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亲王摸了摸胡子:“大阿哥莫急,臣已经命人去调遣了秘密武-器,胜负很快就能分出了。”
“秘密武-器?”大阿哥有些疑惑,“王叔,是什么?”
裕亲王笑而不答。
大阿哥无奈,只好出去了。
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啊。看着大阿哥离开的背影,裕亲王福全默默笑道,坏了他的一手好打算。
深夜,噶尔丹的驼城天降雷火。
原本温顺的骆驼受了惊,开始攻击身边的士兵。
噶尔丹的士兵全都大喊天罚,在营地里四处乱撞。
噶尔丹兵将炸营,没有人能让他们冷静下来。
到了第二日的黎明,泡子河一带已成一片血海。
大阿哥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裕亲王指的秘密武-器是指火器。
昨日夜里,王叔隔河列阵,以火器为前列,遥攻噶尔丹中间之部,使其炸营,致使全营混乱,驼城不攻自破。
王叔,王叔。
难怪汗阿玛会让王叔当抚远大将军,看来他确实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大阿哥想。
第43章 战后
既然清军取得优势, 当然要乘胜追击。
营帐内,众人正在商议出兵事宜。
“敢问哪位大人愿意请战?如今噶尔丹大势已去,正是诸位大人为国效力的好时候。”抚远大将军福全笑着捋着胡子。
“大将军, 我兄弟二人愿为先锋, 为皇上效力。”内大臣佟国纲率先答道。
佟国维也在一边点了点头。
“既如此, 就请两位国舅爷为左右两翼先锋将军, 为大军打开一条出路,我等将在后方为两位将军压阵。”福全挥手写下调令。
大阿哥站在一边默默听着众位大臣商议。他虽被汗阿玛封为副将, 但上战场的机会并不多。王叔惦记着他身份贵重,已经与他提前说好,等到大局已定之时必会让他上沙场得几分功劳。
所以他虽然觉着两位长辈年事已高,再上战场恐怕会出什么乱子。但毕竟两位长辈早年作战经验丰富,此次又是主动请战, 他这个小辈开口难免会有些狂妄自大之嫌。裕王叔也同意这两位上战场,他也不好说什么, 只能在心里默默希望两人能平安归来。
清军分为左、右两翼,设立鹿角枪炮,徐徐向前进噶尔丹营地推进。
佟国纲为右先锋,从泡子河一面攻向噶尔丹部落;佟国维为左先锋, 率兵自山腰攻入噶尔丹营垒。
只是大阿哥的愿望终究是落了空, 傍晚的时候,内大臣佟国纲回来了,只不过他是躺在担架上被人抬回来的。
将军佟国纲率军攻至泡子河,率先冲向敌阵, 被噶尔丹军突发的鸟枪击中, 阵亡。
营帐内一片沉寂,就算众人得知了他的兄弟佟国维率兵攻破噶尔丹营这个消息, 营帐里的气氛也一点也没有活跃起来。
将军佟国纲是太子太保佟图赖的长子,孝康章皇后的长兄,康熙的亲舅舅。
因为他是长子,自小就需要在父亲外出作战时照顾弟妹,所以他和妹妹孝康章皇后的关系最好。再加上佟国纲性格爽朗、直来直去、坚持己见,就算面对康熙也一定要抗争到底。比起佟国维怯懦又容易左右摇摆的性子,即使佟国维是孝懿仁皇后的父亲,但康熙也更欣赏佟国纲。
这样一位重要人物在沙场上丢了性命,众人都慌了神。就算此次大战取得了胜利,恐怕也只能将功抵过罢了。
“报——”有小兵在帐外喊道。
“进来回话,出什么事了?”福全向身边的侍卫示意了一下,那侍卫走出去把小兵放了进来。
“回禀大将军,侦察先锋来报,噶尔丹乘夜色昏黑,率余部逃走,请问我等是否追击——”
福全沉思了一会儿,反正他们已经赢了,如今最重要的如何向万岁爷交代国舅佟国纲为国捐躯一事,其他的倒不必太在意。
“传令下去,我军不熟悉地形,切莫追击,以免落入敌人的陷阱。”福全道。
“末将遵令。”
等已经下达了命令,福全才开始询问帐内其他人的意见:“诸位将军可还有其他意见?若是有,大可以提出来嘛。本王虽为大将军,可也不是**之人,有什么事情大家都可以商议着来。”
福全是万岁爷身边的红人,如今佟国纲又死了,没了能跟他比肩的人,其他人哪里会无中生事,再次得罪裕亲王呢。
众人都摇头:“将军所言极是,就照将军的意思办吧。”
深夜,参将的小帐里。
“文秉,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阿林保有些疑惑,这小子一向刚躺下就能睡着,怎么今日这么反常。他今天打了一天的仗,早就困到不行了。
“我没事。”施世骠摇了摇头,“只是有些想念家人罢了。兄弟你也很久没回家了吧。”
“是啊,之前一直驻扎在盛京,现在又调到前线来打仗,我已经好多年没见我家那个臭小子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乖乖听他婶母的话。”
“你家的齐布琛一向乖巧得很,倒是皦如,一天到晚得捉弄人。”施世骠把手里的书放下,起身倒了杯水。
他俩都是小小的参将,但是父亲职位高,他们俩又是亲戚关系,所以就分到了一顶帐子里,如今这样说话,倒不会妨碍到其他人。
“哼!家里的都是臭小子。还是咱们家的小姑奶奶贴心,我驻扎在盛京的时候还知道给我送东西。”阿林保躺上床,笑道,“草原这边的皮子既便宜又好,到时候多买几箱好的,给小姑奶奶送去。”
“那我这个舅舅就先替小茹谢谢你这个大伯了,”施世骠放下水杯,“说真的,阿林保兄,如今齐布琛也大了,你不考虑续弦吗?我姐姐能帮忙照顾齐布琛,那你自己呢?身边就不缺个暖床的人?”
“免了吧!我这人克妻,娶不起。我还是别祸害好人家的女孩子了。”阿林保假意笑笑。
他亲梅竹马的妻子,为他生下了骨肉之后不久就去世了。他们一起长大,相知相识,说好都一生一世一双人,哪里容得下其他女人呢?
“他婶母把孩子们都照顾得很好,我又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就这样吧。”阿林保叹息道,“这战快打完了,也不知道到时候咱们能不能回京领赏,顺便见见家人。”
“恐怕有些难。”施世骠翻身上床,吹灭了蜡烛,“佟国纲大人牺牲了,皇上恐怕会震怒。再加上大将军今日没有乘胜追击,让噶尔丹跑了,皇上没有怪罪下来就已经是万幸了。”
“诶!那些大人物的事情怎么咱们也搞不清楚,还是早些睡吧。睡着了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阿林保大大咧咧,就这样睡过去。
施世骠却还是有些睡不着,他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关于国舅佟国纲之死的秘密。
今日他也是右翼兵将中的一员。他跟着将军佟国纲四处杀敌。战场上一片混乱,所有人都杀红了眼。他天生六感强于其他人,当他察觉到不对回头再看将军的时候,将军已经倒下马了。
明面上的说法是将军死于噶尔丹军突发的鸟枪,可他明明白白地感觉到,枪是从背后射来的,来自大军的方向。
只是他知道这个有什么用呢?他又没有能力找出凶手,反而会给两家带来灾难。这些不过是大人物的博弈罢了,虽然这样一位和父亲一样为国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英雄死于阴谋很是可惜。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叹一声惋惜,徒增烦恼罢了。
第二天一大早,噶尔丹帐下的伊拉古克举着降旗来到福全军帐前,请求带信给以土谢图汗、泽布尊丹巴,并说济隆呼图克图即将来与大清修好。
大将军帐内。
“王叔,噶尔丹一向狡猾,不能相信其使者之言啊。”大阿哥对着裕亲王说道。
之前没有阻止佟国纲出征,他已经很后悔了,这次他无论如何都要劝阻王叔。
“可准噶尔部本就是我大清子民。如今噶尔丹既然已经投降,我泱泱大国又何必与一个小部落计较呢?”裕亲王福全并不把大阿哥的话放在心上,一个没权的小阿哥罢了。想当年他也是汗阿玛的儿子啊。
“可是……”大阿哥打算据理抗争。
“好了,大阿哥。您对军事并不熟悉,就先回自己的营帐好好看几本兵书吧。来人,送大阿哥回帐。”
“是,大将军。”
大阿哥被侍卫无奈地“请”回了营帐。
而在七百里外的紫禁城,康熙得到清军获胜的消息,正打算详细筹划进攻策略,发兵堵剿噶尔丹余部,铲平噶尔丹余党,一举将其歼灭。
但是他却得到了福全下令大军暂停进击的消息。
“裕亲王到底在做什么!他有没有脑子!”正是消灭噶尔丹的大好时候,福全居然贻误战机,断不可宽恕。
因为接到了康熙的旨意,裕亲王无奈,只好下令继续追击。
只是噶尔丹自乌兰布通北撤,沿途放火焚烧草原,来阻止大清追兵,裕亲王的大军哪里追得上。
正是这一年的中秋佳节,噶尔丹使者济隆等人携噶尔丹誓书至紫禁城,向康熙表示不敢再犯喀尔喀草原。
康熙帝敕谕称,“若再违誓言,妄行劫夺生事,朕必然厉兵秣马,现俱整备,必务穷讨,断不中止!”同时,他知道噶尔丹为人狡诈,必须做好善后军务,以防万一,所以命人增兵大同、宣府、古北口、张家口等处,以防噶尔丹。
大军得胜本是一件大喜事,但康熙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废了这么多人力物力,却一点也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还搭上了自己的舅舅,简直是糟糕透顶。
乾清宫内。
“朕打算亲自前去迎接佟国纲将军的棺椁。”康熙放下手中的御笔。
“万岁爷万万不可。就算您想要给一等公如此殊荣,可这也于理不合啊。”礼部尚书率先说道。
“尚书大人说得没错。更何况如今还有噶尔丹乱党在外流窜,尚存在着危险,还望万岁爷三思啊。”
“请万岁爷三思!”
康熙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那就让额驸尚之隆去迎接一等公的棺椁吧。”
过了一日,康熙又下令让大阿哥携众皇子及百官亲迎佟国纲的灵柩,赐银五千两,祭四坛,谥号其为忠勇。
康熙谕曰:“每一思之,痛不能已!”他亲自为佟国纲书写碑文,颇多褒扬他的功绩。
虽说迎回了佟国纲的灵柩,但佟国纲的陵墓却颇为简陋,就修筑在乌兰布通草原。墓边立着他的一尊胯马雕像和两块石碑,伴随着他经历几个世纪的风风雨雨。
草原上下起了小雨,五阿哥却依旧伫立在碑前。五月在一边为他打着伞。
“阿哥在想什么呢?”
“五月,你说人一生的功过,真的能用这样的一块碑记录吗?若是日后我死了,上面会写些什么呢?”
五月不愿意回答这种问题:“阿哥,雨大了。回营帐里去吧。”
“走吧。”
五阿哥上马。
两人在下着下雨的草原上奔跑。
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他只需无愧于心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大伯其人不存在。
施世骠参加过康熙三十四年的平叛噶尔丹之战,康熙二十九年属于作者瞎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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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属于全人类,衍生属于作者。
第44章 改变
五阿哥和五月淋着雨回到了营地。
四阿哥的帐子就在五阿哥附近。他恰好走出来透气, 就看见五阿哥浑身都湿透了,在风中瑟瑟发抖。
如今已是九月,正是秋意正浓的时候。天气已经转凉, 更容易得风寒。
四阿哥有些气恼, 对着五阿哥:“正下着雨, 你又跑到哪里胡闹去了?”又赶紧吩咐五阿哥身边的下人:“快去看看可还有热水?给五爷提几桶过来。姜汤也要几壶, 速去准备。”
“是,奴才这就去。”
五阿哥笑道:“明明我才是他们的主子。但他们倒是更愿意听四哥你的话。四哥, 你的威望还在我之上啊。”又对着身边的五月道:“你先去休息吧,今晚我就赖在四哥这里不走了。”
“他们管不了你这个主子,挨了罚却是他们受的。而我却能管教你,让他们不受罚,他们岂会不听我的。”四阿哥拉着五阿哥进了帐子, 接过苏培盛递过来的巾布,亲自替五阿哥擦头发, “你小时候发过高热,身子虚弱。如今身子虽养得好些了,可也不能疏忽大意,知道吗?”
“是是是, 四哥说得都对。”五阿哥调笑道, “四哥您这么啰嗦,也不知日后我那嫂子受不受得了您这个牛脾气。”
四阿哥轻轻拍了一下五阿哥的头:“又在胡说了,我尚未娶妻,你哪里来的嫂子?”
“是真的, 你和三哥的福晋人选已经定下了, 我从额么格额吉那里听说的。”五阿哥转过头去看四阿哥。
“必然是在胡说。太子身为一国储君都尚未娶妻,我们是弟弟, 又是臣子,怎么会早于他?”四阿哥把五阿哥的头掰回去,“再说了,太后娘娘怎么会与你说起这种事?”
“好吧好吧,我承认额么格额吉没和我说个这个,是九丫头听到偷偷告诉我的。”五阿哥由着四阿哥给他拆发洗面,居然一点也不痛,也不知道四哥是从哪里学来的手艺,“不过剩下的都是真的。人选已经定下了,三哥的未来福晋是都统、勇勤公朋春的女儿。至于四阿哥你的福晋,容弟弟我先卖个关子。”
胤禛虽然向来早熟,但如今不过十二岁,尚存着几分少年心性,催促着五阿哥,挠他痒痒:“还不快说。你今天要住我这儿,倒是和我卖起关子来了。”
“行行行,我说还不行嘛,四哥你快住手。”五阿哥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听说我未来的四嫂是内大臣步军统领云骑尉费扬古的女儿,家教严格,颇为端庄娴熟。听九丫头说是个标准的满蒙美人,九丫头是四哥你的亲妹妹,必然不会看走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