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亲密——荔雾
时间:2020-11-16 09:20:54

  客厅里骤然安静下来。
  甄杳被吓着了,呆呆地噤了声。
  宋叔叔这是因为宋渌柏抛下公事来看她,所以生气了吗?
  “烂摊子?只有董事会那些冥顽不灵的人会觉得这是烂摊子。”
  “宋渌柏,你拐着弯儿骂你老子?!这个项目需要冒多大的风险需要我说?你带着宋氏跟你一起冒险,有没有想过这块资金链供应不上,宋氏会损失多少元气?又会把多少市场拱手让人?”
  “我不会让它失败。”
  “我看你是顺风顺水过了头,不知道失败两个字怎么写!”
  宋毕语气越来越严厉,情绪也越来越激动,吓得甄杳连呼吸都放轻了,僵在原地不敢动,只能安静地低着头。
  宋渌柏面无表情地盯着支在茶几上的手机,眸底是复杂难辨的暗涌。
  忽然,他移开目光,接着大步上前,俯身探向终止视频通话的红色挂断图标。
  “别吓着她。有话和我单独谈。”
  宋毕不说话了。
  他挂断电话前,忽然抬眸说了最后一句:“但即便你再说什么,也不能改变我的决定。”
  话音落下,屏幕黑了下来。
  半晌,两人无言。
  “吓着了?”男人嗓音沉冷,忽然在空荡的客厅里响起来。
  甄杳摇了摇头,违心地道:“没有。”
  “他冲我发脾气,和你无关。”
  她没点头,也没说话。
  “不是想自己回房间待着?去吧。”刚才还不让她走的人,这会却主动要她回房间去。
  虽然宋渌柏的语气喜怒难辨,但甄杳感受得到他心情并不好,只是没有对她展露出糟糕的一面而已。
  但她不想就这么起身离开。
  “哥哥。”
  他正又一次朝阳台走,闻言停住步子,无声地示意她说下去。
  甄杳迟疑片刻,问道:“你是特意来云城的,对吗?”
  宋渌柏没有回答。
  “对不起,你明明这么忙还要特意过来一趟……”
  说到一半,她突然听见他短促地轻轻嗤笑一声,剩下的话顿时堵在嘴边说不出来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如果浔城那边走不开的话,哥哥你先回去忙吧——”
  “是你哭着闹着求我过来了?不然你道什么歉?”宋渌柏平静地打断她,“我倒希望你这样,结果事实是你一个电话都不主动打给我。”
  甄杳一时失语。
  “我对你不好吗?”他问题接踵而至,只有片刻难以察觉的僵硬停顿,“让我知道你心里会记着我,很难?”
  这一刻,甄杳脑袋上像被人猛地敲了一闷棍。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过分。
  宋渌柏对她的好,她好像没有赤诚地、无芥蒂地回应过,只是一直在接受他的好与照顾。宋延辞和宋历骁都起码拥有她的亲昵与关心。
  她没有主动给予或表达过什么,哪怕是一通电话。
  他一定一直耿耿于怀或者默默失望吧,如果不是今天恰好遇上这一通电话,或许他来这一趟都不会提起有关这些的半个字。
  “知道了我是特意来看你,还一开口就是让我走?”
  宋渌柏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情绪被宋毕挑得有些失控,这些明明他都不该说的。他有点头疼地抬手捏了捏眉心,难得无奈地叹了口气,“行了,你回房间吧。”
  说着,他抬脚要继续往阳台走,却因为突然犯了的烟瘾转而走向玄关,准备去拿进门时放在那里的烟盒。
  甄杳不清楚他的打算,只听见了朝着门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以为他又要像上次在病房时一样气得要走,顿时慌了神。
  怎么办?怎么拦住他?
  要不……她再像上次一样摔一次?
  脑海里刚出现这个念头,身体就已经行动了。甄杳扶着沙发靠背往前跑两步,然后做作而蹩脚地假装踉跄了一下,整个人软绵绵地扑在了地上。
  “……哥哥!我、我摔倒了!”
  从听见脚步声时就转了身、并清楚目睹了这一切的宋渌柏:“……”
 
 
第26章 晚安吻
  小姑娘还倒在地上像模像样地哼哼, 有气无力的。要是耳朵没因为心虚发红,说不定还能多点可信度。
  宋渌柏目光一顿,明白她的意图后简直要被她拙劣的表演给气笑了。
  他扯了扯唇角, 站在原地没动。
  地上的少女似乎渐渐明白了独角戏的尴尬,假装出的痛呼越来越小声, 最后干脆不出声了。
  “哥哥, 你……你不管我吗?”她小声道,仿佛有点难以置信, 还有点控诉的意味。
  宋渌柏偏过头抬手揉了揉额角,接着才沉下脸面色不悦地走过去,双手抄在她两条胳膊底下轻轻往上一架, 歪歪倒倒的少女就被迫坐直了。
  “摔着没有?”
  “摔着了。”甄杳硬着头皮道。
  刚才宋渌柏迟迟不过来也不说话, 让她还以为是自己假装摔倒被看出来了……
  现在他这么问她,应该没有吧?
  “哪里?”
  “这、这还有……这里吧。”她含糊地随意指了几个地方,“好像都有点疼。”
  话音刚落,宋渌柏握着她的腿摆弄几下, 大概是在检查, 弄得她格外心虚, 好在他最后什么也没说。
  “我抱你回卧室。”说着,甄杳整个人蓦地被他腾空抱起。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他抱了, 但还是有短暂的失重感。她手规规矩矩地收在胸前, 猜测他这应该是不走了。
  “开门。”宋渌柏停下。
  甄杳忙伸出一只手去摸索门把手,但不知道是不是他太高的缘故, 她往下探的手半天没摸到, 只是徒劳地在门板上划拉半天。
  “哥哥,我摸不到。”她窘迫,“你低一点。”
  宋渌柏没说话, 无声地压低了身形,朝门的方向靠近。
  而甄杳却因为他重心骤然倾斜,仿佛下一秒整个上半身就要翻出去,吓得她不管不顾地一下揽住了对方的后颈,慌乱中指甲还不小心重重“蹭”了一下他领口外裸.露的皮肤。
  “属猫的?爪子这么尖。”他嗓音沉沉。
  “我不是故意的……”她讪讪,想把搭在他颈后的手收回来,缩了缩手指后又怕重心不稳摔下去出丑,只好局促地停住。
  后颈的触感紧贴住后脊沿着触觉神经发散,宋渌柏咬着牙,下颌线收紧。
  “没人怪你。开门。”
  闻言,甄杳赶忙伸手去摸,这回很快就握住了门把,她用力向下拧动。
  “咔嗒”一声,门开了。她想到刚才男人似乎勉强忍耐的声音,尴尬地小声道:“哥哥,我都说了我最近长胖了。”
  对方抱着她往窗边的沙发方向走,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重的话就放我下来自己走吧。”
  宋渌柏停住,“你觉得我抱不动你?”
  虽然看不见表情,但甄杳听出了他反问之下的不悦,也知道这时候不能说实话,所以干巴巴地笑,“怎么会呢!”
  话音刚落,托在她腿弯和后背的手忽然脱力似地下撤,她整个人身下一空,猛地就往下坠去——
  “哥哥!”甄杳失声尖叫,吓得紧紧闭上眼,下一刻整个人跌落在大床边缘仰躺下去,甚至身体还因为床垫的弹性上下晃了晃才停下。
  这一切发生的同时,她身体两侧和床沿紧跟着猛地下陷,像有人扑下来然后用手撑住一样。
  然后,她的腿蹭到了一截西装裤的面料,冰凉的触感也挡不住面料后结实有力的肌肉。
  长发在脑后散乱,甄杳“摔”懵了,手都缩在一起下意识地捂住了脸,整个人呆呆平躺在床上。
  惊魂未定,她傻傻地眨了眨眼,搭在脸上的两只手更是捂得紧紧的。
  “刚才没力气了,”男人语气轻飘飘的,“抱不动你。”
  显然,他是在用行动故意“回应”那一句“抱不动”。
  “哥哥!”甄杳气急败坏地喊他,拔高的尾音颤巍巍的,这一声后就蓦地扭过头不说话了。
  宋渌柏垂眸,目光从他手指周围的床单褶皱,一直逡巡到与他指尖近在咫尺的深棕色长发,还有少女纤细的脖颈与充血的耳根。
  色彩的对比鲜明而直白,力量的强弱对比也格外强烈。
  他目光渐深,抬手攥住她手腕将手臂向一旁拉开。
  少女手臂和他的相比细得可怜,可是却在此时用足了力气和他反抗,死死捂着脸不肯妥协。
  “生气了?”
  躺着的人没回答。
  “吓着你了?”
  还是没回答。
  卧室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安静中混合着倔强和淡淡的尴尬。
  甄杳手上的劲刚放松一点,男人就像是洞悉了似地一下握住她一只手干脆利落地拉开。
  面前仍旧是看不见的黑暗,然而她一下就慌了,想也没想就往另一边扭头想躲过去,结果却碰到了宋渌柏撑在那儿的另一条手臂。
  “我,我要起来。”甄杳侧着身撑坐起来,刚起到一半肩膀手臂就忽然碰到了一片结实的胸.膛,慌不择路地伸手推了一下,自己却又倒了回去。
  左右两边都无处可逃,甄杳脑海里蓦地构想出宋渌柏的姿势——双腿分开,和手一样分别撑在她身体两侧,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因为这个想象,她觉得自己快燃烧起来了。
  “哥哥!”
  宋渌柏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嗯。”
  躺着的小姑娘胸口急促起伏,接着忽然用力而执着地推开他其中一条手臂,闷声不坑地成功挣脱,眼看着就要手脚并用地爬到一边坐起来。
  他直起身,下一秒俯身将她一把拦腰抱回来放到床边,轻巧得像是随手抱起一个枕头。
  “抱不动?两个你也没问题。”
  说着,他抬眸看过去,却只能看到少女沉默的绯红侧脸还有明显绷着的下巴。
  宋渌柏忽然抬起手,手指落在少女脸颊一侧,然后轻轻将她的脸转向自己这一边。
  她表情倒是很乖巧,只是明显是憋着故意不理他,安静的神色倒是难得显得有点犟,和平时永远懂事听话的模样不同。
  好像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有了小小的“任性”,或者说是展现出了自己的小情绪。
  他盯着她泛红却失焦的眼睛,看着她仿佛有所感应似地动了动浅琥珀色的眼珠,接着原本的底气和倔强在眼睫的每一次颤动里悄悄流泄。
  她微微偏了偏头,似乎想要避开他的手指。
  “吓着你了?”
  男人忽然靠近,一瞬间又压迫感十足,甄杳本能地手撑到身后想仰头避开,他的手却覆了过来,让她本能地闭上眼睛。
  温热的指腹盖住眼尾轻轻摩挲,擦掉了那点因为惊吓的条件反射和急出来的眼泪,让她撑在身侧与背后的手一阵阵发软。
  “你……你不要靠这么近……”
  “近吗?”
  宋渌柏微微俯身,唇离她眼睛还有不到二十厘米时定住。
  从前有人指着一只奶猫对他说,有人面对非常可爱的东西时除了喜欢会产生保护欲,而对另一部分人来说破坏欲会凌驾于保护欲之上。
  他对人没爱心,对动物也没有,但是现在却清晰体会到了这种感受——想保护她,但是想到她只对着自己一个人哭的画面却出奇的愉悦。
  宋渌柏敛眸回过神,抬起头后退回属于“兄妹”的距离。
  “别哭。”
  “我没哭,这都是被你吓的。”还有害羞和窘迫。只是这些甄杳不可能说。
  她趁着这个控诉他的机会,佯装依旧不满地挡开他的手,拉开距离后心里却默默松了口气。
  “抱歉。刚才只是想逗一逗你,开个玩笑。”
  宋渌柏平静地开口道。面前的少女垂着双腿坐在床边,他在她跟前半跪下来,好让自己能平视她。
  的确只是想逗一逗她,然而松手的下一秒本该重新稳稳将她接住,他却鬼使神差地任由她倒在了床上。
  他不否认自己有这样的心思,但却不能这么快吓到她。
  慢慢来。
  “一点也不好笑,我以为你要把我摔下去。”
  “任何时候,这一点都绝不可能发生。”
  ‘任何’与‘绝不’的绝对意味实在太强,甄杳难以控制地愣了一下,心里又酸麻又满涨,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除了父母,好像还没有谁这么笃定地跟她保证过这种话。
  本来还有些气闷的,但是也就这么消散了。
  虽然她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气他吓自己更多,还是为刚才的姿势恼羞成怒更多。
  “那,我们扯平了好不好?”甄杳抬手胡乱理了几下头发,语速飞快,“我不怪你故意吓我,你也不要生我的气了。”
  宋渌柏拨开她的手,动作生涩地替她捋了几下后脑的长发,长指摩擦、震颤着发丝,既痒又舒服,让她舒服得想眯起眼睛。
  “我生你什么气。”
  “……我以后会挂念着你,会天天给你打电话的。”她委婉补充,“只要不会打扰你。”
  “不会。”他淡淡道。
  “那你不走啦?”
  “走?我什么时候说要走。”
  “你刚才不是……?”
  “你假装摔倒之前?那是我准备去拿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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