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金堂(嫡幼子)——戚华素
时间:2020-11-17 10:15:44

  李恪坐在书桌前,虽有笔墨,可他面前的纸上却连一个字都没有。
  李恪对着金堂道:“既然来了,还不快进来。”
  金堂这才进门,道:“我这不是怕姐夫你有事情要做,我贸然进门,耽搁了你的正事吗。”
  “若果真有什么正事,单凭你方才那一嗓子,只怕也得先见了你才行。”
  李恪仔细打量了几眼面前的金堂,笑道,“岳父岳母和你姐姐总忧心明正行知照顾不好你,又觉得你必然吃不惯睡不着……”
  李恪伸手捏了捏金堂脸颊边的软肉,道:“我看你还该多去玩上几回才是。”
  “我正想说这个,”金堂也不见外,主动坐在了李恪身边,“姐夫,你什么时候有空?帮我给潘先生送份拜师礼,这个我不好自己送。”
  “拜师礼?”李恪面上有些惊讶,“你从前不是不想进学吗,怎么如今又想了?”
  “我又不是像明正他们那样正经进学,”金堂道,“我只是请潘先生给我讲讲四书五经的经义,不过请他授课,总要补一份正经的拜师礼才好。”
  “也好,”李恪道,“我过会儿就叫人准备下去,等你们再回去时,我与你同去。”
  “谢谢姐夫,”金堂眼睛晶亮,口中呼道,“姐夫你最好了!”
  “对了,姐夫,”金堂趁机道,“姐夫你能不能叫人帮我收集旧年科举考试的试题啊?也不用多,就秀才这几科的就行。”
  “你要那个做什么,”李恪有些不能理解。
  “我不是都进学了吗,”金堂道,“我想考个秀才回来玩,听说秀才见了县官,都不用跪呢!”
  “你是想多练习?”李恪大致明白了金堂的意图,等听了后一句,心思一动,便道,“一个秀才怎么够,好歹考个举人,若是举人,在县官面前还能有个坐处,不比秀才站着的好?”
  “举人太难了,”金堂皱了皱眉道,“秀才我刷刷题,能有七八分把握考上,举人还得看文采。”
  “你文采可不差,”李恪说完,轻咳一声,自己都觉得有那么几分违心。
  “不过,”李恪道,“多做题,到底只是偏门,你既然同潘先生学了,便要好生学才是。”
  “姐夫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的,”金堂心道,就是为了以后开学堂时,有东西可教,自己也一定会好好学的,不然还真能把自己做过的题目拿给学生?
  金堂脑子里才闪过这个念头,就立即否决了,就算只教小娃娃,也不能误人子弟啊。
  何况,若不先认真学一遍,连点基础都没有,便是原题拿在手上,也未必能做,更不用说考上了。
  “既然你有这个决心,我这就叫人帮你去找,”只是历年考秀才的题罢了,对执掌颍州大权的李恪而言,自然没什么难度,“还有什么想要的没有?”
  金堂本没想再说什么,但听李恪这么一问,突然想到,这题目取回来,必然都是按着历年顺序而来。这“真题”顺序,对考前练习很是有用,但他如今才学经义,并不适宜。
  “姐夫,你能叫人帮我把那些试题抄录两份吗?”金堂比划着道,“其中一份按原样就是,另一份把题目打乱重排,默写归默写一类,经义归经义一类,单独抄录,抄录之时,再将题目按四书五经的先后篇章放置,重新整理成册。”
  金堂说完,突然发现自己的要求似乎有些太多,便道:“要不姐夫你叫人直接抄两遍给我,我自己整理?”
  李恪虽觉得麻烦,却也认为金堂这法子不错,便道:“我手下这么多闲人,大事做不了,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得,那还养着他们做什么。”
  “谢谢姐夫,”金堂笑了起来,又道,“姐夫姐夫,要是他们遇到重复的题,在删掉之后,能在余下那道前头写一个出现了几次的标记吗?”
  “得寸进尺,”李恪点了点金堂的额头,却没半点不高兴的意思,只又道,“你进学之事可同岳父岳母提过了?他们同意了没?”
  “啊呀,”金堂像是这才想起此事一般,拉着李恪的袖子道,“我这不是一回来就来找姐夫你了吗,要是爹娘不同意,姐夫你可要帮我说情啊!”
  不是要是不同意,李恪心里清楚,那两位要是还觉得金堂没必要进学,说不定还真不同意。
  忽然,金堂眨了眨眼睛,道:“我和潘先生说好,每日只学一个时辰,爹娘应当不会担心我累着吧?”
  “当然,”李恪肯定道,“只一个时辰而已。”
  ——
  金堂原以为自己在潘先生处进学一事,说不准还要和爹娘撒撒娇,却没成想,他们在听完他的话后,连考虑都没有,就同意了。
  “怎么,你以为我和你爹会不同意?”徐氏见他惊讶,不由道,“你都七岁了,进学,是好事。”
  她顿了顿道:“咱们家算下来,也算是书香人家,总不能叫你大字不识几个,出去叫人笑话。”
  这倒是实话,谢家真正说富贵,还要数金堂祖母进门之后。
  侯府泰半家财是嫁妆,属于金堂祖母自己,真正改变了整个谢家的,是她带来的眼界与人脉。
  “何况,你每日只需学一个时辰,也不累,只是不能时常回来,”徐氏想了想,道,“过几日我随你同去,也瞧瞧那村子里的风景。”
  “这就不必了吧,”金堂下意识道,“那村子其实普普通通,也没什么太多玩乐之处,娘你能习惯吗。”
  “只是去看看,有什么关系,”李恪适时道,“不若过几日,咱们都一道去玩一玩,看看那边还缺了什么。”
  李恪说完,又对金堂道:“既是已经进学,便不能像从前那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总得有点成绩才行。”
  李恪故意想了想,才像是商议似的同谢父、徐氏道:“若叫他去考个秀才,会不会低了?”
  金堂听见这话,抬头看了李恪一眼,心里有些紧张,他暂时可只想考个秀才。
  “先叫他试试看吧,”谢父道,“他这会儿才学,也不算早,秀才举人中,皓首白头者,数不胜数,他日后若愿意,又有这个才能,便再说。”
  “金堂聪敏,定不会只考一个秀才,”谢斓难得开口道,“若是金堂身上功名高些,又有我们护着,日后说亲,还不是由着他挑?”
  谢父还没什么反应,徐氏便已有些意动。她看了谢斓一眼,才开口同金堂道:“这些都还早,赶明儿先去那边村子瞧瞧,若有不适应的,叫人把你惯用的东西送去。”
  作者有话要说:  娘,既然还早,你这一副叫我常住的模样是在干嘛??!
 
 
第十九章 谢家金堂
  自前日爹娘同意金堂进学至今,很快便过了三日。
  在金堂的构想中,这三日原应当是轻罗小扇冷簟,冰盆冰碗凉瓜,只求得一个闲字。
  可事实上,这物质条件,倒是无一不满足,唯有这闲……
  金堂打了个呵欠,躺在榻上,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正欲入梦,只听得一阵稍显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又听见一叠声的少爷、少爷,赶忙惊坐起来。
  “出什么事了,”金堂看着才进门的小厮玉书疑惑道,“怎么就你一个?”
  金堂在外进学,青梅作为侍女,总有许多不便之处,便给配了两个小厮,玉书和墨书,两人身契也在第一时间送到了金堂手上,便成了他的亲信班底。
  玉书年纪小,正是活泼时候,规矩不算到位,还有些莽撞,如今听了金堂问话,才发觉自己方才多有不妥,微红了脸,道:“方才青梅姐姐叫人递了消息,夫人拿了单子,预备过来寻您呢!”
  “不会吧!”金堂只惊了片刻,就赶紧跳下地,一边穿鞋,一边同玉书道,“一会儿娘要是过来,就说我出去玩了,若她不问,可千万别说我什么时候出的门!”
  金堂在玉书的目瞪口呆中飞快收拾完,带上一旁一早备下的荷包,就往外走。他特意寻了一条偏僻的小道,一口气到了外院,才算松了口气。
  金堂在湖边太湖石旁坐下,先从荷包里取了一小支驱蚊水在四周洒了少许,才拿了一块点心出来给自己压惊。
  不是他要躲着,不知道接受母亲好意。实在是一日四五趟被母亲拉着看老长一页单子,逐一分析该不该带这样东西去进学用,一张单子说完,起码一个时辰往上,一连三日下来,谁能顶得住?金堂忍到今日才躲出来,已是难得。
  金堂吹着湖面凉风,只觉连池边虫鸣声也轻了许多,不由想到,真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他往边上看了看,没见着亭子,倒先寻见一乌蓬小船,被绑在池边码头上,小船干干净净的,连用来坐的垫子都有,显然有人时常打理。
  金堂立时抛弃太湖石,上了船,他没想着游湖,只为了躲一时清闲,就没解绳子。
  他躺了一阵,正睁不开眼,隐约听见有脚步声响起。
  “这会儿日头这样大,吴先生怎么这会儿出门来,合该迟些,走在路上也凉快,”这声音听着,像是府里的大管家。
  金堂躺在船中,把话音听得清清楚楚,却连悄悄看一眼的兴致都没有,左右是过路人,抵不过他的半日清闲。
  只是听大管家这么温和的和那人说话,金堂猜想,那人至少在这府里,当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
  “才得了新信儿,不敢耽搁,还是早些告诉殿下的好,”这个声音,想必就是那吴先生了。
  “是了,这是不能耽搁的,”大管家闻言,也附和起来。
  那两人脚步声渐渐近了,却没再说什么话。
  金堂正觉得那吴先生的声音有些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不由翻了个身,小船也随之动了动。
  一旁小路上,吴先生突然立住不动,对着大管家做了个手势,两人一齐看向池面,那因小船而起的波纹还没能平复。
  吴先生和大管家轻手轻脚来到乌篷船边,从被风轻轻吹起的帘子里,能隐约见着一双锦鞋,这可不是一般下人能穿的。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大管家上前,轻轻掀起帘子,便见了里头睡着的金堂。
  瞧见金堂红扑扑的脸,和脸上的印子,大管家才松了口气,同吴先生笑道:“这是金堂少爷,是我们王妃的弟弟。”
  吴先生有些好奇的看了金堂两眼,才点了点头道:“原来这就是金堂少爷。”
  “先生知道?”大管家没去打扰金堂,轻轻放下帘子,回到吴先生身边,“也不知道金堂少爷怎么睡在这里,过会儿我就叫人给他院里送信去。”
  金堂闭着眼,没敢睁开,他也没想到自己也就是翻个身,便引了两人过来,又不是偷鸡摸狗,何至于这样警觉。
  金堂心下腹诽,听见两人谈话声渐渐远了。不过,经这一遭,他却再睡不着,虽还是闭着眼,同方才半忙半醒的状态,可差的多了。
  如今清醒过来,和着方才大管家和吴先生的谨慎姿态,金堂突然就想起自己在何处听过这个声音了。
  可不正是同三日前,他才回府,兴冲冲去寻姐夫时,书房里那说话的另一个人一模一样?
  二皇子病了,大皇子去了泰山。
  金堂睁了眼,望着乌篷船顶。
  方才,吴先生是不是说得了新消息,不敢耽搁?是什么样的新消息,才能得这么一句呢?
  金堂有些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离了京城,这些消息,便再难入耳。
  金堂可不敢忘,三日前,那隐约听见的一句。
  “殿下,可要早做打算才是。”
  打算,又是什么打算呢。金堂可不信,自家姐夫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
  瞧瞧姐夫治下的颍州,瞧瞧姐夫给皇帝写信的方式和他交往的隐士,再瞧瞧姐夫的消息网……
  金堂想着姐夫嫡皇子的身份,突然有了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之感。当然,这个众人,在王府里头,或许也就只包括他谢家这一家子。
  大管家两人离开半个时辰后,青梅便领着墨书寻了过来。
  “这船上湿气重,少爷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得亏是大管家叫人传了信,”青梅赶忙把金堂从船里哄了出来,“夫人方才没见着你,已经定下了单子。”
  青梅言罢,不等金堂高兴完,便道:“殿下给您寻了一批书来,书上好多大儒批注,如今搁在老爷、夫人院里,您今晚上,得去前头用饭。”
  “那就走吧,”金堂看了看已经没那么烈的日头,估摸着时辰已经不早了,“可不能叫爹娘等我。”
  青梅赶忙给金堂拢了拢头发,才跟在他身后,由着他离开。
  金堂离了池边,突然想到,要是以后姐夫哭穷借钱,自己是借呢,还是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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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谢家金堂
  这借不借钱的问题,金堂到最后也没能想明白,索性不再去想,顺其自然就是。
  不过按着金堂的性子,这拒绝的话,还真不大说得出口。
  何况……
  金堂咬着下唇,随意翻着面前常人难求一见,写有无数大儒笔记的“课本”,暗自想道:姐夫真要借钱,我还能不给?左右我只是解姐姐姐夫燃眉之急,以免他们一家老小揭不开锅,至于这钱到底有没有花在买米上……
  我也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哪里能知道这么多,我才将将要过八岁生日,还是个孩子呢。
  这样的想法,虽有掩耳盗铃的嫌疑,可天塌下来有姐夫顶着呢,再者,这几日静心想想,爹娘既然选择来了颍州,也未必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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