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跟我回家——慕义
时间:2020-11-20 10:15:05

  林灵拿起桌面上一个信封,递给知眠:“打开看看。”
  知眠疑惑打开,看到里头竟然是张邀请函——
  第九届中国漫画交流高峰会。
  这是国内漫画领域非常重大的一次会议,每两年举办一次,是一场盛大的漫画交流平台,参加会议的有200多位来自全国各地的漫画家或相关企业代表人,大会同时还会举办国家、地区漫画作品展览。
  今年的漫画高峰会在北方H省举办,时间就在两周之后。
  这个名额是林灵专门为知眠留着,“虽然不是坐在正式的邀请席位,但是她有旁听席,你可以进去参加交流学习,到时候在里头你就能见到国内很多的漫画家,绝对收获颇多。”
  这原本是知眠想都不敢想的。
  知眠一时间惊喜得不知该如何言表,“林编,谢谢你……”
  林灵拍拍她的手,“这次机会难得,我也就有三个名额,其中一个留给了你,你到时候进去一定要好好学习。”
  “嗯,我一定会的!”
  林灵和知眠讲了下有关于这次漫画高峰会的相关事宜,与此同时,旁边的几个女编辑互相看了眼,起身离开。
  过了会儿,有员工过来,说经理找林灵,她只好先离开,让知眠在先随便待一会儿。
  知眠低头摩挲着手里烫金色的邀请函,心头一阵悸动。
  她开心得感觉飘飘然起来,欢喜溢满心底,让她唇角忍不住扬起笑来。
  几分钟后,林灵还未回来,她起身去了趟洗手间,从里头出来,她打算给梁栀意打个电话,分享一下喜悦。
  洗手间旁有个掩着的消防通道门,她正要拉开门,就听到里头传来个几个女声:
  “你说林灵都三十多了还不结婚,这不是怕没人要了,一颗心还扑在事业上。”
  “人家女强人呢,多牛逼啊。”
  知眠怔然了下,通过门的缝隙往里看去,竟然是那几个女编辑。
  里头的声音还在继续——
  “人家就想着赚钱升官呢,不然她怎么会收新人?还不是因为想讨好宗总。”
  “话说那个小知,真是有后台的?”
  “应该有吧,总裁办的小张说,那天他听到宗总和一个人打电话,宗总说什么放心一定会找人好好照顾,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看林灵那阿谀奉承的样子就知道没假,高峰会的邀请函都给人留着,她手底下好多人都没这个机会,真是够舔的。”
  “那不是怕得罪人吗?不过我看那个小知确实挺厉害的,画得确实不错。”
  “是啊,人家有人脉也有实力,本来安排我是她责编的,林灵直接截胡了,不要脸。”
  “你说她后台到底是谁啊?竟然直接把电话拨到宗总那边去了,牛逼……”
  知眠站在门口。
  议论声全落入她耳中。
  里头声音渐收,知眠害怕她们发现,转身飞快离开,走到洗手间门口,因为地滑,她差点踉跄,抬手扶住墙。
  她推开门进去,手撑着盥洗台的大理石瓷砖,呼吸急促,眼眶发热。
  后台……
  给公司总裁打电话……
  所有的信息,只指向一人——
  段灼。
  所以,她之前那么开心和期待,以为是自己足够优秀,原来背后都是段灼的原因?
  他还是用自己的关系送她进来了?
  知眠低着头,眼睫轻颤,刹那间,心头掀起狂风巨浪,带着全部的成就感和满足感骤然崩塌。
 
 
第三十一章 
  知眠走出洗手间, 回到设计部,林灵刚好忙完,她看到知眠的脸色以及微红的眼眶, 一愣:“怎么了,不舒服?”
  知眠摇头,努力提起唇角:“没……”
  林灵告诉她一个好消息,“刚才袁经理找我,顺便说到让我这段时间帮你联系几家出版社, 争取一下,看看你这本漫画有没有出版的可能。”
  知眠闻言,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然而她却完全开心不起来。
  她垂眸, 动了动唇,声音很淡:“谢谢林灵姐, 但是凭我现在的资历, 应该不够吧……”
  “怎么不够?你漫画的网络数据很好,公司很看重你呢。”
  看重。
  这两个字听来, 如同讽刺。
  若不是因为段灼,他们又怎么会这样对待她一个人新人。
  知眠鼻尖一酸, 脸上撑着假笑, 说不出话来。
  林灵鼓励她:“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的, 你放宽心,就专心画你的漫画就行。”
  “……嗯。”
  ……
  谈完全部的事后已是傍晚, 林灵让知眠可以先离开了。
  知眠下了楼, 走出大厦, 发现天色阴沉, 日光已暮, 只留下灰云压在头顶,放眼完全只是单调压抑的灰黑色。
  她没去地铁站,而是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
  天空时而响起几阵闷雷。
  身边行人匆匆,似乎是结束了一天的劳苦,各自奔赴家中。知眠形单影只,不知走了多久,披着降临的夜幕,来到了江滨外。
  江水茫茫,几艘船在江面行驶着,江对面是一片霓虹。
  远处的天边忽而划过一道白光,而后雷声响起,没一会儿,几滴雨忽而落了下来。
  知眠没带雨伞,她路过一个临江的石亭,拐了进去,紧接着瓢泼大雨彻底降下。
  雨声哗哗,亭旁栽种的几颗柳树被雨滴打得窸窣作响,不到几分钟,眼前所有一切景色都蒙上了一层雨幕。
  所见之人越来越少,她独自坐在亭子的石椅上,看着外头。
  忽而间,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视线下落。
  二字在上头显示。
  偏偏巧,正是段灼。
  她眼底一敛,直接挂断了电话,半晌,那头再次拨了过来。
  知眠果断地再次挂断。
  男人询问的信息进来:【在忙?】
  知眠看着信息,回:【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她锁上手机屏幕,扬起脸,看向江边,抑制酸涩的眼眶。
  办公室里,刚训练完的段灼倚在桌旁,给知眠打去电话,本来想约她去看一个私人画展。
  他知道女孩最喜欢画画,如果用其他理由她说不定还不愿意出来,画画她应该会感兴趣。
  然而拨出电话,响了两声,显示正在通话中。
  挂断了?
  他以为她在忙,发了信息,然而却收到她的回复,让他别再联系她。
  这是什么意思?
  他给她发去信息,没回复,他疑惑地又打了过去。
  然而不管打几个,始终都是无人接听。
  哪怕以前再吵架,小姑娘都不会让他联系不到自己。
  他眸色沉下,眉峰蹙得越来越紧。
  她怎么好端端的不理他?
  窗外雷雨轰鸣。
  雨水噼里啪啦拍打在窗户上。
  他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心头像是被绳子紧紧缠绕一般,额头突突地跳。
  挂断又重拨,他机械般不断重复这个动作,然而不管他打了多少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段灼眼底一冷,把手机摔到沙发上。
  “砰”的一声闷响,手机在皮质沙发上弹开,最后掉落在地。
  敲门声响起,程立闻声推门进来。
  程立看到男人敛着睫,气场沉重,气息起伏明显,而茶几旁边的地上躺着一部手机。
  他怔了下,刚要开口,就见段灼立直身子,拿起手边的外套,往外走。
  程立捡起手机,立刻跟了上去,问:“灼哥,怎么了?”
  段灼抬眸,漆黑瞳仁,语气喑哑:“把知眠给我找出来。”
  -
  雷雨滚滚,整座霖城被滂沱大雨笼罩,像是黑夜里的困兽。
  霖城地处南方,春季多雨潮湿,这是霖城入春以来第一场雨,来势汹汹,一来就让霖城市中心主干道全部面临堵塞。
  车子在堵塞的车流中缓慢移动,驾驶座上,程立不断地拨打各个电话,试图通过各种人脉联系到知眠。
  然而无论是校内还是校外的人都不知道,知眠拒接了全部人的电话,与所有人失联。
  到后来,直接变成了关机。
  程立挂断最后一个电话,对段灼汇报:“灼哥,知小姐的室友说,她下午出门去活创百维公司了,公司里的人说知小姐来只是谈正常的公事,而且还挺开心的,没有发生争执,她差不多五点半的时候离开,而且走得时候还是好好的,没有发现异常。”
  段灼按着眉心,喉间滚出沙哑的几字:“她现在回学校了吗?”
  “室友说没有,我已经安排人过去学校查监控了。”
  “先去学校。”
  程立应下。
  半个小时后,宾利驶达C大,仍然还是没有知眠的消息,有人查过监控后发现知眠并没有回到学校。
  所以,现在下着大雨,她一个人到底在哪?
  她为什么逃着不愿意见他?
  到底出什么事了?
  段灼回到车上,沉默半晌,最后给庄嘉荣打了个电话,找他要点人。
  那头得知此事后,也很担心,派了一批人过来,一同搜寻。
  宾利在繁华的城市中穿行,段灼认真仔细看着街道外的身影,试图找到熟悉的那抹身影,然而却是一次次失望。
  七年前,他在偌大的霖城两次偶遇她,然而如今,茫茫雨夜中,找到她却如同大海捞针,希望渺茫。
  一个小时后,程立接到汇报的电话,而后对段灼道:
  “大家都没找到,他们问接下来……”
  “继续找。”段灼眉眼隐着愠怒,“这还要问?”
  “是。”
  事情不知从哪个地方传了出去,诸葛宇和司马诚也知道了,把电话打了过来,询问:“小酒没出什么事吧?怎么突然联系不上?”
  段灼整个人处在低压中,没说话,那头安抚他几句,说也出来帮忙找人。
  挂了电话,男人看着窗外,眼底冷凛。
  他忽而想起,小姑娘离家出走那晚,似乎也是这样滂沱的雨夜。
  而他当时因为和她置气,她走后,他没有追,一个电话也没打,在会馆玩了一晚,回到家也没有去看看她。
  第二天分手后,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她,把她哄回来。
  如果当时他做了其中一件事……今天的事是不是压根就不会发生?
  段灼阖上眼眸。
  一行人不断地在城市各处找知眠,小姑娘没回去滨阳花园的公寓,段灼去到他们曾经约会过的地方,或是小姑娘曾经很喜欢去的地方,凡是能想到的地方都去了,仍是一无所获。
  整整三个小时过去,程立能感觉到男人处在震怒的边缘,甚至不敢再和他汇报结果。
  晚上九点多,段灼抽完烟盒里最后一根烟。
  车子遇到一个红灯,停了下来。
  段灼捻灭烟蒂,垂下眼睑,第八十九次给知眠拨去电话。
  以为仍是听到关机状态,电话却突然“嘟”了一声,显示对方已振铃。
  段灼瞳孔一震,几秒后,手机微微振动一下——
  那头接起。
  红灯在段灼漆黑如谭的眼底晃出一抹水光。
  沉默了瞬,段灼握住手机,指节用力,开口的嗓音近乎沙哑:“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那头只能听到雨声。
  各样情绪在心底翻滚,男人压抑着,问:“你现在在哪?”
  几秒后,电话里终于传来女孩的声音:“我在江滨外。”
  -
  江风凄清,风伴着雨,冷意沁入心底。
  知眠在亭子里待了许久。
  十五分钟后,她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前方的雨中出现,踏下一长段石阶。
  段灼撑着伞,朝她愈走愈近。
  男人走进亭子,灼热滚烫的目光如同烙印在她身上,喉结重重一滚,紧接着,扔掉了伞,上前把她扯起进怀中。
  温热感和烟草味刹那间扑面而来。
  知眠感觉到男人因为发怒而剧烈起伏的胸膛,落在头顶的声线第一次没了克制:“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失联好玩吗?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出事了怎么办?!”
  他紧紧拥着她,知眠没有说话,没有反抗,就像块冰冷的石头。
  渐渐的,段灼情绪缓了下来,察觉到她的怪异。
  段灼微微松开手,就看到她仿佛强压着情绪,红唇抿紧,缄默不言,他以为她会哭会闹,或是和他生气,却没想到她会这样的状态。
  他抬手轻轻扣住她的后脑勺,垂下眸,放低声音哄她:“到底怎么了?”
  她没反应,他出声唤她:“九儿——”
  几秒后,知眠仰头看向他,段灼才看到她眼底如破碎一般,有莹莹光亮闪烁。
  迷茫间,他看到她开口,声音发颤:
  “你是不是认识活创百维的总裁?”
  “什么?”
  段灼一时间不明白她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你认识活创百维的CEO,是你和对方说了我们的关系,让他好好照顾我,对吗?”
  段灼怔愣两秒,没多想便承认了:“认识,怎么了?舅舅和活创百维的CEO原本是生意场上的好朋友,我就和人家打了个招呼而已,害怕你初出茅庐进人家公司受人欺负。”
  他有些意外:“你就因为这个不开心?”
  听到他不以为意的回答,知眠眼睫一颤,心彻底沉至谷底。
  果然真的是他。
  她语气带上怒意,“段灼,你凭什么插手我的工作?”
  他眼底划过一道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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