟在晚餐前离开,甄杳挽着姜聆的手一起把人送到门口。
  程迟却没急着离开,“甄杳,我能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吗?”
  甄杳愣了愣,点点头松开姜聆,后者转身往后走了一小段路避开。
  “抱歉,我的情绪影响到你了。”程迟声音里杂糅着粗糙与清朗两种特质,是少年独有的嗓音,“你用你平时的样子面对我就好,不用强颜欢笑。”
  “……嗯。”她微怔。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祝你早日康复。”
  甄杳微微仰头,朝他露出一个笑容,“谢谢你。”
  两个人都没注意到路边停靠着的那辆黑色轿车,驾驶座上的人正静静注视着这个方向。
  “那我先走了,再见。”程迟不自在地朝面前的少女挥了挥手,接着才意识到她看不见自己的动作,那只手转而摸了摸后脑,然后放了下来。
  “再见。”
  少男少女沐浴着傍晚时分的天光,相对而立的模样意外的和谐。
  也意外的刺眼。
  宋渌柏垂眸看一眼腕表,估计着宋延辞抵达这里的大概时间,然后握住方向盘调转车头,面无表情地驱车离开。
  这几天来她没有主动给他打过一个电话,看来是不会反悔了。
  他一路开车回到家,然后径直走进书房。
  长指在书架上轻轻划过,最后停在一本厚厚的金融类书籍前。他停顿半晌,抬手将它抽了出来。
  书到了手上后就蓦地从中间分开,粉红色的信封孤零零地伫立。
  宋渌柏抽出信封,将书随手扔到一边。
  信封和内里的信纸都很平整,只有信封背面沾染着一点不太明显的尘土痕迹。他视若无睹,长指夹着信封,另一只手将信纸展开。
  【程迟同学,你好】
  宋渌柏目光在“程迟”这个名字上停顿片刻,然后才继续往下。
  这封信并不长,信纸上字迹秀气整齐,少女藏起了小小的骄傲,用含混又充满试探的文字写满了当面难以说出口的喜欢。
  这是一封情书。
  他不是第一次看这个,当初只是略有点兴趣地匆匆扫了一眼就收了起来,鬼使神差地没有丢掉。
  这是第二次看。
  他冷着脸唇线紧抿,却根本没心情也没耐心看完,睨了一眼落款后就板着脸装了回去,接着手捏着信封一角悬在纸篓上方。
  “先生。”林叔忽然敲了敲门。
  宋渌柏手一顿,拧眉随手将粉色信封塞进某份文件里,“进来。”
  当初这封信甄杳没能递出去,那后来呢?
  后来她是重新写了一封,还是亲口对这个叫程迟的人说“我喜欢你”?
  现在,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
  宋延辞特意开车回浔城来接人。
  “云城那边我安排了一间公寓,里面不必要的家具和陈设我都让人撤掉了。你的卧室有单独的浴室和衣帽间,我也让人尽量做了调整。平时我不在的时候会有佣人陪着你,不用担心。”
  甄杳坐在副驾上,面对二哥温柔又体贴的叮嘱和解释只能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头两天你先适应一下,后面我抽空带你出去走一走,云城的风景很好。”
  “延辞哥哥,一切以你工作为重,这些都不急。”
  宋延辞突然笑了,“现在只有我在,是不是直接叫我‘哥哥’更方便一些?”
  “也对哦。”甄杳讪讪地笑了笑,努力忽略仿佛背叛了宋渌柏一样的愧疚感,因为这样的确更方便,毕竟没有其他人在也就不需要她通过称呼区分。
  反正宋渌柏也不会知道的。
  两小时后,两人抵达云城。
  宋延辞的这间公寓是大平层,一层只有一户,足够私密也足够宽敞,再加上家具陈设非常简单,所以甄杳很快就在心里大概记住了房间的布局。
  一开始她的确有些不适应,不仅是不适应环境,也不适应不会再天天见到宋渌柏,以及不再和他生活在一起。不仅不适应,甚至……好像还有点想念、舍不得。
  明明一开始住过去的时候她还忐忑紧张到有些抗拒,现在却已经习惯了,还会常常忍不住在脑海里拿宋延辞和他做比较。
  明明两个人都对她很好。
  甄杳只能把这些归结于宋渌柏对自己太好了,而他的“好”又和别人不同。
  然而这样的状态并没能持续多久。在宋延辞无微不至的照顾和精湛的厨艺之下,她不可避免地将宋渌柏暂时抛在了脑后。
  公寓里佣人负责她的饮食起居,但宋延辞每天忙完回到家之后总是会亲自给她做吃的。有时是正餐,如果错过正餐时间就会给她做各种点心。而不管是点心还是饭菜,都无一例外地非常合她的口味。
  “哥哥,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这些的?”她没忍住好奇,端着盘子问他。
  “每次在家里一起吃饭的时候我都会顺便观察,看看哪些你喜欢吃,哪些你不喜欢吃。”
  甄杳咂舌感叹:“这么细心……”
  两人正笑着说话,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你接着吃,我去看看是谁。”宋延辞拍了拍她的肩,抬脚朝门口走去。
  甄杳应了一声,又拿起一块曲奇放到唇边咬了一口。
  很快,“咔嗒”一声,门开了。
  “哥哥,是谁?”一直没听见动静,甄杳疑惑地问了一声。
  片刻后,宋延辞回答了她的问题,答案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是渌柏来了。”
  ……宋渌柏?他怎么会来这里?
  甄杳怔怔地凭着感觉朝门的方向转了转身。
  宋延辞脚步动了动,然后后退两步侧身让开,示意门外风尘仆仆的人进来,后者却站在原地没动,黑沉的瞳眸紧盯着客厅中央的那道纤细身影。
  宋渌柏面无表情地看着这间公寓里的一切。
  前两天还住在他家里、一声声叫着他“哥哥”的小姑娘,此时披着一件显然属于男人的外套,满脸轻快与依赖地吃着别人亲手给她做的甜点,将独特的、原本属于他的称呼给了别人。
  他几乎能想象到,这几天,或者就在刚才,两个人是怎样的亲昵。
  整个空间里,和谐温馨得仿佛再容不下第三个人。
 
 
第24章 舔到手指
  “渌柏, 你怎么来了?”宋延辞不解,“不进来吗?”
  宋渌柏瞳仁微缩,从少女身上移开, 垂眸时紧抿的唇线微微松缓,表面看不出任何异样。
  “出差。”他从玄关走进来。
  “出差?到云城?”
  “正好路过, 顺便过来看看。”
  甄杳抱着木质的浅口碗, 愣愣地站在原地听着玄关处两人的对话,还有关门换鞋的动静。
  “杳杳, 怎么都不叫人?”宋延辞笑了,开玩笑道,“难不成才几天没见, 就听不出渌柏的声音了?”
  “没有!我就是刚才没反应过来。”她赶紧否认, 然后僵硬地笑笑,“……哥哥,你来啦。”
  宋渌柏唇角轻轻抬了抬,勾起的笑弧转瞬即逝, 没什么温度。
  他们像一家人一样招呼他这个“外人”。
  “看来不太欢迎我。”
  “怎么会呢。”甄杳忙扶着沙发朝门口走了两步, 带着几分讨好地把手里的一盘曲奇递出去, “哥哥你吃饭了吗,饿不饿?要不要尝尝延辞哥哥做的甜点, 很好吃的。”
  “这就又带名字称呼我了, 还学会了借花献佛。”宋延辞失笑,摇摇头低声自言自语, 转身去关门。
  隔着几米远的宋渌柏看他一眼, 抬脚走到端着盘子的小姑娘面前。
  “我没洗手。”
  甄杳愣了愣,下一秒突然反应过来,这……这是要让她喂吗?
  她迟疑着将手里原本咬了一口的曲奇放进嘴里, 然后又从盘子里选中一块小心捏住饼干的边缘,有点不好意思地慢吞吞抬起手来。
  “哥哥,尝尝……?”
  话音刚落,指间的曲奇忽然被一股力道定住,紧接着有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碰到了她的指尖,伴随着一点温热的呼吸轻轻扫过,手立刻脱力似地发软,指尖麻酥酥的。
  甄杳迟钝地松开手指,任由男人将小巧的饼干咬走。
  直到把手收回来,她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手指碰到的是什么。
  ——他的嘴唇。
  “杳杳,你脸怎么这么红?”宋延辞诧异地问。
  “啊?有、有吗。”甄杳像被烫了似地惊得动了一下,胡乱抬手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脸。
  正窘迫着,头顶忽然落下一声轻且短促的笑,她脸颊顿时更热了,莫名心慌意乱。
  他笑什么……
  明明是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
  甄杳低头咀嚼着嘴里的饼干,转身背对着他慢慢挪到沙发上坐下,可是再想动手去拿曲奇的时候却迟疑了,最后只好把盘子放在腿上,悄悄换了一只手去拿。
  刚拿在手里,有人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熟悉的木质香包围过来,让她久违地感受到别样的满足与安心,刚才的那点别扭也就不知不觉地消失了。
  心情一下轻快起来,甄杳舔了舔唇,小声问道:“你还要吃吗?”
  “还要喂我?”他语气似笑非笑。
  她右手手指一颤,左手立刻把曲奇整个塞进了嘴里,蹙着眉闷不吭声地咀嚼起来。
  少女脸颊白皙光滑,被塞得鼓鼓囊囊又一动一动的样子看起来格外娇憨,灯光照得她的耳朵像剔透的奶油白色,上面还有一层浅浅的、蜜桃表面一样的绒毛。
  宋渌柏不动声色地打量,最后目光滑落到她因为咀嚼而微微努起的唇上。
  “渌柏,你这趟去哪里出差?急不急着赶过去?”宋延辞问。
  他微微后靠,看着身侧的人披散在纤瘦肩膀上的发尾,“已经忙完了。”
  “住一晚?”
  “嗯。”
  “你是不是算准了我今晚有线上会议要开,没空陪杳杳?”宋延辞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那正好,你陪着她吧。”
  甄杳立刻说:“你们忙你们的,我自己一个人可——”
  “知道了。”话没说完,身侧的人就开口打断。
  “那我先去忙了。”宋延辞看了眼腕表,正好距离他会议开始没多少时间,于是走到书房门前推门进去了。
  佣人不在,客厅里顿时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甄杳清了清嗓子,“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时时刻刻有人陪着,平时你们去公司或者医院的时候我也是自己一个人。”
  宋渌柏没接她的话,只说:“我来看你,你准备让我对着冷冰冰的书房一晚上?”
  一听他直白地说是为了来看自己,甄杳不说话了。
  忽然,身侧沙发更靠近她的位置微微下陷,男人一只手撑在她背后,无声靠近。
  她一直到肩膀和手臂隐约碰到他胸膛时才反应过来,惊得忙要后退,宋渌柏却沉声道:“别动。”
  甄杳身形顿住,膝盖都无意识并得更紧,“怎么了吗?”
  “嘴角饼干屑。”男人的声音已经靠得很近,更近的是他胸膛手臂传递而出的热度,还有身上好闻的清冽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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