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相看上去一片赤诚之心,忠言逆耳。
褚彦薄凉的唇微不可见的猛地一抽,但也只是一瞬,并不明显。
吸.食.精.魂?
他怎么就不信呢。
太后要将温舒宜推到他跟前,宋相却又百般阻挠,这对兄妹是在唱双簧么?
帝王幽眸眯了眯,语气不明,“丞相退下吧,朕不想再看到诸如此类的奏疏。”
龙案上摆着好几本大臣的奏疏,皆是反对温舒宜入宫的折子,多半都是打着“罪臣之女”,和“狐妖转世”的名号。
究竟是不是罪臣之女,亦或是狐妖转世,帝王自诩比谁都清楚。
此刻,宋相心中已经明了,不管帝王是沉迷美色,亦或是其他心思,温家女入宫之事已经更改不了了,“是,皇上!臣明白了!”
宋相起身退出了大殿。
李忠这时悄然靠近,皇上这样大的气焰,也不知是不是……肝火过旺?
“皇上,昭华殿那边已经传过口谕,温美人一会就该来侍.奉了。”李忠觉得,皇上什么都不缺,可能就缺几位美人,不然堂堂帝王该素成什么样啊。甭管是否是狐妖转世,只要皇上肯吃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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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海去昭华殿传过口谕,就到了帝王跟前复命,还将一块碎银子呈上了龙案,恭敬道:“皇上,这是温美人赏赐给奴才的。”
李海是李忠的干儿子,也算是帝王跟前能够说得上话的人,帝王至今没有子嗣,后宫那八位妃嫔何尝不想得帝王雨露滋润?暗地里给李海塞过不少好处。即便后宫妃嫔少,但也暗涌蜂拥,人人都想拔得头筹,诞下皇长子。
要知道,皇后的位置,至今还空缺着呢!
自然了,李海是个聪明人,与其收下妃嫔们的好处,不如在帝王跟前表忠心。
但凡后宫妃嫔所赏赐之物,李海皆呈给了帝王。
这还是头一次有妃嫔赏赐碎银子的。
一旁的李忠很有眼力劲,他瞧得出来,帝王对昭华殿那位温美人有些兴趣,遂道:“温家败落五载,温美人手头拮据也是正常。”
帝王骨节分明的手拾起那半块碎银子掂量稍许,大约一二两左右,也不知是什么取悦了他,帝王的薄唇难得划开一抹愉悦的弧度。
李忠很纳闷:区区半块碎银子,皇上怎么还看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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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华次殿内。
徐嬷嬷领着四名宫人到温舒宜跟前,道:“娘娘,这几人日后都是服侍您的。”
翠书不在自己身边,温舒宜不可能完全相信任何一个人,她扫了一眼跪在跟前的两名宫女,与两名太监,见这几人眉心没有明显的黑色,亦无夺目的火焰色,便稍稍安心了。
这几日下来,温舒宜大约摸出门道了。可能蓝色代表忠心,火焰色是愤怒,黑色光点则是居心不良,至于粉红……温舒宜不敢多想。
“都叫什么名字?”温舒宜年仅十四,容貌偏明艳,若是不开口说话,单从面容去看,根本没甚威信。
可她神情淡漠,即便初次入宫也丝毫不慌,寥寥几句显得镇定从容,让人只觉得温家底蕴丰厚,不然如何会养出这样的女子。
“奴才玉画。”
“奴才玉珠。”
“奴才小德子。”
“奴才小扇子。”
温舒宜点头,记住了几人的名字,她一人在后宫,诸多事情自己无.法.分.身.去做,肯定要培养几个忠心的仆从,她没有充足的银钱赏赐,那便让这几人知道一荣俱荣这个道理,只要她温舒宜有朝一日能得扶摇直上,也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都起来吧,既然你们几个跟了我,从今日开始,你们与我便是共进退了。”
几人纷纷再度磕头,以示明了。
方才第一次得见温美人,这四人也是心头震撼,都说皇宫不缺美人,可这温美人真真是上天的宠儿,容貌得天独厚的娇艳妩媚。皇上是天子,也是个男子,既然是男子,那必然会喜欢美人。
徐嬷嬷不敢耽搁时辰,命玉画与玉珠伺候温舒宜沐浴。
硕大的樟木浴桶中洒满玫瑰花瓣,热气蒸腾,满室暗香,温舒宜赤.着身子泡入浴桶,这一刻的放松让她脑中一阵混沌。
马上就要见到皇上了,她所奢望的不就在眼前么?
温舒宜,你不能退缩,天子之宠,你势在必得!温舒宜神情蔫蔫的想着。
徐嬷嬷瞧着温舒宜的身子,真真又是一阵纳罕,雪腻的肌肤如羊脂玉一般细嫩光滑,水珠落在上面,整滴水珠滑落,寸寸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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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嫔初次侍.寝之前,宫里的嬷嬷自要细细检查一下身子,待徐嬷嬷打量好,温舒宜已经红成了熟透的虾。
这事……远没有她想象的那般简单。
这还没去侍.寝,她就快要受不住了。
徐嬷嬷却是宛若收获至宝,她见惯后宫沉浮,识人无数,倒是瞧得出来温舒宜是个性子沉稳的,加之这等容色着实罕见,也难怪头一天入宫,就被皇上召见。
“娘娘莫要羞臊,在这后宫得了圣宠比什么都强。”徐嬷嬷愈发看好温舒宜。
此时,温舒宜发现,徐嬷嬷眉心渐渐浮现一小团蓝光。
温舒宜,“……”徐嬷嬷也开始忠心于她了?就仅仅因为方才看了她的身子?
徐嬷嬷伺候温舒宜穿上了一件鹅黄色撒花烟罗衫,简单的盘了一个发髻,又插上了玉垂扇步摇,因着烟罗衫薄透,里面的三千春光一览无余,徐嬷嬷又取了一件云丝披风过来。
本要给温舒宜上妆,但徐嬷嬷突然打消了这个念头,后宫的八位妃嫔也都是顶级的美人,日日华衣盛装,却也不见有谁格外得宠。徐嬷嬷见多识广,自是明白男子没有兴趣吃一嘴的胭脂水粉,加之温舒宜容貌过艳,若是涂脂抹粉,反而会适得其反。
遂笑道:“娘娘容色顶好,不施粉黛甚是惹眼,不如就这样去见皇上吧。”
温舒宜九岁时,家道中落,后来的五年也不曾用过脂粉,她点头,面色更红了,甚至有些烫,她以为只是紧张之故。
到了朝阳殿,温舒宜半敛眸,双手紧紧揪着云丝披风的衣角,李忠将她领入内殿,便自觉退了下去。
皇上喜静,想来更是不喜人打扰,李忠默默的想着。
青鹤瓷九转顶炉里溢出淡淡甘松清香,温舒宜一直半敛眸,没有听见殿内有任何动静,她等了片刻终于耐不住,于是抬起头来。
目光所及,便是帝王寝殿的肃重庄严,不像温舒宜想象中的雕梁画栋,亦或是金贵奢靡,倒是处处透着庄严大气,左侧墙壁上挂着一幅江山水墨画,整个内殿透着一股子庄重凝肃。
温舒宜没有瞧见人。
又等了片刻,紫檀木雕花海棠刺绣屏风后走出一人,正是刚刚沐浴过的帝王--褚彦。
温舒宜的目光避无可避,只好壮胆迎面看过去。男人眉目萧挺,鬓角沾染水渍,雪色中单微微敞开,露出一大片修韧结识的肌理,他高出温舒宜太多,以至于褚彦一靠近,温舒宜只能仰面看着他,明明是个聪明机警的女子,此刻却是忘却了行礼与尊卑,就那么忽闪着大眼呆呆的看着。
这是温舒宜第一次瞧见出浴美男。
而且这人从今往后就是她的男人了,没有红烛喜被,没有郎君拜堂。
她面颊粉润中透着嫣红,桃花眼潋滟波光,就在帝王微微蹙眉之时,温舒宜身子一斜,完全不受控制,直接往帝王怀中栽了进去。
男人臂膀一伸,眼疾手快,就将人捞入怀中,隔着薄透的衣料,独属于女儿家的曼妙玲珑顷刻间闯入了帝王脑海。
褚彦,“……”
他还是太低估了这女子的手段了。
作者有话要说: 褚二狗:她一定是故意的,朕不会上当(朕今天依旧是个莫得感情的帝王)
李忠:……咱家已经不相信皇上了。
舒舒:我做了什么?侍.寝成功了么?
褚二狗:朕还没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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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褚彦五觉惊人。
臂膀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女子的柔.软。她被自己捞入怀里,看着仅小小的一只,腰身纤细的一掌可握,且柔韧的不可思议,从他的角度去看,怀中美人才这么点大……
褚彦脑中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虽说温舒宜八成是太后安排的细作,但褚彦不得不承认,最起码温舒宜让他起了男子都会有的心思。
他不重.欲,但不代表没有.欲。
一旦.欲.起,帝王自是不可能委屈了自己。
送上门的美味,没有不拆解入腹的道理。
此刻,温舒宜又使出投怀送抱的把戏,褚彦大可一掌推开怀中人,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相反的,他在期待着什么,就像是正翻阅着一本书,既想立刻从头翻到尾,又想细细品尝每一处的细节。
心痒难耐,大约便是这般。
温舒宜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她头重脚轻,身上滚.烫,足下像是灌入了千斤重的铅,可身子又宛若一根羽毛,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整个人飘飘然,神情开始涣散。
“难受……”温舒宜嘴里喃喃的说着,胸口被帝王的铁壁禁锢着,压的生疼。她的手抵在帝王胸膛,有限的力气推了推,这似有若无的力道,无疑是对男子的撩拨。
褚彦还在等着心机美人下一步的勾.引,他的臂膀也感觉到了灼.烫,遂将人扶正了,少女的身子轻柔,褚彦看清温舒宜一张茫茫然的脸时,怔了怔。
“美人这是何意?”帝王的嗓音不温不火,听不出任何情绪,他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会与任何女子玩这种男女.情.爱.的把戏。
显然,温舒宜没有按着帝王事先想象的手段来撩.拨他,令得帝王隐隐不悦。
可褚彦自己并未意识到这种失落。
温舒宜怕极了,她只有十四岁,做不到老谋深算,事事处心积虑,她脑中一片混沌,帝王的脸在眼前晃荡,明知自己今晚的任务是侍.寝,是哄了帝王欢心,可温舒宜有心无力,身子骨像是被人掏空了,下一刻身子一软,又往帝王怀中栽了进去。
褚彦,“……”
他伸手探了探温舒宜的额头,掌心传来滚.烫的热度。
他差一点以为,这又是温舒宜的高明手段,美人计之后,又是惹人怜惜的苦肉计,但见怀中人面颊绯红,人已经高烧的迷迷糊糊,褚彦将信半疑,仍旧不排除这是邀宠的计谋。登基这五年,后宫八位妃嫔已经轮番上演过诸多手段,或是御花园偶遇,或是月下放蝶,亦或是梦魇求庇佑,褚彦觉得这些手段远不及温舒宜的小心思。
“来人!宣御医!”
话音刚落,褚彦莫名烦躁,却又想起昨日荷花塘,这女子水中泡了那样久,今日风寒也是正常。
但偏偏是这个时候起热了……
御医很快提着药箱过来,朝阳殿鲜少有后宫妃嫔过来,御医自是不敢大意,细细诊断过后,得出结论,“皇上,这位娘娘只是染了风寒,并无大碍,不过眼下娘娘正当昏迷,不便服药,最好是能解了衣裳,以便退热。”
如褚彦所想的一样。
他看了帷幔内的人影,眸光微沉,“朕知道了,下去吧。”
“来人!”褚彦正打算命李海将温舒宜送回昭华殿,外面传来轰隆雷声,看样子又是一场雷雨在即。
“皇上,奴才在。”
李海正在外面候着,帝王不知在想什么,脑中浮现出昨日荷花塘内,女子荡漾在水中的无限.春.光。朝阳殿内从未有妃嫔留过夜,褚彦眯了眯眼,又挥手道:“无事,退下。”
李海,“……”
温美人都病了,无法侍.奉皇上,没道理继续留在帝王寝殿呀。
这时李忠对李海使了眼色,他二人先后退出寝殿。
待走到殿外,李忠手持拂尘,敲打了李海的脑门,“方才犯什么傻?!你记住了,这皇宫之中,皇上宠谁,谁就是你的主子。”
李海立刻点头哈腰,“干爹说的是,是儿子愚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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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雷声阵阵,不消片刻雷雨倾泻。
盛暑难消,纵使冰鉴内溢出丝丝凉意,对一个血气方刚、肝火胜旺,且怀疑榻上人是细作的帝王而言,也仅起到细微的作用。
温舒宜“霸占”了龙榻,帝王不知哪里来的怒意,像是有人蓄意用羽毛在他胸口划过,刚刚撩起他,勾起他的胃口,下一刻却转身又离开。有种被戏耍的滋味在漫延。
帝王单手掀开帷幔,打算将榻上的心机美人抱起来挪到一边,他活了二十四载,还从未与一个女子共享床榻。
刚弯腰,手尚未碰触到温舒宜的身子,这心机叵测的女子忽然开口,她闭着眼,细腕伸出半空,胡乱比划,像是想要拼命抓住什么,“爹爹!娘亲!不要走!不要离开女儿!”
一切都那样的巧合,就宛若是有人故意为之。
下一刻,温舒宜抱着了帝王的臂膀,像是终于寻求到了可以让她遮风挡雨的港湾,她抱的很紧,嫌离的太远,又抱着那条臂膀往自己怀里拉了拉,直至帝王的整条臂膀皆在她怀中,她才似乎终于满足了,仍旧闭着眼,嘴里喃喃低语,“爹爹不要走。”
褚彦,“……”
这一下帝王真真切切体会到了心机美人身上的热度,又思及了方才御医所言。
其实,他大可不管温舒宜的死活,在帝王的认知之中,天下女子也是一样,美人更是祸水,他决然不会荒唐到与任何女子谈一场风花雪月,更是不屑如此。
但温舒宜不同,她是太后的细作,也与晋王之间牵扯不清。她主动勾.引自己,如今还没使出大招,帝王当然不会轻易让她死了,起码不能死在他的榻上。
褚彦为自己找了足够多的借口,终于上了榻,随后一件件解下了温舒宜身上的衣裳,御医交代了解衣散热,但并未交代究竟要解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