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面积不大,被个灶台占据了一半的面积,剩下的空间里摆着一个碗橱,一个脸盆架,和一张摇摇晃晃的破木头桌子。
脸盆架与桌子都是空的,一眼扫过去就知道没食物,只剩下的碗橱值得搜索。
宁莘莘将手伸向碗橱的柜门,想到身后还有个人,对他说:
“你也别闲着,去看下灶台里面,说不定有东西藏着。”
“姐姐,我……”
“厨房统共没巴掌大,再说害怕我揍你了。”
聂燃惊讶地睁大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终究臣服与她的淫威之下,老老实实去搜灶台。
宁莘莘这才收回目光,打开柜门。
积攒许久的灰尘飘出来,呛得她直咳嗽。
声音引来敌人,两个丧尸嗬嗬叫着走进厨房。
她拿起植物,正要怼它们,就见蹲在灶台前的聂燃单手持刀,斜斜地一挥。
金光闪过,丧尸倒地,脑袋滚进了铁锅里。
宁莘莘目光赞赏,想夸他两句,他却突然放下刀,拍打身上溅到的液体,嘴里直喊恶心。
……算了,还是找食物吧。
灰尘已经散去,碗柜里堆着不少东西。
她打开背包,把能用的全都往里装。
油盐酱醋,红糖白糖,以及一袋应该是豆类的东西。
顾不上细看,全都塞进包里。
“你哪儿发现什么没?”
聂燃脸上沾了些灰尘,看着手里的东西喃喃道:“有是有一个,但我不认识。”
她忙跑过去,只见他拎着一个不规则长条状物品,外面裹满了灶台里的草木灰。
宁莘莘吹掉外层的灰尘,用袖子使劲擦,露出一小块本来颜色。
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惊喜地拍了下巴掌。
“是腊肉!”
肯定没错!
以前孤儿院里的厨师叔叔年年晒腊肉,她还经常帮忙呢。
聂燃仍然不认识,呆呆地问:“可以吃吗?”
她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你说呢?快点放进来,再看看里面有没有别的东西。”
聂燃闻言开心起来,放好腊肉,双手并用,整个脑袋都钻进了灶台里。
但他肩太宽,更深的地方没法搜。
宁莘莘只好亲身上阵,把他拽出来,将背包往他怀里一塞。
“我来。你看好丧尸,别让它们进来。”
说罢半个人都钻了进去。
聂燃挺担心,但是怕她生气不敢阻拦,只能紧盯着她,预防出意外。
宁莘莘把里面的灰全部翻了一遍,浑身蹭满锅底的黑灰,跟个挖煤工人似的。
可惜里面只埋了条腊肉,再没有其它的了。
不要紧,她不贪心,有条肉吃就不错了。
再说还剩那么多房子呢。
二人又将其它房间找了找,没有收获,便直接去了隔壁屋。
村庄小,找起来也快,很快全部搜完了。
他们收获颇丰。
两条腊肉,半袋子梅干菜,半袋子干萝卜丝,三条咸鱼,一袋大米。
还有油盐酱醋,各种杂物,多得背包都装不下,从一户人家里拿了条床单,扎成一个大口袋,才勉勉强强装进去。
最令宁莘莘欣喜的是,她最先从碗橱里翻出来的那袋东西的确是豆子,黄豆,看起来还挺完整,没有被虫蛀。
豆子很容易栽种,有水就能发芽,而她并不缺水。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靠这些豆子自给自足好一段时间。
战利品装了满满两大包,宁莘莘背一包,聂燃背一包。
水带多了,只喝了半瓶,他一并背在肩上,空着的那只手拿刀。
宁莘莘举起快被她捏烂的植物,走在前面打头阵,平安地回到疯人院。
进门的一瞬间,她身体里流过一股暖流,舒服得像来到了天堂。
“快,快帮忙生火。”
饿了这么多天,可得好好吃一顿。
两人把东西扔在客厅,生火的生火,切菜的切菜。
食材挺多种,但谁都没心思好好做菜,只想快点煮熟送进嘴里。
因此宁莘莘采用了最简单的办法,将腊肉切片,抓了两把干萝卜丝和梅干菜,丢到粥里一起煮。
只二十分钟,锅里便咕噜嘟地飘出了香味。
聂燃兴冲冲地拿来两个碗,盛好就要吃,宁莘莘突然想起一事,伸手拦住他。
“等等!”
“怎么了?”
“你去二楼把奶奶背下来。”
位置是老太太说的,她是大功臣,他俩可不好背着人家吃独食。
聂燃有点不情愿,宁莘莘只好拉着他上楼,去敲老太太的门,告诉她找到食物的好消息,请她下楼吃饭。
谁知对方并没有很激动,只淡淡地说:“给我送点上来就好。”
宁莘莘盛了一大碗端上来,老太太没接,让她放在床头柜上。
她看她这样子都有些佩服了。
同样是饿了好几天,自己连墙皮都想扒下来吃,对方是个比她更虚弱的老人,却跟个没事人似的。
“这次找到的食物还挺多,咱们至少一个星期不用挨饿了呢。”
老太太含笑点头,“很好。”
“那……我们先下去了?”
“嗯,走吧。”
老太太瞥了眼站在门边一直没说话的聂燃,眼神意味深长。
聂燃完全看不懂,茫然地抓了抓耳朵,跟随宁莘莘下楼。
两人坐在客厅桌旁,谁也不说话,抱着碗往嘴里灌。
一口气吃了个半饱,宁莘莘才停下来,舒服地摸着肚子。
“嗝,真好吃。”
怎么以前从来没发现过,腊肉粥这么香呢。
粥煮得又滑又稠,腊肉的咸香味全部化进里面,好吃得她想把舌头都吞掉。
聂燃也停下了,将一只空碗塞到她面前,腼腆地说:
“我还想再吃一碗。”
“……想吃自己盛去,这里可不是王宫,你少给我当大爷。”
他只好亲自起身去盛粥,见她的碗也空了一半,顺手帮她也加满了。
对方这么客气,弄得宁莘莘有些不好意思,清清嗓子道:
“吃得下你就多吃点吧,往后咱们每天只做一顿饭,饿了我可不管啊。”
食物毕竟有限,满足不了一日三餐的需求。
吃一顿饿两顿,难受是难受点,但总归能活下去。
只是多活一周又能怎样呢?
她想回原来的世界,到底有没有机会?
宁莘莘撑着下巴想了半天,只觉得希望渺茫,叹了口气,喝光碗里的粥,琢磨那袋豆子去了。
聂燃吃饱了,本该去楼上休息,却黏糊糊地跟在她身后转悠。
宁莘莘嫌他烦,问:“闲着没事干啊?那就把碗洗了去。”
聂燃老老实实去洗碗,端着碗刚走到水井旁,就听见砰得一声,碗碎了一地。
宁莘莘:“……”
聂燃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就收拾干净。”
他说完去捡碎片,手指被碎片划了个口子,痛得缩回来。
宁莘莘简直大开眼界。
还以为带回来的是位强悍能干的好帮手,不料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瓷娃娃。
唉……
“算了算了,你少在这儿添乱,给我上楼去。”
“可是……”
聂燃又围了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可是什么?”
“你答应过回来就帮我洗澡的。”
他脸颊红红的低着头。
宁莘莘哑然,张了张嘴,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才说:
“你一大男人,让我帮你洗澡,你好意思?”
聂燃睁着眼睛,慢慢涌出泪光。
宁莘莘只好委婉些,“要洗也改天,今天没空。”
他还是不肯,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仿佛受了天大的欺骗。
她简直崩溃了,按着额头问:“你一定要我帮忙?”
聂燃点头。
“好吧。”
洗就洗,从他的身材来看,指不定谁吃亏呢。
聂燃立刻把眼泪收回去,欢天喜地地去拿衣服。
宁莘莘收好豆子来到井边打水,想着待会儿将要看到的画面,脸上的红意始终褪不下去。
第8章
“好了,脱吧。”
宁莘莘把一桶井水放在地上,对正好下楼的聂燃抬了抬下巴。
聂燃抱着一套干净的病号服,看着那个孤零零的水桶,不解。
“用这个洗吗?我坐不进去。”
“要坐进去干嘛?你脱光衣服站这儿,我往你身上浇水不就行了。”
聂燃啊了一声,磨磨蹭蹭不想动。
宁莘莘道:“是你死缠烂打要我帮忙洗的,现在我都准备好了,你敢反悔试试。”
他只好把衣服放在桌上,开始解扣子。
出去时为了安全,衣服特地穿了好几层,现在脱起来也费劲。
宁莘莘见他脱了半天还没脱完,蹲下去拧毛巾,一抬头视线却撞上个不该看的东西。
“你怎么把内裤也脱了?”
她差点叫出了声。
聂燃问:“那我穿起来?”
……看都看了,穿起来又有什么用?
宁莘莘撇开视线粗声粗气地说:“就这样吧,等你穿好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快点洗完快点了事,她可不想再受这种精神摧残了。
聂燃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地站着。
前面冲击力太大,宁莘莘绕到他背后去,用毛巾为他擦洗。
聂燃个子太高,她得踮起脚才擦得到他的脖子肩膀,手举得老高,没一会儿就酸了。
“你这是多久没洗过澡了?山里的野猪估计都没你脏。啧啧,看看这毛巾,我得拿刷子来给你刷才行。”
对方身上的肮脏程度令她叹为观止,注意力成功转移,全都放在了如何清洗干净上面。
一桶水根本不够,光用毛巾也擦不干净。
宁莘莘让他再去打一桶水,自己走进仓库,找到一把刷衣服的刷子,和一袋子洗衣粉。
靠着这两样东西,她将他从头到脚全都大扫除了一遍。
不得不说,看着他的皮肤在她手底下慢慢恢复成洁净光滑的本来面目,其实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瞧瞧你这脸,至少白了两个度。”
宁莘莘颇为自豪地说,就差没在脸上写“夸谢我”。
聂燃可怜兮兮地抱着胳膊,浑身皮肤被她刷的通红,几乎快破皮。
“洗好了吗?”
“马上了马上了。”
“以前在宫里洗澡,都会用热水,和最好的香胰子,擦身子用得是丝绸……”
哪儿像今天似的,活脱脱就是案板上的一头猪,任人宰割。
宁莘莘颇为大度地安慰他。
“没办法嘛,条件有限,你这个皇子也只能忍一忍喽。”
一边说着,她一边做最后的冲洗。
污垢全部褪去,他的身体暴露在眼前。
肌肉线条流畅优美,尤其是腹部那几块肌肉,简直……
宁莘莘差点看入了迷,忽然发现一件事,好奇地问:
“你身上怎么这么多疤呀?”
“疤?”
聂燃低头去看,果然胸口腹部以及腰背四肢,全都乱七八糟的横着一条又一条的疤。
疤痕都是细细窄窄的一长条,看起来应该是被利器割破后留下的,并且时间跨度很长,导致愈合的程度不太一样。
他咦了一声,抚摸着凸起的伤疤,自己也搞不清楚。
宁莘莘不禁抬眸瞥了他一眼。
这人随身携带大砍刀,浑身都是刀疤,还有精神病嫌疑。
说真的,要是以前遇到他,她非得扭头跑去报警不可。
“行了,全都洗完了,你自己擦干吧,我上楼睡觉去。”
她把毛巾往他身上一扔,朝楼梯走去。
走了没两步,被人从后面搂住。
聂燃湿漉漉的脸贴着她的脑袋,说话时的气息拂过她耳垂。
“姐姐,谢谢你。”
宁莘莘:“……放手!”
他连忙松开手,内疚地问:“我弄痛你了吗?”
“你、你弄湿我的衣服了。”
聂燃眼睛一亮,提议:“我来帮你洗澡吧,正好你身上也挺脏的。”
宁莘莘差点没给他两巴掌,低声骂了句滚,气冲冲地上了楼。
聂燃颇感失落,摸摸自己的脸颊,忽然又高兴起来,哼着小曲儿擦水穿衣服。
一天只吃一顿饭,今天的份量已经吃完了,因此宁莘莘在床上躺到傍晚,看着太阳落下山,也没有起床的打算。
来了这么久,她仍然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
跟她一起来的那些人是不是已经死了?有没有办法可以逃出去?那些丧尸又是从何而来?
脑中全是问题,偏偏没人能为她解答。
她想起隔壁神秘兮兮的老太太,想起对这里似乎非常了解的聂燃,很想找他们问一问。
说曹操曹操到,敲门声响起,聂燃站在外面问:
“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做什么?”
“睡不着,想跟你聊天。”
宁莘莘撇撇嘴,盘腿坐在床上,“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