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皇嫂风情万种——梨漾
时间:2020-11-17 10:10:44

  “你们算计得很好,只可惜有个虞妗,红柚这个杀手锏,你们没有机会拿出来了,那一方白布,你觉得虞妗在威胁你了,你决定要先下手为强,只要她死了,你拼命要掩盖的秘密就再无重见天日的机会了,可惜你太蠢,杀人不成反而连累整个大燕的世家被她一人反制,这个红柚自然是颗弃子,陈放找到她的时候,承恩公正打算杀了她。”
  蒋韶将信封拿起来,作势递给齐漪:“她说了些东西,都在这封信里,我还没看。”
  他这一番话下来,齐漪早已经面色如鬼,冷汗浸透了她后背的衣衫,见蒋韶将那封信递给她,下意识便伸手要去抢。
  蒋韶收回手,那封信又安然落在了桌面上,齐漪早已经手脚发软,用尽全身的力气而不得,整个人如同破败的枯叶,狼狈的跌但在蒋韶的脚边。
  齐漪艰难的仰起头,一手抱着蒋韶的腿,一手扯着他的袍角,眼睛睁得很大,眼白全是泛红的血丝,很是吓人。
  “给……给我,求……求求你……”蒋韶的话成了悬在她头上的铡刀,几乎随时丧命的恐惧,让齐漪语无伦次。
  蒋韶似是怜惜的伸手,理了理她因满头大汗打湿的发,嗓音里却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我说了,我给过你机会,可惜你没把握住。”
  “这个孩子不是你的!”齐漪几乎癫狂一般的嘶吼,再也顾不上什么太后的姿态,什么世家女的骄傲,匍匐在地上,抱着蒋韶的手不住的哀求:“我求你……求求你,把这封信给我,给我!”
  说到最后,哀怨惊恐的嗓音已经变成失去理智的尖叫。
  蒋韶“哈”的笑了一声,眉目中已是了然,伸手拍了拍齐漪的头,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话语中满是蛊惑:“你和高阳王是何时勾搭上的?”
  齐漪陡然一静,不可置信的看着蒋韶:“你,你怎么知道……”
  蒋韶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话,唇边浅浅的笑意越发明显:“这宫里,虞妗看得严实,来往的卫尉全是她的人,没人再敢和你私相授受,除了我,除了才回来的,胆大包天的,高阳王。”
  听着蒋韶的话,齐漪眨了眨眼,泪珠滚滚而落,连那封信也不求着要了,几乎手脚并用的爬到她自己的榻边,抱着双腿缩成一团,双眼惊慌的四处乱看,口里念念有词。
  “不怪我,是他强迫哀家,不怪哀家……”
  蒋韶没有听她在说什么,转头看向一边早已经目瞪口呆的“袭绦”:“你不是说她从未接触过外人?”
  “袭绦”有些惶恐,又有些尴尬:“属下确实从未离开太后娘娘身边半步,只有两回……”
  她踌躇着不敢继续说。
  蒋韶并没有耐心再等下去,站起身,一边吩咐陈放:“处理了。”
  “袭绦”当即便慌了,跪倒在地上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只有两回,一是那日您走后虞太后来了一趟,二是……二是上回腊八节,娘娘发脾气不许奴婢跟着,自己一人去了御花园,也不过半响便回来了,奴婢以为……以为无甚大碍,便……”
  腊八节,不就是高阳王携女入京那日吗?
  陈放看向若有所思的蒋韶。
  齐漪也不愧是嘉顺帝盛宠了半辈子的女人,便是狼狈如此,便是年岁已长,此时这眉眼含泪梨花带雨的模样,却也是风情万种,越发美得勾人。
  难怪高阳王把持不住。
 
 
第四十七章 
  又等了些时日, 一日下朝后,虞妗让人将宋嘉钰请去了御书房。
  青黛领着颔首低眉的宋嘉钰走进门。
  屋里安静得很,只在余光里瞟见了高处那一抹纤细的身影, 宋嘉钰下意识收起了那一份轻佻的心, 规规矩矩的下跪行礼:“臣叩见太后娘娘。”
  虞妗摆手让他平身赐坐, 青黛给他斟了一杯热茶,随后便领着一旁伺候的人,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哀家实话与你说, ”沉默了半响, 虞妗率先开口道:“摄政王出事儿了。”
  虞雁南和姜眠秋已经走快一个月, 透过虞雁北传回来的都是一无所获的消息,就连北地也诡异的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好似从那一场子虚乌有的捷报过后, 延北军和呼揭便彻底休战一般。
  就连派往北地的传令兵也石沉大海,整个北地就像彻底脱离了朝廷的掌控, 虞妗无法确定梦中那一场爆炸是真是假, 以及呼揭手中是否真的捏住了火/药的制造方法。
  如果是真的, 那么制造火/药的硫磺,硝石等, 又是传出去的?掌控这项机密的工部, 是否有了内贼?
  这两个问题足以让虞妗焦头烂额。
  她之所以敢让秦宴应战, 所仰仗的, 除了秦宴这个人间杀器,还有便是这火/药。
  偏偏这近乎是国家机密的东西,却率先被外族人使用,几乎打得虞妗措手不及。
  宋嘉钰嗅觉敏锐,早早便察觉了朝廷中看似和乐, 却暗藏动荡的局势,却不知这局势是源于秦宴,一边听着,脸色一点一点冷凝下来。
  “请娘娘明示。”
  虞妗耐着性子,将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和他大略说了一遍。
  却隐下了呼揭人手中似有火/药一事,只大略提了一句工部有异心,一来,研制火/药一事尚未公开,贸然告知宋嘉钰,若是泄露出去,恐怕会引起动荡不安,也怕会引起别有用心之人的觊觎,她可没忘记宋嘉钰除了是秦宴的至交好友,也是世家公子。
  二来,若是百姓得知呼揭有如此杀伤性的武器,恐会扰乱民心,再添动荡。
  宋嘉钰也并未生疑,只是面上的表情越发沉重,随即又说道:“此事能瞒一时,不能瞒一世,就算娘娘极力掩饰,北地这般全无动静,不多时也会有风言风语传来,况且呼揭人诡计多端,也不会乐以见得我朝民心安稳,怕就怕有人会借此搅乱浑水,动摇我朝根基。”
  “何不将此事,昭告于天下,早日给摄政王派兵增援?”
  此事虞妗如何没想过,偏偏如今秦震还在京中,他那几个儿子也远在高阳,他若有半分异心,大燕将会腹背受敌。
  秦宴是摄政王,摄的是大燕的政,是镇国大将军,镇的是大燕的国,秦宴一倒,大燕摇摇欲坠。
  虞妗摇了摇头,指尖抵着太阳穴,满心疲惫的说:“如今摄政王渺无音讯,呼揭必然不会希望他活着,哀家已派人前去支援,能拖到几时便是几时吧,能安稳一日也是好的。”
  宋嘉钰听到现在,也不知虞妗和他说这些做什么,毕竟在外人看来他还是个吊儿郎当的纨绔子。
  问道:“娘娘的意思是?”
  “郑重遇刺一事是谁的手笔人尽皆知,哀家当时让你彻查此事不是给你使绊子,只不过是给你个名目,能在六部走动,”虞妗说:“你替哀家去查一查,工部有什么古怪。”
  宋嘉钰仍旧是一头雾水,却也点头应允下来,随即便起身告辞。
  “娘娘,相爷求见。”
  宋嘉钰前脚刚离开没多久,蒋韶便阴魂不散地追了过来。
  虞妗厌恶的一皱眉,却还是让青黛让他请了进来,若再让他吃一回闭门羹,也不知他能干得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来。
  不过片刻,蒋韶缓步走进来。
  虞妗头也不抬:“相爷有何贵干?”
  她不赐座,蒋韶便随意的站着,温声说:“听闻郑大人伤势好转?臣特来恭喜太后娘娘。”
  蒋韶明知故问不要脸,虞妗索性也与他撕破脸:“收起你那副猫哭耗子假慈悲的嘴脸,谁不知道你蒋韶恨不得将郑重千刀万剐?”
  被人劈头盖脸骂了一通,蒋韶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慢条斯理的走到虞妗几案边:“娘娘终究还是怀疑臣了吗?”他伸出手挑起虞妗散落的一缕发丝。
  虞妗偏头避过,这才仰头看他,满眼轻蔑:“相爷可莫要与哀家说笑了,你我之间何曾有信任可言?你我从前勉强算得上是盟友,当初齐漪联合承恩公夫人害我一事你敢说你不知情?如今我以你义子之命偿还,可不就已经两相公平了吗?”
  他今日罕见的穿了一身玄色蟒袍,晃眼看去,竟有几分与秦宴相似。
  蒋韶勾唇一笑:“娘娘与臣的账,与外人没有丝毫干系,同理得知,齐太后与娘娘的事外人也插手不得,是以齐太后有何打算,臣又如何能制止呢,也不过是只能在事后,给她一点小小的惩罚罢了。”
  虞妗站起身,与他平视:“相爷好大的能耐,一朝太后,也能由你来喊杀喊罚?”
  蒋韶半退一步,躬身作揖:“微臣不敢,她冒犯了娘娘,自然是要受到惩罚的。”
  虞妗反手抽出背后剑架上供着的长剑,闪着幽冷杀气的剑刃,抵在蒋韶的脖颈上:“我只问你,大敌来袭,国家动荡!蒋韶你因私人恩怨谋害阵前主帅,你是何居心!”
  蒋韶因虞妗突然拔刀,有片刻怔愣,随即便缓缓站直了身,锋利的剑刃在他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还是那般波澜不惊的语气,却有些许失望:“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信吗?”
  虞妗哪里会信他,握着剑柄的手越发用力:“工部研制火/药一事,只有你知我知,还有那几个半聋半瞎的道士知道,不是你,那你告诉我呼揭人是怎么知道的?他们又是从哪里弄来的材料?”
  其实如何发现火/药一事,也纯属偶然。
  秦寰登基的第二年,上京城郊外,一间残破不堪的道观,伴随一声巨响轰然倒塌,随之而来的是长达半炷香的地动山摇。
  本以为是百年一遇的地龙翻身,却并未波及周边,引得人心惶惶,京畿府衙派兵前去查看,救起了几个因巨响而又聋又瞎的老道,几番审问却得知,那一声巨响,是他们在炼制丹药时,操作不慎丹炉爆炸引起的。
  本是一件小事,却引起了蒋韶的注意,将几个道士连番拷问过后,便得出了一个骇人的方子,当时虞妗与蒋韶还是盟友的关系,也并不有意瞒她。
  况且工部掌在虞妗手里,蒋韶没那么多精通奇淫技巧的人手,二人合力,造出了杀伤性极大的火/药,只需一小包,足以将偌大的宅院夷为平地。
  此事瞒的严实,一直只有她和蒋韶所知,负责监造火/药的几个匠人,连自己调配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因此,能将此事泄露出去的,除了蒋韶,虞妗无法作它想。
  蒋韶脖颈上的刀口开始淌血,他站得笔直,不闪不避,望着虞妗愤怒的双眼,显得额外平静。
  “我也是大燕人,我是大燕的臣子,亦是大燕的百姓,这里也是我的国。”
  就像他哪怕大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也不曾觊觎过小皇帝屁股底下的皇位,哪怕秦寰虞妗秦宴防他如狼似虎,他也清楚的知道,当他老去,他手中掌握的权利总归是要还给秦寰的。
  这天下毕竟姓秦。
  虞妗注视着蒋韶古井无波的双眼,像是要从中寻求真相,半响将剑刃从他脖颈上拿下,转身背过他。
  “滚!”
  蒋韶儒雅的笑了笑,轻声告退,守在门口的陈放迎上来,瞧见他脖颈处的伤,不由得又是一声惊呼:“相爷……”
  躲开陈放的手,蒋韶示意自己无碍,看着毫不犹豫紧闭的御书房门,静默了片刻转身,远远眺望。
  目光所及之处,天空地面皆是一片雪白,燕宫的庙宇穹顶仿佛在他的脚底下。
  一个姓秦的捧不起来,那便换一个吧,换谁好呢?
  一个血脉混淆,一个通敌叛国,还有一个……
  实在是令人头疼啊。
 
 
第四十八章 
  岷江
  冯宣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自己扛着秦宴深一脚浅一脚, 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秦宴中的那一箭毒性狠辣,在他跌入岷江的冰窟之时,毒性已经遍布全身, 随即彻底昏迷了过去, 冯宣紧随其后跳了下来, 拼死拉着他攀着冰面才不至于沉下水底。
  偏偏随之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箭雨,埋伏在岷江对面的呼揭人, 挥舞着弯刀冲了出来, 他二人避无可避, 冯宣只得带着秦宴又沉入厚冰之下。
  呼揭人遍寻不到他们人影,便派人死守那豁大的冰窟窿,又沿着江岸派兵驻守, 势要将他二人活活困死在这岷江之中。
  冯宣带着秦宴在水中不知泡了多久,呼揭人将岷江边守得密不透风, 便是他水性再好, 在这冰冷刺骨的天气里, 江水都能把他冻成冰雕,又带着秦宴这么个大活人, 就算他是条鱼也得活活累死。
  不知过了多久, 冯宣又冷又饿终于支撑不住, 彻底昏迷过去, 所幸早前他怕自己无力,脱手拉不住秦宴,便用裤腰带将他牢牢绑在自己身边。
  威力巨大的爆破将整个冰封的岷江江面彻底炸开,除了厚厚的浮冰便是湍急的江水,秦宴连带着冯宣被江水拍上了岸。
  他拖着秦宴走了很久, 久到已经不知经过了几个日升月落,所幸这一块并没有呼揭人的踪迹,冯宣再一次饿晕过去时这般想到。
  等冯宣再醒时,自己正躺在一张茅草床上,身上盖满了各式各样的棉絮棉布,旁边还有一个燃着浓烟的火盆。
  他忍着咳嗽从床上爬起来,摸到自己的配刀还在腰间才彻底松了口气,却左看右看不见秦宴的人影,当即脸色大变,从床上一跃而起。
  却在出门时撞上一个抱盆而来的少女,冯宣几乎想都不想,一把抽出自己的配刀,抵在少女的脖颈上:“人呢!”
  少女被吓得一惊,手里装着热水的铜盆跌落在地,浑身轻颤:“什……什么人?”
  院外好像是少女的父母,有人闻声忙问道:“囡囡啊,屋里怎么啦!”
  推开门进来瞧见的这一幕,当即将她二人吓破了胆,惊慌失措的喊:“军爷啊!我们不过是个渔民,不杀人不犯法的,您手下留情啊!”
  “闭嘴!”冯宣如今也惊慌得很,怒吼一声,又看向吓得快哭了的少女,认定她在装傻,手下用力,锋利的刀刃几乎要划破她的皮肤:“与我一起的那人!”
  少女好似松了一口气,但小命还在他人手上,人就有些胆战心惊:“他……他在里正家。”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